十三
既不欲同王珍妮有太多牽扯,沈涼生也就沒主動打電話約她再見面。可架不住人家王小姐實在放得開,首先把電話挂到了沈宅。
即便不打算和她建立什麼關系,但沖著王老爺子的面子,沈涼生也會將人敷衍妥帖。她約他,他無不答應,只是言行舉止間不溫不火,不遠不近,既禮貌周道得讓人挑不出丁點不是,又令人心頭生生憋出一口悶氣。
一口悶氣憋了兩天,王珍妮也想明白了,知道他對自己九成九沒意思,現下擺出這副偽善的態度,約莫是不願同王家生了罅隙,只想等自己厭了煩了,主動放棄追求他便天下太平。
若換了別的姑娘碰見這種情形,性子柔弱的大約會哀哀戚戚地歎一聲“你既無心我便休”;性子倔強的大抵會越挫越勇,不撞南牆不回頭;性子潑辣的沒准就要指著沈涼生的鼻子逼問一句:“行還是不行,你趕緊給我說清楚!”
但王珍妮王小姐偏是個性子無賴的閑人,旖旎心思一去,她再看著沈涼生那張不動聲色的臉,揣摩到他來回算計的心思,就覺得這個人真夠欠的,換句話說,就是活得太裝相。
於是王小姐終於放過她爹那把老骨頭,閑著沒事兒就去折騰沈涼生,惹貓逗狗似的,靠逗沈二少玩兒打發無聊時光,心說你就裝吧,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沈涼生那頭卻也漸漸看出了門道──王珍妮對他的態度八成已經無關風月,這就是嫌日子過得沒勁,拉自己一塊兒唱大戲──於是對她也就不那麼客氣了,不耐煩起來便直接諷刺她一句:“看來我們家廚子手藝是真好,招得王小姐沒完沒了過來蹭飯。”
“飯嘛,都是別人家的吃著才香,”王珍妮把她爹那副大大咧咧的做派學到了十足十,本就理了個假小子的頭,這日還穿了套男裝,大馬金刀地坐在沈宅的小客廳裏,邊閑在地嗑瓜子邊問沈涼生,“我小秦哥哥今晚上來不來?”
“他怎麼著就成你哥哥了?”說到底,這才是沈涼生最不樂意的地方。沈珍妮往沈家跑得勤了,又總厚著臉皮不請自來,難免有時會碰著秦敬,知道是沈涼生的好朋友,頭一回算認識了,第二回算熟悉了,到了第三回,“秦先生”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小秦哥哥”。
究其緣由,一來秦敬覺得自己想岔了,王珍妮似乎對沈涼生並不是那個意思;二來就算她是那個意思,秦敬覺著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兒,哪兒能擠兌人家小姑娘,對王珍妮的態度可算得上十分友善。
王珍妮又不傻,覺出秦敬待人實誠,比沈涼生那個不陰不陽的脾氣強出八百裏地去,也不在乎他並不是哪家的公子少爺,願意同他交個朋友。聊天時聽到他會說相聲,便吵吵著要拜他為師,又說自個兒也很有藝術天賦,模仿卓別林的電影可是一絕,當場站起身演了一段兒,倒真有那麼點意思。
王家是津門土著,王珍妮留了兩年洋,但根兒裏是土生土長的天津人,跟秦敬這個天津人湊到一塊兒,除了貧還是貧。有時候沈涼生聽著他倆湊到一塊兒拿天津話胡侃瞎聊,覺得腦仁兒都疼起來,還得防備著王大小姐別放過了自己又看上了秦敬,可算是三個人裏日子過得最不舒坦的那個,恨不得幹脆演一出“王門立雪”,求王老爺子好好管教一下他家寶貝閨女,別再放她來自己眼皮子底下搗亂。
日子無波無瀾地過到了十二月底,從耶誕到新年,各家的交際派對就沒消停過。沈涼生自然也不能免俗,定了日子,發了請柬,只等人上門熱鬧一場就得了。
聖功的出資人多是教會神甫和教友,算是所教會學校,耶誕自然是要放假的。沈涼生因為討厭王珍妮近來打擾了不少自己和秦敬的獨處時間,自打秦敬放假那天開始就把人拎到了沈宅住著,一直住到了新年。
派對定在了三十一號晚上,王珍妮痛悔道自己那天已經約出去了,沈涼生點頭說真是遺憾,心裏補了句,你還不趕緊回美國念你那個書可真是遺憾。
王珍妮不在,便沒人攛掇秦敬一塊兒湊熱鬧,他也樂得清靜,不管樓下派對如何進行,自己一個人呆在樓上臥室裏看書。反正沈涼生的熟人朋友他一概不認識,自己不會去主動結識應酬,沈涼生也沒有把他介紹給任何人──便似拿粉筆就地劃了條白線,沈涼生立在線上,左手邊是一群人,是他的社交圈;右手邊是一個人,是他不能曝光的戀情。
“人都散了?”
“還沒有。”
“那你上來幹嗎?”
秦敬靠在床頭,點著台燈看了會兒自己帶過來的閑書,聽見沈涼生推門進來,抬眼看了看他,又把目光挪回到書上。
“…………”沈涼生走近兩步,坐到床邊,沈默著沒答話。
秦敬掃了幾行字,見他還不出聲,只一味盯著自己瞧,便也放下書看回去。這才發現沈涼生雖說仍板著個臉,面上卻有點發紅,笑著問了句:“你是不是喝多了?要躺會兒麼?”
“不用。”
“不想躺就下去吧,”秦敬抬手為他揉了揉眉心,“放著客人不管多不像話。”
沈涼生抬手握住他的手,把人拉到懷裏抱住,下巴徐徐蹭著他的頭發,帶著兩分醉意回了句:“想你了,上來看看你在幹什麼。”
秦敬聞言愣了愣,愣完了又自個兒瞎臭美,怎麼想怎麼覺著他這話是在撒嬌,一時心中無比受用,趕緊就坡下驢地回抱住他,調戲了句:“早知道二少喝多了這麼招人疼……”
“…………”沈涼生嫌他胡言亂語,直接把人壓到床上吻了上去。秦敬在他口中嘗到一點酒精和煙草的味道,用舌尖輕輕舔了舔他的舌頭,覺出他舔回來,便再舔回去。
兩條舌頭你來我往地膩乎了半天,眼見再這麼親下去就真剎不住車了,秦敬才推了推他,小聲道:“你還下不下去了?晚上再說。”
“現在不就挺晚了。”沈涼生也不是真要做什麼,撤開身子平了平呼吸,卻還要拿話逗他。
“也是,”秦敬坐起來,抬手看了看表,“要不我先睡了。”
“…………”沈涼生站起身,邊整平衣服邊瞥了他一眼。
“想我等你一塊兒睡就直說,白我幹嗎?”秦敬毫不客氣地點破沈涼生的心思,揶揄地笑著看他,見襯衫領口系的溫莎結有些歪了,便也站起身,抬手為他理了理。
沈涼生垂眼看著他為自己整理領帶,聽著從樓下隱隱約約傳上來的樂聲,突又伸手環住他的腰,帶著他轉了半圈,轉出沒什麼節奏的舞步。
房內暖水汀燒得熱,秦敬穿著襯衫西褲,腳上卻只趿著雙絲毛拖鞋。沈涼生倒是穿得齊整,跟第二回與秦敬偶遇時一樣,全套雪白西裝襯得頭發格外黑,眼睛也格外幽深。
秦敬先頭還笑著,任他環著自己緩慢搖擺,心說越是這種平日看著嚴肅正經的主兒,偶然浪漫起來才越讓人招架不住。但笑著笑著,卻也驀然覺得有些恍惚,跟自己也喝醉了似的,面上的笑意便逐漸褪去了。
秦敬望著沈涼生深不見底的眼,恍惚覺著一切的人聲與樂聲都慢慢遠了。只剩下那一雙眼,深邃得像口古井。井底沈著千年的歲月,靜默地等著一個汲水的人。
他忍不住微微仰頭吻上他,濃稠熱烈地吻著,渴水般糾纏著他的舌頭,吞咽下他的津液,心心念念地想做成那個汲水的人。
沈涼生被他吻得腦子嗡地一聲,酒意合著方才強按下的性欲一起轟轟烈烈地反燒上來,邊同他沒有章法地胡亂親著,邊急不可耐地去解自己的皮帶,把長褲合著內褲褪下幾分,就勢坐到床邊,扯著秦敬跪在自己身前,暗聲吩咐道:“含住了,往深裏含。”
秦敬被他扯著跪在地板上,埋頭吞進他的陽物,深深地含進去,感到恥毛刺癢地紮著自己的臉面,鼻間充斥著他的氣息,耳中聽到他低聲壓抑的呻吟,不由更加用力地吮吸,心中極想聽到他不能自控地放聲叫出來,想到胯下漲得發疼,貼著陽物頂端的布料已被欲水浸得粘濕。
沈涼生在床上多半是自持的,不管把秦敬折騰成什麼樣,自己都不肯失了最後那點方寸。只是今夜興許真是喝醉了,沈浸在刺激快感中的心神悠悠蕩蕩地飄回到早前一個春夜,他第一次見著他那天,當夜也是喝多了些,帶著酒意做了十分過癮的綺夢。
而現在夢中人正跪在自己身前,賣力地含著自己的陽物吸吮,直吮出嘖嘖的水聲──那種綺夢成真的滿足與興奮後知後覺地拍擊著腦中的堤防,澎湃磅礡地沖垮了禁錮,終於一發而不可收拾──他只覺身下那話兒像要化在對方嘴裏似的,滑熱的口腔與柔韌的舌頭盡心盡力地伺候著自己的物事,照顧到每一處敏感所在,終於耐不住地遂了秦敬的意,肆意地呻吟出聲。
沈涼生有一把好聲音,低沈冷清,像加了冰塊的琥珀色的洋酒,沒什麼溫度偏又能夠醉人。秦敬用舌面抵住口中的物事,順著莖身慢慢用力舔下去,一路舔至會陰,用舌尖打轉撩撥著柔軟的皮肉,用嘴唇包裹住沈甸甸的囊袋吮吸,耳中聽著他沈冷醉人的呻吟,亦覺得下腹陣陣發緊,困在褲中的物事興奮到了極處,幾乎想就這麼射出來。
“含住上頭……啊……”沈涼生覺著快不行了,難耐地挺了挺腰,挑逗地低喘著問他,“喜歡它麼?”
“唔……喜歡……”秦敬喃喃地答了一句,嘴唇裹住龜頭,一下一下使力!弄,覺出莖身微微顫著,顯是快到了,便用手指包住睾囊,合著吸吮節奏不輕不重地揉搓。
“嗯……”沈涼生再把持不住,精液沖關而出,汩汩激射進他口中,待從高潮空茫中回過神來,發現他已全數咽了下去,唯余唇角一點白濁,昭示著自己剛剛的放縱。
“最近怎麼這麼聽話?”沈涼生伸手把他拉過來,讓他坐在自己腿上,邊吻著他嘴角的殘跡,邊揉了揉他鼓鼓囊囊的褲襠,“看來也是真喜歡,給我含了一次,這兒就漲成這樣了?”
“……少廢話,”秦敬方才被他叫得理智全無,自然什麼都肯說,現下回過味來,想起自己坦誠道喜歡他那根東西,面上唰地紅了,趕緊起身轉移話題道,“快滾下樓該幹嗎幹嗎去。”
“我走了,你打算怎麼辦?”沈涼生換了個姿勢,往裏坐了坐,又把秦敬拽過來,按著他坐在自己腿間,伸手去解他的皮帶。
“你別鬧了,小心一會兒有人找上來。”秦敬背靠在他懷裏,輕聲推了一句,卻也因為下頭忍得難受,並未怎麼認真拒絕。
“看看你膝蓋紅沒紅,你以為我要幹嗎?”沈涼生把他的長褲合著內褲一起褪到膝下,緩緩揉著他在地板上跪了半天的膝蓋,低聲問道,“疼不疼?”
“……不疼。”秦敬下身光著坐在他腿間,高挺的陽物曝露在對方的目光下,只覺被他這麼盯著看了幾眼,頂端小孔就又忍不住往外流了水。
“這兒疼麼?”沈涼生的手終肯移到他那跟物事上,輕輕上下撫摩。
“嗯……漲得疼……”秦敬被他摸得再捺不住,放松身子靠在他懷裏,低聲調情道,“你肯幫我揉揉就不疼了。”
“光揉揉就不疼了?”沈涼生貼在他耳邊不懷好意地問了句,伸手把床頭櫃上的台燈往外挪了挪,照亮秦敬赤裸的下身,“還是得好好看看,萬一是別的毛病,你說你要怎麼辦?”
借著台燈柔光,秦敬望著他修長的手指在自己那話兒上徐徐遊移,忍不住輕輕喘息著挺了挺身子,又覺得渾身跟被抽了骨頭似的,腰間軟得厲害,整個人就剩胯下那一處是硬的。
“這兒疼不疼?”沈涼生竟真仔仔細細地盯住他那根物事,用指尖輕輕撥弄物事頂端的小孔。
“不疼……啊……”
“不疼叫什麼?”
“…………”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這兒出了什麼毛病?”
“什麼毛病都沒有,”秦敬被他逗急了,按住他的手,反唇相譏道,“你別管殺不管埋,也不知道是誰剛才叫得那麼招人。”
“看來是沒什麼毛病,你自己摸摸,是不是又熱又滑……”沈涼生不搭理他那茬兒,反手覆住他的手,邊帶著他把住那根高聳的物事上下套弄,邊附耳說著不成體統的情話,“寶貝兒連這兒長得都那麼可人。”
“嗯……弄快點……”秦敬已無心去聽他還能說出什麼更不要臉的話,只全心沈醉在歡愉之中,卻在千鈞一發、將去未去時覺出馬眼突地被人堵住,忙難受地掙紮道,“別……啊……疼……”
“真疼?”沈涼生一頭死死按住龜頭頂端,一頭繼續快速捋弄著莖身,覺出手中物事一跳一跳地搏動,不近人情地吩咐道,“再多忍會兒。”
“不要……啊……”秦敬無力地去推他的手,正在水深火熱的當口,突聽門外有人聲說了句什麼,模糊記起臥室門並未落鎖,一時嚇得不敢再動,只緊緊咬住下唇,強忍著不發出響動。
“跟他們說我這就下去。”沈涼生聽得清楚,手中動作不停,拿話把人打發走了才松開禁制,眼見懷中人抖了兩下,立時帶著哭腔泄了出來,方側頭親了親他半濕的眼角,打趣哄道,“又不是外人,至於就嚇成這樣麼?”
“沈涼生……”秦敬喘了半晌,雖也想清楚了剛剛不過是下人來喚,而自己與沈涼生的關系在這宅子裏早就是個心照不宣的秘密,卻到底恨他不分時候地折騰自己,沒好氣地嘟囔了句,“快滾吧,看見你就煩。”
“剛把你這兒治舒服了就讓我滾,”沈涼生輕輕捋著他還未軟下的陽物,又親了親他通紅的耳垂,“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秦先生說我哪個詞用錯了?”
“…………”秦敬紅著臉從他懷裏爬起來,爬到床裏頭,扯過被子從頭蓋到腳,一副裝死挺屍的架勢。
“你困了就先睡吧,”沈涼生起身整好衣服,隔著被子拍了拍他的頭,不依不饒地逗他,“反正我們家寶貝兒什麼都有,就是少長了點良心。”
“我不睡,”秦敬不是沒良心,而是壓根沒心沒肺,前一刻還叫人滾,下一刻又自己從被子裏探出頭來,望著沈涼生嬉皮笑臉地道了句,“小沈哥哥,等你一塊兒睡。”
話說這聲“小沈哥哥”還是因為王珍妮先前執意要叫秦敬“小秦哥哥”,沈涼生從旁警告她別亂攀親戚,卻被秦敬和王珍妮一人一句地擠兌:
“小秦哥哥,聞著了沒?好大一股醋味。”
“可不是嘛。”
“有人聽不見別人叫他哥哥,心裏不舒服吧。”
“就是說呢。”
“想聽別人叫他哥哥,就別成天把臉板得跟我二大爺一樣啊,對著那張臉誰敢叫呀。”
“哈,快別說了,你看他都要哭了。”
“哎呦,別哭別哭,也叫你一聲小沈哥哥不就得了。”
“小沈哥哥,給咱笑一個看看?”
………………
……………………
現下沈涼生立在床邊看著秦敬,見他把自己裹得跟個春卷似的,只有腦袋露在外頭,頭發支支楞楞的有點傻氣,合著那句玩笑般的“小沈哥哥”,實在讓人有些舍不得走。
可惜舍不得走也得走──天津這地界兒不中不洋,雖說過的是西曆年,行的多少也是中式做派,底下一屋子人還等著沈涼生舉杯祝酒,同賀大夥兒又平平安安混過一年,共盼來年照樣混得紅火,個兒頂個兒的財源廣進,生意興隆。
“秦敬,”沈涼生頓了頓,湊過去為秦敬撫了撫頭發,“咱們再見可就是明年了。”
“啊?”秦敬愣了下,又想了想,莞爾笑道,“別說還真是。”
“明年見。”
“嗯,明年見。”
沈涼生走了,秦敬一個人躺在床上,躺了一會兒,難免有些發困,為了提精神,便想從腦子裏尋些事情來琢磨。
結果想來想去還是沈涼生──他躺在他的床上,蓋著他的被子,聞著被子上熟悉的味道,滿腦子來來回回都是他。
下身還光裸著,若有若無地蹭著柔軟的被面,竟又慢慢硬起來。
秦敬暗罵自己一句沒完沒了,卻到底忍不住翻了個身,抱住帶著對方氣息的被子,在他的味道中偷偷地想著他,難耐地磨蹭著重硬起來的物事,卻又壓抑著不自己動手紓解。
他想著等他回來,想著他的手,想著他的陽物進入到自己身體中的感覺……秦敬面紅耳赤地低歎一聲,把臉埋到被子裏,覺得自己真是恬不知恥,又無藥可救了。
樓下許是已經倒數過了,人聲突地高起來,熱鬧喧嘩的,陌生而遠的。
秦敬抬起臉,默默望向窗外的夜色。仍是跟鑲在鏡框裏的畫片一樣,隔著一層冰涼的玻璃,靜謐平整,繪著隱約的星與未圓的月亮。
下一刻於這寂寞的星與月之間突地開出花來──想是有人去樓前花園裏點了賀年的花炮,幾枚竄得高的正正炸在了窗戶外頭,映亮窗外的夜色。
分分秒秒間,煙花開了又謝,在夜色中,在瞳孔中,許久後讓人再想起來,只覺這一幕短得像他與他之間所有的過往,又長得像耗盡了自己剩下的余生。
但這一刻秦敬只突地想到了沈涼生說:明年見。
不知怎地眼睛就有點泛酸,又有點想笑,最後還是笑了。
他笑著想到古人有詩雲……古人死的早,可這詩真是常念常新,字字句句都好到心坎裏。
古人有詩雲──
年年月月對君子,
遙遙夜夜宿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