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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盟私密記事》第13章
第十三章

  程漠無可奈何,只能在洛陽多逗留了半月時間。

  秦芳川每日裡大多時間耗在了云家,晚上回來時,多已是精疲力竭。

  程漠仍是一日三餐般由三人幫他灌養蠱蟲,而秦芳川,大概是因為程漠感到彆扭,秦芳川自己也精力不足,偶爾纏著程漠鬧鬧,親親抱抱倒也就算了。

  幾人之間有著微妙的默契,沒有再起過爭執,言談之間也維持著生分的客氣。真要算起來,似乎不過是為一時利益並肩而戰的陌生人。

  閒暇時,子霄會和慧寂、舒長華過過招,單純論內力和武功,舒長華稍遜一籌,子霄和慧寂倒是旗鼓相當,每次交手都難分伯仲。

  程漠看他們過招時,暗嘆自己相比子霄、慧寂,於習武一道,似乎荒廢了不少。不過他也知道,自幼時起,自己就並不像他們那般一心痴迷武學,對他來說,一身上乘的武功是極好的助力,能藉以行俠仗義匡扶武林,而武功本身,並不是他的追求。

  程漠想也許對舒長華而言也是如此,學武只是因為有所求,為了有一天能達到自己的目的;那麼慧寂呢,他習武的初衷是為了報仇,而十年前他就已經手刃仇人,現在他仍醉心武學,又是為了什麼呢?

  這種相處方式倒也算融洽,秦芳川如同自己所預計的,過了半個月,云書行已經能下床走動。

  秦芳川開了調養的單子,細細叮囑云笑行按時給云書行服藥,以後只許休養好了,便能完全康復過來。

  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云笑行與云書行商量過後,將白玉琉璃珠交給了秦芳川,並向他道了謝。

  秦芳川連休息也來不及,就上了程漠準備好的馬車,繼續趕路。仍是兩個小童趕車,沒有讓多餘的人隨行,而程漠幾人則是各乘一騎。

  途中,程漠上了馬車,看到秦芳川正蜷縮著身體熟睡。他上前去想幫他搭上薄毯,卻見秦芳川動了一下手指,醒了過來。

  秦芳川坐起來,忽然撲到程漠身上,摟住他肩膀吻他的唇。程漠避了一下沒有避開,秦芳川已經伸舌進了程漠嘴裡,一邊親吻,一邊從懷裡掏出從云家得來的那顆白玉琉璃珠。

  秦芳川將珠子放在程漠手心,道:「這是我辛苦得來的,你要收好了。」

  程漠低頭看著手心裡白皙的珠子,道:「你自己收著吧。」

  秦芳川不肯拿回來,「說了給你就給你了。」

  程漠看他露出些不悅的神色,於是道:「那還是我先收著,等找齊了四顆珠子,我們再詳細計議。」

  秦芳川「嗯」了一聲,使了些力氣將程漠壓倒,輕輕喘一口氣,然後埋下頭親吻程漠的嘴唇。

  程漠輕推他肩膀,「別鬧了。」

  秦芳川不依不饒,一手拉開程漠衣襟,濕潤的親吻滑落下來,吸吮著衣襟下那片柔韌肌膚。

  程漠一張口便止不住呻吟,推開秦芳川翻身想要起來,卻被秦芳川從身後抱住,堅挺陽物正抵在他臀間,使得程漠不由雙腿一軟,又趴了下去。

  就在此時,車簾微晃,慧寂竟然閃身而入,在秦芳川來得及反應之前,迅速封了他身體幾處穴道。

  秦芳川雙腿分開,跪坐在車廂裡,慪得幾乎吐出血來。

  慧寂抱起程漠,讓程漠面對秦芳川坐在自己懷裡,一隻手沿著他散開的衣襟滑了進去,夾住他一邊乳頭輕揉,冷笑一聲看著秦芳川,「我說了准你碰他嗎?」

  慧寂拉住程漠腰帶一扯,讓他上衣整個散落開來,然後又去脫他褲子。

  程漠意識到慧寂的目的之後,連忙抓住慧寂手臂,阻止道:「別這樣!」

  慧寂自然不會聽他勸阻,而程漠因為情動,身體軟弱無力,難以自控。便眼睜睜看著慧寂將自己上下脫了個乾淨,這樣赤裸著身體與秦芳川相對。

  慧寂雙手從程漠臂下探到胸前,手指夾住程漠乳頭,用了些力道拉扯,眼看著兩粒暗紅乳頭變得鮮紅充血,腫脹挺立。

  慧寂動作不急不緩,彷彿為了做給秦芳川看一般,待玩弄過程漠乳頭,雙手從他腿根處繞到身前,將他大腿架在自己手臂上,分開抬高,然後握住程漠陽物,輕輕揉搓。

  從秦芳川的角度,程漠腿間風光正好一覽無餘,甚至能看得清他因為緊張而不斷翕張的後穴。

  秦芳川嘗試著想要衝破穴道,卻發現慧寂內力實在深不可測,無論怎麼努力,幾處穴道依然被死死封住。

  慧寂覆住程漠雙囊揉捏,一隻手往下滑去,手指剛落在穴口,程漠便下意識收縮後穴,將指尖吞了進去。

  程漠此時早已緋紅了雙頰,神色恍惚,嘴唇微啟吐出灼熱氣息。

  秦芳川呼吸粗重起來,恨恨瞪著慧寂玩弄程漠的手指。

  那根手指已經插進了程漠的後穴,只餘下指根還露在外面,將穴口皺褶微微撐開。

  慧寂用手指朝上按壓,將那緊窒穴口按得鬆動些了才緩緩抽出來。

  秦芳川看到慧寂那隻手指泛著瑩亮水光,然後他又添了手指,繼續插入程漠後穴擴張按壓。甚至他還分開兩指將程漠後穴撐開,露出裡面豔紅腸壁,讓秦芳川看了個清清楚楚。

  程漠無力靠在慧寂懷裡,慧寂低下頭輕吻他耳朵和鬢髮,吻得程漠動情不已,抬起頭來與慧寂接吻。

  慧寂一隻手撫摸著程漠腰側,扶他抬高了臀,然後道:「自己坐上來。」

  程漠垂下頭,長發滑落下來遮住了眼睛,秦芳川只能看到他水潤雙唇抿緊,竟真用雙手扶住慧寂陽具,然後自己抬著臀坐了上去。

  粗大肉莖只進去一半,程漠忘情之間猛然憶起秦芳川還正看著他,瞬時動作一頓,抬頭看向秦芳川。

  秦芳川見程漠看他,轉開目光又立即轉了回來,神色中有幾分委屈。

  程漠難堪之極,慧寂卻猛然完全頂入了程漠身體。

  程漠驚喘一聲,一時間重心不穩朝前撲倒,頭正埋在秦芳川腿間。

  慧寂抬高程漠的腰,自他身後重重貫穿,頂得程漠身體不由自主身體朝前晃動,臉正好蹭過秦芳川腿間。

  他能清楚感覺得到秦芳川腿間堅硬陽物,隔著褲子,一次次擦過他的臉頰。

  程漠抬起頭,看秦芳川神色總覺得有些可憐,略一猶豫伸手解開秦芳川褲子,等他那挺直陽物袒露出來,張開唇想要含住。

  忽然,慧寂從身後扣著程漠腋下,將他抱了起來,後仰著身體靠坐在自己身上。

  本來眼巴巴期盼著的秦芳川,頓時落了個空。

  程漠坐在慧寂身上,後穴吞吐著慧寂粗壯陽具,被扣住腰身,反覆上下起伏時,龜頭狠狠抵著體內的敏感處。

  程漠被快感所折磨著,一時間腦袋裡一片空白,只能仰起頭倚在慧寂身上,重重喘息著。

  慧寂手掌沿著程漠肋間緩慢撫摸,感受著程漠呻吟時胸腔的震動。

  慧寂在程漠耳邊,用低沉聲音問道:「喜歡嗎?」

  程漠有些茫然睜大眼睛,似乎沒有聽明白慧寂的意思。

  慧寂用手掌扳過他的頭來,在他唇上蜻蜓點水般輕觸一下,「喜歡麼?」

  程漠看著慧寂明亮雙眼,只覺得自己都陷進去了一般,微微點了點頭。

  慧寂手臂一收,牢牢將程漠箍在自己懷裡,低下頭與他深吻,下身更是一刻不停撞入程漠體內深處。

  直到最後射出精來,慧寂仍是緊抱住程漠沒有放手,撫摸他汗濕的臉頰和鬢髮。

  程漠喘著氣,等回過神來,才憶起被他們晾在一邊的秦芳川。

  秦芳川已經面無表情閉上了眼睛,顯然是氣得不輕。

  程漠看了看慧寂,撐著身體上前給秦芳川解了穴道。

  秦芳川身體一軟,險些往後倒去,等到緩過勁來,拉好自己衣服褲子,越過程漠二人,掀開簾子出去了。

  程漠忍不住想要伸手攔他,被慧寂抓住手臂扯了回來,壓倒在車廂內,問道:「怎麼?還真想讓他也回來弄你一回?」

  程漠聞言,難堪道:「當然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麼,程漠一時間也說不上來。

  慧寂側著身子將程漠摟在胸前,一隻手將程漠的手握住,五指攤開來,看著他掌心,道:「紋路太亂,優柔寡斷,情路波折。」

  程漠不由笑了笑,「佛家有此說法?」

  慧寂道:「這是我的說法。」

  程漠將手掌翻轉,與慧寂掌心相對,然後緩緩十指相扣,將兩人的手放到自己胸口。

  程漠道:「慧寂哥哥,你有沒有想過,等我蠱毒解後,又該怎樣?」

  慧寂問道:「你很在意?」

  程漠苦笑一聲,「我其實不只一次想過,想到後來,自己都不敢想了。」

  慧寂道:「人生苦短,何不隨心所欲?」

  「隨心所欲?」程漠忍不住撐起身子,埋頭看向慧寂。

  慧寂坦然道:「七情六慾是人之天性,想做什麼不妨都去做。換句話說,人生又能有幾個十年,什麼狗屁倫理道德,苦苦壓抑,到了最後有心無力之時,空留遺憾而已。」

  程漠皺眉思索片刻,「我還是不能認同。」

  慧寂嗤笑一聲,「我不需要任何人的認同。」他舒張雙手伸個懶腰,「當然了,總還是會有所顧忌,比如說是怕弄壞了你,少不得要收斂一些。正所謂有所得便有所失,七情六慾擺在當前,你也自有衡量,何者輕何者重,何者可以拋卻何者要牢牢握在手心。」

  慧寂一席話說完,閉上眼睛小寐。

  程漠撐著坐起來,看著慧寂睡顏發了一會兒愣,自己穿好衣服掀開車簾下了車來。

  馬車駛得不快,身後四匹馬不急不緩跟隨著。

  程漠翻身上了那匹空馬,舒長華將握在手裡的韁繩交給他,程漠道了一聲謝。

  秦芳川落後幾步,神色冷淡,情緒不高的模樣。

  程漠有心安慰他幾句,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只能暗自嘆一口氣,騎著馬靜靜前行。

  一行人繼續往崑崙趕路。

  秦芳川心裡憋著一口氣,從那天之後,也不去纏程漠了,甚至連話也不肯和他多說兩句。只是每天仍按時給程漠把脈調理,絲毫沒有鬆懈。

  程漠知道他性格,並不與他置氣。一路行來,還是處處關照著他。

  及至到了崑崙山腳下,馬車再難繼續前行,於是只得在一個村子裡,將秦芳川的兩個小童和馬車一起安頓了下來,只餘下五人徒步上山。

  秦芳川身子弱,臨行前,兩個小童特地給他披上一件裘衣,裹了一圈毛領,襯得臉色雪白。

  崑崙山口便是終年積雪之地,一片蒼莽素白,山勢險峻直沒霄漢。

  程漠一行沿著獵戶上山的小道往上攀爬,雖然地勢艱險,卻好在眾人有輕功傍身,腳下還算靈巧。只是越往山上走去,空氣越稀薄,程漠走在最前,也能聽得到跟在後面的秦芳川呼吸越發粗重。

  秦芳川雙頰泛著不自然的紅,張開嘴大口呼吸著稀薄的空氣。他的臉上卻很平靜,絲毫沒有顯出疲憊的神色來。

  忽然,秦芳川踩到一塊碎石,身體往下滑去。

  走在秦芳川前面的子霄和慧寂同時出手,一人抓住秦芳川一隻手臂,將他往上一托,送到了自己前面。

  舒長華扶住秦芳川肩膀,道:「師弟,若是實在走不動了,不如歇一會兒吧。」

  秦芳川揮開他的手,道:「不必,我能走。」

  程漠停下腳步,回過頭看他,道:「我背你可好?」

  秦芳川立即道:「開什麼玩笑!」他臉上有些惱意,越過程漠繼續踩著積雪蹣跚前行。

  那一夜露宿山腰,找了塊避風的大石頭,燃起火堆,就著清水乾糧草草填飽了肚子。

  程漠伸出手去烤火,秦芳川搭住他手腕給他把脈,片刻後輕輕「咦」了一聲。

  其餘三人一齊抬頭朝他看去。

  秦芳川道:「這裡……似乎能抑制住蠱蟲毒性。」

  舒長華聞言,也伸手去探程漠脈搏,道:「果然,蠱蟲不只是停止了躁動,反倒像是陷入了沉睡一般。」

  程漠連忙問道:「是不是說,可以停止灌養蠱蟲?」

  秦芳川道:「按理說是的。」

  舒長華問道:「為何會如此?」

  子霄忽然用手指捻了捻身邊積雪,道:「興許是溫度的關係,程漠,我記得你說過青松老人似乎也身中血契?」

  程漠道:「那時我不以為然,師父似乎提到過,只是說得模糊,我也沒有多想。如今你問我,我倒不太確定了。」

  子霄道:「我猜,這也許也是青松老人隱居於此的原因。」

  程漠點點頭,「等明天見了師父,便能知曉了。」

  這一夜眾人只輪流歇息了些時候,因為天氣太過惡劣,天剛亮時,便繼續起程趕路。

  昨日已經翻過一座山峰,這一日的路程卻是往山下走,腳下幾乎已經找不到人走過的痕跡,程漠只能憑著記憶裡的方向前行。等到轉過一座山,面前陡然出現一處山坳,在終年的白雪皚皚之中,竟然透出大片的綠來。而那綠樹環繞的中間,是一片巨大的湖面,湖面平如銀鏡,倒映著岸邊綠樹雪山、中間白雲藍天,彷彿神話中的世界一般。

  舒長華讚嘆道:「莫非這便是傳說中的崑崙瑤池?」

  程漠臉上露出笑容來,「快到了。」

  眼看著山坳就在眼前,下山卻也花了近半天時間。

  等到走得近了,便能看見離湖岸不遠處,有兩間緊挨著的木頭小屋,屋前開墾了一片田地,零零星星種了些菜。

  而此時,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正坐在湖邊上,手裡拿著根魚竿,專心致志釣魚。

  程漠屏息上前兩步,然後一路奔到了老人身邊,雙膝跪地,喚道:「師父!」

  老人這才轉過頭來,與此同時手腕一收,魚竿高高挑起,從湖裡勾了一條活蹦亂跳的魚上來。

  老人撚鬚一笑,「漠兒,你回來了。」

  程漠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徒兒不孝,未能侍奉師父左右。」

  青松老人將那尾魚收進身邊竹簍,雙手託了程漠起身,「傻孩子。」

  待程漠起身,青松老人看向站在原地等候的子霄幾人,道:「都是你的朋友?」

  程漠聞言有些臉紅,只得輕聲應道:「嗯。」

  青松老人「呵呵」笑一聲,又轉向程漠道:「怎麼?就單純回來看看師父而已?」

  「師父,」程漠略一猶豫,壓低了聲音說道,「徒兒沒能謹記師父教誨,還是不小心——引發了血契。」

  青松老人笑容散去,皺眉去探程漠脈搏,同時問道:「是哪一個?」

  程漠頭越埋越低,最終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四個都有……」

  青松老人頓時怒斥道:「簡直胡鬧!」

  程漠被青松老人這麼一說,越發抬不起頭來,一時間只覺得羞愧難當,一掀衣擺就要跪下來。

  青松老人抬手攔住,嘆口氣道:「是否有什麼苦衷?」

  程漠輕聲道:「一言難盡。」

  青松老人拍拍他肩膀,又忍不住喟嘆一聲,目光自不遠處幾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子霄身上。

  子霄拱手行了個禮,「前輩。」

  青松老人點點頭,忽然之間一個起落,雙手成拳朝子霄胸前擊去。

  子霄連退兩步,避了開來。

  青松老人卻沒有停手的打算,雙手變招,以肘擊子霄腰側,腿扎馬步,抬腳踢子霄膝蓋。

  程漠上前兩步,心驚道:「師父!」

  青松老人一身截陽功比起程漠來不知精妙多少,只見他招式並不繁複,可是變招極快而精準,子霄連擋幾下,只覺內息震盪,不得不打起十分的精神來。

  青松老人雙掌在子霄臂上一推,然後沉聲道:「拔劍。」

  子霄絲毫沒有怠慢,右手一拍劍鞘,銀白長劍便自鞘中脫出。子霄握住劍柄,腳底借力一躍,劍尖朝著青松老人刺去。

  青松老人側身,雙臂抱圓,子霄長劍從他腰側劃過時,以強大內力裹住劍身,手臂一轉,逼得子霄身體也隨劍在空中轉了個圈,方才落下站定。

  子霄方一落下,立即舉劍而上,兩人又接連過了幾招,青松老人始終神態安然,輕鬆化解子霄劍招,反而使得強大內力逼得子霄連連後退。

  到了最後,子霄後退站定,雙手抱劍躬身道:「晚輩不是前輩對手。」

  青松老人看著子霄,撚鬚微微一笑,道了一聲「好。」接著又問道:「云陽道派長真老兒是你什麼人?」

  子霄道:「是家師。」

  青松老人聞言長笑道:「果然是他的徒兒,你師父如今可好?」

  子霄道:「師父五年前已駕鶴西歸。」

  青松老人笑容略略散去,嘆一聲道:「長真也去了,想必他收了你這麼一個徒弟,倒是死而無憾的。」

  說完,青松老人看向舒長華,抬手道:「年輕人,該你了。」

  舒長華微微一笑,雙手抱拳,「請前輩指教。」

  舒長華的武功路子靈巧詭譎,腳下步法是踩著陣型的,出招敏捷,變招極快。

  青松老人起初也有些摸不準他的步法,被他近了身才以真氣盪開。可惜過了不到十招,青松老人已經摸熟了他的路數,運起內力雙腿穩穩站定,任憑舒長華近了身才動手拆招。

  舒長華內力不如青松老人,不敢硬碰,只得變招收招,一時間無法突破,便見著一隻黑色的小巧蟲笛從袖中滑出,可是只冒個頭,又被舒長華手指一推,收了回去。

  青松老人後退收招,問道:「什麼武器?怎麼不使出來?」

  舒長華拱手道:「旁門左道,怕前輩見笑了。」

  青松老人問道:「你武學不是來自中原?」

  舒長華應道:「晚輩師出苗疆。」

  青松老人點點頭道:「難怪。武功一道,本無所謂正道旁門,只在乎用於何處。心存俠義,便是正道。」

  舒長華躬身道:「謝前輩教誨。」

  青松老人依然是撚鬚笑了一笑。

  待目光落在慧寂身上,青松老人蹙眉回憶片刻,道:「年輕人,我曾見過你。」

  慧寂點點頭,「前輩把我關在少林山下,關了近十年,不知前輩還記不記得?」

  青松老人道:「記得,你是永濟的徒兒,慧寂。」

  慧寂道:「是我。」

  青松老人忽然嘆息一聲,「已經十年了……」

  慧寂問道:「前輩是不是想要再次親手將我送回少林去?」

  青松老人並不應話,而是喚道:「漠兒!」

  「師父?」程漠上前來。

  青松老人問道:「你為何與這小魔頭一路同行?」

  程漠連忙道:「當年那件事,慧寂哥哥是有苦衷的!」

  青松老人並不細問是何苦衷,而是問道:「那師父問你,你覺得他該不該再被送回少林關起來?」

  程漠深吸一口氣,緩慢道:「師父,徒兒覺得不該。」

  青松老人道:「好,師父相信你,你說不該就不該。我早已退出江湖,江湖中事不再是我的事,你與少林的恩怨我不問。」說完,抬手道,「但是我這一關,你還是得過。」

  慧寂雙眼閃爍著光芒,「多謝前輩,我等這一天,等了十年了。」

  慧寂與子霄和舒長華不一樣,他確實一直期盼著能夠再與青松老人交手的那一天。無關仇恨,只是多年來的暗無天日中,對武功的追求。

  慧寂還記得十年前與青松老人交手那一次,那時候他自負武藝絕倫,一個人殺了江南四大家族當家人,被少林一眾僧人圍追堵截許久,卻沒有一個人能攔得下他。可是就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憑藉著簡單的招式,當著那麼些所謂江湖正道人的面,逼得他失了還手之力,最後被點上穴道,押送回了少林。

  既然今天有機會再戰,慧寂自然是使出了畢生功力,雙掌運氣,一聲呼嘯朝著青松老人襲去。

  慧寂並不用武器,也是一身精湛內功,走的是大開大闔的招式路子,與青松老人憑藉內力相抗。

  這一次比起在蘇州江家和子霄交手那次,真氣碰撞更加渾厚有力,強大氣勁逼得其他幾人都退開幾步,秦芳川更是忍不住抬手摀住胸口。

  青松老人仍然如同之前,並不主動進攻,只連連接下慧寂的招式,每一次都能感覺到對方強大氣勁隨著身體想接觸的地方襲來,青松老人便運氣內勁,一一化解。

  程漠感覺到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他既擔心慧寂會傷了他師父,又擔心他師父傷了慧寂。

  可是兩人比拚,自己哪敢輕易出聲,若是惹得一方分神,那強大內力碰撞,是會要了人命的。

  程漠手掌握緊,看著兩人過了十餘招,慧寂忽然抽身後退,化去強硬內勁,道:「我輸了。」

  青松老人點頭笑笑,「不錯,比起十年前進步了不少,如果再給你十年,我未必是你對手。」

  慧寂「嗯」一聲,「希望十年後有機會再來向前輩討教。」

  青松老人道:「如果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活到那天的話……」

  「師父,」程漠打斷他道,「你定能長命百歲。」

  青松老人笑著搖搖頭,最後看向秦芳川,「年輕人,該你了。」

  秦芳川往前一步。

  程漠有些擔心,正想要開口勸阻青松老人,卻見秦芳川拱手道:「請前輩指教。」

  程漠收回了未出口的話,他知道秦芳川生性倨傲,如果自己開口替他討饒,怕是反而會惹怒他的。

  程漠只能退開,心知青松老人功力深厚收放自如,定能一眼看出秦芳川體質孱弱,應該不會傷了他的。

  一陣輕風,吹得秦芳川白髮揚起,他擺好手上招式,道:「請。」

  秦芳川腳步虛浮,身形孱弱,青松老人自然是看得出來的。他並無意考驗幾人武功,只是他熟於武學一道,知道在武藝切磋之中,往往能看出一個人的品性,或是柔韌圓滑,或是寧折不屈,有人通人情懂進退,卻也有人一條死路走到底。

  秦芳川身形靈活,可是體力太弱,連接了青松老人兩招便已經氣喘吁吁。青松老人自然是收斂了內力的,單純與他比拚招式,他也開始吃不消,再加上此處是高原深山之中,空氣稀薄,尋常人多走幾步也會呼吸急促,秦芳川早已經體力耗得差不多了。

  青松老人卸去他手腕力道,在他肩上一推,眼見著秦芳川連退兩步,身體往後倒去。

  青松老人一步跨上前去,拎住他衣領,將人往程漠懷裡一扔,搖頭道:「這小子,根骨不錯,體質太弱,偏還喜歡逞強。」

  程漠扶住秦芳川,見他已經暈了過去,擔心道:「師父,讓他去歇會兒吧。」

  青松老人道:「你房間還給你留著的,你送他去躺著吧。」

  程漠點點頭,將秦芳川抱起,朝那兩間小木屋的方向走去。

  青松老人一揚手道:「都去屋裡坐會兒,我去給你們泡茶。」說完,他回身拎起魚簍,隨著程漠一起往木屋走去。

  兩間木屋,左側較小一間是程漠的房間,許多年了,青松老人一直給他留著,收拾得乾乾淨淨;而右側一間,是兩進的房子,外面是間小巧的廳堂,裡面一間是老人的臥房。

  灶台則是繞到了房子後面,搭了一個小偏棚,青松老人站在棚下,背著手等待壺裡的水開。

  程漠來時,青松老人頭也不回,問道:「怎麼?有話要單獨和師父說?」

  「師父。」程漠輕聲喚道。

  青松老人道:「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程漠暗嘆一聲,將那一言難盡的經歷緩緩道與青松老人,他只說自己是如何與幾人扯上淵源,至於那中間各種經過,大多一筆帶過,只是青松老人既然知道血契是如何發作的,便是隻言片語,也能猜得出個大概。

  程漠越說越是羞愧,這些經歷哪怕是自己說來也覺得淫亂不堪,他甚至不敢看青松老人臉色,就怕師父露出失望神情來。

  卻不料最後聽到青松老人嘆了口氣,道:「是師父害了你。」

  程漠愕然抬起頭來,「師父?」

  青松老人將燒開的水壺從灶上移開,「我明知道截陽功有缺陷,卻仍堅持收了你這個徒弟,無非是出於自私,害怕截陽功後繼無人。我一直以為引發血契的條件艱難,所以當年未曾向你仔細說清楚,恐怕這也是後來你會輕易中了血契的原因。」

  程漠道:「這怎能怪師父?」

  青松老人搖頭苦笑,「我本該預見得到,可……」

  「師父,」程漠打斷他,誠懇道,「就算讓徒兒重新選擇一次,徒兒依然願意拜你為師,學會這一身舉世無雙的截陽功。」

  青松老人拍拍他的肩,提起水壺道:「走吧,水快涼了,茶還沒有泡上。」

  程漠連忙接了過來,「師父,我來吧。」

  青松老人泡了參茶,程漠喂秦芳川喝了,見他緩緩醒來,仍是全身乏力的模樣,程漠道:「你休息一會兒。」

  秦芳川抬眼四處看看,問道:「這是你的房間?」

  程漠點點頭,「嗯。」

  秦芳川於是伸手摸了摸身下床鋪,「你的床?」

  程漠一愣,有些不自在地應道:「是的。」

  秦芳川翻個身,將臉貼在枕頭上。

  程漠幫他蓋好被子,「你再歇一會兒,我去陪師父說說話。」

  秦芳川道:「好。」

  程漠進去隔壁屋裡,正聽到舒長華對青松老人提到淫心蠱,「前輩若是不介意,可否讓我師弟給前輩把把脈?」

  「淫心蠱?」青松老人神色嚴肅,捋了捋雪白長鬚,「你說血契的根源,其實就是中了苗疆的蠱毒?」

  舒長華道:「至少程漠體內確是有蠱蟲無疑。」

  青松老人凝神思索,「可是那怎會與截陽功內功有關係?」

  舒長華應道:「這個——就是我們來找前輩的原因了。」

  青松老人這一生獨步武林,未逢敵手。即使聽到舒長華提起玉溪蠱王,也只是微微蹙眉,並未露出懷疑神色。

  只是聽到舒長華阻止他們去殺蠱王,不由問道:「這蠱王到底有何厲害之處?」

  舒長華道:「程漠與子霄道長曾見識過五毒神獸,且不說蠱王有這五隻毒獸保護,它本身軀殼堅硬厚重,體液含劇毒,根本就連近身也是難以做到的。」

  子霄忽然道:「我記得舒教主能驅使五毒獸。」

  舒長華看向子霄,道:「你說得對,」他從袖口裡滑出那隻蟲笛,捻在指尖輕輕一轉,「因為就是我本身,也是受蠱王所驅使,傾盡水月教之力,保護我教聖物蠱王。」

  青松老人輕輕「哦?」了一聲。

  舒長華道:「所以我和我師弟時間不多,殺蠱王並沒有所謂的試一次,必須一擊即中,不是它死,就是我們亡。」

  程漠看向舒長華,眼裡有些擔心。

  舒長華朝他笑笑,「比起起初我一人無望地掙扎,如今局面看起來倒像是要好了許多。」

  青松老人長嘆一口氣,「原來如此。只是我仍想不通,苗疆蠱王的蠱毒為何會與截陽功的內功心法扯上關係?」

  舒長華道:「還請前輩仔細回憶一下,傳授程漠截陽功內功心法時可有什麼不尋常之處?」

  青松老人靜靜思索片刻,道了一聲「稍等」,接著回到了內屋。過了些時候,他手裡握著一本古舊薄捲走了出來,將書遞給舒長華,道:「這本是截陽功心法,你不妨拿去參詳。」

  舒長華有些愣怔於老人的坦然,笑了笑搖頭道:「不如讓我師弟來看吧,我不太合適。」

  青松老人道:「沒關係,你若能單憑這心法秘籍,無人指點練成截陽功,我就是送給你也無妨。」

  舒長華道:「前輩說笑了。確實我師弟於此一道比較擅長,由他來仔細參詳比較合適。」

  青松老人將秘籍交給程漠,「那你先收著吧,既然人都來了,便留下來陪師父幾天。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去給你們做些東西吃。既然此事並不是短時間就能輕易解決,那就不必太過焦躁,慢慢來吧。」

  程漠應道:「是,師父。」

  青松老人親自下廚,程漠只能在一旁幫手。

  師徒兩人又說了些話,無外乎這些年來程漠在外面的經歷。青松老人這裡許久沒有如此熱鬧過,雖然受蠱蟲一事所擾,老人家心情卻頗為舒暢,多炒了兩個小菜,肥美的鮮魚也放到鍋裡蒸上了。

  這裡時不時會有獵戶到來,青松老人便以山上藥材野獸換些生活所需。甚至連酒也有幾罈子,老人讓程漠一定陪他好好喝兩杯。

  飯後,程漠幾人還在陪著青松老人喝酒說話,秦芳川拿了截陽功的心法秘籍細細翻開,眉頭一直緊皺著。

  截陽功內功心法在秦芳川看來,並沒有太特別之處,不過是運功法門,內力隨著心法口訣而在體內流轉。

  如果說程漠學會截陽功,只是單純聽從了青松老人指點,那麼怎麼會在他身上發現淫心蠱呢?在飯前,秦芳川曾給青松老人把脈,確定了老人體內果然也有蠱蟲,兩個人過去都未接觸過蠱王,唯一解釋得通的,就是蠱蟲是隨著修習截陽功而代代相傳。

  淫心蠱寄存於人體血脈之中,本身可以隨真氣運行而遊走於人體之內。青松老人是程漠的師父,習武過程中,以真氣輔助程漠經脈通行實在平常,也許淫心蠱就是因此而進入程漠體內。

  這麼解釋的通的話,也許截陽功本身就是與淫心蠱相輔相成的一套內功,創立這套武功之人的根本目的就是要學武之人受他所制,然而這套武功會如此強大是不是那人所預料的,就不得而知了。

  其實這麼想來,雖然淫心蠱與截陽功互相依存而生,可是能將截陽功練至青松老人的境界,就已經天下無敵,只需要小心不飲了人血,又或是將淫心蠱認主之人殺死,這套武功仍然是天下無敵,無人可以控制。

  只可惜是遇到了程漠,一則程漠並不醉心武學,便是終其一生也無法達到青松老人的境界;二則是他天生心軟,怎能下得了殺手傷害身邊之人。所以注定一生受淫心蠱所制。

  秦芳川忍不住伸手攬過一頭白色長發,這些只是他的推斷,且不說成不成立,就算真能如此,也對壓制淫心蠱如今的躁動毫無幫助。

  忽然,秦芳川聽青松老人問道:「如何?」

  秦芳川抬起頭來,將自己的推測說與幾人聽了。

  青松老人沉吟道:「如果蠱蟲是從我體內進入漠兒體內,那麼是否可以借由真氣運行,從他體內再收回來?」

  秦芳川道:「肯定不能,當年也許只是蠱卵,如今卻早已成熟,截陽功內功精妙自成體系,其中傳承之法我實在是參詳不透。所以唯今之計,還是只能從蠱王身上下手。」

  程漠疑惑道:「你說截陽功和淫心蠱相輔相成,那麼修習截陽功必然會染上蠱毒,體內沒有淫心蠱也就無法練成截陽功?」

  秦芳川點頭,「如果我的猜測是真的,那麼確實如此。」

  程漠不由轉頭看向青松老人,青松老人看著秦芳川手裡的截陽功心法,嘆口氣道:「毀了它吧。」

  眾人都吃了一驚。

  慧寂道:「我倒是覺得大可不必。淫心蠱本身不是要人命的東西,程漠身上太多意外。一旦能除掉蠱王得了蠱王心血,淫心蠱也就成了死物,不足為懼。」

  青松老人沒有說話。

  程漠起身將秘籍收起來,「此事過後再說吧,師父?」

  青松老人最終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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