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初戀這件小事
此刻我跟電腦(手機)屏幕前的大部分讀者一樣以為本文的第一次少兒不宜床戲就要上演了,但讓我跌破眼鏡的是鄭賢耽這不按套路出牌的傢伙竟然十分配合地按照我所說的離開了我家,從大門、從我眼皮底下一步一步走出去的。
……而且第二天早上,他又氣勢洶洶地走回來了。
這次他一手提著一袋KFC全家桶,另一隻手拎著一箱蒙牛純牛奶,“砰”地一聲砸在桌子上,差點沒砸出個大洞來,然後轉過身沖我大聲吼道:“你不是喜歡成熟男人嗎!我這樣配合你總行了吧!”
……印像中這還是鄭賢耽第一次在我面前如此咆哮。
我冷靜地喝著水,光著腳丫走到他身邊坐下,然後很沒存在感地打了個哈欠,拍拍嘴巴。
鄭賢耽已經拆了包裝開始猛吃雞腿和雞翅,偶爾停下來吸一口牛奶,然後再立刻轉回去啃雞翅。 他臉上那種認真嚴肅的表情讓我產生一種錯覺,吃飯彷彿是很神聖的使命。
不知道他想表達的意思是不是要通過吃激素和喝牛奶的方法來迅速發育長大,成為一個成熟的男人。
我一直不作聲地喝著水,像個旁觀者般漠不關心地看著鄭賢耽一口一口往嘴裡塞肉,二十分鐘後,他好不容易將一通全家桶和兩盒牛奶統統塞進肚子裡,我用一句口齒清晰的話瞬間秒殺。
“誰跟你說我一定喜歡成熟的男人了?”
“咳……咳咳。”鄭賢耽的臉突然漲得通紅,不停地咳嗽,用手拍打胸脯,看來內傷受得不輕。
我好心地把沒喝完的水遞到他面前,略低沉的聲音說:“……你不用為了我這樣做,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會跟你在一起。”
鄭賢耽的咳嗽聲逐漸變小,最後喝了幾口水冷靜下來,認真地看著我,問:“你真的那麼喜歡森透,非在一起不可?”
我點點頭:“是的。”
鄭賢耽:“可是我沒有感覺到。”
我不自在地把頭偏向其他地方,“你感覺不到是你的事,我說喜歡就是喜歡。”
“……”鄭賢耽深呼吸一口氣,接著說:“你既然不喜歡我,那我不勉強。但是你跟誰在一起都行,就是不能跟森透。”
我眉頭一皺,不解地看著他:“為什麼?”
鄭賢耽還是昨晚那個解釋,“他不是好人。”
我態度堅定:“我覺得他是好人!”
鄭賢耽:“那是你因為你笨,被騙。”
我瞪他一眼:“你神經病!”然後站起身如風一般從他身邊走過,疾步回了臥室,“砰”地一聲砸上房門。
鄭賢耽並不追過來,淡定地坐在原地收拾餐桌上的殘骸垃圾。
……今天的談判到此結束,仍舊失敗。
後來我又跟鄭賢耽爭吵了好幾次,結果不是他怒髮衝冠要脫衣服把我做掉,就是我火冒三丈指著大門讓他滾蛋。
寒假的一個月時間在爭吵中一天天過去,我是宅女自然不會隔三岔五地出門逛街,整日悶在家裡看著鄭賢耽在我面前晃來晃去,起先很煩他,後來也慢慢習慣了。
說忙完學期末收尾工作就找我的森透一直到昨天晚上才用電話聯繫我,簡單的語言平靜的音調問候我幾句後就掛了電話,順便約我明天出去玩。
明天是個好日子,我和布亦般非常巧合地在同一天生日,也就是說明天既是布亦般的十三歲生日,也是本小姐的二十六歲大壽。
……嘖嘖嘖,這樣對比起來還真是不得了,我的實際年齡竟然足足比身體大了一倍。
約定見面的那一天早晨,天還沒亮我就爬起床,輕手輕腳地漱口洗臉、穿衣打扮完後立即貓著腰、悄悄地溜出了家門。
鄭賢耽這幾天晚上都像守護神一樣寸步不離地躺在我家沙發上睡覺,今天也是如此,他還沒醒,只有躲開他的視線我今天的約會才能踏出成功的第一步。
跟森透約定見面的地點在電影院的售票處附近,他一如既往的守時,大概比我早幾分鐘到達那裡,我隔了好遠一段距離卻一眼就從人群中認出他來,他穿著很紳士儒雅的灰色淺紋襯衣,並不是很張揚拉風的顏色,襯著他優雅的氣質卻能煥發出非凡迷人的光彩,他正低頭按著掌心的手機,微長的碎發垂下來遮住了眉梢和眼角,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正要加快步伐,小跑去他前面,口袋裡的手機卻率先響了起來。
嚴格來說,這手機應該是鄭賢耽的,只不過自從那天他生日把它藉給我後就一直沒有拿回去,他不來拿,我自然也懶得還回去,便順理成章地霸占著用了起來。
微笑著接了電話,傳來森透熟悉的嗓音:“餵,小布嗎?”
我歡愉地應答:“嗯,是我。”
森透:“你出門了嗎?現在在哪?”
我:“我已經到了,今天穿著白色的高領毛衣和灰色燈籠棉褲,你找找我在哪。”
“……”聞言,站在不遠處的人開始轉頭四周看看,不出兩秒就找到我,往這邊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我含笑站在原地不動,寒風刺骨有些凜冽,高大的森透站在我身邊好像一睹堅實的擋風牆,就連空氣的溫度也隨之暖和了不少。
他看看我被高領毛衣包得密密實實的脖子,又看了看自己手裡抓著的一條黑色圍巾,勾勾唇說:“還以為你會穿得像上一次那麼清涼,看來不需要了。”
我一個激靈跳起來從他手裡搶走圍巾,佔為己有地抱在懷裡,說:“沒事,往後走會有需要的。”
森透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兩人站在售票處的大廳前,看著宣傳欄上的各種電影海報,各懷心思。
森透低頭看我,問:“看過2012嗎?”
我搖頭:“沒有。”
森透:“那看看?”
我搖頭:“不看。”
森透挑眉,“為什麼?不喜歡災難片嗎?”
我繼續搖頭:“只是不相信預言罷了。”
森透:“單單作為一部電影來說,它的特效、劇情還有演員的演技都是很值得欣賞的。”
“反正不看。”我搖頭搖得很堅定。
“……”森透對我無奈了。
我撓了撓後腦勺,笑笑說:“我們2013年再找這部電影來看吧,那個時候看的心境一定大不相同,輕鬆很多,順便喝點啤酒鄙視一下瑪雅語言什麼的,嘿嘿嘿。 ”
聞言,森透的眸中閃過一絲不可捉摸的憂傷和飄渺,好像硬生生變出一條深壑將他與我隔離了千里之遠,那麼的遙不可及。
“2013年麼,那個時候或許你就不是這樣用笑臉對待我的了。”
我疑惑地“啊?”了一聲,風太大,將他的聲音吹散,我只隱隱約約聽到什麼笑臉對待。
森透臉上的陰翳即刻褪去,眉目一彎襯出個須臾的淺笑,雲淡風輕地說:“不看2013就算了,你想看什麼?”
“……嗯。”我沉吟了好半晌,視線飄忽不定,最後指著一張青春偶像派的海報,說:“就看《初戀這件小事》吧,最近微博上貼吧上炒得不得了,我一直想看看但是沒時間。”
森透點點頭算是同意了,說:“我就知道你們女生喜歡看這些。”
我嘿嘿傻笑,並不反駁。
買了票進場前,我又拉著森透去買了幾倍熱飲和一桶爆米花,他說不喜歡甜膩的食物,所以要了一杯不加糖的咖啡,我的喜好則恰好相反,要了一杯蜂蜜奶茶。
曾經嚮往過周杰倫和那位不知名的漂亮女星合作拍的優樂美奶茶廣告,我一度覺得里面的氛圍非常溫暖浪漫,想找個同伴模仿著感受一下,可惜有奶茶時身邊沒美男,有美男時手中又沒奶茶……此時森透就穩噹噹地坐在我身邊,暖暖的奶茶也握在手中,我自然不能放過此等大好機會。
心裡猶豫了一會兒後,我把腦袋湊到森透肩膀上,嬉皮笑臉地問:“我是你的什麼啊?”
森透懶懶地看了我一眼,又看看自己手中的咖啡,還算配合地說:“你是我的咖啡。”
我鬱悶地提醒道:“……咖啡是苦的喔,不太好吧。”
森透這才不太情願地改口說:“好吧,你是我的優樂美。”
我滿意地笑著點頭。
他又沒好氣地不上一句話:“難喝得要死。”
“……”魂淡怎麼這樣啊! (>﹏<)
有人說:“男性看《初戀這件小事》後念念不忘的是自己的初戀女友,而女性看完後念念不忘的卻是劇中的美型男主角——馬里奧。”
我忽然很擔憂自己的性別問題,因為作為一個剛剛欣賞完電影的觀眾,我既沒有想起什麼初戀女友,也沒有對馬里奧念念不忘。 腦海裡飄來飄去的竟然是鄭賢耽那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或許是因為鄭賢耽跟男主角一樣擁有潔白的皮膚和柔軟的金發,他們二人在沉默不語或者是淡淡憂傷時的臉部輪廓十分神似,幾乎能恍恍惚惚地重疊在一起。 每當男主角看到女主角和男配角在一起玩耍歡笑時他就會流露出這種黯然的神色,我的心情也隨之沉悶壓抑起來,並且毫不這樣地全表現在了面上。
森透伸手過來撫平我的雙眉,失笑說:“看得這麼入戲?眉頭都快擰成麻花了。”
我這才從忘我世界裡脫離出來,笑著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然後下意識地吸了一口奶茶,雙眉又重新皺了起來,奇怪地小聲嘟囔:“……這奶茶怎麼變成苦的了。”
電影的最後以喜劇收場,男主角用燦爛明媚的笑容抱得美人歸,觀眾們糾結的心也徹底放鬆下來,但鄭賢耽那張夢魘般的臉卻仍舊在腦海裡漂浮不定,越來越清晰名目。
好不容易離開讓我感到窒息的電影院,森透說他昨晚沒吃晚飯,今天早上也沒吃早飯,現在肚子很餓,並且提議去光顧肯德基一回,我自然沒有反對。
他的胃口一如既往的好,不看菜單光憑記憶就點了一大堆天花亂墜的食物,四個托盤被裝得滿滿的,霸占了整整一張餐桌,差點就放不下。
我沒什麼胃口,便雙手拖著下巴,一邊看著森透姿態優雅地進食,一邊發呆亂想。
在此期間,口袋裡的手機一共響了四次,都是鄭賢耽打來的。
接到他的電話並不驚訝,依我對他的了解,他那麼喜歡布亦般,肯定不會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也許早已想好該如何為她慶生……現在到處找不到她的人,打電話來是理所當然的。
只不過現在我真的不知道接電話後該如何面對他,依他的性子肯定會毫無餘地商量地命令我即刻回家,那難道我就要被他吃得死死的、丟下森透不理麼?
……與其這麼糾結,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地掛掉電話。
爾後,鄭賢耽又堅持不懈地打進來好幾次,都被我選擇性地忽略掉了。
森透腦子精明得很,大概猜到什麼,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問:“打電話來的人是誰?你好像很想接卻又偏偏不接的樣子。”
我一怔:“有嗎?”
森透琢磨不透地單手撐著下巴,說:“不想接一個人電話的最好方法是關機,但是你卻沒有這麼做,這就是最大的證據。”
……這世界上最明察秋毫的職業除了警察,必定還有教師。 被他輕易地戳透了心思,我只好遮遮掩掩地答道:“那個……我是忘記了,現在就關機。”
森透勾勾唇,對於我的行為不予評價。
按照他所說的關機後,鄭賢耽就算再神通廣大也騷擾不到我了。
但是接不到他的電話我反而變得急躁不安起來,雙腿在桌下緊緊交纏,全身都快憋出汗來……
二十分鐘後,我很沒骨氣地把雙手從桌面滑到了桌底下,又偷偷摸摸地開了手機,生怕被森透看到後會鄙視我。
手機桌面顯示有N多條未看短信和未接電話,我去收信箱一一打開查看,果然全都是鄭賢耽發過來的。
“布亦般,你在哪裡,家裡怎麼沒人?”——這條應該是他剛醒時發的。
“今天你生日,我預訂了雙層蛋糕,要是還不出現就沒得吃。”——這是在用美食誘惑我嗎? (─.─
“為什麼不接電話?不要玩失踪。”——語氣有點不悅了。
“你是沒看到短信還是故意不回?還在生我的氣?我道歉還不行嗎?”——這廝怎麼突然滅了士氣。 。 。
“為什麼關機了?你沒出事吧?”
“只要你在半小時內回家,你跟森透的事我絕對不會再管了。”
“對不起,我錯了,你快回來,不要突然消失好不好。”
……
眼睛不知怎的有些濕潤,我低垂著腦袋不敢看森透的臉,小聲說:“我去一趟廁所,馬上就回來。”話畢不顧他的反映,我徑自站起身朝洗手間的方向飛奔跑去,幾乎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趕到後立刻反鎖上門把自己關在裡面。
摸著偌大平滑的手機屏幕,我猶豫了很久才按下號碼的撥打鍵,電話接通後才響了兩秒就被對方接起。
我的聲音有些哆嗦,輕輕喚道:“鄭賢耽……”
鄭賢耽則焦急不安地打斷我,問:“你怎麼了,聲音怪怪的。出事了?你在哪裡?”
我急忙搖搖頭,說:“沒事,我剛剛吹了寒風,打了幾個噴嚏。我……我正和黃薇水在外面逛街,晚些就回去,你不用擔心。”
這應該算是個善意的謊言,我不想讓鄭賢耽傷心。
鄭賢耽:“喔……你剛剛為什麼關機?”
感受到門外有人的腳步聲朝這邊走來,我趕緊隨便胡扯一句:“因為手機快沒電了,現在只剩百分之五的電量……不聊了,等我回家再說吧。 ”
“好。”鄭賢耽淡淡地應了一聲。
我先掛了電話,不知道他在那邊對著話筒發呆好久,臉上又流露出悵然的表情。
下午的時光不知是如何度過的,森透將我送到我家樓下時已經是晚上八點了,小區裡過過往往的人都是剛吃完飯出來散步消化的。
微黃的燈光將森透的臉部輪廓渲染得格外溫潤,彷彿靈玉般柔和天成,與寂靜的夜幕星辰和諧地融合在一起。
我和他面對面站著,正在告別。
他忽然走上前一步,柔軟的唇在我額頭上輕輕一點,呼出的氣息好像春風拂面般吹得我微微癢麻。
“生日快樂,今天謝謝你了,我很開心,以後還會找你出來的。”
“嗯。”我默默地點頭,心裡十分愧疚。 其實今天我一直心不在焉的,不像一個女友該有的樣子,而森透……估計也只是表面上說開心安慰安慰我罷了。
我目送著森透走遠後才轉身上樓,今天真是倒霉,該死的電梯竟然出了故障不能運作,我只能抓著負手一步一步爬上十二樓,差點沒累趴在地上。
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緩緩向家門走去,我被蹲坐在不遠處的一個陰暗身影嚇了一跳,差點叫出聲來。
“鄭賢耽!你怎麼坐在這裡?”
……扮鬼嚇人也不帶這樣的啊。
聞聲,他站起身緩緩向我走來,一向純澈如水的雙眸裡多生了幾條血絲,略顯疲憊之色。
“你終於捨得回家了?”他開口說。
“……唔。”其實也沒有很晚吧,才八點呢。 。 。
他的視線如針孔般直直地刺進我心窩裡,凌厲無比,“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跟黃薇水出去玩,卻被森透送回家嗎?他為什麼親你?”
“……”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一步,啞口無言。
“你沒有聽過'狼來了'這個故事嗎?欺騙的話說多了就沒有人會相信你了。”
他仍舊步步逼近,鼻尖都快碰到我的,全身籠罩著一股駭人的戾氣,眼底卻沉澱著淡淡的失望和低落。
他苦澀一笑,接著自己的話說:“也只有我會一次次被你欺騙,再一次次相信你……”
“……”
他語氣近乎哀求,“所以現在再說一次謊言吧,告訴我你只是在回來的路上碰巧遇見他,告訴我你沒有默認著讓他親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