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乖,我也愛你
我發軟地依靠在背後的牆上,緊盯著他深不見底的雙眸,有些心虛地問:“你都看到了?”
鄭賢耽點頭:“嗯。”
正欲開口說話,我又擔心陳阿姨和鄭叔叔聽到聲音會出來,於是先掏出鑰匙打開自家家門,用眼神示意鄭賢耽跟我進去說話。
我走在前面,往沙發上一倒,鄭賢耽在我身旁坐下,腰挺得筆直。
我揉了揉眉心,疲憊地說:“鄭賢耽,我不想再騙你了。”
鄭賢耽不著痕跡地蹙眉,“什麼意思?”
我說:“就像你剛剛看到的那樣,是森透送我回家的,我今天一直都跟他在一起,至始至終都沒見過黃薇水,我早上醒得那麼早就出門是為了不被你發現,關機不是因為沒電,也是為了躲你。”
“喔。”鄭賢耽只是淡淡地應聲,好像並不十分在乎的樣子。
我深吸一口氣,才有勇氣 說完下面的話:“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現在我的對像是森透,跟你只想保持朋友之間的關係,所以請你不要再勉強我了,我會很為難。”
鄭賢耽轉頭看著我,面容籠罩著一層暗暗的憂傷,雙眸猶如琉璃珠子般泛著幽幽的光,他微微嘆氣,說:“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有什麼理由能讓你明明喜歡著一個人,卻又偏偏堅定地不願跟他在一起呢?……如果你對我沒有感情的話,我絕對會死了這條心,但是現在你的心跳明明有因為我的靠近而加快,那你為什麼還要做出與心意違背的行為?……你說你因為我而為難,我又何嘗不因為你而折磨。”
……心跳好像猛地漏了一拍,然後跳得更加劇烈,我扭頭避開他灼熱的視線,說:“你別自欺欺人,我不喜歡你。”
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我沒有說你喜歡我,是你自己說的。”
我微愣,吶吶地說:“總之我不喜歡你。”
鄭賢耽:“你明明喜歡。”
我:“我不喜歡!”
鄭賢耽:“你喜歡。”
我:“不喜歡!”
鄭賢耽:“喜歡。”
我:“不喜歡!”
他突然猛撲過來壓在我身上,唇中的熱氣噴薄而出包裹住我,舌頭靈巧地鑽進來長驅直入,來回掃蕩,不停地換著角度啃舔,用力之深彷彿山頂懸崖跌落的巨石肆意將我碾碎。
我雙手遞在胸前,試圖將他推開,卻反被他一把抓住扣在頭頂上,再也動彈不得。
鄭賢耽的頭垂下來,壓制住我的雙腿,雙唇重重地覆蓋在我之上,他的攻勢不斷深入,與我融合得沒有絲毫縫隙,激烈的吻洶湧鼓盪,宛如天海風雨席捲著我的密麻神經,纏綿交織著我濕熱的舌和津液。
半晌,他突然從我口中退出,不知從哪拿來一塊鏡子放在我面前,嘴角清朗的聲音字字敲打進我的心裡。
“我沒有自欺欺人,是你自欺欺人。”
鏡中的少女粉腮紅潤,如含苞待放的紅芍藥,秀眸惺悵,面容含著春日的光輝,像花房裡韻滿了蜜汁,眸中情意蕩漾,唇卻微微抿起,有一股欲語還羞的美感。
鄭賢耽的手輕柔地拂過我的側臉,吐出的氣息近在咫尺,“你的眼睛很會說話,他告訴我你很渴望我,但是你的嘴裡吐出來的卻全是謊言,不乖,還是堵住它說不了話為好。”話畢他又要俯身來咬我的唇,我連忙偏頭躲開,捂著微腫的唇瓣,說:“腫 了,痛… …”
他也不勉強,只是伸手抱住我,有力的雙臂像銅鐵一樣禁錮著我的腰身,生怕我會化作一縷青煙消散似的。
鄭賢耽:“你喜歡我,不要不承認。”
我:“誰說的,我不喜歡。”
鄭賢耽:“狡辯。”
我:“哼。”
鄭賢耽:“你硬要說不喜歡也行,那你跟我在一起。”
我:“不行。”
鄭賢耽:“那你跟森透分手。”
我:“不行。”
鄭賢耽:“那你不准讓他親你。”
我:“也不行。”
鄭賢耽的聲音突然凌厲起來:“布亦般!你到底想怎麼樣!?不要一次次逼我突破底限!”
我咬住嘴唇,“……我沒有逼你。”
他用力捆住我的手臂,眉頭擠兌到了極致,“那你說究竟要我怎麼做你才能接受?只要你說出來我就一定能做得到。”
我吃痛地皺起眉毛,企圖推拒他:“你先放開我。”
他堅定地搖頭:“我不放。”
“……很痛。”
“我不放,無論如何也不放。”
鄭賢耽臉色略顯蒼白,抱著我就像抓著一根救命稻草不肯放手,我甚至能感覺到他緊貼著我的身子在微微發抖,脆弱得就像個無助的小孩子。
……噢,差點忘了,他才滿13歲,本來就是一個小孩子,即使平常外表裝得再深沉,但在自己在乎的東西面前還是會不知不覺流露出自己脆弱低齡的一面。 就像我那天無意間碰巧看見他剛起床的模樣,那副有些天然呆的表情其實才更符合他的真實年齡吧。
小孩其實要比所有大人都敏感得多,他們用情純粹,一旦真心付出就會投入自己的全部精力,認定了是什麼就會堅定不變直到永遠。 就像當初我被一個叫媽媽的年輕貌美的女人帶進孤兒院裡,她口口聲聲說天黑了就會來接我,我點頭說好,深信不疑著她的話,還傻呼呼地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門口等待著,很可惜我等待了幾百幾千個夜晚,過著艱苦難受的日子,卻一直沒能等到她再在我面前出現……
我現在很擔心鄭賢耽在我這裡摔了一跤後會不會永遠都不再相信愛情這玩意,而我這個有苦衷的人就將成為罪魁禍首。
想到這裡,我突然有勇氣 把一些一直不敢提及的話題說出來。
嘆了一口氣,我伸手回攬住鄭賢耽的腰,有些無奈地說:“好吧,我承認我喜歡你,而我之所以不接受你,是因為我不清楚你究竟喜不喜歡我。”
鄭賢耽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對上他灼熱的視線,認真地說:“你覺得我還不夠真摯嗎?”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搖搖頭,說:“還記得我之前問過你喜歡失憶前的我還是失憶後的我嗎,或許我表達得還不夠明顯,今天我再問一次——你是喜歡布亦般還是我?”
鄭賢耽微微疑惑地皺起眉毛:“為什麼這樣問?你不就是布亦般,布亦般不就是你嗎?”
我咬了咬唇,鼓起勇氣說:“我不是布亦般,我只是一個陌路的靈魂,在布亦般的身體裡寄住了三年罷了。”
鄭賢耽有些無奈地看著我,說:“不要跟我開玩笑,我現在很認真。”
“我也很認真!”我大聲吼出,然後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心,說:“不要不相信我,我現在說的每一個字都比珍珠還真,你洗乾淨耳朵好好地聽著。”
不給鄭賢耽任何插話的機會,我接著說:“或許你還不相信我,我可以舉一些例子向你證明——之所以說三年前的高燒讓我失憶了,是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跟布亦般以往發生的事,為了不讓你發現破綻才這樣說的;布亦般雖然性格活潑,但其實還算乖巧,像她這種天真無邪的小姑娘怎麼可能在網上發表少兒不宜的文章,更不可能有膽量追求自己的班主任。或許你只是覺得布亦般受環境影響而逐漸改變,但其實真正原因是布亦般已經不再了,現在住在這個身體裡的靈魂是我;還有,布亦般的成績一直處於中下,而這次之所以能在期末考試一躍成為全班第二,也是我的原因,這些知識我在很多年前就學習過了,重新接觸起來自然很快就能進入狀態。如果你仍然不相信的話,我還可以舉出更多的例子。”
“不用了。”他搖搖頭,一隻手撫上我的右臉,柔滑無繭的手心在面上輕輕摩挲,他開口說:”你真的不是布亦般?”
“不是。”我給了絕對否定的回答。
“那原來的布亦般去哪了?”
“她……”張開唇,我原本想按照小德所說的全部如實告訴鄭賢耽,但不知怎的,話到了嘴邊卻變成這樣:“她在三年前的那次高燒就去世了,現在應該投胎到下一世,開始新的生活了吧……”
或許我的潛意識裡就不希望鄭賢耽知道布亦般還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裡存在著。
“喔。”聽到布亦般已死的噩耗,鄭賢耽難免有些感傷,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問:“那你呢?你從哪裡來?”
我答:“我也是A市人,布亦般發燒的那天我恰好出車禍,原本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一覺睡醒後就發現自己進入了布亦般的身體裡,起初很不適應,靈魂屢次想出竅但是都出不去,於是只好認命的在這個竅子裡住了下來。
我本來是一個月薪中等的上班族,出車禍的那一年恰好二十三歲,事隔這麼久現在已經是二十六歲的奔三老女人了……呵,竟然會喜歡上比自己小十歲不止的小正太,說出去肯定會讓別人笑掉大牙……你呢? 知道真相後也會不屑於跟我在一起了吧,我可不是你的布亦般。 ”
“胡說什麼。”鄭賢耽微微皺眉,說:“我喜歡的又不是'布亦般'這個名字,而是眼前的這個人,不論你叫什麼名字,你的人都是不變的。”
他握緊了我冰涼的手,掌心的溫度好像冬日里和煦溫暖的陽光,一點一點滲透入我心底,逐漸將那座隔閡的冰山融化為水。
我懷有顧忌地說:“你別說得那麼肯定,你跟布亦般十年的感情,我和你之間才區區三年,怎麼能替代得了?”
“你也別對自己那麼沒信心,我和布亦般只是青梅竹馬,或許按照原來的生活發展下去會成為男女關係,但現在既然你說你不是布亦般而是另外一個人,我又一心只放在你身上,現在莫非要我把這些愛戀全部轉移到已死的她身上嗎?”
我咬咬嘴唇,糾結說:“其實就連你自己也分不清楚想得到的人究竟是我還是布亦般吧?……如果當初我沒有穿到布亦般身上,而是另外一個人身上,你大概既不會認識我也不會喜歡上我吧?”
鄭賢耽說:“你的假設或許是對的……但現在上天偏偏讓我認識你了,被你吸引了,這些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就不能改變,我很清楚自己喜歡的人是眼前的你,不管你原來是什麼人,或者將來還會變成什麼人的樣子。”
我怔怔地看著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他的心意真的如此明確嗎?
“你沒騙人,不會反悔吧?”
鄭賢耽神情認真:“不騙人,不反悔。”
我搖搖頭:“不行,這太突然了,我還是不敢相信。”
“……”鄭賢耽無奈地啼笑皆非看著我。
猶豫躊躇了好半晌,我支支吾吾道:“你今晚回去再好好想想吧,我怕你現在心情不平靜,說出來的話都沒有經過大腦思考,以後肯定會後悔的。”
“不干。”鄭賢耽一口否決,又重新抱住我,說:“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絕對不會反悔……我不能再等了,光是今天一天就已經夠折磨的了,你對我總是若即若離,說不定明天早上就又跑去跟森透約會。”
“……我對你若即若離還不是因為你對我太好,我怕自己習慣了你的好,最後一頭栽下去卻只是一廂情願嘛。”我小聲地嘀咕反駁,然後說:“我明天哪裡也不會去,只是覺得人的大腦在早晨會清醒點,我希望能在那個時候再聽一次你親口說出準確的答案,這樣我的安全感也會多一點……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再說出拒絕你的話,你就再等一個晚上嘛,有那麼急麼?我又不會跑掉。”
“……”鄭賢耽思忖良久,最終敗下陣來、長嘆一口氣,說:“好吧,我就等你一個晚上。”
“嗯。”我這才露出微笑。
他又要求道:“我要聽你說一遍'我愛你',不然我不安心。”
“……”我瞪了他一眼。
他性急地催促:“快說。”
見他似乎有“我不說他就不回家”的意思,我掙扎了一會兒只好妥協,臉色微微發燙,垂下眼簾小聲說:“嗯,我愛你。”
歡愉的笑容如煙花般綻放在鄭賢耽五官精緻的面容上,他俯□湊到我唇角輕輕啄了一下,“乖,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