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臥底

即使我百般不情願，但最終森透還是被老爸老媽執意地請回了家中。

因為他們廚藝糟糕，所以餐桌上的所有菜餚都是從外邊的餐館買回來的。 森頭似乎很喜歡涼拌黃瓜這道菜，自從開飯後就不斷地把筷子往那兒夾，吃得津津有味，即使我一直像條看門犬般警惕地盯著他，他也絲毫不為所動。

森透把最後一盤黃瓜解決掉後，忽然放下筷子，抬頭對我爸媽說：“大哥大嫂，快點跟你們的寶貝女兒解釋清楚吧，她都快把我的臉盯出個洞來了。”

老爸眼中綴著笑意，熱情地給森透夾了一塊滷鴨腿，說：“小森別急，先吃飯先吃飯，呆會兒我再慢慢跟她說。”

接著又轉過頭瞪了我一眼，說：“誰允許你一直盯著老師看的？沒大沒小！懂不懂什麼叫尊敬師長？”

我委屈地撅了撅唇，既不敢頂嘴，也不敢再盯著森透看。 這樣一來，森透似乎安心了不少，終於能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我在桌下用腳尖輕輕地碰了碰鄭賢耽的膝 ​​蓋，低聲細語地說：“唉，你猜一猜，森透叫老爸老媽跟我解釋什麼？”

“不知道。”鄭賢耽乾脆明了的回答，又緩緩道：“不過一餐飯吃到現在，根據我的觀察來看，森透和叔叔阿姨似乎以前就認識，不像是第一次見面的樣子。”

“我也覺得！”我點點頭，附和道。

鄭賢耽微微一笑，似魔法般輕易驅除了我心中所有的惴惴不安，柔聲說：“行了，快吃飯吧，別胡思亂想了，事情應該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複雜。”

“……嗯。”我只能乖乖聽話。

晚飯後，老爸老媽原本想留森透下來打麻將，卻被他笑著婉拒了，“局裡還有事情沒解決，我得回去加夜班。”

森透走後，老媽將我和鄭賢耽叫到客廳沙發處，旁邊的茶几上放著好幾瓶礦泉水。 看這架勢是打算花一段長時間來跟我談話了。

談話開始前，老媽看了看鄭賢耽，又不停地朝老爸使眼色，似是在由於需不需要讓鄭賢耽迴避一下。

老爸卻嘆了口氣，說：“算了，直說也無妨，讓他留下來吧。這兩個孩子……反正早晚都要成一家人的。”

像是被識破了什麼，我和鄭賢耽手牽手嘿嘿訕笑。

“小小年紀就談戀愛，而且也沒經過父母同意，我看你們是吃了豹子膽、不想活了！”老媽瞪著眼，似是打算教育（教訓）我們，卻被老爸按著手阻止了，他吹著口哨說：“你當初也不是一個模樣，還好意思教訓晚輩呢。”

老媽耳根一紅，捂著嘴乾咳了幾聲，十分尷尬地說：“行了行了，小屁孩時代的那些破事就別翻出來了，我們別浪費時間，趕快進入正題。”

“嗯，夫人說得甚對！”老爸正兒八經地點點頭，神情也隨之認真起來，正聲道：“首先，我想問你們兩個小鬼一個問題，為什麼會對森透老師充滿敵意？要如實回答。”

鄭賢耽倒也真的誠實，想都沒想就張口答道：“因為他是……”

還沒等他把“情敵”兩字說出口，我已經先一步惱羞成怒地伸手摀住他的嘴，搶著說話：“我也講不清楚為什麼會下意識地提防著他，就是覺得森透的身份不簡單，來意也不善。”

“嗯，小森的身份的確不簡單。”老爸肯定了我的猜測，補充道：“他是一名警察。”

鄭賢耽把我的手挪開，接過話茬分析道：“他是警察，但卻以初中教師的身份示人，既然如此，那麼準確來說、他應該還是個長期臥底？”

“沒錯。”老爸點點頭。

“既然是臥底，那麼他的偵查對像是誰？”

“……嗯，這個嘛。”老爸捏著下巴沉思片刻，緩緩道：“應該可以說是我和你未來岳母吧。”

聞言，我的心彷彿被懸了起來、吊在危險的高空中來回搖盪，隨時都有跌落谷中摔得粉碎的可能。 “你和老媽犯了什麼罪嗎？森透為什麼要暗地裡偵察你們？”

“蠢丫頭，就知道你腦袋瓜子不好使，只能想到這個層面上！”老爸敲了敲我的腦袋，說：“我和你媽按職業年齡來說還算是森透的上級呢，何時淪落到罪犯的地步了？”

“啥，上級？”我愣住，瞪大了眼睛，“你倆該不會也是臥底吧？”

我著實納悶。 一個小臥底來偵察兩個老臥底，這究竟是什麼邏輯？

“不懂了吧？”老爸做出摳鼻屎的表情，得意洋洋地說：“這就叫戰術。”

“行了，死老頭，別在這故弄玄虛了，要講就講正經點，誰聽得懂你那些鳥語。”老媽翻了顆大白眼，一把推開老爸，接著剛才的話題說：“事情說起來還真有些久遠。我和你爸結婚前就一直在警察局的緝毒小組裡擔任要職，由於很多重要的任務都要向外界絕對保密，所以其中的細節安排甚至連最親密的家人朋友都不能透露一分。這樣的日子是很煎熬的，我和你爸商量猶豫了很久後，最終決定在領結婚證前呈上辭職書，從此只過普通夫妻的平淡生活。後來相繼生下你和你弟，一家人的每一天都過得簡單而幸福，原本以為這樣便終生無憾了，卻不料天降橫禍，你弟被診出患有白血病，需要一筆巨額來做化療，而且還不一定能保住性命。我和你爸實在走投 ​​無路，只好去向以前警察局的同事借錢。他就是今日的局長先生，也就是過年那段時間來我們家住了幾天的那個小女孩的父親。當時他願意借錢給我們，但前提是我和你爸要重操舊業、作為臥底潛入一個跨國性販毒團隊，最終任務是揪出隱藏在幕後控制全局的毒梟頭目。這個頭目處事極為小心謹慎，從不留下一絲可供追踪的蛛絲馬跡，我和你爸雖潛伏三年卻連他的面都沒見過，更無法獲得他的信任和重用、打入內部了。偵察工作因此到了瓶頸，上級不得不再使出新計策來應付這種狀況。那便是'計中計:讓森透化身臥底潛伏到我們身邊，配合我們演一齣戲，做出我和你爸已被警方盯上的假象，憑此來吸引頭目的注意。'碰上這種事，頭目的第一反應自然是暗地裡將我和你爸消聲滅口，在這之前森透他們刻意放鬆對我和你爸的追踪，使頭目誤以為我和你爸已化險為夷，成功騙過了警方的視線。於是他臨時改變了主意，不僅沒殺人，反而因為欣賞我和你爸的能力而開始重用我們。”

老媽說累了，拿起一瓶礦泉水，仰頭咕嚕咕嚕地往嘴裡灌。

我追著問：“既然任務是絕對保密的，為什麼現在卻又能告訴我們了？”

鄭賢耽：“是不是任務取得了巨大的進展？”

“沒錯，我和你爸媽的任務已完成，剩下的逮捕工作就交給其他同事來煩神了。”老爸點點頭，臉上洋溢著風雨過後見彩虹的笑容，聲音高亢地說：“我和你媽好不容易才從這件棘手的案子裡全身而退，已經計劃好了，以後無論發生什麼、都再也不插手警方的事。我們打算用這幾年的積蓄開一家餐館做小本生意，不圖賺大錢，只要日子過得安心就行了。以後還得多花時間陪陪一直被冷落的女兒。”

老爸的憧憬雖美好，但我卻仍忍不住擔憂道：“可是那位局長大人會那麼容易放你們走嗎？”

老媽揚揚眉，說：“就算他不想放也沒有理由再留住我們了。當年欠他的錢早已還清，最終小德的病沒有治好，我和你爸還白白賠出三年光陰去與那些在黑道裡混日子的危險分子們勾心鬥角。”

“老婆，別激動。”老爸拍拍老媽的肩膀，說：“小德的病我們都已盡力了，怨不得誰。”

“……嗯。”老媽悶悶地點頭。

老爸轉過臉對我和鄭賢耽說：“今天跟你們說的事要當作天大的秘密一樣保守著，絕對不能向任何一個人提起，這點你們能做到嗎？”

“OK！”

“沒問題。”

“嗯，這就行了。你們快去做作業吧，明天還要上學呢，別再耽擱時間了。”

“嗯。”我和鄭賢耽紛紛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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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第一節課是數學課，森透的課。

森透的第一句話著實讓我吃驚，“各位同學，今天是我在這所學校任職的最後一天，從明天開始，會有新的班主任來負責管理你們的學習生活等事物，而我，則會去其他地方開始新的工作。”

雖說這次臥底的任務已出色的完成，但他也不用急著這麼快就撤離吧？

我還有很多話未來得及跟他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