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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烽火錄》第140章
第二卷 艱辛時代 第2138章

  亂世人命賤如草。

  晉代的一斤合222.73克,三十斤為一鈞,一石為四鈞、共百二十斤,一斤為十六兩,一兩為二十四銖,故而晉代一石為26.727公斤。

  所謂「等身重量」意思是:一個成年婦女,如果她不識字,那麼她體重多少,就能換取相當於其體重的糧食。而大饑餓狀態下的鄴城,如果一個女人還沒被人吃掉,她的體重最多只有40公斤。

  也就是說,一個女人只能賣出不到兩石糧的價格。識字女子價格高點,大約值18石左右。老弱婦女以及兒童則不值錢,漢國願意免費接納她們,給她們糧食讓她們活下去,讓她們不被人吃掉。

  這是一個甚麼時代啊?殺戮、戰亂、漢民成為食物的時代,他們最大的奢求就是成為一抔黃土,而不是「兩腿羊」。

  是甚麼力量使我們的民族走到了這一步?

  然而,三山給的價格卻不是「草」的價格,甚至可以說這是個天價。

  在饑餓的鄴城,一石糧已賣到了30萬錢,而且有錢你也買不到糧食。

  在這饑餓的年代,人們畢竟還殘存一點廉恥,吃人還被當作是邪惡行為。所以人肉的價格比較低廉。胖點的人只賣十緡錢,也就是一萬錢,瘦點的則更廉了。小孩不值錢,一般就「易子而食」。

  這是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時代。

  然而,晉朝還要憤怒。

  遼漢,名義上還是晉朝的臣屬國,它與敵國外交竟不跟朝廷打招呼,尤其讓晉朝憤怒的是,傳聞漢國與冉魏的交易總額達到了30萬石糧食。30萬石,約8100噸,大約要裝30艘三山巨船。

  當時的畝產也就兩石三石的樣子,到了宋代畝產才達到五石左右。這個數字相當於漢國替魏國播種了十萬畝良田,有了這些糧,再配合點草根樹皮,人肉鼠肉,足夠鄴城全城百姓吃一年。

  俺們是他的宗主國唉,他又這些糧食怎麼不送給俺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的就是俺們的,俺們的還是俺們的。這筆糧食拿到建康,也夠我們吃半年的,憑啥他有糧資敵,不送給我們?

  可是晉朝有甚麼辦法對付三山——打,他遠在遼東,走陸路過去要穿過戰區,穿過燕國掌握的渤海郡;走海路,想也別想,朱龍驤常上三山戰船晃悠,就為搞清三山海船的戰鬥力,聽他說,若真要打起來,三山戰船可一個打仨,把晉朝水師盡滅於長江口。

  遠的治不了,咱收拾眼前的怎麼樣?城南不是有一群商人嗎?咱沒收他們的合法勞動所得怎麼樣?

  也不成,協定簽訂了,那群人自治,每年要給俺們納稅呢,收拾他們,那不是跟自己的錢袋過不去嗎?

  唯一的辦法只剩下下詔申斥了,可晉朝知道,自己的申斥詔書連桓溫都不在乎,更何況敢在強敵環伺的遼東立國的高翼呢?詔書送抵三山后,漢王會不會拿它擦屁股,難說啊。

  經過這番折騰,朝廷逐漸覺得,這個遼東屬國一再找事,實在桀驁不順。今後,似乎應該把雙方關係確定為只有金錢往來,別的事,管制太多反而出醜。

  但朝廷的臉面要顧及,所以,即使知道高翼不拿詔書當回事,也要下申斥詔令。同時,朝廷開始隱隱對北伐有點上心,殷浩受命,飛庫網持節出了建康籌備北伐。為了籌集北伐糧草,殷浩到達淮南後燒荒屯田,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大約在明年秋收後,完成北伐糧草的儲備。

  一年時光,在這分秒必爭的亂世,殷浩要花一年時間才能完成北伐準備。

  不止一年,歷史上殷浩花了三年時間籌備北伐,直到燕國完成了對長江以北地區的完全佔領,殷浩也寫夠了北伐的詩,這才動身北上,然後完敗於燕軍。

  晉朝的動作慢,燕國、漢國、魏國動作都不慢,連拓跋鮮卑的代國,四處遊蕩的氐酋苻洪、羌酋姚戈仲動作都不慢。

  先說氐族,苻洪襲擊石虎的部將麻秋,並俘虜了他,留在軍中任自己的軍師將軍,對其很是信任。苻氏幾代帝王,總是犯下這種對降敵手軟「慈德」的通病。而麻秋心懷野心,設宴招待苻洪,暗裡酒中下毒,準備鴆殺苻洪後並領其眾。

  苻洪的世子苻健發現情況有異,帶兵收斬麻秋。苻洪臨終留下遺命,對世子苻健說:「中原不是你們兄弟能佔據的地方。關中形勝,我死後可鼓行西進。」言終而死,時年六十六歲。

  苻洪死後,苻健心知自己能力不足,去掉三秦王的名號,向東晉稱臣,在從枋頭向關中進軍的過程中,苻健打著晉征西大將軍、都督關中諸軍事、壅州刺史的旗號。是年冬,苻健抵達關中,擊敗關中杜洪,佔據長安。至此,前秦帝國初露端倪。

  羌族首領姚戈仲沒能搶到先手佔據關中,他也不慢,立刻南返攻擊許昌。並遣使至東晉,被授予持節、東夷大都督、都督江淮諸軍事、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大單於,封高陵郡公。

  劉顯與冉閔議和後沒有食言,在回去後不久,他就真的殺了石祗,並連帶石祗的太宰趙鹿等一級官員十余人,首級一併傳送至魏國。至此,殘暴的羯胡石趙政權正式滅絕。

  但劉顯所為,並不代表他就完全的歸順了冉閔。在掌握了襄國的大權後,劉顯開始整頓兵馬,針對冉閔發動了一系列的軍事行動。

  冉閔與漢國達成交易後,迅速甩掉了鄴城十萬婦孺的包袱,漢國的第一批糧草自陸路運達後,他一邊整軍備武,舔舐傷口,準備反擊劉顯的挑戰。一邊將鄴城老弱婦孺驅趕至黃河邊,令她們自己尋找一切可能的工具,編織簡陋的小筏順江而下。

  沿途,燕軍沿河窺伺,可惜他們沒水軍攔截,被漢軍用木筏組成的內河水軍阻止了騎馬入江行為。而那些婦孺們則前赴後繼地飄向大海,飄向著傳說中的飽食之地……前進中,稻草、木板編成的簡陋木筏不斷沉沒傾覆,淹死的屍骸塞滿的大河,十一萬婦孺,最終被入海口的三山戰船救起的不足五萬,可謂是「泣血大逃亡」。

  在鄴城「泣血大逃亡」開始的時候,燕國的使節輾轉進入三山「境內」。

  此前,燕國君臣經過討論,一致決定派記室封裕出使漢國,要求與漢王會盟與遼河,正式移交遼東屬國。與此同時,燕軍一邊開始瘋狂重修和龍城,準備將和龍城變成一把鐵鎖,鎖住漢國對燕國後方的窺伺;另一邊籌備強遷還有點剩餘價值的僑民。

  封裕受命先至龍城,與慕輿根交換遷徙意見,並請皇甫真作嚮導前往三山。在龍城耽誤了幾天,封裕與皇甫真一同上路。中途,在大石橋堡卻被截下。

  皇甫真很鬱悶,甚麼時候這塊地方成了三山領地,這一眨眼的工夫,三山那些奸詐、貪婪、無所不用其極,絲毫沒有榮恥感的商人們,竟在這裡建起一座不大不小的石堡,我們燕人要想通過這裡,還要徵求他們的同意,甚麼世道!

  龍城留守皇甫真花了五天時間抗議,然後又花了五天時間才明白,漢軍根本沒聽他的抗議——漢軍在備戰。他們不停地往石堡裡運送糧草、弓箭,在他抗議的這幾天裡,一隊隊裝備精良的漢軍被調入石堡。等第十天到了,一條簡易的公路修至大石橋堡,皇甫真才明白,再從鐵弗高嘴裡把這顆牙撬出來,比登天還難了。

  好在燕國已決定把遼東屬國給那個鐵弗高,皇甫真又花一天時間,在封裕的勸解下順氣,此時,燕國第二撥使節已趕到了大石橋堡,告訴他們漢國正在向鄴城運糧,要求他們加快談判步伐,並阻止漢國的運糧行為。

  同日,漢國糧船不顧水淺,強行自海口進入黃河,並開始沿河上行。也許是當年連發水災的原因,糧船居然一條未擱淺,奇跡般行駛到了白馬渡口。五萬石糧食運入鄴城,糧船的來臨讓婦孺返程的路變為坦途,鄴城人心大定。冉閔也借此迅速地穩固了戰敗後的局勢。

  燕王連番催促,皇甫真顧不得生氣,連忙請求面見漢王。此時,大石橋堡守軍將領悠悠然地告訴皇甫真,漢王已至牛莊,正在等他。

  皇甫真顧不得鬱悶,也顧不得沿途觀察三山的備戰情況。三山現在在養大燕國的敵人,多拖延一段時間,多進入鄴城一石糧食,燕國要花數倍的鮮血來抵償。當他匆匆進入牛莊,登上漢王的座舟時,正聽到漢王這句話:「……沒船了,我沒法變出船來,那些內河船,是我準備用來逆水奔襲龍城的,現在全調給你了。要船沒有,但運糧速度要快,黃河還有一個月結冰,到時內河船也用不成了。」

  皇甫真驚出一聲冷汗來,他回頭一看,封裕也在不停擦拭汗水。

  遼河,眼前這條冬季結冰的遼河,竟然是龍城的致命弱點。皇甫真仿佛看到逆江而上的三山水軍突至於龍城之下,而守軍,沒有立體戰概念的守軍驚慌失措,被漢軍一股而下。

  「咳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高翼的話。皇甫真一眼掃過,用咳嗽提醒漢王的是一名身材雄壯的軍官。他穿著赤紅色毛呢軍服,肩上綴著三顆小金星,胸前掛了一大堆金色、銀色狗牌樣東西,一條藍色的綬帶斜跨在身上,下身則是肥大的土黃色馬褲,鋥亮的長筒馬靴。

  說實話,燕國雖與漢國相鄰,但最不瞭解漢國的就是燕國。燕國的諜報人員曾經在漢國週邊探尋過,但曾未能進入三山城內。相反,晉國、代國、高句麗,甚至土穀渾、肅慎都曾遣使節進入三山,參加過漢王的婚典。

  皇甫真不清楚漢國軍服的等級標誌,官服上不繡飛禽走獸,他也就無從判斷對方的身份。順著封裕的目光他把眼光投向了居中站立的高翼。

  全變了,經過這幾年,高翼的氣質全變了,沒有了當初的青澀與小心討好,多了些自信與狂放,多了些殺氣,多了些不容置疑的神態,像足了一個大權在握久了的男人。

  唯一不變的是他臉上那推銷員的笑容?

  他又想占我甚麼便宜?我的錢包還在嗎?

  高翼身前,一個肥胖的男人仰起頭來打量著他與封裕,白色的皮膚,褐色的螺發。淡淡的綠眼珠向貓似的,眼裡閃爍著狡猾光芒。剛從站的位置上看,剛才跟高翼說話的正是這個胖子。

  不是羯胡——皇甫真迅速作出判斷。

  高翼腳下伏著兩頭壯如牛犢的大狗,看到皇甫真眼光掃過來,高翼低頭呼喊著那兩頭狗,以掩飾他剛才的失言。

  「純一郎,龍太郎,出去透透風……來人,把它們牽出去遛遛。」

  兩名侍衛上前牽走大狗,等高翼從狗身上抬起頭來,他目光已恢復自如,冒出陣陣冷颼颼的寒光,但臉上還是堆著那燦爛的,白癡一樣的笑容。

  這微笑真可怕。

  皇甫真難以理解,人怎麼能做到眼裡透著刺骨的冰寒,以及拒人千里的孤傲,臉上卻帶著如此陽光的笑容?

  那個胡人表現出的狡猾不是真狡猾,這種狡猾別人一目了然,自然心中提防。而眼前這一連白癡笑容的漢王才是真狡猾,他會把你賣了還讓你幫他數錢,變數邊歎息賣便宜了。

  「稀客!」高翼含著笑意說:「在這戰火即將燃起前,皇甫大人忽來三山,何以教我?」

  皇甫真憤怒欲狂——你會不知道?你能不知道?你敢不知道?

  我可是在你的大石橋堡前,癡癡地等了十餘天了,我的來意你早清楚了,這種把戲騙誰?

  封裕沒理皇甫真的憤怒,他搶步上前,高喊:「奉燕王諭,邀請漢王殿下會獵遼河險瀆。屆時,燕王將於漢王商議遼東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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