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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烽火錄》第56章
第一卷 殺戮時代 第0054章 戰鬥狀態

  數日後,高翼率領著船隊徘徊於海上。此前,高雄所率的一半船隻以探路的名義悄悄踏上了回程。與此同時,藉口等待探路結果,高翼已在這片海域來回走了數圈,雖然海面茫茫,但幾圈兜下來,連朝廷的詔使也發覺有點不對。此刻,他正在船艙與趙婉發脾氣。而為了躲開這位脾氣越來越暴躁的詔使,高翼與黃朝宗賴在了甲板上,裝模作樣地指揮船隊繼續兜圈。

  「我們走的太匆忙了」,高翼忽然發出慨歎:「竟沒有給馬努爾留下一個聯絡員。如果岸上沒有聯絡人員,下次我們的船隊再去鄞州縣,又是人地生疏……可惜!」

  黃朝宗哆嗦了一下,答非所問地說:「這船臺上風真大,主公,要是指揮官一年四季都站在船臺上,他身體豈不要格外強壯才行。」

  「是啊,要把指揮台建成全封閉式,我們還缺一樣東西——頗黎,有了它,我們就可以讓艙窗變成透明,這樣才能建封閉式指揮台。你不是說趙玉燒制過頗黎麼,我已讓他先回去燒頗黎……對了,別打岔,馬努爾如果再找不到我們,我的造船業豈不胎死腹中。」

  頗黎就是晉代對「玻璃」的稱謂。此時,東晉從羅馬輸入了大量的五彩玻璃當作奢侈品,與此同時,中國自戰國時代起就有燒制玻璃的歷史,但由於古代的中國人嗜玉如命,故而中國燒制的玻璃中常加入鉛和鋇,以降低玻璃的熔點並增加其混濁度和光澤,使其外觀上看起來更加像玉。

  「這個主公不用擔心,馬努爾留下的副手很盡心,我們啟航前他找到了我,我曾略略問過他情況,據說他有一個很大的倉庫。我已與他約定,下次我們的貨也找他出手,暫且出不了手的就存在庫房裡,主公回頭再派一人坐鎮即可……

  頗黎,趙玉曾在瓷器外燒制了一層頗黎,那瓷器樣子雖好看,但它已脆的不堪使用,故而被他祖父罵為敗家子逐出家門。大人,這頗黎燒制要求爐火溫度極高,燒制出來既麻煩又不易保存,歷來只有窮奢極欲之徒愛好此無用之物。

  據說,(晉)武帝時世風奢靡,石崇誇富,大夫王濟用頗黎器用餐,被判定為『極奢侈』。主公草創基業不易,怎能學那些士大夫們的亡國之癖?再者說,頗黎那東西混濁不堪,質脆易碎,又怎能裝在舷窗之外讓艙室透亮?主公別開玩笑了,若主公執意如此,朝宗只得求去了。」

  高翼鬱悶無比,這時代的思想與他的理念幾乎格格不入。但這時代的人又偏執無比,很難與他們講通道理。如果他告訴黃朝宗:奢侈不是罪行,消費才是生產力發展的動力。這裡面太多的新詞不說,即便把這些詞語解釋清楚,估計黃朝宗也會根據聖人之道,激辨不休。

  想了想,高翼勉強說:「這個,那種混濁不堪的頗黎,是因為裡面加的原料不同(原料中加入鉛和鋇之後,易碎的玻璃會變得更加易碎了)。如果我們選對了原料(鈉鈣玻璃),它會極清澈透明,又不易碎。這種東西寫作『玻璃』。

  它是化學之母,化學因它而誕生……化學是甚麼?嗯,一時半時解釋不清楚。總之,有了透明玻璃,我們可以直接觀察到染料在各種情況下的顏色,我們的織布、染色工藝必定大大超越胡商,如此,我們就可以把布匹當作主要貨物,與朝廷交易。」

  談到要發展染布業,黃朝宗再也找不出理由反對。最重要的是,高翼這些話他聽得暈頭暈腦,感覺頗高深莫測,遂不敢再反對。

  「左舷15度發現未知船隊」,桅杆頂部的瞭望哨忽然大喊:「一、二、三……數不清楚有多少船!」

  「敲鐘,全船進入戰鬥狀態,降主帆」,高翼顧不得與黃朝宗閒扯,連忙投入到指揮事務中。

  一隊隊士兵不住地從船艙內吐出,艙口處,保管軍械二副搬來了裝滿刀槍弓箭的大木桶,水手們經過艙口,快速地從二副手裡接過武器。眨眼之間,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林立在船舷邊,張弓拔劍對準了來船方向。

  降下主帆後,大船顯得格外靈活,在高翼的指揮下,船隊輕巧地轉個彎,排出了T字戰鬥隊形,此刻,遠處的船隊已隱隱綽綽,雖然看不清大概船型,但也黑鴉鴉,占滿了地平線。

  高翼揚聲詢問瞭望員:「對方降主帆了沒有?」

  「還沒有!」

  高翼心中稍安。

  一般來說,由於主帆目標太大,戰鬥中很容易被焚毀,同時,張著主帆轉彎半徑過大,所以,水面交戰前雙方都會默契地降下主帆。來船既未降主帆,說明對方敵意未顯。

  「這麼龐大的海盜船隊,哪來的?」黃朝宗喃喃自語。高翼無話可說,只得緊張地舉起望遠鏡,觀察著逐漸逼近的船隊。

  最近,高翼的清剿行動已導致這片海面上看不見獨行海盜,這幾日,船隊在這裡徘徊,已發現數股海盜結成了船隊聯手打劫。不過,也許是高翼的坐舟過於高大,巡行在海面上顯得很氣勢洶洶,海盜們對他敬而遠之,而高翼人手不足,也失去了收拾他們的興趣,故此雙方相安無事。難道他們為了打劫高翼,竟組成一個這麼龐大的船隊?

  「降主帆了,來船降下了主帆」,瞭望哨高喊。

  「準備火箭,轉舵,迎上去,讓對方知道,這片海面我們不懼任何人的挑戰」,高翼果斷下令。

  眾軍士轟然相應。

  高翼這三艘體型相差明顯的擺出的陣形,與其說是T字戰鬥隊形,不如說是三角陣,依靠著海面微風,三艘船在原地循環往復地兜著圈子,輕盈的捕鯨船不時探出三角陣,而後飛快地劃個彎返回陣隊,進而帶動整個船陣前移。與此同時,船甲板上,火盆冒出的淡淡青煙直上雲霄,不時提醒著來船:這三艘小船決不是好吃的果子。

  「怎麼了?怎麼了?」氣氛令人窒息的甲板上,忽然響起了一個清越的聲音。船舷邊的士兵臉上的肌肉跳動,有人欲轉身查看聲源,但旋即想到高翼嚴苛的紀律條令,故而無人敢在這時試探高翼的耐性。

  船員紋絲不動,那話音的主人便把目標轉向了船臺上的高翼:「將軍,敢問是何事如此驚慌?」

  驚慌?我們驚慌了麼?高翼詫異地掃了一眼甲板上嚴陣以待的士兵,又把目光轉向了聲源——哦,是朝廷的詔使。趙婉也站在他身邊,無可奈何地沖高翼強笑著。

  「有來船」,高翼一直遠處的船影:「他們對我方表露出敵意,詔使請儘快回艙,馬上可能要交火。」

  自打詔使登船後,為了不讓對方看出破綻,高翼與黃朝宗都採取了回避態度,任由趙婉出面接待。此刻,雙方還是第一次見面,簡短的交談完畢後,雙方相互打量著對方。

  「足下躡絲履,頭上玳瑁光」,這是對對方衣飾的最恰當形容,籠冠大袖衫下,那雙鞋的色彩異常醒目,上面有大紅、土黃、草綠、灰黑、淺黃、普藍、白等色。在鞋的側面,共有4個橫向的色條,最上面是大紅色的口沿,然後分別是以普藍、土黃、藍綠作地色的三個顯花紋彩條,紋樣基本一樣,色彩卻不一致。普藍地彩條上顯白色和大紅色花,而土黃地彩條上顯白色和灰黑色,花紋都為有數個花瓣的梔子花。

  「信佛之人」——看著鞋上的梔子花高翼得出結論。梔子花與佛教同時傳入中國,史籍記載:「淨土往往植此,與貝多同。多情乃佛心,是真知我佛者。」《史記‧貨殖傳》中曾說:「千畝梔茜,其人與千戶侯等。」到了晉代,朝廷設有專門守護梔茜園的官秩,品級為中大夫。因此當時的梔子花可是和金銀珠寶同等價位的。這人腳上飾梔子花,應該是印度佛教的中國信徒。

  船臺底下,打量高翼的那人也在呢喃:「右衽?又不像……個子太高了……不過,怎麼船上的人都是右衽呢?好蹊蹺!」

  衽為衣襟。當時晉朝漢人衣襟向右掩,故而稱為「右衽」。而北方胡人的服裝則向左掩。因此「左衽」泛指異族或者受彝族統治的漢人。高翼壓根不知道這裡面的區別,他部下的士兵服裝都由哪些出逃的工匠製作,這些人出於根深蒂固的漢民習慣,一不小心把那些皮甲軍服都製作成了「右衽」,故而讓詔使看的滿頭霧水。

  「貴使尊姓?怎麼稱呼?家在何方?家裡有幾畝地?地裡有幾頭牛?牛有……錯了」,高翼只想著打岔,引開對方對服飾的注意,一不小心竟然把後世的經典電視臺次說了出來,幸好他及時打住,沒有顯得過於突兀。

  「好多的船!」詔使似乎不屑回答高翼這樣「小官」的瘋言瘋語,他轉臉向海面上眺望,盯著來船沖趙婉說:「如此大的船隊,貴軍居然敢迎面而上,膽量真是非凡。不過……這船好熟悉,真的好熟……」

  高翼在船臺上揮汗如雨,心中暗想:我說怎麼這衣服老覺得彆扭,竟然沒發現這個破綻,西裝、中山裝、襯衫、夾克衫,後世所有的衣服都是左襟在上面,熟悉了這種穿法的我竟沒想到這左右標誌著胡漢之別,真是失敗——嗯,為甚麼我們的民族,到最後還是徹底拋棄了右衽?

  「十海裡,右舷風,偏十五度」,執星官大聲報出一連串測試結果。

  法顯和尚自印度返航時,曾記載在他所乘坐的斯里蘭卡商船上,斯里蘭卡水手用牽星術確定航向,後世的歷史學家認為:法顯記載的(斯里蘭卡水手)採用牽星術航行是我國採用牽星術的最早記錄——當然,前面括弧裡的文字被史學家「春秋」了。以後,海船上的執勤官員一直被稱為「執星官」,這一稱呼一直延續至二十一世紀。

  十海裡的距離目視可見,借助望遠鏡,高翼更將來船看得一清二楚,他難以置信地看了又看,方喃喃自語:「難以置信,來船竟然難以置信的高大,堪比我的馳銳號與追鋒號。」

  據高翼所知,即使幾百年後,諾曼第征服英倫三島時,他們用的還是敞口船。也就是說,現在的造船技術遠遠領先於世界。如果再加上指南船,槳櫓舵技術的領先,晉代的同胞已經遠遠超越了這個時代。可為甚麼,為甚麼羅馬人敢劃著小舢板航行到中國,而我們的先民最遠只航行到琉球群島?南美大陸多大一片富饒土地,要是先民們再往前走,沿著島鏈走過去,就會提前600年發現美洲大陸。以美洲大陸的財富支撐十年九災的中華,哪裡會有胡人作亂的機會?

  我們這個民族到底缺甚麼?航海技術?——這時代有的我們都有,這時代沒有的,我們也有,那麼,我們究竟缺甚麼?

  可是,如果我們真的擁有了美洲大陸,崇尚「仁恕」,叫嚷「以德治國」、對異族比對同胞還寬容的儒士們,就不會養虎遺患嗎?就不會讓我們的民族再受胡人的侵淩嗎?

  指揮臺上,黃朝宗顯然也被來船的龐大而震驚,他嘴裡「一二三四」地數著,呢喃道:「總共300餘艘船,巨型船有6艘,每艘船上左右前後有六個拍竿,每個拍竿高50(晉)尺(《晉書》如此記載當時的八槽戰艦),可以遠擊敵船……這是戰船,只能是戰船。」

  「50(晉)尺?你的資料不准,它不可能有15米高」,高翼面色鐵青地回答黃朝宗。不過,對於他「戰船」的判斷,高翼沒有異議。

  拍杆的發明者是羅馬人,他們在與腓尼基人爭奪地中海商圈的控制權時,發明了這種海戰武器,羅馬人把它叫做「烏鴉」,這種武器的出現已經有1000年歷史了。但最終這種海戰武器又被淘汰,因為拍杆豎立在船上,會導致船隻重心過高,轉舵困難,令戰船極易傾覆。民船是不會裝備這種笨重武器的,裝備這種武器的船隻能作為戰船。

  「用床弩,準備捕鯨叉」,高翼下令:「注意,準備張主帆,聽我的口令全速規避,別讓對方靠舷。」

  那位詔使早知道這船上規矩多,沒有高翼的命令,他不敢擠開士兵自己靠舷觀察,只好在甲板上顛著腳尖向遠處眺望。高翼的命令一下,水手們讓開了船側,數個巨大的床弩隆隆地推到了船舷邊,乘這工夫,那人看清了來船。

  「八槽艦,這是八槽戰艦,停手,停手,這是我們朝廷水軍」,他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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