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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起吧,農女!》第21章
☆、南風知我

  她怎麼能忘記,前世自己的名聲就是被娘給毀了,說她任性不講道理,懶惰沒心肝,沒孝心沒良心。親娘說的自己女兒,誰會不信呢。她以為自己乖一些,聽話一些,多體諒一些,黃氏總會明白難處,總是為她著想。前世稀薄的母女情緣被兩人的性格折騰的所剩無幾,而這一世,黃氏待她也算好了,卻不改對人說女兒壞話的習慣。

  別人在砍我千萬刀,不如親娘一句話,因為合著血連著肉,傷起來最痛。

  桃妹看著夢靨般的南風,喉嚨發緊,半響憋出一句,「南風,你沒事吧。」

  她想笑,卻笑比哭還難看,哽咽道:「沒事,你先回去吧。」

  這樣還說沒事,桃妹嘴笨不知說什麼好,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怔怔不知在院子裡站了多久,天邊的蛋黃碎碎黏黏粘著紅紅的血絲兒半天不肯下去,污黑的夜色聚攏而來,冷清的月光涼薄鋪在地上,心頭。大寶撕心裂肺的哭聲在屋裡響起,南風抬腿,發現腿不是自己的了,咬牙瘸腿爬會屋裡,點亮如豆的燭火,大寶貼在她的心口抽搭起來。

  她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緊緊擁著了大寶,軟軟暖暖的小肉團給了一絲溫暖。

  「大寶,乖乖。」搖著懷裡的孩子,唱起不知名的歌兒。「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個夜哭郎。」

  孩子的小肉爪摸到她臉上兩渴清淚,動作輕柔起來,好像也會哄人。

  淚流的更凶了。

  遠處的狗叫驚起近處的狗吠,接著是院子裡雞叫,開門的咯吱聲,刻意放大的腳步聲,說話聲。

  南風靜靜聽著,好像和床頭櫃子融為一體了。

  黃氏興高采烈地進屋,高喊著:「南風,娘回來了,你這個人,娘不回來,也不知道去找找,生你真是白生了,看看月娥,專門接我。」接著是月娥笑道:「接娘是應該的,南風要帶大寶麼。」

  「早知道,就不應該生我,省的您遭罪。」影影綽綽的燭火下,臉看的不真切,自然也不看到眼淚。

  黃氏掀簾進來,身上帶著一股泥土濕氣,「怎麼說話呢,怎麼吃飯光長個子不長腦子。」她把一把嫩綠的葉子拿出顯擺,「這是葛六嫂子給的土方子,說是煮雞蛋吃最好了,專門治月事不調。」

  葛六嫂子是葛細細的伯娘,黃氏和她最要好,無話不說,也是村裡有名大喇叭。

  南風諷刺道:「什麼土方子,沒得吃死了人,我不吃。最應該治的就是她的大嘴巴。」

  月娥作驚訝狀,眼裡滿是幸災樂禍,「妹妹這話說的,葛六嬸也是一番好意麼,不領情就算了,怎能這麼說話呢。」

  「好意。」南風用手抹去眼角的淚水,不甘示弱道:「好意讓全村人都知道了,牛南風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偏我親娘還把她當成救命恩人。」

  葉子被揮,四處亂飛,黃氏一口氣上不來,拍著桌子咚咚作響,「死丫頭,老娘辛辛苦苦上山找土方子,回來還要受你氣。怎麼,供你吃,供你喝,我說兩句都不成了,要不是我,你現在還和你哥在山窩裡過苦日子。」

  大寶嚇的哇哇大哭,大概是從沒見過凶神惡煞的娘,他拚命往姐姐懷裡鑽。

  月娥不痛不癢勸道:「娘,您別生氣,南風妹妹你也少說兩句,娘也是為你好,別頂嘴。」

  「娘,您是要逼女兒死,您就直說,女兒的命是娘給的,只要娘要,我不就活。何苦讓別人的唾沫星子來淹死,何苦惹的一身髒,只怕是出家當姑子也不能夠。」南風聲聲悲涼,句句苦楚。

  黃氏被話一噎,本能覺得南風挑戰了自己的權威,在牛家,她是一言堂,在謝家,她是兩個兒子的生母,自覺為了孩子勞心費力,嘴上討個便宜,心裡圖痛快。南風字字指控讓人難堪,即便是殺人犯,總是為自己找借口,被逼的。自古以來孝字壓心頭,子不言父過。黃氏被激,只顧發洩一腔怒氣,當即罵道:「怎麼不去死,還在這裡礙我的眼,生你來討債的。」

  這一夜,謝家的氣氛很尷尬,黃氏氣鼓鼓一夜沒合眼,月娥笑瞇瞇一夜給下眼藥,南風淒苦苦一夜濕枕頭。

  窗外的黑幕漸漸稀薄,南風腫著核桃眼掀開了冰冷的被窩,套上衣衫沿著後山在茫茫白霧中徘徊。

  參天松樹樹幹被人砍去了枝葉,遮住了日頭,中間是種了二十多年的柚樹,厚油的葉子散發著清爽的香氣,底下灌木雜草鋪地,褐色的松針間夾其中,踩上去鬆鬆軟軟。

  草木瘋長,眼前的蘆葦已到人的胸口,上山砍柴撿蘑菇的人踏出了一道羊腸小道。南風看見小道旁邊的松樹下腐敗的枯葉上立著一叢灰白的蘑菇,兩柄菇傘婷婷撐開,兩朵蘑菇頭悄悄從土裡鑽出來。

  真是好運氣,想著以前專門為了采蘑菇,把山頭翻遍尋不全三柄,這會一看就是一叢。她小心翼翼把蘑菇旁邊的土扒開,取出捧在手裡。

  咦,蘑菇真是成群長,兩三步遠的地方白菇和彩菇在風中搖曳。

  五彩鮮艷的蘑菇據說是蛇吐口水長出來的,有毒。

  她避開彩菇挖出了白菇。大約是今日運氣好,采菇的人還沒上山,不一會兒,便有十二朵之多。

  坐在葉子上,迎風看日出,暖黃的雞蛋頑強從母體跳出來,眼前開闊的原野大地被鍍上了一層金光,波光粼粼的河面,青綠蒼蒼的田野,還有錯落別緻的漆黑屋頂,暖洋洋的不像話。

  她倦意上湧,靠在松樹桿下頭悄悄合上眼。

  「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州。」一隻蒼蠅嗯嗯嗯在耳邊念叨。

  擾人清夢。

  睜眼找不到人,只有朗朗讀書聲傳來。

  這個聲音是薛廣集的,他怎麼在這裡。南風大吃一驚,忙站起身來,扶著麻痺的雙腳,準備閃人。

  無奈不及那人的速度,不一會兒,一襲白衣的薛廣集站在她面前,雖臉帶詫異,絲毫不損翩翩風度。

  「你來采蘑菇。」眼前的人鬢髮凌亂,一縷髮絲貼在額角,眉間帶愁,似嗔似怒,嬌嬌弱弱。話一出口,便覺得失言,側過身子,「姑娘可是遇到了麻煩,在下願意幫忙。」

  她一身狼狽,他一身瀟灑,好像每次都是在如此窘迫的時候見面。南風不知道對方是否認出自己是隔壁的,姑娘家本能的羞怯讓她紅葷浮上面頰。

  慌亂之中,幾柄蘑菇被繡花鞋踩碎了。「薛三哥好,是來采蘑菇的。」

  「小心些。」他下意識伸手去扶搖搖晃晃的南風,手伸到半路,想起男女大防,停在半空。

  南風的身子不受自己控制,沒看到薛廣集的手沒過來,兩手泥巴去糊在雪白的衣衫上。

  「對不住,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她連連擺手,心裡大為懊惱,一時心裡亂成一團,娘說明嬸答應了定親,只是沒說破,他知道嗎 ,願意嗎,還有村裡的傳言。很多很多話,很多很多委屈,想問,問不出來。

  薛廣集長身玉立,好聽的聲音響起,「不妨事,衣衫髒了洗就成,姑娘你沒事就好。在下在此讀書,不知姑娘在此,恐怕打攪了姑娘,萬請姑娘恕罪。」

  南風見他欲走,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突然道:「是我打攪薛三哥了,不知可否把剛才念的那個再念一遍。」

  他停下角度,衣擺弧度在半空中劃下好看的弧線,見她臉上的祈求之意。剛才念的那一句,也不知是哪一句,好看的眼睛望過去。

  「就是那句南風什麼。」這個角度只能看見半截如鮮藕的粉頸和染霞的小耳朵。

  「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州。」執書卷漫漫道出。

  明明是一句聽不懂的詩,她偏偏如喝了蜜糖一般幸福。

  他不知道自己叫南風罷,她摀住狂跳的心慶幸想著。

  腳步聲漸漸遠去,他緩緩走在了金色霞光裡,回頭展顏笑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娘叫你南風。」

  轟,耳珠子都要滴血了。

  娘的大嗓門真是要害死人。

  黃氏一大早就眼皮狂跳,俗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兩隻眼皮都跳是怎麼回事。謝長生這幾日都在外地接活,晚上她抱著小寶一夜沒合眼。

  歎了一口氣,心道生出來的是討債,待小寶喝足了奶,她扯起嗓子習慣喊南風,那頭月娥回道是早上起床就出去了。

  出去做什麼,難道是受了自己的氣,真想不開了,黃氏仔細回想昨晚母女吵架的內容,好像依稀是有叫她去死的話。不會真這麼聽話吧,黃氏有點懵,尤其看見枕頭濕漉漉一片。

  「月娥,你趕緊去村裡找找,」她又喊住不情不願出門的月娥,「也到村口塘裡看看。」兩個月前有個小媳婦想不開跳了塘,撈上來時候屍體泡的很大。

  黃氏趕在月娥前頭,道:「一起去吧。」

  兩人忙了一早上,影子也沒看到,拿著長竹竿在池塘裡攪的魚翻白眼,才悻悻回來。

  這頭黃氏跟菩薩許了幾百個願,那頭才看見女兒施施然捧著幾個碎蘑菇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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