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二二騙態X失寵X失火
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得出夏勁草對張闕有多好,夏勁草簡直將張闕當做寶貝來看,怕是普天之下沒有人能讓夏勁草這般伺候了。張闕的所有要求,有意或者無意提到的,夏勁草都會盡可能地滿足——夏勁草簡直是在用天下為張闕買單,連張闕無意中提到想要見識一下東魏的國寶,夏勁草便馬不停蹄地跑去找魏青,甚至為此與魏青大吵一架,最後魏青拂袖而去。夏荷跑去大吵大鬧一回,最後被夏勁草狠狠地教訓了一頓。於是所有人知道了,張闕對夏勁草來說是特別的。
洛繹將手中的刷子放下,低頭看著桶裡的水發呆,然後一張憂鬱無比的臉湊了上來,與洛繹的臉一頭擠在木桶水中的倒影裡。洛繹看著那兩張同樣無比苦逼的臉,噗呲一聲就樂了。
某騙子現在過得很憋屈,因為他發現無論是誰看向他的目光都帶著同情,還有絕大部分的幸災樂禍,連夏荷都「不忍心」找他麻煩了,全服精力去對付那個「娘娘腔」。只有在神獸大人周圍,洛繹才不用面對那一群讓他憋屈鬱悶的目光。
絡繹表示: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
絡繹傷心欲絕地握住黑環:「我失寵了。」
攻略點點點。
絡繹繼續泣訴:「我吃醋了。」
穿越點點點,咪嗦。
絡繹大義稟然狀:「為了不辜負群眾們的殷切期望,你們說我是去大鬧呢、大鬧呢、還是大鬧呢?」
攻略和穿越同時點點點。
洛繹上挑起唇角,燦爛的笑一點一絲地劃開他的唇縫。
「真真兒的唉,哥是真的待不下去了……」
***
「為什麼?」
洛繹找了很久,終於在一個亭中尋到了夏勁草,與他同伴的還有張闕,看樣子他們在這裡下了很久的棋。洛繹瞄了一眼,那好像是一種叫「七星棋」的玩意兒,這個時空的一項特產。
洛繹也沒做什麼,他只是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下,按住了夏勁草將要落子的手:「夏勁草,給我銅板。」
「回去再說。」也許是因為被打斷了興致,雖然還是那一副彎著桃花眼笑著的樣子,夏勁草的口氣說不上好。
對面的張闕靜靜地打量著堵在中間的灰衣青年,像是在揣測著這名第一次見面就伴隨在夏勁草身邊的人的身份。然後張闕有些驚訝地發現,其實洛繹長得其實相當俊秀,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本身的氣場問題,還是因為他人總是會被白衣公子的絕代風華奪去注意力,灰衣青年顯得尤其的……不顯眼,甚至是沒有存在感的。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虛幻,說不出的……假,是錯覺嗎?
而此時,洛繹第一次如此鮮明地展現在所有人面前。張闕有些複雜地盯著洛繹的背影,眼前的灰衣青年算是在,吃味?張闕想要冷笑,視線卻不自覺地移向夏勁草,心情複雜苦澀卻又帶點微妙的得意感和滿足感。
「夏勁草!」
夏勁草抬起了眼,桃花眼中沒有了笑意,顯得有些駭人。
然後夏勁草問:「為什麼?」
洛繹很想回一句:哥做事情,需要為什麼嗎?
「我在這裡待太久了,而且你不覺得這場遊戲也到了結束的時候麼?」
「銅板,我記得你說過,選擇權是在我手中。那麼該什麼時候結束應該由我來決定,是這樣吧。」夏勁草的語音很是輕柔,語氣卻是斬釘截鐵:「這是你定下的遊戲規則,所以禁止你破壞它。」
「可我他喵的留在這裡有毛用!你覺得我很好玩吧,這麼久了應該也膩了;想要打發時間吧,你不是找到了一個更好更重要的物件?」洛繹指著張闕聲音拔高,清秀人兒似乎愣住了。「所以夏勁草,你告訴我,我哪裡還讓你覺得意猶未盡,我改還不成麼……」
夏勁草看著洛繹,然後突然彎著桃花眼笑了。
「銅板,你吃醋了?」
洛繹一口氣沒噎住,他看著夏勁草像是哄小孩般將被困住的那只手翻邊,用指尖饒著他的掌心,語氣曖昧喑啞:「等我,回去補償你。」
在洛繹還來不及將剛剛那句話的含義和引申義都塞入腦中時,夏勁草再次開口。
「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為你找來。」白衣公子很認真地道:「但是除了銅板,我不會給你,我不會放走你。」
洛繹慢慢鬆開鎖住夏勁草下棋的手,棋子已經落下,卻構成一盤死局。
「吃醋?」洛繹嘿嘿地笑著,開始後退。
「吃醋……」洛繹再後退,直到退到了張闕的旁邊。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洛繹突然發難,一把制住張闕,左手毫不猶豫地扣上張闕的喉嚨。
「夏勁草。」洛繹露出燦爛的笑容:「我在吃醋。」
「把銅板給我。」
其實挾持真的是一個很好的手段,看著原本為硬骨頭的對峙者不得不妥協,並按著挾持者的意願做事。攻略機械地表示,這並不違反「攻略人物主觀贈與」這一攻略約束。只要是夏勁草給他,管他是主動的還是被迫的。
「洛繹!」夏勁草的臉色終於變了,這一次他叫的是洛繹的名字,而不是那帶有親昵意味的外號,是因為洛繹終於觸碰到了他的逆鱗了罷?
「別動。」洛繹死死地扣著張闕的喉嚨,張闕難受地皺起了臉。「也別懷疑,我有撕裂他的喉嚨的能力和決心。」
「洛繹,放開他。」夏勁草皺著眉,平時那一片春色的桃花眼此時只能讓人感到銳利和壓迫。洛繹想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夏勁草沉下臉的樣子,真是可喜可賀,可悲可泣。
「給我銅板。」洛繹偏執地重複著。被扣住的張闕意外地合作,沒有顫抖和掙扎,是因為相信夏勁草絕對能救他嗎?洛繹表示他越來越像一個棒打鴛鴦的、遭人唾棄的惡毒男配了。
「洛繹,我最後說一次。」夏勁草一字一頓地道:「放開他。」
洛繹沉默。
然後他再也沒有能力開口了,洛繹很努力地想要捉到對方的速度,但他毫無懸念地失敗了。在陷入昏迷的前一刻,視網膜中還殘留著夏勁草那張冷怒得不像話的臉。
吃醋的配角果然沒有好下場啊……
洛繹歎息著想著,然後昏過去。
***
洛繹醒來後,發現自己被扔回房間,然後某騙子被告知:他被禁足了。這讓他感到有些意外,洛繹還以為一覺醒來面對便是那傳說中的、陰冷的、糟糕無比卻偏偏有一個被冤枉且絕望只等收一名徒弟託付他放在外邊的財富啦、勢力啦、武功啦的隱藏高手的地牢。洛繹殘念,怎麼穿越必備十大劇情每每到他這裡就完全變了個樣。
但本質並沒有什麼差別,這間房子也只不過是一個華麗一點的地牢。夏勁草沒有來找洛繹算帳,像是遺忘了他還有洛繹這麼一個「囚徒」般完全不知所蹤。洛繹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夏勁草現在一定是圍著張闕轉,噓寒問暖並且表達對罪魁禍首譴責。
逃跑是不可能的,先不說那該死的、見鬼的、不知道損害了他多少腦細胞和體細胞的攻略任務還未達成。洛繹一眼就能看見門口佇立著兩座山一般的「門神」,那遮天蔽日的身軀讓洛繹殘念無比。洛繹現在每天所能做的,就是對著房間發呆,或者被難得一見的攻略吐槽,又或者和更難得一見的穿越一起憂鬱。
「我真傻,真的。」洛繹倒在桌子上流下兩滴鱷魚淚:「哥當初為啥會選擇那麼愚蠢的挾持行為呢?」
「根據之前的分析,加上模糊計算意外的幾率,player你成功的可能為53333%。」攻略很是客觀地總結了一句:「結果驗證計算無誤,我表示之前已經明確提醒過player了。」
在洛繹痛心疾首的時候,同樣的聲線、不同的語調響起,是穿越。
「這樣很好啊,咪嗦。」穿越總是一針見血地說出某些真相:「player在發洩呢咪嗦。」
「……你這樣說得我真的好像是在,」洛繹慵懶地趴在桌子上,寬大的袖子遮住了他表情:「吃醋。」
不知什麼原因,穿越再次消失,由攻略出面。
「穿越說,」攻略一板一眼地轉達穿越的話:「夏勁草和你很像。」
第一次,攻略機械的話帶點斷斷續續,它似乎對這句話感到疑惑不解,卻明智地選擇沒有多說什麼。沒有人看見,洛繹袖子裡的右手哆嗦了一下,像是想要抓住什麼,卻毫無能力。
為什麼會感到焦慮呢,是因為從夏勁草的身上看到了與自己相似的虛影嗎?
很像嗎?
很像。穿越是如此回答的。
總是執著於過去,總是放不開過去,為了各自心目中的「他」而活著。
不要再想了,不能再想了。我是洛繹,洛繹是我。洛繹彎起燦爛的弧度,重複著。
仿佛聽到一聲歎息,不知是誰的。
「吱呀——」
光從門照進來,像是能洗淨一切存在的罪孽。洛繹怔怔地對著敞開的大門發呆久許,才恍惚反應過來門開了。這幾天守在門口的兩個門神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不見了,洛繹可以清楚地看到不遠處的喧嘩。
門開了,人不見了,他這算是自由了?
洛繹一秒沖出房間,在他還沒來得及感慨生命愛情自由之間的不等價關係,他木著臉發現門口的兩尊神不見而且周圍如此熱鬧的原因了。
你妹的——著火也不通知我一聲我擦咧——!!!
火舌卷席著一切可以燃燒的部分,照這個趨勢再有一刻鐘便會燒到洛繹所在的房間了。但是完全沒有人來通知洛繹,他就像是被整個世界遺忘在角落,死活不論。洛繹不在意地看著火勢,然後震驚地發現,那個燒得燦爛無比的地方不正是夏勁草的房間嗎?
夏家的下人都慌慌張張地跑來跑去,忙於奔波打水救火,洛繹急切地拉住其中一個:「夏勁草在哪?你他媽的快告訴我你主子現在在哪!?」
千萬別告訴他夏勁草被困在裡面了,不帶這樣玩人的啊……
「幹嗎啊你!別阻礙我去救主子……」被拉住的小廝剛想發火,被洛繹的怒吼嚇得咬到舌頭。雖然話語只有一半,但洛繹還是聽得真切。他一言不發地搶過小廝手中的水桶,「嘩」的一聲全倒在自己身上,然後向那座被燒得岌岌可危的房子沖去。被搶的小廝呆了呆,只能自認倒楣又跑回去重新拿桶:「娘的想搶回主子最喜歡的瓷器向主子邀功也不帶這樣的……」
該死的。洛繹罵罵咧咧地跑向火海,帶著悲壯的意味。夏勁草,你可是哥50%的進度啊擦!……好吧,還有哥也不希望你死得這麼沒品……
迎面而來的熱度將洛繹的毛髮烤得捲縮,看樣子他豎著進去絕不可能只是橫著出來那麼簡單,但那又怎麼樣呢?洛繹漫不經心地想著。就算皮膚沒了,四肢斷了,只要他有攻略,這一切都不用在意了,對吧?
夏勁草,我說過我可以為你死一次,說到做到。
手肘被大力拉住一扯,洛繹整個人被扯翻過來。洛繹剛想對拉住自己的人破口大駡,看清對方就是他要為進度捐軀的物件時,洛繹整個人木住了。
「你想死嗎,恩?」夏勁草的臉被火光映得陰晴不定,帶著笑的唇溢出的聲音是咬牙切齒的:「那裡面有什麼寶物能讓你如此奮不顧身地沖進去,恩?」
中斷的思維還沒跟上,洛繹下意識地吐出兩個字,擲地有聲:「有你。」
然後才反應過來,洛繹開始語無倫次:「啊哈哈……我、我的意思是……我以為……你……呃,這、這個,所謂呢,人為鳥死,食為財亡……不不不,是人為財……」
夏勁草忽的一下就放開了洛繹的手,像是被燙到了般。
「洛……」
「主子!」由遠而近的呼喚打斷了這被煙火熏得曖昧不明的氛圍,一名侍衛面色匆忙地奔過來,來不及接近就慌慌張張地叫道。
「張公子、張公子他被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