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詭異的笑

黎芮全身上下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她的脖子被啃咬的支離破碎，僅余脖頸骨支撐著，露出暗紅的骨肉。她的臉，滿是血污，臉頰被咬掉了一半，露出空洞洞的口腔，但是那完好的嘴角，竟然還帶了一絲詭譎的微笑。

黎芮猛的撲上去抱住李慕陽的手臂，不敢再看。

李慕陽被撞得差點站立不穩，待黎芮柔軟的身體入得懷來，心中忍不住一跳，閑置的左手半抬起，心里一猶豫，又放了下來，微光中，臉紅耳臊的開口了，“黎芮，這，這里人多。”

心臟砰砰砰直跳，心里一時什麼想法都冒上來了，黎芮比他大了一歲，不過才一歲，人家差十歲的都有一起的，而且黎芮性格挺好的，挺溫柔的，那個，眼睛也挺好看的，還愛笑。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突然這樣，怪不好意思的，要不還是做鄰居吧，太尷尬了。

越想，李慕陽臉上越紅，整個身體都發熱了。

黎芮還是不敢抬頭，心里毛毛的，只敢說一聲：“快，我們快進去。”

屠麗鳳開了門出來，見黎芮的樣子，眼神一閃，開口道：“這屍體放著太嚇人，葉惠州你還是讓人先搬到老錢家里吧。”

葉惠州自己看了王欣欣的樣子，也害怕的不敢上前一步，這時候沒有異議，“秦叔，一事不煩二主，您再幫著把屍體抬一抬吧。”

秦峰仲也沒有意見，拉著程禮，讓葉惠州弄兩塊床單來包住了兩具屍體，兩人抬著放進了老錢家客廳。

黎芮跟著李慕陽趕緊的進了葉惠州家中，但女屍嘴上那一絲怪異的微笑卻在黎芮腦中揮之不去。

竟然，被咬死了還在笑，為什麼還會笑？

黎芮想拉住誰，說下那女屍的異樣，但是大家都被葉惠州家中書房的食物給吸引住了。

“媽媽，好多吃的啊，我要德芙巧克力，絲滑的，不要黑巧克力，媽媽，還要那個，那個鄉巴佬，還有，還有......”程雨涵早止住了淚，剛哭過的眼睛黑漆漆的，現在正緊緊的盯住了她心儀的食物，魯琴正尷尬的陪著程雨涵在書房里，一邊教育程雨涵，另一邊卻聽從程雨涵的指揮拿她要的食物。

吳漣漣也在書房中，隨意的挑了幾包零食在手。

其他人，卻不好意思現在就動手搬東西，都在客廳里等著主人葉惠州和秦恪父子的前來。

葉惠州看到家中擠了這麼多人，干笑，內心里苦笑不已，看來真要分出整整一半的食物了，“秦恪，你等著，我把你的那份，搬到客廳里來。”

說罷葉惠州繞過眾人走進書房。

書房門口站著吳漣漣，她微微笑著點點頭打了招呼。

葉惠州眼睛閃了閃，情不自禁的多看了兩眼，才回以點頭。

他走入書房，就看到程雨涵和魯琴正在翻找各種零食，魯琴彎著腰在箱子里亂掏著，嘴里還回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正找著呢，你這丫頭實在煩人，一定要吃什麼豬肉脯麼，牛肉干不行麼，還要這個牌子，那個牌子的......”

而程雨涵，一邊懷里抱了一堆的零食，另一只開了一瓶酸奶正喝著。

葉惠州心里閃過一絲惱怒，這是他的家，他還沒開口說什麼東西給她們，她們竟然已經主動的在那里翻找了，且幾天前，就是她們還跟欣欣吵了幾次架，現在已經厚著臉皮，這麼自動的巴上來了。

雖然很想怎麼樣一下這母女，但想到滿客廳的人，欣欣又已經去世，剩他一個孤家寡人，又是這麼個世道，只怕還要多多依仗這些鄰居，葉惠州就忍下來肚子里的氣，勉強禮貌而客氣的開口，“魯琴，房間擠，我要搬東西了，你可以先出去麼？”

這棟公寓里有些人的稱呼比較混亂，比如魯琴才41歲，葉惠州34，秦峰仲50，李忠夫婦同是53，程禮42。一般魯琴和秦峰仲，李忠同輩論交。而葉惠州平時見到了秦峰仲和李忠叫聲叔，但是見到程禮和魯琴，就直呼其名，算作同輩。

而吳漣漣，趙媛兒，黎芮，李慕陽和秦恪都是二十歲左右的人，見到了魯琴和程禮，又是叫一聲叔叔阿姨，和程雨涵同輩。

但雖然混亂，大家也沒有更好的法子，讓葉惠州叫大他不過7歲的魯琴阿姨什麼的，他是不可能叫得出口的。

而讓吳漣漣和趙媛兒這樣23歲的女生叫大了不過11歲的葉惠州做叔叔，吳漣漣和趙媛兒肯，葉惠州還是不肯的。

魯琴聽到背后葉惠州的聲音，尷尬不已，忙起身，剛才的一番翻找，她的衣服零亂，頭發也亂了。

葉惠州一本正經的站在一邊，禮貌的等她們出去，這讓魯琴更加的尷尬。

程雨涵見到葉惠州，不說話了，嘟著嘴看著魯琴把已經找到的豬肉脯放回了箱子，生氣的暗示的扯了扯魯琴的手，讓她撿回來。

魯琴不聽，而且回扯了扯程雨涵，低聲道：“少胡鬧，先出去。”

葉惠州按捺著不耐煩，等她們都出去了，才看著書房的食物，想著哪些分給秦恪父子，哪些留著自己。

等一箱箱食物堆滿了客廳，秦恪上前先挑了七箱的食品飲料，剩下還有六箱東西，就讓黎芮，李忠一家三口，程禮一家三口，吳漣漣，屠麗鳳和郭爺爺老倆口分了。

大家聽了，沒有上去拿，剩下的人，按一戶戶說有六戶，剛好一人一箱。這樣單身的黎芮，吳漣漣和屠麗鳳就占了大便宜。

但是按人均算，黎芮，吳漣漣和屠麗鳳又吃了大虧。

最后誰也開不了口，程雨涵這時候甜甜的笑了，抬著頭對著魯琴天真的說道，“媽媽，我們家別的不要啦，就一箱水和一箱吃的，剩下的都給哥哥姐姐，伯伯伯母好啦。”

魯琴聽了，尷尬的笑了一笑，心中倒是一動。

吳漣漣微微一笑，看了程雨涵一眼，不語。

平日里說話犀利，慣愛諷刺的屠麗鳳，對著程雨涵的話，竟然也沒有出言反對，反而是退后避了避。

黎芮自然是一句話也無的。

李忠咳了咳，開口道，“這樣吧，黎芮，漣漣和屠小姐三人兩箱，我們其余人分了四箱。”

程禮隨之應和，“對，就這麼分好了。”

大家都沒有意見，最后葉惠州找出了空的箱子，讓每個人挑揀自己要的。

程雨涵看著大家挑揀，癟癟嘴，火眼晶晶似的盯著每個人的手看，若不是被魯琴緊緊扯住了一邊手臂，她只怕也會撲上去先把自己喜歡的搶過去。

黎芮不稀罕那些吃的飽的和飲料礦泉水之類，專門找好吃的零食，話梅，酸梅等等吃了口干的東西，大家避之唯恐不及，黎芮全挑了來。

另外巧克力這種高熱量的，大家都喜歡，黎芮也不好意思多拿，就隨意挑了三條。

吳漣漣也是隨便挑了一些，若不是屠麗鳳拿的多，其實她們可能不需要兩箱子。

等大家都挑的差不多了，程雨涵猛的撲上去，檢查自己要的東西沒有沒被挑光，等發現想吃的零食被吳漣漣挑去許多，頓時委屈的眼淚汪汪，看著魯琴。

魯琴這次不理她，跟著于洪和郭奶奶一商量，三人分隔了食物。郭爺爺郭奶奶兩個人少些，先選了，剩下的魯琴和于洪平分了。

第二十六章 計劃離開L市

等眾人瓜分完畢，秦峰仲咳了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他嚴肅了臉開口，“大家知道，今天雖然小葉大方，跟我們分了食物。

但是這麼點吃的，就是一天一頓，頂多也只能支持五六天，之后怎麼辦，就在公寓里餓死麼。”話落，他仔細的觀察每個人的表情。

黎芮人在后面，似乎認真的傾聽著。

吳漣漣眼眸水光瀲灩，不知神色。

李慕陽，李忠一臉贊同，于洪顯得不知所措。

屠麗鳳嘲諷的笑了笑，把玩著手里的食物。

程雨涵蹲在地上，正悄悄的把不喜歡的食物，放到了郭爺爺郭奶奶的箱子里，又從郭爺爺郭奶奶的箱子里，偷渡了自己喜歡的。

郭爺爺郭奶奶直嘆氣，沒有話說。

程禮和魯琴一臉害怕，驚慌。

而葉惠州，也是沉思著。

秦峰仲心中有數了，緩和了語氣道：“我和小恪，決定開車北上，到最近的省城N市，那有軍隊駐守，又是一省中心，怎麼也不會比我們L市更差。

在L市，只怕是等不來軍隊救援了，活活餓死太不值。”頓了頓，他接著道：“街坊鄰居幾十年，大家處的都跟親人似的，你們是怎麼個打算，願意一起走麼？”

秦恪在一旁無聊的看著窗外，其實他們可以自己走，更省事更快速，沒有負累。

秦峰仲的話說完，大家都切切私語起來，吳漣漣也低聲的跟黎芮商量了，“小芮，你說跟著秦叔叔離開，靠譜麼？”

黎芮回道，“有什麼靠譜不靠譜的呢，現在這種情況，什麼也不能保證。”

吳漣漣聞言，低眸沉思。

秦峰仲看向了郭爺爺和郭奶奶，“郭叔，你怎麼說？”

郭爺爺郭奶奶低語了兩聲，郭爺爺看到秦峰仲的目光，笑道：“小秦啊，你不嫌棄我們倆老家伙拖后腿，給你貼麻煩，我自然要跟著你尋一條生路。”

秦峰仲皺眉道：“郭叔什麼話，我喊您叔叔三十多年了，喊假的麼，什麼麻煩不麻煩，可別再說。”隨后他看向李忠。

李忠跟于洪低語了幾句，于洪不同意的要他再考慮考慮，李忠不語，他消瘦暗黃的臉上滿是煩擾，待秦峰仲看向他，他才開了口，“老秦，我們一家早也想走了，留著不是個事，就是沒有車啊。”

秦峰仲笑了，“這還用你擔心麼，車子沒解決我怎麼敢提這回事，那，”他拿出車鑰匙在大家面前一晃，“這是我剛從老錢家里找到的車鑰匙，他一輛面包車就有十三個位子。”

李忠不再多想，跟著一笑，下定決心道，“我們一家子，跟著你走，離開公寓。”

旁邊的于洪伸手要扯李忠的袖子，李忠用手把于洪的手按住了，轉過來頭點點頭，眼神堅定。

于洪嘴唇蠕動了下，最后什麼話也沒說，低下了頭。

李慕陽一臉的興奮，開頭的跟秦恪交頭接耳。

秦峰仲把頭轉向了黎芮，問：“黎芮，你呢？”

黎芮微笑著，道：“秦叔叔，我當然跟著你們一起走。”

秦峰仲欣慰的點點頭，贊許的看了她一眼。

吳漣漣也在黎芮講完后，沉穩的開口表態，“秦叔叔，我也是，要跟你們一起。”秦峰仲聞言，笑看吳漣漣一眼，深覺這兩個女孩子都不錯。

最后，他看向了程禮和魯琴。

程禮與魯琴一直低聲但激烈的爭執著，這時候看大家都要跟著離開公寓，又輪到他們表態，頓時不知道說什麼，最后，魯琴開口了，“老秦啊，這出去，危不危險，外面那些喪屍多了，車子哪里擋得住，到時候可怎麼辦呢，一不小心受點傷，也沒個醫院救治，就怕染了病毒也成了喪屍，陪去一條命啊，是不是還是待在公寓里等國家派軍隊來安全啊。”

秦峰仲聽得皺了皺眉頭，道：“小魯，還有大家，我現在要說的是，我不能保證大家的安全，留在這里，按我說只有死路一條，但是跟著我開車出去，至少有一線生機，雖然也不一定能活命，畢竟到時候，路上可能會遇到很多喪屍，大家都需要跟喪屍搏斗，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開著車就能一路順風的到N市了，你們還可以再考慮考慮。”

這話一出，魯琴和程禮更加的退縮了，兩夫妻不停的說著話。

葉惠州突然開口了，他頂了頂眼鏡，咳了一聲，看著秦峰仲道：“秦叔，我也想跟著你走，但是我想問一個問題，我帶著這些食物跟著你離開了，食物是不是還歸我私人所有？”

秦峰仲一愣，他倒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微一沉吟，謹慎的開口，“你要知道，一般情況東西自然還是你自己的，但是，別人餓的要死了，你不把食物拿出來接濟別人，只怕人家餓極會搶吧，當然這只是一點，還有一點，你十幾箱食物，占車位太多，對別人未免不公平。”

說完這兩點，秦峰仲目光炯炯的望著葉惠州，接著道，“我想問你一句，大家都是鄰居，在路上看著鄰居挨餓，你能視若無睹麼，我可以老實告訴你，你的這個答案如若讓我不滿意，我不歡迎你。”最后一句話，他十分堅定的字字清晰吐出。

葉惠州一愣，在王欣欣慘死公寓門口外，他的心里一直充滿了懼怕，連一個人待在公寓都覺得滲的慌，聽到秦峰仲逃離公寓的提議，他心里就有了打算。

只是內心里，還是有幾分不甘食物就這麼被瓜分，他也清楚，一旦加入這個離開的隊伍，不可能是別人餓著肚子看他吃飽飯，他勢必要拿出那些食物，但是，他需要的是，對食物的控制權，至少，是由他交給其他人，讓大家知道，是誰救濟了他們。

半響，葉惠州才道，“我自然不會看著大家挨餓，我會盡我所能幫助大家，但是，我希望，我的食物，我仍然有所有權，在必要的時候，我會再分給大家一部分。”

這個答案，秦峰仲能夠接受，他微笑，“那歡迎你，小葉。”

屠麗鳳在葉惠州說完，著急的馬上開口，“秦叔，希望你也能接納我，雖然我是個女人，但是我絕對不會給你貼任何麻煩。”

這話一出，得罪了不少人，所有的女人紛紛側目。

黎芮大汗，女人怎麼了嘛，為啥米說到女人，別代表的這麼廣泛啊。

所有人都表了態，只剩下程禮和魯琴，人人都把目光投在了這夫妻二人身上。

程禮和魯琴本還在商量，看著所有人都要走，也慌了手腳，雖然害怕離開L市前途未卜，卻更害怕就剩一家三口留在空蕩蕩鬼蜮一般的公寓，程禮馬上開口表態，“老秦啊，我們跟你走，我們這一家人可要靠你了，你可要多多照顧我們三口啊。”

這話讓秦峰仲微微皺了眉頭，這話的意思，仿佛是他逼著他們離開公寓，現在他們答應離開了，就得保護他們。

許多人也聽出來了，紛紛心里犯了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