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整人

趙建國靜靜地坐在產房門口的長凳上，手裡拿著剛從煙盒裡抽出的最後一支煙，在他面前的地上已經堆了一地的煙頭了。

剛才產房裡面明明隱隱約約地傳出了兩次孩子的哭聲，應該是韓梅和另一個孕婦都生了，怎麼這會子倒沒動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大家心裡其實都擔心著，只是誰也沒有說出口而已。

就在趙建國掐滅手中的最後一支煙時，產房的門打開了，所有的人馬上都圍了過去，連那個一直蹲在角落裡的男人也湊了上去。

韓梅躺在推車上被推了出來，趙建國反應最快第一個走到車前，一看是自個兒媳婦出來了馬上彎下腰去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問道，「媳婦，你怎麼樣？還好吧？」

韓梅見趙建國這麼緊張自己心裡一陣甜，對他露出了一個安撫的笑說道，「我沒事！」接著又看了看跟在後面出來的另一輛手推車上躺著的兩個孩子，期待地說道，「建國，你快看看我們的孩子們！」

趙建國這才抬起頭來看見面前的車上並排地躺著兩個只露出紅通通皺巴巴小臉的小東西，雖然不知道哪個才是自己的孩子，但好在兩個寶寶中沒有一個長得向他那樣黑的他也就放心了，回過頭開口向韓梅問道，「哪個是我們的孩子？」

一時間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兩個嬰兒身上，只見左邊的那個要明顯比右邊的那個壯上一些，兩個娃娃眉眼間長得倒是有些像，可要說長得像誰兩個都有點像韓梅和趙建國，左邊的那個嘴巴簡直就跟趙建國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而右邊的那個鼻子像極了韓梅，一時間大家也不知道到底哪個才是。

楊雲秀看著兩個寶寶中即使是小的那個也跟正常足月的孩子差不多心也就放下了不少，按說才早產半個多月應該是沒什麼大問題。看韓梅的面色雖然顯得有點疲憊但小臉還是挺紅潤的，而且那眉眼中洋溢著的喜悅與滿足只要不是瞎子誰都能看得出來！

那個一直站在趙建國背後被他高大的背影擋著的男人這時候也站不住了，從趙建國背後鑽了出來著急地問道，「對啊！對啊！哪個是我的？是兒子嗎？」

大家一聽這話都齊齊地瞥了他一眼，也沒人搭理他。

打頭的那個護士正是剛才找那男人簽字的那位，她鄙夷地看了男人一眼就轉過頭來笑著對趙建國說道，「恭喜你了！你愛人給你生了對龍鳳胎！這兒子女兒呀……都是你的！」說著還故意白了邊上的男人一眼。

男人被護士這麼一說也覺得訕訕的，撇撇嘴，只得又蹲回到角落去等著。

趙建國剛才沒聽清楚韓梅說的，這會兒聽護士這麼一說也不淡定了，回過頭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韓梅，直到韓梅笑著驕傲地對他點點頭他這才咧開嘴大笑出聲來。這還沒完，緊接著我們一向以冷靜和面癱著稱的趙副營長就在所有人的驚愕中幹出了一件令韓梅幾十年後回想起來還是覺得丟人丟到家的事來，只見他笑著笑著就撲到了韓梅身上，捧起她的臉狠狠地在上面啃了一口，激動地問道，「媳婦，你咋整的？這麼厲害！」

由於事發突然，韓梅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聽到了旁邊「哄」的一陣笑，這才明白大家在笑什麼，臉瞬間就憋得通紅，當場就有了要一巴掌拍死身上趙建國的衝動！這男人怎麼一激動就跟個二愣子似的！還咋整的？咋整的你不是最清楚嗎？我整的時候你沒在場是咋的？！沒你我一個人整得出這兩個寶貝疙瘩嗎？！

站在一旁的其他人也被這小夫妻倆的逗笑了。

「是啊！梅子，你這是咋整出這麼兩個小人來的？也忒有福氣了吧！」楊雲秀也笑著打趣了一句就悄悄地吩咐了一旁從韓梅出來起就一直表情複雜的傻弟弟陸浩回家讓保姆燉上一鍋花生豬蹄湯送來，自己跑去打電話給他家老吳報喜去了。

陸浩看著韓梅和趙建國一眼，又看了看兩個可愛的龍鳳胎寶寶，釋然地笑了笑，也沒打聲招呼就默默地走了。

這時候林大偉一臉曖昧地湊到趙建國耳邊小聲說道，「這事是咋整的也不用問你媳婦了，我就知道！你平常是咋整的就那樣咋整的唄！」林大偉忍不住又笑了兩聲，接著不懷好意地繼續說道，「還是你們夫妻倆個比別人花樣多，一天一個樣不帶重的，搞得到現在倒記不起來了！」

謝飛難得的遇到一次讓他家趙副營長大人吃癟的機會，也不準備就這樣放過他，站到了趙建國的另一邊拍著他的肩膀說道，「你看兄弟我跟了你這麼些年什麼好處都沒撈著，苦倒是吃了不少，你要是哪天記起來了是哪樣招式可千萬記得跟自家兄弟說一聲，好歹也傳授我兩招，將來我要是也能生對龍鳳胎那也算對得起我死去的老子娘了，他們就是做鬼也會記著你的……」謝飛一邊滔滔不絕地講著，一邊還擺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來。

雖然林大偉和謝飛的話說得都很小聲，可韓梅還是聽得一清二楚，臉也更紅了，又不能說什麼，只好白了趙建國一眼裝作沒聽見。

趙建國這時候倒是冷靜下來了，剛才他一時激動讓身邊的這兩個小子鑽了空子，還害得自己遭媳婦白眼，就拉下了臉來。林大偉感覺到周圍氣場的變化馬上止了笑識相地退到了邊上，看一旁的謝飛還沒有打算要停下來的意思就使勁給他使眼色，可人家正講得唾沫橫飛，壓根就不理你，他就是再想幫忙也幫不上啊，只能讓他自求多福了。

「嗯哼！」趙建國故意地清了清嗓子，看謝飛總算是安靜了下來就一臉平靜地對他說道，「上次的帶兵心得回去再寫一篇，後天交上來！」完了也不理還沒回過神來的謝飛，逕直地跟著護士推著韓梅和孩子回病房了。

「哎我說，不是玩真的吧？你上次不是說寫得蠻好的嗎？」

「就是因為寫得好才讓你寫的！」趙建國頭也不回地說道。

「不帶這樣玩的啊！老子怕什麼你給來什麼，你知道我是最怕拿筆桿子的……」

謝飛還想說什麼，趙建國一回頭他就馬上就閉上了嘴，滿臉憋屈地看著還在一旁幸災樂禍的林大偉。

「看我幹嘛啊？又不是我讓你寫的！我看你啊就在這慢慢構思你的心得體會吧！我可是要先回部隊了！」說著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唉！你等等我啊……」謝飛趕緊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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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梅被推回病房後本來是要自己下推車再爬上床的，但她現在是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了，趙建國二話沒說就直接把她抱到了病床上，一手托著她的上半身讓韓梅靠在他懷裡，一手調整好枕頭的高度把床單扯平，然後小心地放她躺好，還幫她輕輕地蓋好被子掖了掖被角。

韓梅看著趙建國的這一套動作下來，怎麼看就怎麼覺得他這是在照顧一個四肢癱瘓不能自理的病人，其實她現在也就是有點累罷了。不過看他這麼細心韓梅心裡還是很受用的，也就不跟趙建國計較剛才他害自己沒臉的事了。

兩個寶貝剛剛被護士門送去洗澡了，要過一會兒才能回來，現在病房裡就只剩下韓梅和趙建國倆人了。

「手怎麼這麼冰？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趙建國坐在床頭握著韓梅的右手皺眉問道。

韓梅沒有回答只是微笑著看著他，享受著這男人難得的溫柔。

趙建國見自家媳婦還在那笑，根本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眉頭皺得更緊了，幫她掖了掖被子就開始用他那兩片大而厚實的手掌包裹著韓梅的來來回回地搓著，到覺得差不多了就把韓梅的右手放回被窩裡，接著虎著臉說道，「那一隻！」

韓梅只是抿著嘴偷笑，乖乖地把左手伸了過去。

趙建國一邊搓著韓梅的左手一邊說道，「你先睡一會兒吧，從凌晨鬧到現在還沒休息過呢！」

韓梅也覺得累了聽話地閉上了眼睛，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趙建國把韓梅的左手放回被窩後又拉了拉被子，接著就那樣呆呆地望著韓梅的小臉出神，看著看著就忍不住伸出右手小心地貼在韓梅的臉上，用拇指觸著眉毛的尾部順著它生長的方向輕輕地撫著。

睡夢中的韓梅感覺到癢輕輕地皺了皺眉頭，趙建國的嘴唇角微微地向上翹起，移開手指在韓梅的額頭上印上一個濕熱的吻。

謝謝你，媳婦！謝謝你還在……

楊雲秀打完電話回來在病房門口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幕，趙建國當然也注意到了門口站了個人，收起笑容漫不經心地回頭，一點都沒有幹壞事時被人家當場捉到時的驚慌。

倒是楊雲秀覺得氣氛有點怪，尷尬地說道，「你們繼續繼續，我先去看看兩個寶貝去了！」說著起腳就走，心想著趙建國這小子寵媳婦真就要沒了天了！她琢磨著改天是不是也讓她家老吳來學學，看看人家是怎麼疼媳婦的。上次韓梅住院她來探望時，看到趙建國一口一口地餵著韓梅吃飯心裡羨慕得緊，回想起她跟她家老吳處對象的那會兒好像也是這麼甜蜜的，後來隨著兒子的出生，她也開始接手公司的事了漸漸地也就淡了。

從醫院回去之後，楊雲秀是越想就越覺得自己的生活缺少了點什麼，以前沒留意到，現在想想，她家老吳好像已經有好些年沒有像年輕時那樣整天在她耳邊講那些肉麻的話了。這麼些年下來，她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公司上，家裡還真是沒怎麼顧得上。兒子還好，被她帶在身邊養著，又有她家老爺子等一大幫子人照看著，倒是苦了孩子他爸了。有時候她忙起來甚至一個多月夫妻兩也見不上一面的，想兒子了還得等她抽空給他送過去，現在想來難怪她家老吳老是抱怨她沒時間陪他了，也不知道那傢伙有沒有後悔過娶了她。

想到這裡楊雲秀突然就有種衝動想要重新年輕一回，找找當年戀愛時的感覺。第二天就特意找了個機會纏著她家老吳，要他也像趙建國喂韓梅那樣餵她，結果嚇得人家吳營長大人頭上掛著三滴汗差點沒把她給送精神病院去！問清原委後還很不給面子地放開嗓門大笑了半天，最後是在她的逼視下才勉強止住了，憋著笑發表了一大長串的講話，耐心地給她做思想工作，什麼都一大把年紀了，兒子都這麼大了，什麼傳出去了會被他手下的兵笑掉大牙……反正總結起來就一個意思：老子堅決不喂，你想咋的！氣得她連那頓飯都沒吃，之後兩人就整天鬥嘴，一見面就互掐，非要把對方氣惱了自己才樂呵！

其實，楊雲秀不知道的是我們的吳營長大人心裡不知道有多享受和她吵架呢！現在他們夫妻倆是一天不吵心裡就不舒服，見面的時間反而比之前更多了。吳斌惋惜地想著，要是早知道吵吵架就能讓他家媳婦隨傳隨到那他早就和她吵了！看來以前的作戰策略是給定錯了，他怎麼就到現在了才發現呢！白白地浪費了十幾年的時間，虧大了！幸好修正還來得及，他現在只要一想媳婦了，就打個電話去刺激她兩句，隔天他媳婦準得氣呼呼地殺上部隊來，到時候他再用懷柔政策安撫安撫，媳婦氣頭過去也就沒事了。人到中年了，這日子反而過得比年輕時那會而有滋味，吳營長大人是想起來都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