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懷疑

這邊趙建國和自家老丈人已經喝上了，老爺子今天興致特別高，拉著趙建國從韓梅掉第一顆乳牙到最後一次尿褲子一件一件地說著，趙建國聽得津津有味，沒想到自家媳婦小時候這麼有趣。

正當他們講到韓靖小時候跟人打架，韓梅個子小被絆倒坐在地上，就只能抓著那家孩子的褲子，嘴裡還一直念叨著「我讓你欺負我哥」、「我讓你欺負我哥」……，最後硬是把人家的褲子給拽了下來，害得那家孩子後來一見到韓梅兄妹倆提著褲子就跑。饒是趙建國這樣喜怒不形於色的也撐不住笑噴了。

韓梅黑著一張臉，把菜重重地往桌上一放，趙建國沒聲了。開玩笑，要是把媳婦給惹火了，那晚上回去自己還能有好果子吃？趙建國很識相地沒再笑，只是老韓頭可不怕她來這一套，他講他的，絲毫不受影響。趙建國苦著一張臉看向韓梅心想，「媳婦，這可不能怪我。這老丈人講在興頭上，不肯停，咱也阻止不了不是。」韓梅不理趙建國哀怨的眼神，該幹嘛幹嘛，反正回家後再收拾你。

老韓頭越講越來勁，酒也一杯一杯地干了，從韓梅又講到他年輕時到建築工地上去做工的事。最後握著趙建國的手，滿眼通紅地說道，「總算是了了這樁心事了，這死後算是能閉眼了。我這心裡高興啊，來，喝……」

李二妹端菜出來，就看到自家老頭子喝得東倒西歪，滿嘴胡話，氣道，「你這糟老頭子，一喝點酒就說這些有的沒的，這女兒的回門日什麼該講，什麼不該講，活了大半輩子了，我看你是還沒搞明白……」李二妹嘴上說是說的，可還是上前把老韓頭扶回了屋裡。

韓梅總覺得自家老爹好像不是在講自己和趙建國的事，他剛才的眼神有點怪，可究竟是哪裡怪，韓梅又說不出。她轉過頭來看著趙建國，上次她就覺得自家老爹好像是老早就打好注意要讓自己嫁給趙建國的，他和趙建國應該有著某種關係，可是，這怎麼可能呢？自己從小到大也沒聽家裡人提過趙建國，關於他的事還是在外面聽別人說的。按理說這倆人根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不可能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可自家老爹的行為實在是讓人疑惑。現在唯一能確定的是自家老爹是不會害自己的，他這樣做肯定有著一些他不願意告訴別人的原因。

趙建國看著小媳婦看這自己的眼神，心裡冒著涼氣。這媳婦的眼神感覺要把自己給扒光了，看個清楚，這要是在床上，他會很樂意媳婦這樣看他，可現在他就覺得媳婦這眼神怪□人的。

韓梅和趙建國兩人一直到吃過晚飯後才回家，走時老韓頭還在屋裡睡。

晚上，兩人做完功課後靜靜地躺在床上。韓梅趴在趙建國身上，臉頰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慢慢由快到緩，呼吸周圍著帶著他的氣味的空氣，心裡特別平靜。

韓梅想到今天老媽對自己說的那番話，想想其實老媽說的也沒錯，不過要讓趙建國離開部隊恐怕是不行的。這男人認死理，覺得是部隊培養了他，他的一切都是部隊給的，要讓他離開部隊他鐵定不同意。畢竟在那生活了十幾年，跟那些戰友的感情更是深得像親人一樣，槍林彈雨中培養的感情外人是很難理解的。韓梅也沒打算讓趙建國轉業，這種情況下只能是她犧牲一點隨軍了。

她抬起頭來盯著趙建國的眼睛，問道，「部隊裡隨軍家屬的待遇怎樣？」

趙建國沒想到媳婦會問這個，雖然自己也很捨不得，可畢竟媳婦年紀還小，從來都沒離開過父母，部隊裡的條件又艱苦，他原本以為自家媳婦是吃不了那種苦的，隨軍還是再等幾年吧。而且，自己在部隊裡也不能隨時陪著媳婦，這以後要是有了孩子，媳婦沒經驗，自己又幫不上，還是在家的好，石頭一家可以幫忙照顧，丈母娘也可以幫著帶孩子，可不是比自己一個大男人強？不過，既然媳婦主動提了，他也沒理由拒絕不是。

他壓下韓梅的頭，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說道，「以前部隊家屬住的樓房有些年頭了，現在正在籌備蓋新樓，那地方偏僻了點，進出不太方便，每次都要等到食堂到外面採買時才能搭上便車。所以一般隨軍的都是些年紀大點的軍嫂，很少有年輕姑娘願意隨軍的。你……考慮清楚了？」

「嗯，」韓梅的腦袋在趙建國的脖頸處蹭了蹭，輕輕點頭，「我不想和你分開。」

一句話把趙建國感動得熱血沸騰，媳婦對自己的依賴讓自己心裡那處一直存在的空缺被填的滿滿的，彷彿要溢了出來，他是越來越覺得離不開自家媳婦了，這姑娘怎麼就能這麼容易讓人疼到心坎裡去了呢？他緊緊地抱著韓梅的身子，在她耳邊低低地說了聲，「媳婦，謝謝你。」

韓梅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也沒做聲，就這樣靜靜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