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一宿 24

　　秦樂樂步伐艱難地步入電梯，腦海裡思考著到底要怎樣，才能將這個顧茶給拿下。可惡長這麼大，只有這個顧茶對她從來都是……不多看一眼……

　　手指在電梯上剛準備按下關門，眼睛卻瞥到熟悉的身影正急匆匆跑向電梯，秦樂樂趕緊將電梯門拉開防止關閉，心跳飛快，顧茶這是追出來找自己？急成那個樣子真是讓秦樂樂熱血沸騰。

　　顧茶急速跑進電梯，手指在關門鍵上一個勁摁，迫不及待希望電梯快點運作。慌亂的氣息導致他額頭滲出不少汗水，可是從進來開始，他完全沒有注意秦樂樂。

　　秦樂樂的臉色冰冷如鐵。

　　「你這麼急著去哪？」

　　電梯開始動，顧茶鬆口氣，卻沒有回話的意思。口袋裡的手機響起，顧茶接通便道：「這兩天所有事情交給你處理，有處理不了的再找我，我盡快趕回來。嗯，對啊，青青進醫院了，我必須過去看她。還不知道是什麼病，嗯，我沒來得及問，我很冷靜，不用擔心太多。就這樣了。」

　　聽著顧茶用急促的語氣說了一通，秦樂樂大概便知道了事情原委。

　　女朋友病了啊……慌成這樣……

　　和剛才與她談生意的樣子，可真是判若兩人……

　　顧茶一出電梯便奔向停車場，不一會秦樂樂便看到一輛黑色本田狂踩油門駛向了街道。

　　秦樂樂撥通一個電話：「阿姨，顧茶的女朋友是哪個城市？」

　　從上午九點出發，到達蘇青青的學校時，已是晚上八點，冬天入夜早，周圍昏黃的燈光無法照亮顧茶的心。匆匆將車停好，一邊撥打電話一邊詢問門衛校醫院在何處。

　　電話那邊是苗燕，一聽顧茶已經到了，著實驚訝了一翻。親自出來接人，病房裡蘇青青的家人已經走了幾位，現在只剩下老媽和蘇大哥守著，姚斐也在其中。

　　顧茶看到苗燕立刻問：「青青怎麼樣？怎麼突然開刀，之前身體好好的。」說話難免有些氣喘，一個人連開一天的車，中飯晚飯滴水未進，疲憊地很。

　　苗燕見他著急的樣子汗顏，她當時就是一急所以告訴了顧茶，並沒想到顧茶現在就趕來，蘇青青的確開刀，不過就是闌尾炎而已……做手術切了闌尾便沒事，現在已經沒大礙。

　　「急性闌尾炎，現在沒事了。要住院可能一周，恢復好的話三天就可以出院。青青的家人都來了，現在回去了幾個，她媽媽和她大哥還在。」

　　「哦，謝謝你了。」

　　顧茶在苗燕的帶路下來到病房，蘇青青的媽媽和大哥看到風塵僕僕的顧茶趕來，不禁露出驚訝和滿意的笑意。顧茶只喊了他們一聲便直接靠近病床，蘇青青左手掛著點滴，臉色憔悴，眼睛腫的如核桃，看到顧茶雙眸一亮，立刻精神起來。

　　「你……怎麼來了？」雖然知道顧茶回來，可是沒想到這麼快。

　　顧茶沉著臉，不說話。在床前坐下，定定望著蘇青青一言不發。蘇青青被看得渾身發麻，不禁別開眼，嘟囔：「我要睡覺了……」說罷立刻閉上眼，裝睡。

　　顧茶深吸一口氣，很多話想說，礙於人太多不好發作。

　　「燕子同學，還有這位學長，你們守著我家青青一天也累了，趕快出去吃點東西回寢室休息，家樂，帶他們去附近哪裡吃飯，不然太對不住人了。今天多虧你們我家青青才沒事，都怪這孩子平時不聽話，在學校亂吃東西才落成這樣，以後可得注意點。」蘇媽媽嘮嘮叨叨的客氣送客，還不是為了讓自己女兒和顧茶好好說話。

　　蘇家樂點頭，朝顧茶看去：「顧茶你吃了沒有？不然給你帶份過來？」看樣子就沒吃……

　　顧茶頭也不回道：「謝謝大哥，隨便帶點什麼飽肚子的就可以。青青吃了嗎？不然我出去買吧。」

　　「青青現在不能吃，你別管她了。」

　　姚斐不捨的望了蘇青青一眼，蘇青青的眼裡卻只有顧茶。

　　待所有人都出去，顧茶長歎一口氣。將蘇青青的右手握住，道：「你媽說的對，平時在學校亂吃東西才落成這樣。現在好了，好好的人挨一刀……疼嗎？」說罷望向蘇青青的肚子。可惜隔著被子。

　　蘇青青聲音低啞，低估：「你果然和我媽是一類人……打麻藥哪裡疼……現在有一點點……」

　　顧茶看向蘇青青紅腫的眼睛，揶揄道：「真不疼？我怎麼看你哭的很厲害似得……聲音都啞了……」

　　蘇青青聞言一囧，想扭身無奈不敢大動作：「我那是開刀之前疼的！早上吃飯時有點不舒服我沒在意。上午去上課後，疼得我打滾……氣死人，一個沒用的器官還折騰人……」最可惡的是來醫院後醫生說可能是闌尾炎，開刀後才能確定。要蘇青青簽字，蘇青青疼得傻眼，什麼叫開刀以後才能確定是不是！要是切錯了怎麼辦？白挨一刀不說指不定被誤殺……

　　幸好……是闌尾炎……

　　「誰叫你平時不好好注意，早跟你說食堂的大鍋飯不衛生……」

　　「哼……你來了就是教訓我？」蘇青青挑眉。

　　顧茶眨眼，順順蘇青青額頭的頭髮：「我快被你嚇死，接到苗燕哭的稀里嘩啦的電話……我還以為你……」

　　「……你傻哦，她慌了手腳你也跟著慌？不知道好好問清楚……」蘇青青心裡堵堵的說，聽著顧茶那沒說完的話就難受。根本不用想就知道顧茶當時的心情，她曾經經歷過，記憶猶新的恐懼，能讓一個人瞬間從天堂跌倒地獄，碎粉碎骨。

　　顧茶保持緘默，不去爭辯自己為什麼在那一秒不夠堅強。不去想那些過去的，只看著眼前好好的人，活靈活現的和自己說話，還有力氣罵自己，顧茶沉靜的雙眼裡，浮現出荀燦的火焰，失而復得，從地獄爬回天堂的喜悅，無法言喻。

　　蘇青青反握住顧茶冰涼潮濕的手掌，纖細的手指在上面留下薄薄的指印。心中除喜悅之外的溫暖，還有泯滅不去的疼痛。

　　為什麼一點小小的風波就讓他們彼此慌得不能自己，因為這美好平靜的一世，原來愛得那麼小心翼翼。生怕那麼一眨眼，老天短短一個錯失，便讓他們從此將遺憾延續，千年前的痛楚，誰也不敢再去嘗試。

　　蘇家樂和蘇母拎著食物回到病房，顧茶和蘇青青才能沉默的氣氛中抽出。

　　顧茶道謝，接過屬於自己的晚餐便走到旁邊狼吞虎嚥起來，真餓了，這輩子從沒這麼餓過。

　　看顧茶那惡狼樣，蘇青青好笑又好氣，這人一點不會照顧自己。

　　蘇母坐在女兒床邊小聲笑說：「他真不錯啊……挺貼心的。」

　　蘇青青輕咳，紅著臉嘟囔：「我早說他很好了……」

　　「呵呵，是是是，你好好養身子，明天媽給你帶吃的來，我問過醫生了，說是明天就可以吃東西，鴿子湯還是鯽魚湯？要是不烏雞湯？你愛吃哪個媽給你弄。」

　　「恩……鯽魚湯好了。媽你和大哥早點回去，晚了沒車。」蘇青青看著窗外的天色催促。

　　蘇母看了眼埋頭吃飯的顧茶，點點頭應了。本想今晚在這裡守著女兒的，不過現在看來，有人比她更喜歡這個差事。

　　顧茶飯後提出送蘇母和蘇大哥回去被拒，蘇青青也說不讓顧茶送，誰都知道他開了一天的車，現在哪願意繼續勞累他。

　　家人一走，病房裡只剩下顧茶。吃飽喝足的顧茶伸伸懶腰，小心翼翼在蘇青青旁邊躺下，隨手打開電視道：「我今晚在這裡睡？」似乎有點不相信……

　　蘇青青不看顧茶的眼睛，盯著電視上跳來跳去的女星道：「你要是怕擠可以去外面的旅社。」

　　「不不不，這裡挺好，洗手間，電視什麼都有。雖然床小了點……」

　　蘇青青臉紅，細聲說：「我反正不能動彈，你這大個子真能躺上來？」

　　「一定可以的，我不會弄疼你。」顧茶保證，脫掉鞋子便往床上擠，勢必要證明自己可以有一席之地。

　　可惜擠了半天硬是有半邊身體掉在床外，顧茶惱怒。

　　蘇青青忙道：「你先下去，把我往這邊挪一下就可以了，天！你襪子好臭！多久沒換了?」蘇青青捂著鼻子痛苦的怒問。

　　顧茶下地，溜溜轉到蘇青青這邊，一邊小心伸手去抱她，一邊回答：「哪啊，我天天都在換襪子，要臭有什麼辦法？」話說完，已經成功將蘇青青挪動了位置。

　　再轉回去原地，重新脫鞋上床，總算成功躺了上去，顧茶鬆口氣。

　　蘇青青側著頭，氣道：「你能不能先脫了襪子？去洗手間洗乾淨再回來……熏死了……順便洗臉洗手，最好洗澡……」

　　顧茶悶悶下地，拖著鞋子往洗手間走：「我沒帶衣服，不洗澡了。」

　　蘇青青氣劫，後悔將顧茶留下，總覺得被子都是臭的……相比較，醫院的藥水味香多了……

　　顧茶五分鐘不到從洗手間出來，穿的還是蘇青青的拖鞋，嫌小了，走路姿勢怪異。蘇青青正拿著蘋果放鼻子下聞，希望可以衝散味道。

　　顧茶確認門鎖好了，便爬上床，電視裡正在放廣告。

　　「你餓不餓？」顧茶關心的問起，蘇青青手術後只能喝水，到現在都沒吃東西。

　　蘇青青哀怨點頭：「當然餓，但是不能吃。睡著就不餓了……你別吵我，電視聲音弄小點，我睡覺。」

　　「好……我不看電視。」

　　顧茶關燈關電視，整個縮進被子裡，確定不會擠到蘇青青才小心翼翼側個身，一手搭上蘇青青的肩：「傷口現在疼嗎？」

　　「還好……」蘇青青小聲說。

　　「我想看看……」

　　「……噁心死了沒什麼好看，再說有紗布包著了。」

　　顧茶惋惜，好好的留個疤了……

　　見蘇青青雙眼閃爍，真的是困了。顧茶雖然很想聊天，卻不敢再打擾。沉默了小會，顧茶微微傾身，在蘇青青臉蛋上落下一吻：「好好睡，晚上做個發財的好夢。」

　　蘇青青眉眼一跳，臉刷的紅了。

　　輕輕嗯了一聲，立刻閉上眼睛睡去，睡不著也要睡。

　　顧茶在黑暗裡露出微笑，握著蘇青青一隻手，同她一起閉上眼睛沉入夢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