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GARY Vacation Verse V

德修爾的意識從沉睡中逐漸回到現實。

吵醒他的人正在他身邊吻他。起初只是舔弄輕吮著那兩瓣柔軟的嘴唇，當察覺到少年的醒來後便變本加厲，舌頭輕易地分開少年甜美的唇，再撬開牙齒，深入口腔中一番周轉。德修爾發出一聲微弱的鼻音，身體動了動，終於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那張帶著邪笑的臉，然後他注意到了周圍景色的陌生。

“……早上好，撒旦。”

“早上好，我的德爾。睡得還好麼？”

“嗯。”德修爾應了一聲，“這裏是哪里？”

雖說睡著的時候被撒旦帶出寢殿的次數已經應該用千來計數，但這不代表德修爾已經失去了想要知道自己所在的欲望。他打量著周圍，這次他們好歹還在床上，身上的被褥似乎是昨晚鋪蓋在萬魔殿寢殿裏的那套，由於床的尺寸差距，現在大半的被褥都拖到了地上。房間的佈置很新，從格局看起來是專為貴族準備的，但是德修爾卻沒有在附近感覺到除了他們之外的魔族氣息。

一座新建成還沒來得及配備侍女侍從的貴族府邸？德修爾的頭腦裏閃過這個可能性——當然也不能排除這附近的人全被撒旦趕走了。

“這是個相當不錯的地方。”撒旦在被褥之下的手撫過德修爾的小腹，手臂環繞住那纖細的腰，手指慢慢在他的尾椎骨附近打轉，“看。”

德修爾隨著他的目光看去，一面牆壁上的窗簾被撒旦用法術拉開，露出大片的落地窗。窗外陽光明媚，不遠處就是山林，有一條河流在屋外不足二十米的地方轉彎，轉角處人為地造出了一個小水塘。德修爾微微瞇眼仔細看，水塘中似乎冒著熱氣。

“那是溫泉？”

“沒錯。”

德修爾看看撒旦，頭腦裏很快想起來某件和溫泉相關的事。

“難道這裏就是那個溫泉？”

“不愧是我的德爾。”撒旦獎賞般地吻了吻少年，“喜歡這個驚喜麼？”

德修爾再次看向窗外，不得不說在如此華麗的房間內看到窗外那近乎原始的自然景色，很有一種特殊的心曠神怡。

於是金髮的少年點頭，黑髮的魔帝笑得越發狡黠起來。

“那麼既是洗澡，不先做些運動就太不合算了。”

撒旦把手指探入德修爾的翹臀的縫隙間，早知道會如此的德修爾只是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抬起一條腿繞上撒旦的腰，然後把自己的唇給自己的情人。

***

[利茨比領主行宮]

伊密爾睡了一個好覺，直到太陽升得很高才被人叫醒。奉命來叫醒他的侍女戰戰兢兢的，作為半個利茨比出身的伊密爾在萬魔殿的職務和身份在這個行宮裏幾乎無人不知，雖然現在的伊密爾看起來非常英俊，但和自己的性命比起來，眼福是可以徹底扔到一邊去的東西。不過伊密爾並沒有因為睡眠被打攪而生氣，畢竟他不是專程來這裏睡覺的。侍女們服侍他沐浴更衣，然後帶他到了餐廳，伊爾特似乎已經等了一陣了，手裏的文件已經翻過了好幾頁。

“早上好，閣下。您真是勤奮。”

“是的，不像某些人，不出力還清閒地睡到中午。”伊爾特白了他一眼，原因很顯然，他直到現在腰部及以下還在隱隱酸痛。

“我是來休假的。”伊密爾十分理所當然地笑著，“而且我覺得我昨天已經非常賣力了，難道還不能滿足您？”

伊爾特臉上一陣白一陣紅，恨不得把手裏的文件向他腦袋上砸去。他們只不過半年不見——好吧，雖然昨天他說半年不見對他們來說非常長——但難道這傢伙在萬魔殿裏禁欲了半年以至於如此欲求不滿？！

“看來你在萬魔殿不受歡迎，沒人願意當你的床伴，所以才積累了這麼多。”伊爾特帶著同情的口氣說。

“不，要不是您一直在誘惑我，我也不會做那麼多次——您也知道我昨天非常疲憊。”

“是麼？”

“當然。”伊密爾微笑。

伊爾特斜視著他，一秒後露出東道主的親切表情，“那就太好了，與我想像的一樣，聽說疲憊的人不宜吃油膩海鮮，所以我特地讓人給你準備了清淡的餐點。”

子爵閣下打個響指，侍者上來替他把文件收起來，開始上餐。伊爾特面前送上了拉德產的開胃紅酒，昂貴鮮美的禽類肝臟和深海蝦蟹等製成的開胃菜和用十餘種高級配料調製出的蘸醬。伊密爾看看那色香味俱全的前菜，再看看自己面前盛在高腳杯裏的清水、白瓷鑲金邊的餐盤裏清一色的生菜葉和雕琢精緻的銀盤裏的鹽，嘴角的弧度僵硬得如同彎曲的鉛絲。

“祝你有好胃口。”伊爾特舉起酒杯。

“……您也一樣。”

紅酒和清水碰杯，這頓極度不平衡的午餐正式開始。伊爾特故意用非常享受的表情吃著面前的食物，伊密爾一邊咒駡一邊體面地嚼著自己的生菜和之後的白麵包。不過這一棒還一棒，現在他們算兩清了。

“對了，您下午有什麼打算？”

伊爾特帶著高度警惕的眼神抬頭，“你有什麼計劃？”

“請別這麼防備。我只是打算去溫泉，如果您有空不如一同去？”

“溫泉？戈毀的那個？”

“對，就是那個。主人給我休假條的時候我就拿著您的溫泉介紹，所以我想應該去看看，這樣回去後主人問起來可以如實回答。”

“讓我想想。這或許是個好主意，偶爾放鬆一下。”伊爾特握著小勺舀起一勺甜品，這回輪到旁邊的伊密爾投來不太信任的目光了。

“怎麼？”

“我以為您會說那是為德修爾主人特別準備的溫泉。”

“確實是那樣，但既然造好了，殿下不來也不能浪費。”而且聽說那溫泉對肌肉酸痛的療效非常出色。

“那麼我們過會兒就出發吧，到戈毀還需要一些時候。”

“好的。”伊爾特非常友善地帶著微笑點頭同意，“不過伊密爾，原來你是把我的溫泉推薦當做自己的休假申請了，難怪德修爾殿下沒有來了。”

伊密爾一震，接著滿臉無辜得猶如剛才被他嚼爛的白麵包，“不，不，其實這件事非常蹊蹺。”

“嗯？”

“我拿著您的溫泉介紹給主人看，主人二話沒說就認定了我在想念戈毀，於是給了我假條，仿佛完全不記得自己曾經說過想去溫泉一樣。”

伊密爾好像在敍述傳奇故事一樣，伊爾特聽得驚奇不已。兩人互相對看著，當然，看了足足五分鐘，傳奇仍舊是傳奇，事實仍舊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