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 你們是人，我是神魔

　黑衣人的話讓衛景風徹底愣住，腦海中頓時懵了，半晌過後方才回過神來，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暗自思索著黑衣人的那個問題。

　黑衣人低頭看了一眼衛景風的面色，淡淡道：「既然你連神魔是什麼都不知道，你問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衛景風渾身一震，忙道：「所謂的神魔，不就是領悟到了很強力量法則的人類修煉者嗎？」

　黑衣人聞言，緩緩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我要你回答的，並非這個。不過你說的對，所謂的神魔，他們也不過是人類罷了。」

　「神魔，都是一樣的，勝者為神敗者為魔。」衛景風很快就明白了黑衣人的意思，解釋道。

　黑衣人聽了似乎很認同衛景風的觀點，點了點頭，又看了衛景風一眼，笑道：「不錯，神魔神魔，勝利者便是神，失敗者，便是魔。」

　「那你呢，到底是神還是魔？」衛景風盯著黑衣人追問道。

　黑衣人見衛景風依然追問這個問題，他沉默了下來，也不知過了多久，才緩緩道：「按照你我剛剛所說的神魔定義，我現在是魔，不是神。我是大惡魔，而你們這些人類，則屬於小妖魔，哈哈哈哈，你以為你和老夫有什麼區別嗎？在你們這些被愚弄了數千年的人類的意識中，你們傳說中的那些神祇便是神，那些傳說中的失敗者便是魔，不正是這樣嗎？可笑，真是可笑，在你們將他們當神祇一樣崇拜信仰的時候，他們卻早已將你們拋棄，將你們當成最卑微的魔族。」

　衛景風心頭再次一震，疑惑的看著黑衣人，黑衣人卻冷冷一笑，似乎不屑於再做更多的解釋，冷哼道：「罷了，與你說這些也沒用。」說完，這黑衣人也再不言語，一路上帶著衛景風飛速奔向東方。

　雖然黑衣人不再說話，但衛景風心裡卻久久無法平靜，黑衣人的話依然在耳旁迴盪著，人類將那些神祇當作神仙一樣信仰，但那些神祇卻遺棄了人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雖然想不明白，可衛景風還是將這句話與道藏的鎮天塔聯繫在了一起，越想越覺得腦袋裡思緒不清，越發搞不明白這地球世界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而且隨著黑衣人所說的這番話想下去，衛景風心裡壓抑著的那種不爽的心情再次浮現了出來，彷彿那黑衣人所說便是事實，那道藏的鎮天塔，就是人類心目中所信仰的那些神魔專門束縛這片地球空間人類的東西。

　不知過了多久，衛景風心裡越來越煩躁，突然蘇雲沂的話語又在耳邊迴盪，他猛然一驚，這才慢慢的驚下心來，抬眼看了一下黑衣人，只覺得自己想的實在太多，還是走一步算一步，至於到底是黑衣人說的對還是道藏的記載說得對，衛景風都懶得去想。

　至少他想明白了一點，以他現在的能力，即便想要弄清除那些事情也沒那個能力，既然如此，索性抱著對未來的無知和憧憬去生活，這樣才能活的有樂趣，要是知道了將來的結局，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呢。

　衛景風一路上再也沒有多想，他體內真氣無法運行，也沒辦法運功療傷，於是便閉著雙眼，一路上恢復著消耗過甚的神識與意念。

　雖然帶了一個人，但黑衣人卻只用了三個小時便已經到達共和國境內，隨後又用了半個多小時便直接到達日國富士山上空，這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期，黑衣人也沒停留，直接帶著衛景風從富士山火山口落下。

　很快，衛景風便被那滾滾而來的滔天戾氣所沖醒，睜開眼睛，四週一片漆黑，縱使以他夜視的能力也無法看清四周的景物，但他並非第一次來這富士山火山口內，那種熟悉的戾氣很快讓他明白了身在何處，不禁心頭一緊，凝聲道：「你知道入陣的方法？」

　說話間，下落的速度突然一緩，那黑衣人竟然已經帶著他到達了海底古陣的界面邊緣。

　「這古陣，強大無比，非人力可以抗衡，除非尋找到開啟古陣的方法，否則就算你力量再大，也沒辦法強行進入，至少以老夫僅僅只剩下三成功力的修為是無法強行破陣而入的，不過老夫對這古陣瞭解的並不少，這古陣乃以**八卦的天衍之數建立，陣眼有兩個，唯有同時進入陣眼之中，以通靈寶器開啟陣眼，方可進入其中。」

　衛景風聞言精神為之一震，忙道：「既然如此，你只一人，如何同時進入兩個陣眼？」

　黑衣人看了衛景風一眼，淡淡道：「你不是人嗎？」

　「我？」

　衛景風吃了一驚，沒想到黑衣人會提出要他幫忙進入這海底古陣的要求。

　「雖然你我有一定的淵源，但我不殺你的真正原因，卻並非要讓你嘗盡親人和族人遭受滅頂之災的痛苦，總之，你對老夫來說用處很大，我是不會殺你的。」黑衣人迎著衛景風望去的眼神說道。

　衛景風心裡一驚，不知道這傢伙為何不殺自己，但他總覺得這傢伙不殺自己絕對不是心慈手軟，一定是有其他的目的，不過他既然知道了黑衣人不會殺自己，便彷彿有了說話的籌碼，正待開口，黑衣人卻彷彿看穿了他的心思，冷冷道：「別以為我暫時不殺你你就能和我討價還價。」

　「為什麼不能？」衛景風笑了起來，看著黑衣人道：「既然你要我幫助才能進入古陣，我為何不能和你討價還價？」

　「你真的不怕死？」黑衣人眼神變冷凌厲起來，一股無形的壓力將衛景風全身籠罩，似乎只要他意念一動，衛景風便會魂飛魄散。

　然而，衛景風卻沒有半點畏懼，甚至臉上的笑容還越來越濃，既然已經知道了對方的目的，那麼他就沒有害怕的必要，他笑著點了點頭，道：「沒有人不怕死，我其實比任何人都更害怕死亡，但我知道，你不會殺我。」

　「哼，雖然老夫暫時不會殺你，但卻可以有很多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死都不怕，還怕生不如死麼？只要不死，無論什麼痛苦，衛某都能忍受。」

　衛景風彷彿吃定了黑衣人，嬉笑著道。

　黑衣人深深的看了衛景風一眼，卻似乎滿意的笑了笑，道：「好，好，果然沒讓我失望。不過，要進入這古陣，即便你不願意，也得幫老夫這個忙。」

　「我若不願意，你在那麼進去？」黑衣人的語氣讓衛景風心中升起了疑惑。

　就在衛景風心中產生疑惑的時候，黑衣人猛然盯著衛景風，衛景風身子渾然一震，只見黑衣人的身子，彷彿在這一刻分成了兩個，一道肉眼可見的虛幻身影在瞬間從黑衣人身體脫離出來，然後又以最快的速度進入了衛景風體內。

　衛景風的眼神，瞬間變得迷惘起來，臉上神色也變得木然，彷彿失去了意識……

　只見衛景風渾身一震之後，臉上神色劇烈的扭曲了幾下，隨後，那雙眸子之中閃爍出深邃的光芒，與黑衣人對視了一眼，同時點了點頭，開口道：「以老夫之能力，駕馭你的身體，並非難事。」

　聲音沒有變化，依然是衛景風的，但說話的語氣，卻已經變成了黑衣人。

　手中天殤劍發出一道銀色光芒，與此同時，黑衣人手中出現了伏羲琴，琴劍相遇，雙雙發出一聲爭鳴，隨後，黑衣人與衛景風同時看了一眼，走向龐大的古陣上方的兩股戾氣最濃的地方。

　隨後，彷彿是心有靈犀一般，由黑衣人一人所控制的兩個身體同時出手，伏羲琴上面先激射出無數道耀眼的銀色流光，與此同時，天殤劍嗡鳴一聲，銀光大作。

　頓時間，整個黑暗的虛空之中，兩個薄弱的古鎮界面入口出現在黑衣人眼前，黑衣人和衛景風同時出手，琴劍齊鳴之聲一傳開，下方出現的兩個陣眼入口便緩緩蠕動起來，黑衣人和衛景風瞧見這等情景，同時一掌揮出，醇厚的掌力如同凌厲的刀氣一般直接將厚達數十米的古陣陣眼界面撕裂開，兩道身影，毫不猶豫的順著那撕裂開的口子疾速向陣眼之中電射而去……

　當衛景風感覺到黑衣人的眼神有點不對勁的時候，馬上小心警惕起來，然而，下一瞬間，腦海中便嗡地一聲炸疼傳來，眼前一黑，便完全失去了知覺，不知過了多久，當衛景風醒來的時候，卻駭然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睜開雙眼，很快，他便發現了問題的關鍵，似乎，自己的神識，再次被一個巨大的黑洞空間所包裹。

　腦海中，關於清醒時候的最後一刻記憶很快浮現出來，衛景風意識中狂震不已，這黑衣人竟然能夠直接分神二用，並且分出來的一半神識還如此強大，竟能佔居了自己的肉身？

　衛景風心中驚駭無比，實在無法相信這黑人能有如此強大的神識力量，要知道，當初即便是上古魔甲之中蚩尤的一絲殘魂神識最後都敗在了衛景風的意識之下，而這黑衣人分出的一半神識卻在突然間就將衛景風的神識禁錮在了一個黑暗恐懼中並且掌控了他的肉身，這黑衣人的神識強大到了什麼程度？

　難道比魔神蚩尤還要厲害？

　衛景風意識中驚駭不已，但很快他就想到了問題的關鍵，或許這黑衣人的神識足夠強大，但他之所以如此容易被這黑衣人佔據了肉身禁錮了神識，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受傷太重，而且先前的兩劍發出，實在消耗了他太多的精神力，再加上沒想到黑衣人能夠分神二用的佔用他的肉身，所以才會讓對方一擊得逞。

　衛景風以神識強行突破著四周的黑暗空間，然而每一次都被一股詭異的力量壓制了回來，他知道，以自己現在的狀態是無法擊敗對方的，於是也就不再掙扎，靜下心來努力的恢復著自己的神識與念力，只要對方不將自己的意識完全摧毀，他就有活下去的希望，再加上通過與黑衣人的對話，衛景風發現這傢伙似乎沒有殺自己的打算，雖然不知道他為何要留下自己的性命，但衛景風現在也懶得去多想。

　不知過了多久，衛景風的神識在沉思冥想的時候，彷彿受到過幾次波動，那禁錮神識的黑暗空間出現多次薄弱的情況，衛景風卻並沒有趁此機會與對方的神識抗衡，因為他知道，黑衣人一定是在與海底古陣的陣眼中的力量做鬥爭，這個時候他再搗亂，唯一的結果便是與黑衣人兩敗俱傷。

　既然已經進入了古陣陣眼之中，以黑衣人的修為，就算一半神識受到創傷，只怕也無大礙，但自己若是重傷，只怕在這陣眼龐大的力量攻擊下，活命的機會都沒有，畢竟他是在這陣眼之中出現過一回的，深知這陣眼空間中存在著詭異的力量元素。

　衛景風對黑衣人的能力相當有信心，對於禁錮他神識的黑暗空間多次出現微弱的跡像他並沒有擔心，也沒有趁此機會與黑衣人反抗，他倒是將神識徹底封鎖，一心冥想，用以恢復自己的神識力量，更希望能夠領悟出關於劍皇之境的更高境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衛景風完全處於冥想狀態的時候，他彷彿感應到禁錮神識的無限黑暗空間突然消失了，而且一個聲音從外面傳了過來，冷冷道：「別裝死了，老夫可沒太多時間陪你玩。」

　這個聲音，彷彿是一絲神識力量進入了衛景風腦海中傳遞過來的，衛景風頓時完全清醒過來，睜開眼睛，卻見四週一片祥和的光暈層層傳來，抬頭望去，八條長龍彙集的頂端，一個巨大的八卦雙魚圖騰正浮現在高空之中，他神情微微一晃，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沒想到兩人竟然一到了古陣的陣眼外部，這裡，雖然已經過去了兩年，但衛景風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正是當初他和唐惜雨被困了三個多月的地方。

　見衛景風睜開眼睛，黑衣人也沒多做解釋，但衛景風卻發現他神色似乎微微有些憔悴，而且身上那本就襤褸的衣衫，似乎又多了一些碎布片，不僅如此，衛景風低頭看自己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也碎裂了不少，而且，該死的，體內傷勢似乎又加重了不少。

　「混蛋！」

　衛景風心裡暗罵了一聲，本就受傷不輕，體內經脈都還沒時間好好修復復原，結果這傢伙竟然又讓自己肉身內臟受傷。

　黑衣人彷彿能聽見衛景風的心聲，不過他並沒在意，一雙眸子反而盯在衛景風身上，緩緩道：「沒想到你還擁有這等完美的肉身軀體，在那樣的力量攻擊下都沒有受到損害，相比大羅金仙的肉身也不過如此了！」

　衛景風聞言心頭一驚，警惕的望著他道：「怎麼，你想佔居我的肉身？」

　黑衣人眼中精光一閃，似乎有這個打算，不過很快他就搖了搖頭：「雖然你擁有如此強大的肉身，可你肉身之中掌握的力量實在太弱小，不值得老夫捨去自己的肉身而控制你的肉身，何況，老夫的肉身，絕不比你的差。」

　衛景風聞言暗自鬆了口氣，看了他的身體一眼，心裡也不禁暗暗點頭，在喜馬拉雅山脈上對這傢伙造成了如此重大的打擊，可他卻沒有半點受傷的跡象，而且肉身被狠狠的砸入地面之中，結果卻連一點傷勢都沒留下，難道這老傢伙的肉身也與自己的完美金身一樣？

　心中正疑惑著，黑衣人已經淡淡道：「這裡已經是海底古陣的內部陣眼了，你最好不用運行體內真氣，否則這內部陣眼中的力量會讓你吃不少苦頭。」

　衛景風哼了一聲，道：「我肉身受傷如此之重，還哪裡有心情運行真氣！」

　黑衣人沒有再接話，轉身瞧了一眼四周的九道大門，淡淡道：「八八歸一離合陣，果然很強，但還擋不住老夫。」

　衛景風聞言心裡微微一驚，當初和唐惜雨在這裡被困了幾個月都無法破解這八八歸一離合陣，沒想到這黑衣人竟沒將它放在眼裡。

　只見黑衣人根本就沒挑選方向，直接向八道大門之中正面面對他的閃爍著華光的大門走去。

　衛景風深知這陣眼內部空間的詭異，當初他剛來這裡的時候就差點走火入魔，還好唐惜雨以清心咒將他喚醒，想起這些，心中不禁微微感慨，物是人非，唐惜雨如今已經死於黑衣人直說，但當初與她一起被困在這裡的情景，卻如近在昨日。

　黑衣人走到一道如同屏光形成的大門前，雙手伸出，在大門上順著那門上幻化出的八卦圖騰一陣左右來回的波動之後，整個光幕迅速消失，出現了一個通道。

　黑衣人並沒停留，跨步走了進去，衛景風也沒有猶豫，忙跟了上去，剛剛進入通道之中，便有一道華光從背後沖天而起，他回頭看去，那大門又已經浮現出離合陣的八卦圖騰，當真玄妙無比。

　但如今接觸到了奇妙的修真世界，更知道還有神魔的存在之後，衛景風對這等詭異的景象也不再奇怪，只是心裡對伏羲那些遠古高人卻充滿了敬意，這些人，能夠參透宇宙力量之玄妙，布下這等強大的陣法，當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但衛景風並沒過多的感慨，跟在黑衣人身後，他一點也不擔心走錯了路，雖然這八八歸一離合陣奇妙萬千，稍微走錯一步就會步入死門，被活活困在裡面，但黑衣人對這種陣法卻非常瞭解，衛景風倒絲毫不擔心走錯了路，兩人一路向前默默行走，遇上阻隔，黑衣人便出手解決掉，很快便繞著龐大的山體向下行了數百米深，但這山脈實在太高，依然沒有到盡頭。

　衛景風壓抑不住心中疑惑，抬頭看了一眼黑衣人，好奇道：「你到底有什麼東西留在了這裡？」

　想到這古陣似乎從上古就存在，衛景風心裡更是猛然一震，不待黑衣人回答便追問道：「還有，你到底多大了，這古陣已經存在至少數千年時間，而且上古時期也算在裡面的話，只怕足有上萬年時間了，如果你有東西遺失在這裡，那你，你不是已經活了上萬年？」

　衛景風這次是徹底的被震驚了，如果他的猜想正確，那麼這黑衣人便是真正的長生之人了，正是修真界人士所追求的境界，雖然說不上永生，但若能夠活上成千上萬年，這與永生又有何區別？

　黑衣人彷彿被衛景風纏的有些煩躁，竟然停下了腳步，雙眼落在衛景風驚疑不定的眼睛上，點頭道：「老夫的確有東西遺落在了這裡，而且，這東西必須要找回來，為了找回他，老夫已經忙碌奔波了三萬多年。」

　「三……三萬多年……」衛景風徹底的驚呆了，看著黑衣人的眼睛，看著他那雙因為失去了袖子而露出來的白嫩嫩的手臂，實在無法將他和一個老成精怪活了三萬多年的人聯繫在一起。

　「吃驚嗎？」黑依然淡淡的說道。

　衛景風深深的吸了口氣，緩緩點了點頭。

　黑衣人淡淡的瞥了衛景風一眼，冷哼道：「有什麼好吃驚的，既然這世界上擁有修真界，那麼就有長生之人，不過在這片星空下，老夫便是唯一的長生者吧，別人，是永遠無法活過五百年以上的。」

　「為什麼？」

　衛景風頓時來了精神，越是和這黑衣人接觸的久，便越發察覺到這黑衣人知道許多人類甚至於修真界人士都不知道的秘密。

　黑衣人淡淡的看了衛景風一眼，眼神中，露出那種高人一等的狂傲神色，雖然看不見他的面色，但衛景風可以確定，他現在臉上一定露出了笑容。

　只聽黑衣人一字一句的道：「因為你們是人，而我，是你們人類所說的神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