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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伏詭話》第57章
殤婚01

  管師傅姓管名鐘,祖輩是燕山派方士,管盧兩家是老世交,管師傅的主業是製作鐵枝木偶,包括木質偶身和泥塑的紙影頭,有固定的戲班客源,同時接個人訂制。

  木偶作坊建在浮山東麓,鱸魚帶李安民走後山小路,沿著一條蜿蜒小溪漫行。前不久剛下過一場雨,雲層還沒散開,鉛灰色的天空低壓在頭頂,葉片被水刷得油綠發涼,在一片灰暗之中顯得很扎眼。

  李安民聞著濕泥的腥氣,跟在鱸魚身後小心行走,爛泥堆積在鞋底邊緣,抬腳時沉沉的,每一步都能帶起飛濺的泥水,鱸魚掌櫃一入山就好似雛鳥歸林,連蹦帶跳,歡樂得像個孩子,他專挑有水窪的地方走,用力踩踏濕泥,他帶了兩雙鞋子,一雙旅遊鞋,用來跑路,一雙黑膠靴,用來踩泥,李安民小時候也幹過這樣的事,每到下雨天就特別開心,初中以後這性子就逐漸收斂,如今,再看到這麼熟悉的場景,竟泛出一種恍如隔世,又恰似昨日的心酸。

  走著,想著,視線游離,不經意往側方一瞟,黃綠之間摻進一抹艷色——林裡有個女人,背靠樹幹筆直地站立,從李安民的角度正好看到她的側面,這女人皮膚很白,面頰桃紅,眉眼漆黑,像是化了濃妝,她頭戴鑲著彩球的玉珠冠,身上穿的兩截頭衫裙——黑底廣袖的對襟上衣,小立領,龍鳳盤扣,大紅色三片式的長裙,裙邊垂著一圈金流蘇,布料上繡著牡丹花紋,黑得像墨,紅得像血。

  這身裝扮很像清末時期的嫁衣,那女人就穿著這身衣服一動不動地站在樹前,李安民心裡發毛,沒敢轉頭仔細看,就這麼匆匆走了過去。

  溪流的盡頭是一座幾十戶民宅的小鄉村,名叫“餘苗村”,李安民和鱸魚才到村頭就聽見敲鑼打鼓的奏樂聲,村口站著兩大嬸,胸前別紅花,臂彎挎竹籃,一見到李安民兩人就迎上前打招呼:“這不是小盧嗎?”

  “張媽、朱媽好,今兒是什麼好日子?村裡挺熱鬧的啊,提前過春節了?”

  餘苗村的居民認識做木偶的管師傅,因為管師傅的木偶廠不開灶,都在村裡的“稻香居小吃館”搭火,鱸魚掌櫃經常來探望管師傅,每次跟著他進村蹭吃蹭喝,一來二回自然就跟村人熟悉了。

  朱媽熱絡地對鱸魚掌櫃說:“不是過春節,是劉老家辦喜事,大兒子娶了個城裡媳婦兒,可把他給樂歪了,這不,新娘還沒接回來呢,先得把咱村的喜氣揚上去。”

  劉家夫婦就是稻香居的老闆,鱸魚掌櫃一拍腦門喊:哎喲,沒備禮。

  張媽拍鱸魚的肩膀,笑呵呵地說:“管師傅替你一併出了份子,明晚喜酒一定要來啊,這是規矩,你得提醒管師傅,他是貴人多忘事。”

  照餘苗村的規矩,婚前三天要揚喜,凡是從村前路過的遊客都能得到喜糖一包,兩元小紅包一份,鱸魚掌櫃人熟嘴甜,兩位大嬸一人多發了包喜糖,李安民也跟著沾光。

  鱸魚拉著李安民進村湊熱鬧,村中央的曬穀場上搭了座簡陋的木板台,一群身穿戲服的人在台上甩水袖唱戲,朱媽說這是鎮上的戲班子,村長請來給新郎家助興的。李安民在戲台後又看到了那個穿嫁衣的女人,站在候場的藝人中間,這次看到了正面,她臉上的濃妝跟在舞台上唱戲的藝人相似,敷脂粉,在眼睛周圍染上桃紅色的胭脂,這是戲劇妝的特點。原來這女人是戲班子裡的成員,應該是飾演花旦的,在林子裡單獨看顯得很突兀,站在藝人中間就沒那麼誇張了。

  李安民總覺得她的姿勢有些奇怪,身板挺直,肩部聳起,兩臂向外側微微張開,怎麼看怎麼不自然,那花旦似乎注意到了李安民的視線,轉動眼珠看向她。李安民趕緊掉頭看舞台上的表演,隔了會兒再瞟過去,發現那個花旦不見了。藝人中,人群裡,哪兒也找不到。

  李安民還來不及多想鱸魚掌櫃就說要閃人,她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繞過餘苗村再過一個小山坡就到了管家木偶製作廠,這附近人煙稀少、林蔭蔥密,李安民依著習慣先打量周圍環境,托著下巴說:“這地方風水挺好的啊。”

  “風水好?”鱸魚掌櫃瞪大雙眼,伸手指向西北的方向:“那兒,不到百里地,有座小山丘,坡頂的大坑被當地人稱作亂墳坑,在火葬普及之前是專門用來埋無名屍的,為什麼這附近沒住戶?都嫌晦氣啊,就是管哥他不信邪,就相中了這塊地,我看他是貪便宜。”

  李安民回頭看看,又踮起腳朝遠處眺望,問道:“這廠建好後生意怎麼樣?”

  鱸魚掌櫃磨著牙說:“好得不得了!蒸蒸日上,還不斷有傻子送上門當免費學徒,管哥的原創偶都銷到國外去了,你說我家店咋就招不到人?皮影跟木偶不都是傳統工藝嗎?厚此薄彼像什麼話!”

  李安民覺得二維和三維差別很大,雖然從手藝上來說不好分難易高低,但表演形式不同,在這年頭,喜歡看木偶戲的應該比喜歡看皮影戲要多。她不忍心打擊鱸魚的積極性,只說:“管師傅生意興旺,除了技術之外,跟環境也是有一定關係的,你看,咱們來的路上不是有個水塘嗎?跟前面的矮山正好形成山水環抱的地勢。”

  李安民指向偶廠後的三座山影,“山岡在東南方,水塘在西南方,西南在乾位,東南在艮位,乾艮相夾是吉向,不過,光是這樣還不夠,在坤位上還缺個能藏風聚氣的關鍵因素,坤位在西北方,你說那處有墳堆,那最好,按風水學的概念,墳地能聚氣,要配合周圍環境才能判斷吉凶,看來管師傅是懂行的人啊,把穴點在了適當的位置——丘墳在西北方,西南方有水池,東南方又有山岡,正好形成坤乾艮三方相輔的富貴大運宅勢,生意能不紅火嗎?”

  鱸魚掌櫃瞠目結舌地瞪著她,半天才發出聲音:“親,你是堪輿行家啊親?不不不……我不該喊你親了,該喊你大師!李大師,你說我那店鋪的風水還缺些啥?該怎麼改良?”

  “我就是個剛入門的菜鳥,我房東是個厲害傢伙,他留給我一本筆記,上面記了些基本知識,我最近才看到定宅法。”李安民拍拍隨身帶的黑皮包,不自覺地笑起來,又說:“你的店址不是宋玉玲幫忙選的嗎?她是行家,牌坊街東通城門,外接廣濟橋,是潮州的交通要道和商貿中心,風水肯定是沒問題的!我看過網店的銷售量,相當火旺呀!”

  鱸魚掌櫃垂頭喪氣地說:“賣得是不錯,可沒人願意來當免費學徒啊,招人咋就那麼難招?”

  李安民心想可能是人氣接不上地氣的原因,但這純屬猜測,她也不好說出來。

  管師傅的木偶作坊由前後兩間廠房縱連,前面是工作室,後面是庫房和生活區,鱸魚領著李安民進門時,管師傅正跟一位客人談在興頭上,學徒全部回家過年去了,工作室裡沒人接待,兩人就先在一旁候著。

  李安民對管師傅的第一印象——邋遢頹廢,身材瘦而長,一看就是排骨架型的,他弓著背坐在椅子上,腰板總也挺不直,半長不短的頭髮被扎成一個小揪揪翹在腦後,T恤和寬鬆的工裝褲上紅一片綠一片,盡是顏料的污漬,說醜也不醜,臉龐清瘦,鼻梁高挺,眼晴遮在劉海後,嘴巴藏在鬍子裡,打理整齊之後沒準是個帥叔,眼下這不修邊幅的模樣也稱得上有個性——頗具犀利哥的風采。

  李安民注意到他的手很大,舒展開來就像把小蒲扇,掌心粗厚,指節修長,而且指尖呈扁平狀,指甲前段深陷在肉裡,觀音村的徐師傅也是這種指形,指端和指腹都結滿厚繭,手指中心有一道明顯的斜痕,是推刀壓出來的痕跡。鱸魚掌櫃的手形與管師傅相似,相對而言,皮膚略顯滑嫩,如果掌櫃的手能刨黃瓜,那管師傅的手可以直接拿去削菠蘿。

  李安民不自覺地想:葉衛軍的手能用來幹嘛?然後下意識地摸上頭頂,搓了搓蓬鬆的短毛。

  待客人走後,鱸魚掌櫃先把小飛燕的事談妥,接著才輪到李安民匯報“病症”,等她講完,鱸魚及時跟進:“宋姐推測這種近似失憶的癥狀很有可能是非自然因素造成的,想借你的能力查查是否跟魂魄受損有關。”

  管師傅先聲明:“第一,通常我只修補物體的魂魄,大活人的成功率太低,弄不好會把自個兒也給賠進去。第二,她這個記憶是主動抽離還是被動流失目前無法確定,我不想好心辦壞事,第三,我不接生人的單,就算是宋姐介紹來的,我也不接普通人的單,我建議你去醫院檢查,或者先找心理醫生看看,別一出問題就先想著通過旁門左道來解決。”

  “哪有自己說自己是旁門左道的?”鱸魚舒服地窩在沙發上吃糖,拉開冰箱門擅自拿出烏龍茶招待李安民,撇嘴道:“而且這位親也不普通啊,我一直認為墳崗是凶地,李大師剛在外面說了,墳地也能聚氣,還把你為什麼選在這兒辦廠的原因給說得頭頭是道,條理清晰,就連我這外行人都能聽得懂。”

  “那只能說明她在風水上有一定研究。”管師傅把頭髮抓成雞窩,見鱸魚蹲在冰箱前,把整個腦袋伸進去翻找食物,長手一伸,把他拎回沙發上,無奈地說:“這位魚小爺,麻煩您老還裝著客氣客氣哈?這是我老管的地盤。”

 鱸魚掌櫃嬉皮笑臉地套近乎:“管哥,咱倆什麼關係,還裝客套?宋姐也幫了咱不少忙,先別急著端出地主的架子嘛,而且我不是說了,這位李親她是特殊人群,宋姐看上的能正常嗎?”

  李安民“嗯”了一聲:“我不正常。”想想覺得這說法不太好,舔舔嘴脣,修正道:“我的體質跟一般人不同,別人都是陽氣隨著年齡增長而增長,我正好相反,年紀越大陰氣越重,還有陰陽眼,能看到好兄弟,順說,我找的那個人也不普通,他是我房東,精通風水又會跳大神,還有其他哪些特殊的地方,我還沒來得及發現,他就失蹤了。”

  管師傅抓著他那頭藏污納垢的長髮,不耐煩地說:“失憶,去找腦科醫生,失蹤,去報案,要麼找徵信公司調查,怎麼跑來找我?”

  “不止房東一人鬧失蹤,他身邊幾個朋友也跟著斷了聯繫,其中就有黃半仙,管哥,你知道的,這不是尋常失蹤案,屬於圈內事,按規矩,不能走常規途徑,一旦犯忌,麻煩少不了,那撥子人裡面有一尾地頭蛇,他警告過宋姐,查,可以,不能大張旗鼓,露了風聲捅出事來,後果自負。”

  鱸魚掌櫃和管師傅算半個圈內人,他們平常不主動過問圈內事,但對黃半仙的大名還是有所耳聞。

  “那條地頭蛇是我房東的好哥們兒,他會拿親屬安危來要挾人,我不知道什麼圈內規矩,凡事謹慎總沒錯。”李安民被張良那股狠勁給嚇怕了,她從黑皮包裡拿出風水套件和辟邪粉,整齊地排列在桌上,說:“這是房東臨走前留給我的東西,我連他最後一眼都沒看到。”

  鱸魚拍拍嘴,呸了一聲,李安民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不吉利的話,連忙跟著拍嘴呸呸呸。

  管師傅看到這些風水套件,略有些訝異,拿起兩面圓銅鏡翻看,驚奇道:“這是神霄派的業心對鏡啊!看花紋是唐宋時期的……是古董?”他搓著胡茬子又欣賞了半天,搖頭道:“太新了,應該是仿製品。”

  管師傅對古董器物小有涉獵,懂得也不多,之所以知道業心對鏡,是因為曾經接過一筆生意,客戶是名當古董商的朋友,那朋友拍下一對業心鏡的高仿品,心鏡正常,業鏡卻映不出人像來。

  管師傅測出來的結果是:鏡中有靈,但靈魄正常,不能正常使用肯定有別的原因。

  李安民說:“照不出來才正常啊,說明那對高仿鏡有真品的價值,業鏡照真小人,心鏡照偽君子,你那朋友不是真小人,可喜可賀。”

  但是心鏡能照出來,那人是個偽君子,勸你趁早跟他斷交——這後半句話李安民藏在肚子裡,沒說出來。

  葉衛軍留下的這對銅鏡裡果然照不出任何人的影像,也就是說鱸魚掌櫃和管師傅既不是真小人也不是偽君子,他們的人品有保障,李安民心想,什麼時候用鏡子去照照宋玉玲,看她究竟是怎樣一個女人。

  管師傅仔細看過每一樣物件,臉色越來越嚴肅,他抬頭看向李安民,若有所思地說:“你房東對你很好。”

  李安民靦腆一笑,心裡泛甜,但是緊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她愣住了:“但是他很可能已經死了,這是他的遺物。”

  管師傅把包裡的所有東西重新排列了一遍,對李安民說:“風水術可算是一技之長,多少人靠著點皮毛就能養活一大家子,我看他教給你的不只是皮毛,而且他也料到踏入這個圈子會遇上常人力不能及的危險,辟鬼的方子都給你準備好了,除此之外,如果這業心鏡真是用來照真小人和偽君子的話,你就能靠它們避開居心叵測的人,他為你方方面面都打點到位,我敢說,就算是父母也不可能為兒女設想得這麼周全,他為你把能鋪的後路都鋪好,能算到的危險都提前做了預防,八成是清楚以後再也見不上面,大概早就知道自己離死期不遠,又不想讓你傷心才鬧失蹤。”

  鱸魚搗了他一肘子,擰起眉頭說:“管哥,你八點檔看多了!滿腦子都是狗血。”又轉頭安慰呆若木雞的李安民:“管哥這人就是說話不好聽,你別往心裡去。”

  管師傅把劉海往上抹,露出濃眉利眼,沒好氣地道:“我這叫實話直說,小盧子,你不是知道嗎?我以前養過的那隻狗,哈皮,松獅犬,路上撿來的老狗,我吃什麼他吃什麼,我睡覺,它就趴我腳上,感情那不是一般的好,有天哈皮突然就不見了,你還說它忘恩負義來著,後來呢?在一個山洞裡找到了它的屍體。”

  說到這裡,管師傅吸吸鼻子,眼角淚光閃爍,他接著說:“哈皮是知道自己撐不過去了才出走,它不想我傷心,它是條通靈性的狗,可惜我找到它的時候,它爛得只剩骨架子,魂氣早就散光了。”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鱸魚掌櫃連忙抽紙巾替他擦臉,拍著他的背勸道:“節哀順變,節哀順變,哈皮是只好狗,它下輩子肯定能投個好人家,別傷心了,啊?”然後打起笑臉對李安民說:“管哥他是性情中人,血性真漢子!你別見怪。”

  管師傅橫過去一眼,抓下他手裡的紙巾擤鼻涕,揉成一團隨手往地上扔,紙團滾到李安民腳邊,她順手撿起來丟進垃圾桶裡。

  管師傅說:“我有過切身體會,所以這位李小姐,勸你還是別找了,給自己留個念想。”

  李安民斬釘截鐵地說:“他沒死,還活在某個地方,死人的皮影不會動,鱸魚掌櫃說他還不能連接陰陽。”

  “確實……皮影還在動,可是……”鱸魚掌櫃的臉色有些為難,躊躇了會兒,老實說:“我做過死人的媒介,就是原來在我店裡幫手的老師傅,我用他的影人嘗試傀儡百戲,到點之後,懸垂的影人仰面躺倒,就此一動不動,那天……是他的停靈夜,我記得你房東的影人在抽動過後,也躺了下來……”

  李安民的眼圈紅了,鱸魚掌櫃連忙把紙巾捧上前,她搖搖頭,表示沒事,說:“就算他死了,我也要找到他的屍體,就算他被火化了,至少得讓我看到他的墓,要不然連哭墳都不知道要上哪裡哭,而且……”頓了頓,還是堅持:“我不認為他會死,一死死一大幫子也太怪了,他們的事跟我有關,怎麼著我也想把來龍去脈給弄清楚,不能就這麼算了。”

  管師傅點點頭,豎起大拇指,誇她有志氣,話鋒一轉,沉聲道:“那你得證明你不正常,我不能把那逆天的法門用在普通人身上。”

  鱸魚掌櫃說:“她的魂氣異常,把影人給衝爆了,要不也沒打算來找你。”

  管師傅說:“你那不算數,身體有疾病的人陰陽失調,照樣能讓影人失常,這世上有太多體質特異的人,也不是每個都不正常。”

  李安民鬱悶極了,過了近二十年普通老百姓的生活,現在卻有人要她證明自己不正常,於是她問:“要怎麼證明?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做。”

  管師傅說很簡單,帶她走到外面,手往西北方一指,說道:“那兒有個野墳坑,我要你今晚在墳坑裡過夜,一點到四點,回來後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說得對就證明你的確有陰陽眼。”

  鱸魚掌櫃剛想說話,管師傅就伸手捂住他的嘴,冷冷地道:“什麼也別講,你知道我這人的原則,就算是宋姐介紹來的人,那也得照原則辦事。”接著對李安民說:“不敢去也沒關係,看在小盧子的面上,我不會立馬叫你滾蛋,等明天吃完喜酒,再讓他帶你走。”

  鱸魚掌櫃嘴被捂緊,只能從鼻子裡哼氣,丟給管師傅一個大白眼,對李安民攤開雙手,表示自己也沒辦法。

  李安民沒遲疑,爽快道:“好,不就是過一夜嗎?我去。”

  管師傅還有要求:“不許帶辟邪粉,把那黑皮包放廠裡,我們不會整夜陪你,你得一個人應付,雞鳴之前不能回來,你敢不敢?”

  李安民拍拍胸口,握緊拳頭:“我敢,我做!”

  管師傅沒想到她會答應得這麼爽快,有些傻眼,提醒道:“我跟你講,這不是鬧著玩的,那墳堆沒有被挖掘過,下面真的埋著屍骨,到了半夜陰氣很重,我不會給你提供任何安全保障,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你不怕?”

  李安民說:“怕,我怕,但是我敢。”她說不出豪言壯語,但有決心,從小到大,李安民沒有特別堅持的事,隨大流,得過且過,不會勉強自己,人一旦沒有堅持,日子就會過得順心,而且她不缺吃喝,也沒有追求,如果葉衛軍一直留在她的身邊,往後的生活很可能會按部就班地過下去,李安民願意在他店裡工作,願意跟他住在一起,像親人那樣相互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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