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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伏詭話》第61章
殤婚05

  管師傅和鱸魚掌櫃臉色當場就變了,忙問觀花婆究竟是怎麼回事,那老婆子窩在李安民體內悶不吭聲,像睡著了般,可能是太累了,怎麼喚也喚不出來。管師傅把黑皮包塞進李安民懷裡,叫她跟著一起去,鱸魚掌櫃拉開包拉鏈,把一封紅包和整盒口香糖丟進去。李安民就穿著光鮮亮麗的牡丹花連衣裙,腳踩土灰色的旅遊鞋,肩挎超大號的黑皮包,晃裡晃蕩跟去了。

  婚宴地點在旅遊景區的生態園內,管師傅開麵包車載李安民和鱸魚去赴宴,車程四十五分鐘,開進生態園,來到隆興賓館前,新娘新郎站在門口迎賓,還請了專業團隊攝像拍照。

  李安民本來還期望能見識一場原汁原味的鄉村婚禮,美夢泡湯了,管師傅說女方家是城裡人,為了兼顧兩邊習慣,中午辦土家席,晚上進館子開洋葷。

  李安民跟著哥兒倆遞紅包簽到,劉家夫婦一見熟人,忙熱乎地迎出來,劉大伯皮膚黝黑,五官端正,臉不難看,但是很顯老,滿臉皺紋,一看就是過慣苦日子的,五十不到的壯年人看起來像六十多歲的老頭子,勾頭聳背的姿態就像只類人猿,往哪兒一站都是縮著的,肩膀總也打不開。他愛人劉嬸倒是白胖高壯,高喉嚨大嗓門,精神頭旺健。

  新郎官是老劉的大兒子,名叫劉修,身高像媽,五官像爸,盡揀好的基因遺傳,外貌自然不賴。跟父親的淳樸憨厚不同,這位劉修看起來很擅長酒桌應酬那一套,據說是進城鍍過金的高材生。

  新娘是個漂亮的都市女孩,名叫餘可嘉,小圓臉,棕黃色的卷髮,長得很洋氣,可能是有些緊張,她表情僵硬,不動也不說話,穿著雪白的高腰婚紗站在簽到台前,還真像展示櫃裡的洋娃娃。

  進大廳前,李安民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她發現餘可嘉正望過來,動作很彆扭,不像是自己轉動頭部,而像是硬被人把脖子掰過來,從側面看,她整個身體繃直了向前傾,雙臂微張,站姿很不自然。

  “不覺得那新娘怪裡怪氣的?”鱸魚掌櫃湊在李安民耳邊說悄悄話。

  “有什麼好怪的,沒聽過婚前綜合症?恐婚就這德行,這叫醜媳婦見公婆。”

  管師傅人前舌頭直,但是不喜歡在背後說小話,一手一個,把李安民和鱸魚拉進大廳。穿過花拱門一看,豁!好一個城鄉結合部——左半邊是新娘的親友團,帥哥美女打扮入時,老爺太太氣質高雅,一看就知道,全是城市戶口。右半邊則是新郎的親友團,除了劉家人意外,餘苗村的鄉親們全被請來捧場,每人衣服上都別了一朵小紅花,喜氣洋洋,充滿鄉土氣息。

  紅毯大道就像一條鴻溝隔在中間,城歸城,鄉歸鄉,壁壘分明。李安民仨是新郎家的朋友,被安排在鄉土區,跟發喜糖的朱媽張媽坐一桌,這桌除了鱸魚掌櫃和管師傅之外,全是女同胞,鱸魚掌櫃嘴甜人俊,號稱師奶殺手,沒多久就跟大嬸們聊開了,氣氛熱絡之後,他就見縫插針地打探劉老家近況。

  俗話說三個女一台戲,一桌女人能組個戲班子,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吱吱喳喳。

  有一老太太叫憐婆,是全村人共同侍奉的老壽星,八十大壽剛過沒多久,在女人當中最有發言權,她拿腔作調地說:“老劉諾,伊系朱土阿公,利卡利考,膠己賺地個錢多,唔鹹澀,就系個塔埠餵嬤,小珠娘地個債,迫性!頭家著驚,抽討死個。”說著掩嘴笑起來。

  李安民就懂了“老劉”和“賺錢”這兩個意思,聽語氣,應該是在打趣。鱸魚掌櫃小聲解疑:“阿婆說,老劉是個好人,肯吃苦,什麼都好,就是太怕老婆,挺好笑。”

  朱媽說老劉祖籍不在潮州,年輕時獨身一人出來混,生意還沒做成就被人騙得血本無歸,走投無路的關頭是小金花拉了他一把,小金花就是如今的劉嬸,村裡有名的油辣子。金花爸見老劉為人憨直,又肯吃苦,就招他入贅,贅婿在家裡沒地位,小金花也拿丈夫不吃勁,婚前的好品性到婚後就成了嘴笨人呆,小金花自己是個火爆腸子,恨老劉性子慢、磨洋工,動不動就對他破口大罵,老劉忍著受著,從來沒回過嘴,裡外都是老婆最大,村人才調侃他餵嬤,也就是“妻管嚴”的意思。

  別看老劉悶吃,賺錢賺得那叫一個勤,從賣柿餅到開旅遊飯館,什麼苦活髒活他都肯乾,每天除了幹活就是幹活,不讓自己閑下來,賺到的錢全砸在孩子的教育上,現在大兒子在城裡找了份穩定的工作,還是辦公室精英,小女兒上中學,就讀縣裡的重點學校。人是餵嬤,可能發家,鄉里鄉親誰有個困難,他都不吝幫忙,眾人調侃歸調侃,誰提到他都先豎起拇指。

  朱媽說小金花就是氣老劉不會說好聽話哄人,背後沒少誇獎,老劉長老劉短,嘴上不客氣,表情透甜透甜的。

  如今兒女大了,日子滋潤了,小金花也想學人家小兩口玩甜蜜,又不好意思直講,經常明裡暗裡給丈夫示意,可惜老劉不解風情,白天忙得辛苦,上床倒頭就睡,小金花的體重日益增漲,滿腔情懷無處發泄,於是更年期提前到來,脾氣愈發不可收拾。

  就在上個月,從沒紅過臉的老劉終於忍無可忍,跟床頭太歲牛頂牛地大吵一架,這可是老劉進村以來頭一次跟小金花正面衝突,兩人的吼聲從村頭傳到村尾,整村都轟動了,村長領著全村人過去勸架,這才把兩人勸下來,說起來也沒多大事,就是為了一件衣服。

  朱媽左右張望,做賊似的低語:“我跟你們說,這事還真就不小,事後小金花來找我哭訴過了,說老劉有件箱底裙,是他母親穿過的嫁衣,小金花看料子好,想改來自己穿,你想啊,這衣服擱著也是浪費,正巧兒子要辦婚宴,也能省下買新衣服的錢。”

  李安民覺得這省吃儉用的作風值得提倡,但老劉不這麼認為,難得態度強硬了一回,絕不容許老婆打那套嫁衣的主意,夫妻倆就為這事鬧得不可開交。

  張媽插嘴:“這叫什麼大事?老劉也是,平常啥都能忍,為件衣服犯得著麼,我就捉摸不透了。”

  鱸魚掌櫃托著下巴道:“可能老劉是個孝子吧,媽留下來的東西就是個寶,不能動的,再說各地習俗不同嘛,也許有個什麼說法。”

  朱媽擺著手道:“哪裡是呀,唉呀,這事兒說來也的確不能怪小金花發火,老劉是有不該。”

  在爭吵過程中,老劉一個不慎說漏嘴了,原來那套嫁衣不是他母親的,而是他前妻的!老劉以前竟然結過婚!這下可把小金花給氣炸了,她一怒之下抓起嫁衣就撕,撕了還不解氣,又用剪刀剪來泄憤,老劉脾氣上來了,伸手去搶衣服,結果一個不留意,手掌揮到太歲的頭,不重,只是輕輕擋了一下,小金花就認為他是要扇人耳光,一哭二鬧三上吊,鬧得沒完沒了了。

  這事真要論起理來是老劉隱瞞在先,小金花再怎麼撒潑也情有可原。老劉站不住理,罵也罵不贏,打也打不過,只能跑到田埂上吹了一宿冷風,第二天又回去向老婆大人請罪求和。

  管師傅喃喃道:“跟自家婆娘吵架,吵到最後自己離家出走,出走完了還賠禮道歉?劉老出息大了。”鱸魚掌櫃拿胳膊肘拐他。

  李安民聽著揣摩著,剛想問話,燈光啪的暗下來,四角聚光燈打在舞台和紅毯大道上,司儀對著話筒致開幕詞,宣布婚禮開始,首先——迎新娘。

  莊嚴悠揚的婚禮進行曲響起,新娘在父親的牽引下走上紅毯,兩邊花童鳴炮灑彩紙,老丈人把女兒的手交給準女婿,讓兩人交握,覆在上面拍了拍,說道:“小劉,我女兒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待她。”

  群眾爆出一陣熱烈的鼓掌聲。

  餘可嘉面無表情地跟在新郎身旁,走路時顛簸起伏不大,地毯上發出“沙沙”的摩擦聲,像是鞋底貼地滑行的聲響。

  站上舞台之後,她還是保持那個怪異的姿勢——脖子往前伸,上身前傾,聳著肩膀,雙手朝兩側微微張開。

  鱸魚掌櫃微微眯眼,說新娘古怪,管師傅剛才沒在意,在燈光下再細看,也察覺到不對勁,低聲道:“你們看那女的,像不像是被人從後面拎了起來。”

  不僅如此,走紅毯時,餘可嘉就不像是在正常走路,而像是被人提起後領往前拖行。李安民早就留意到了,但是周圍的人都在拍手,誰也沒在意,她還以為是自己太敏感,畢竟每個人的動作習慣都不同,說不定就有這麼奇特的。

  “我過去看看。”李安民把黑皮包挎好,離開座位,從外圍朝舞台繞行,鱸魚掌櫃和管師傅也跟了過去。

  有不少小孩圍聚在舞台前湊熱鬧,李安民三人就蹲在側方觀察,餘可嘉的禮服是拖地蓬裙,被傘棚一撐,就算裡面扭麻花,從外面也看不出來。李安民幾乎是趴在地上,想從裙子和地面之間縫隙處窺出點端倪來。

雪白色的裙擺上繡著朵朵紅梅,艷色還在緩慢地朝周圍擴散,是血!新娘的裙擺邊緣沾著血跡,李安民爬站起來,剛想叫出聲,奏樂聲變了,速度慢下來,音調也降了好幾度,變得渾濁沉重,像在奏哀樂,還夾著“茲茲”的噪聲。

  司儀連忙叫調音師關掉聲音,台下有人尖叫:“血!有血!新娘流血了!”

  餘可嘉毫無知覺,仍然以奇怪的姿勢靜靜站在原地,鮮血從裙擺下方漫溢出來,把紅地毯浸得透濕。

  婚宴現場炸開了鍋,新郎官一見到血就腿軟,噗咚跌坐在地下,驚恐地大叫:“可嘉,你怎麼了?怎麼了!?”像復讀機一樣,除了不停重複“怎麼了”這三個字,什麼也不會了。

  餘可嘉不說話也不動,站得穩穩的,像個靜止的假人,餘媽哭嚎著喊道:“小嘉,你怎麼了?啊?你說句話,不要嚇媽啊!”伸手扶住她輕搖,也不敢使力。

  餘爸厲聲大喝:“別動,一動血流的更多,千萬別動她!”

  餘媽嚇得縮回了手,司儀對著麥克風聲嘶力竭地高喊:“打電話!叫救護車!在場有哪位是醫生?趕快上來!”

  沒人應聲,沒人動,李安民二話不說,一個箭步衝上舞台,跪在餘可嘉身前,一把掀起裙擺朝裡探頭,濃烈的鐵鏽味灌入鼻腔,就見兩條纖長的秀腿被血刷得通紅,李安民先往下看——鞋尖點地,鞋跟懸在空中,看上去像是踮腳站立,但很明顯,腳尖沒有施力。

  看完腳再順著腿往上檢查,絲薄的內褲被浸濕,血是從陰、道裡流出來的,黃膿狀的液體沿著大腿根部緩慢下滑,一條肉質物脫出內褲邊緣掉在毯子上,乳白色,像豬腸子般鬆軟,上面還粘著細網狀的血絲。

  李安民立即意識到是怎麼回事,趕緊放下裙子,對六神無主的餘媽小聲說:“快!先把人放平。”

  餘媽哭得妝都糊了,抖著聲音問:“怎麼放?小嘉不是還站著嗎?我不敢拉,拉不動啊……”

  餘爸以為李安民是醫生,連忙對工作人員吼道:“快去找擔架來!快去啊!”

  “擔什麼架啊,來兩個人把她抬起來放平!”李安民看向圍觀群眾,看誰,誰往後退,親戚裡也沒個敢上前的,唧唧嗚嗚,你推我,我推你。

  新郎官頭一個不能指望,已經暈血昏過去了,餘苗村的親友都圍著他轉,這頭的事還沒解決,那頭又出麻煩,周圍鬧哄哄的,沒個能出來拿主意的人,李安民快給急死了,從後面抱住餘可嘉的腰,想讓她靠著自己順躺下來,沒想到這姑娘全身僵直,兩隻腳落地扎根,李安民一個人根本搬不動,又不敢硬掰。

  管師傅和鱸魚掌櫃排開群眾撩袖子上陣,一個托頭,一個抱腳,抬起新娘輕輕放躺下。

  不知道是誰發現了地毯上的組織塊,嘴快地叫出來:“夭壽噢!新娘小產啦!胎兒都滑出來了!”

  管師傅立馬脫下外套蓋住那灘血肉,鱸魚掌櫃安撫餘家二老,說已經打了急救電話,叫他們穩住別慌。

  李安民蹲在餘可嘉身旁,攤開手掌遮在她眼前輕晃,沒有反應,試著把她的眼皮抹下來,也沒用,只要手一離開,兩眼又啪嗒張開,像裝了自動掀起的彈簧。

  沒過多久,救護車開過來把新娘拖走,婚宴還沒開始就散席了,李安民三人跟著村民回到餘苗村,晚上就住在稻香居二樓的客房裡。

  “血光之災,觀花婆的話中了一個,就看新娘子能不能救回來了,以那出血量,我看危險。”鱸魚掌櫃嘆氣。

  “過衰!夜路行家遇著鬼!李安民,快把婆婆招出來,我有話要問她!”管師傅把頭髮抓成雞窩,煩躁不堪地在小房子裡踱來踱去。

  李安民靠在窗前往樓下看,沒聽到管師傅的話,她的注意力被其他事物吸引了——正對窗口的大樹下站著一個人,樹蔭把上半身遮住,只能看見下半身,是個女人,穿著鑲金流蘇的紅色片裙,是昨天中午在山路上見到的那個花旦,她一動不動地站在樹下,風吹樹葉沙沙響,拂起滿地塵沙,那金色的流蘇卻像鉛絲一樣豎直垂在裙擺下,一根也沒飄起來。

  李安民忙把鱸魚掌櫃和管師傅叫到窗前,往下面指去:“看到沒?那裡站著個女人……”

  再一回頭,呆住了,指尖對準的方向只有一棵樹,什麼人也沒有,眼光只是離開了幾秒鐘,那個花旦居然就不見了,從視線所及範圍內消失得無影無蹤。

  “什麼人?”鱸魚掌櫃把頭伸出窗外,看了半天沒看出名堂來。

  “一個唱戲的,昨天中午在樹林裡看過,你沒看到?我們不是來村裡看人唱戲的嗎?她就站在台下那群藝人中間,你沒看到?”李安民一連問了兩次“你沒看到?”,手心用勁壓在窗框上,她懷疑就算那花旦還站在樓底下,鱸魚掌櫃也看不到。

  “別管唱戲不唱戲了,老劉家的事還沒個說法!那新娘子到底是怎麼回事?”管師傅心急火燎,一會兒在床邊坐坐,一會兒又站起來原地打轉,看起來很著急。

  “她流產了,自然流產併發大出血癥狀。”李安民在查嬰屍熬油的資料時特意去了解過胚胎的生長髮育過程,從餘可嘉體內排出的肉條約有三釐米寬七釐米長,估計懷孕有三個月了。

  鱸魚掌櫃盯著她不說話,像在看一個珍奇生物,李安民摸摸臉,問:“幹嘛?”

  鱸魚掌櫃搖頭:“沒什麼,覺得親跟普通人不一樣,那時能想到掀裙子看下體的人,估計就你一個。”

  李安民連忙澄清:“我不是想看她下體,是想看腳,你們知道嗎?她的腳是踮起來的,但沒使力,就像管師傅說的那樣,有一股力量把她吊了起來,事實上並沒有任何可見的外力在牽拉她,這不符合牛頓定律。你們去跟新人打招呼的時候,她反應不大,是吧?”

  管師傅撓頭說:“我以為是太緊張了,醜媳婦見公婆不都是那樣?”

  鱸魚掌櫃拍他的肩膀,嘆息:“管哥,你不知道,城裡姑娘可厲害啦,你又不上Q寶,我是天天被人調戲啊,換了是你,還不給生吞活剝了?這年頭誰結婚會緊張到連話都不會說,路都不會走?”

  管師傅橫了他一眼,看向李安民,問:“會不會是被鬼附身了?你有經驗,說說癥狀。”

  “不一樣,之前不管是被鬼還是被狐靈附身,意識都很清楚,行動能力和語言能力並沒有受到影響。”

  說到這裡,李安民感覺一股涼氣涌上喉嚨,鼻腔裡充滿腐氣,看來觀花婆醒了,可能有什麼話要說,於是李安民閉嘴等待,可是等了半天沒聲音,便主動問道:“婆婆醒了嗎?怎麼不說話?”

  觀花婆這才開腔:“老婆子是客,小姑娘是主,沒得到主人允許,哪有客人隨便開口說話的份?再說了,婆子我一張口就會顯聲露氣,在人多的地方徒惹麻煩,有些非世俗常理能解釋的事兒,不宜在人前張揚。”

  管師傅直接問:“那你說新娘子到底是怎麼了?鬼上身?”

  觀花婆道:“沒看到鬼魂,新娘子是沾到了喪氣,我不是說過麼,劉大家有股喪氣,那姑娘有身孕,胎兒魂氣初成,最是脆弱,不能衝煞的,沾了喪氣定要小產,保得住命就算走運了。”

  鱸魚掌櫃問:“那你說的喜事變喪事,有血光之災就是指這個嗎?”

  “老婆子不是預言家,只是經驗談,有喪氣的地方陰煞重,易出人命事故,喜事不就變成喪事了。”

  管師傅抹臉,無力地低吼:“婆婆,你說話太讓人誤會了!”

  觀花婆幽幽道:“是啊,老婆子就是這張嘴沒管好,落得如此下場,看來以後我還是閉嘴不說話為好,你們也省心,免得聞臭氣。”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那麼一兩處敏感點,鬼也不例外,因多嘴受酷刑這件事是觀花婆心裡永遠的痛,提起來就傷懷。

  鱸魚掌櫃好言安慰她,順便損了管師傅幾句,李安民剝開一片口香糖放嘴裡嚼,表示自己不在意,比這更臭的都聞過,習慣了就好。

  隔天下午,劉家夫婦領著大兒子回家來了,小金花一路上破口大罵,用詞很難聽,大概意思是說新娘家不地道,想栽她兒子當冤大頭,餘可嘉流掉的胎兒跟劉修沒關係,是別人的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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