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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伏詭話》第37章
紅手觀音03

修牆的活還沒做好,老槍叫繃帶小伙先帶遊客回村,途中經過一處集市,市上除了小吃特產,

多是面向旅遊者出售各種稀奇古怪玩意兒的紀念品攤舖,周坤在“白雲軒木雕工藝品專賣店”裡發現與木雕觀音象相仿的挂墜,此外還有紅手觀音的擺件與日用品,雕工非常精細。

腰圓膀粗的老闆娘拿出觀音墜放在櫃檯上,兩眼直勾勾盯著周坤斯文俊雅的小白臉,周坤拈起墜子仔細觀察,與屍腹中的略有不同,她問:“還有別的款式嗎?”

老闆娘聽到她的聲音愣了下,高涵對著李安民咬耳朵:“聽,玻璃心碎掉的聲音,腳下一片渣渣,劈裡啪啦的。”

李安民推她一下,麗麗躲在兩人身後,這孩子很怕生。

老闆娘把所有的木雕墜子都拿了出來,周坤一件一件地察看,問道:“多少錢?價格都一樣嗎?”

老闆娘不是很熱絡地說:“你手上的觀音是八十,其他墜子十塊到五十塊不等。”

李安民提起墜子說:“就這​​小玩意兒要八十?最便宜的還十塊?老闆娘,你別把外地來的當傻子宰呀!”

老闆娘橫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八十我還算便宜了,這是純手工黃楊木的圓雕,老手藝了!你去城裡買,百來塊拿不到手。”

周坤笑著說:“我剛才在前面一家店看到相同的墜子,那兒才要三十多。”

李安民納悶:他們之前有進過別家店嗎?

老闆娘也笑得花枝亂顫:“你講笑話了,別的攤子上是有這種觀音挂墜,三塊錢一隻,三十塊能買一包,那是什麼?粗製濫造的偽劣產品,都是仿的。”

老闆娘人高馬大的,標準的悍婦形象,繃帶小伙有些畏懼,把高涵拉到一邊說:“跟你們老師講,最好別在她家買東西,晦氣。”

高涵好奇了,問道:“怎麼個晦氣法?”

繃帶小伙壓低聲音說:“這個店是附近一家木藝廠的直營店,你知道那家木藝廠用什麼房子改建的嗎?以前收押死刑犯的臨時監獄,刑場就在不遠處的盤山路上,在關死囚的地方做出來的東西能不晦氣嗎?有人說經常遠遠地瞧見廠上方冒出黑煙,太不吉利了。”

他剛講完,周坤也出來了,手上拿著花六十五塊錢購買的紅手觀音墜。高涵把繃帶小伙說的話複述了一遍,周坤不以為意:“有晦氣才要雕佛像來鎮。”

李安民知道這跟雕工、收藏價值和製造地點都無關,周坤也買了地攤上的觀音墜,順便探問還有沒有別的賣木雕觀音的地方,繃帶小伙說:“賣佛像的店太多了,賣紅手觀音的就這一片,我們村也有會雕刻的師傅,你想要,回去叫他送一個給你,我覺得徐伯刻的不比你買的差。”

從市集走到觀音村花了四十五分鐘,對於住在山窪裡的村民來說,每天走一個多小時去出攤,再走一個小時回村是稀鬆平常的事。

村莊農田肥沃,四圍山清水秀,路旁栽種著糧食作物,齊整有序,野生的小黃花環田怒放,村中有片大湖,是山泉匯聚而成,湖面上波光粼粼,岸邊泊著小船,遠處荷葉層疊連綿,難怪村民不願搬遷,換誰谁愿意放棄這麼美好的家園?

進村的小路被磚牆堵死,只留了可供一個人鑽過的洞口,牆後坐著兩名中年漢子,肩上扛鋤頭,胸前掛擴音器,繃帶小伙說這幾人是村長推薦來的客人,他們才把堵在洞前的鐵網移開。

其中一大叔很豪氣地對周坤說:“拆遷隊來了兩次,被我們打跑兩次,再來,我們還打,打到他們不動咱村的主意為止!”

李安民想起最近看的一則報導,江蘇常州拆遷鬧出了命案,釘子戶被毆至死,幾戶人家遭到□,負責人稱這是“依法運作”,而觀音村村民的行為是“非法抵制”。

一行人被安排住在臨湖的民居里,接待客人的中年農婦是村長的老婆,姓湯,白胖的面皮,笑起來很慈祥,村人都叫她湯媽媽,據她說,觀音村雖然不靠旅遊業賺錢,但偶爾也會有旅行社主動上門聯繫,村里只接待十人以下的小團。

繃帶小伙說:“其實觀音村很好客,只要不犯到禁忌,來村里的客人,咱都當家人處。”

湯媽媽見了麗麗,笑得合不攏嘴,周坤叫麗麗喊人,麗麗抓住李安民的褲子,衝湯媽媽叫了聲:“姨。”

湯媽媽被這聲“姨”叫得心花怒放,擦乾淨手,從堂屋裡拿了一袋風乾牛肉條塞給她,麗麗吃了一口,改叫湯媽媽“姐”了。

高涵皺眉看向周坤:“你平常都是怎麼教她的?”麗麗對著年輕學生喊“姨”,回過頭叫一中年大嬸“姐”,這不是在諷刺人家嗎?好在湯媽媽光顧著樂了,沒計較稱呼問題。

周坤訕笑著不說話,臉色略顯尷尬,李安民大概能猜到她是怎麼想的:女人都希望自己被叫得年輕些,見到姐姐輩的要喊妹,見到阿姨輩的要喊姐,見到大嬸級的要喊姨……這是為了搞好人際關係。

麗麗不愛笑也不喜歡說話,願意喊人就表示她心情很好,湯媽媽抱她時也沒見反抗,說明她對湯媽媽很有好感,周坤說小孩的直覺最靈敏,麗麗願意親近的人多半是善心人士,於是她們很安心地在民宿二樓住了下來。

繃帶小伙說會雕木頭的徐老伯出攤去了,晚上才能回來,周坤留李安民和高涵照顧麗麗,她跟著繃帶小伙去熟悉村里的環境。

李安民和高涵藉機跟湯媽媽套近乎,幾個村婦坐在一起摘菜時,八卦消息自然而然就能傳進耳朵裡。

傍晚時分,一個挑擔老人從村口走進來,他挑的擔是餛飩擔,舊氈帽藍衣服,馱背低頭,徐徐行走,慢得好似龜爬。

李安民認得這個賣餛飩的老人,繃帶小伙對周坤說,這就是會雕木頭的徐老伯,也是在浣溪鎮上挑餛飩擔的徐師傅,賣餛飩是主業,雕木頭是興趣愛好。

徐師傅住在村西頭的農舍裡,簡陋的土坯房,前後兩間,前面生活起居,後間當廚房用,側面有間茅棚用來堆放雜物,這些雜物,大部分是徐師傅撿回來的木頭,房裡的家具都是用廢木料手工打造,水杯上還刻有圖紋。

周坤拿起水杯欣賞了一會兒,笑著稱讚:“果然是好手藝,以後我要來這兒開店,專從師傅手裡進貨,生意肯定紅火。”

李安民心說瞧這馬屁拍的,才看個杯子就等不及給人戴高帽,小心別戴歪了。

繃帶小伙說:“別費心了,徐老伯不接生意,買兩個作紀念可以,想進貨就不成了,不投緣的,想買都買不到。”

徐師傅把餛飩放進冷櫃裡,搬出小凳子請客人坐,周坤從口袋裡掏出在白雲軒買的觀音墜,問道:“徐師傅,你雕過類似的菩薩象嗎?”

徐師傅從床底下拖出木箱,裡面裝滿了木雕小件,有壽老、彌勒佛、馴鹿等等,每一件都雕刻得栩栩如生,也有觀音像,雖然還沒打磨上色,但從細節形態上足見真功夫,看來周坤的馬屁沒拍錯,有這麼一手絕活何苦走街竄巷地賣餛飩?

周坤把徐師傅刻的觀音像與在白雲軒的作比對,又與攤子上買的便宜貨比較,很明顯,徐師傅刻的紋路、深淺與白雲軒的更相似,學國畫的都知道,每一派有每一派的風格,技法也各有不同,雕刻也是一個道理,李安民和高涵是看不懂,但周坤稍有涉獵,她說:“看來徐師傅跟白雲軒的雕刻師都是陳派高手。”

徐師傅正用平刀削去木料表面的凹凸紋理,聽她這麼說哼笑了一聲:“我就是個賣餛飩的,玩木頭圖個興趣,哪有這個派那個派?喜歡就拿去,十塊錢一個。”

周坤二話不說,掏了一百塊錢給他,徐師傅哈哈一笑,把她的手推回去:“我喜歡爽快人,你隨便挑兩個,算送的。”

周坤說了聲“不好意思”,從箱子裡揀了一個觀音和一個壽老,這時太陽已經落山了,小屋裡只有一盞鎢絲燈泡當照明,光線很昏暗,徐師傅瞇著眼睛削木頭,突然全身一抖,平刀鏟在了拇指上,頓時鮮血直冒。

他也不慌,用力捏著指根處,用嘴把血吸出來,也沒吐,直接咽肚子裡去了,接著拿布條一纏,動作利落熟練,看來被刻刀割傷是家常便飯。

麗麗撲進李安民懷裡蜷縮成一團,渾身都在發抖,高涵擔心地問:“她怎麼了?”

  周坤解釋說:“小孩子怕血。”

徐師傅把木料和刀隨手放在一邊,吐了口氣,歪頭斜著眼睛瞟向周坤,“我在鎮上聽人談論,說懷化鄉的鄉長被殺,肚子裡有尊觀音像,木雕的,你是不是為這事兒才找上門來?”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李安民發現他始終馱著的背直了起來,說話的腔調也起了些變化,有種說不出淡漠感,口氣冷森森的,斜眼看人的方式很不舒服,這老頭開始對他們抱有敵意了,這時候最好找個藉口忽悠過去。

沒想到周坤卻坦然承認:“徐師傅是個爽快人,咱明人不說暗話,發現屍體的就是我這兩個學生,因為強制拆遷,村民跟上頭有矛盾,調查工作進行的不順當,我們也是迫不得已,您別見怪。”

李安民跟高涵面面相覷,就這麼實話實說沒關係嗎?萬一徐師傅透露出去,沒準她們就要被趕出村外,這黑燈瞎火的,連個住宿的地方也找不到。

徐師傅冷笑著問:“你懷疑我?”說話時摸著身上的口袋。

周坤遞了一支煙過去,順手替他點燃:“別誤會,只是問問。”

徐師傅抽了口咽,咂咂嘴,虛眼看向鎢絲燈泡,“我跟姓錢的沒交際,最近見到他,是在他帶拆遷隊來這兒逞威風的那次,他把老太太推跌在地上,我砸了他一扁擔,可惜沒把他砸死。”

周坤說:“現在他死了,也是被砸死的,凶器比扁擔厲害,骨頭也能砸碎。”

徐師傅拍著大腿叫“好”,說這是為民除害,他吐了幾個煙圈,沉默片刻,又道:“我住在這村里五六年了,都是靠賣餛飩為生,就你說的白雲軒木藝廠,那地方怨氣忒大,每天都冒黑煙,你們為了個木雕來找我,不如去木藝廠,那兒師傅多。”

周坤說:“不急,一個一個來,其他師傅也是要問的。”

徐師傅笑道:“衝著你的坦白,說什麼我也得配合一下,有話,趁我心情好趕快問。”他說話時用小指輕刮帽簷下的頭髮,李安民這才留意到他還戴著帽子,裹住耳朵的氈帽,進屋後他沒摘下來,一直戴著。

周坤問:“木藝廠的老闆趙小波你認識不?”

徐師傅想了會兒:“知道,跟姓錢的關係不錯,他以前當過焚屍工,鎮上人挺忌諱這個,還有說他把屍體拖回家煮湯,那木藝廠開的地方太邪門,傳什麼的都有。”

周坤又跟他聊了幾句,湯媽媽來喊門,說晚飯準備好了,叫他們趕緊回去趁熱吃,徐師傅指著周坤的口袋:“把剛才那包煙留下來,我替你們保密。”

周坤笑了笑,把煙丟給他,出門後,麗麗轉頭看向遠處的天空,拽著李安民的衣角小聲說:“媽媽,那邊,有好多黑煙,一團團的。”

李安民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雲層稀薄,山影連綿起伏,宛如一幅潑墨山水畫,徐師傅聽到了麗麗的講話聲,也遙望那個方向,喃喃道:“木藝廠就建在那座山里,以前是監獄,偏僻得很,沒人願意靠近。”

李安民背後的汗毛豎了起來,繃帶小伙說木藝廠冒黑煙,應該是真的煙,可能是炊煙,也可能是燒廢木頭的濃煙。徐師傅說木藝廠冒黑煙,大概指的是晦氣,諸如墳頭冒青煙之類的比方用語。而麗麗說的黑煙,就值得推敲了。

周坤認為徐師傅也許有故事,但不太可能是兇手,他的餛飩攤很受歡迎,哪天不出攤一問便知,第二天到鎮上了解情況之後更加確定了這一點,徐師傅缺少作案時間。

三個半人在胡同里穿行,中午十二點整,太陽高掛,走出了一身汗,經過小店時,周坤掏錢買水,麗麗的肚子發出“咕咕”的叫聲,這聲音帶著感染力,傳給了她身邊的李安民,又傳​​給了高涵,她們天亮出村,早飯是徐師傅友情奉獻的十六個餛飩,接著就是不停地走路、打探。

周坤把冰紅茶遞給兩學生,礦泉水她和麗麗喝一瓶,麗麗出神地看向小店斜對面的樓梯口,捏住鼻子,拉著李安民的手擺動兩下:“媽媽,臭。”

李安民瞥向樓梯口的垃圾桶,桶身油黑,垃圾漫溢,牆上用紅漆寫著幾個大字:請勿隨地大小便。旁邊貼著花花綠綠的廣告宣傳頁,有的已被撕毀。

高涵扇搧風,看向周坤:“先出去吧,找點吃的,我快前心貼後背了。”

周坤“嗯”了聲,店老闆趕緊說:“你們要不急的話,喝完再走,把塑料瓶留給我。”

看店的是個黝黑壯實的中年婦女,做點生意不容易,李安民一口氣把冰紅茶灌完,順手擱櫃檯上,就在這時,從樓道裡走出三個青年,其中一人大聲嚷嚷道:“娘B的,又跑了,讓老子逮到非踤死他!”

三人罵罵咧咧地走到店前,剛才吼話的那個大塊頭輕拍櫃檯的玻璃板,喊道:“媽,可樂。”

李安民牽起麗麗拉著高涵往旁邊退開,中年婦女捲起袖子,撈起架上的雞毛撣對著大塊頭一頓猛抽,喝道:“你當老娘開店不要錢,啊?要什麼給什麼!啊?”

大塊頭抱著頭叫:“我有錢!我帶了錢來,我這不是帶兄弟來照顧你生意嗎?”

中年婦女氣得渾身發抖,揮雞毛撣子的力度越來越大:“老娘就缺你幾個臭錢?那些不干不淨的錢是從哪兒搞來的?偷的不行就用搶的,局子蹲過還不長教訓,跑去跟那個毛禿混,臉還沒給我丟夠?”

大塊頭的手臂被抽出幾道紅痕,也上火了,一把抓住雞毛撣子往上揚去,中年婦女被掀得重心不穩,往後踉蹌,大塊頭伸手要扶她,沒撈住,“哐”一聲,中年婦女的後背撞上貨架,“哎喲喂呀”的痛叫起來,兩眼一瞪,從櫃檯下鑽到外面,朝大塊頭身前一挺,揚起手劈裡啪啦地抽他耳光,邊抽邊叫:“你有出息,敢打媽了?有本事你動手,你把我打死就沒人管你啦!”

兩個小弟有些手足無措,你看我我看你,連忙上前勸架,中年婦女連他們一起打​​,厲聲乾嚎:“就是你們!就是你們這些小B樣的把我兒子帶壞了!我打死你們,打死你們!”

大塊頭扔了雞毛撣,忍無可忍地大吼一聲:“媽!”用勁抓住她的手腕。

中年婦女紅著眼叫:“打呀!你連老頭子都敢砍,還有啥不敢做的,你打呀!老娘就當白生了你個狗崽子!”

周坤從中調解:“大媽,你別激動,有話好好說,小伙子,你放手。”

旁邊做生意的大叔大嬸也圍上來勸架,這條巷子裡住的都是從鄉下安置過來的農民,大多是同村的,一家有事十家幫忙。

大塊頭先鬆開手,中年婦女還要揚巴掌,被高涵從後面拉住,周坤也把大塊頭拽遠,掏出煙,給三個小青年一人遞了一根,笑道:“我叫周坤,兄弟,留個名。”

三人都是一愣,大塊頭打量了她一會兒,粗聲說:“我叫王亮,他們是我哥們儿——馬星、楊延輝。”

周坤點點頭,看向小店,李安民等人正在安撫中年婦女,那女人坐在台階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對鄉里鄰居哭訴,王亮不耐煩地低罵了句髒話,周坤問:“她是你媽?”

王亮沒好氣地說:“她是我媽,我不是她兒子。”

周坤勸道:“別這麼說,沒有媽不關心兒子的,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讓她生氣的事?好好賠個不是,等她氣消了再慢慢溝通。”

王亮點起煙狠狠抽了口:“溝通不了,她瞧不起我,也瞧不起我朋友,總說咱不干正經事,丟她的臉,要不是為工作,我也不願送到她眼皮子底下找罵,過來都過來了,照面了不能不打招呼。”他把手伸進口袋裡掏來掏錢,裡面裝著個紅包。

周坤不著痕跡地觀察了他半響,問:“你在討債公司工作,今天過來要賬的?”

王亮斜眼瞅她,臉色黑了下來:“怎麼?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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