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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伏詭話》第77章
末章:屍王谷遊記01

  暑期將至,李安民又回到白伏鎮,仍然住在泰興街的職工公寓裡,閣樓沒變,天窗外風景依舊,葉衛軍在她回來之前就先把樓上樓下的衛生全都打掃過了,比她當房客的時候還乾淨。

  月頭,黃半仙親自下山跑了一趟,來送推薦信和地圖,讓葉衛軍去湘西找一名穆姓巫師,那巫師精於製作封魂鎖七竅的丹砂,會給他們指條明路。黃半仙這人向來不做無償的好事,給點便利總歸要收回點便利,他新接的一樁生意也在湘西,於是就順理成章地成了葉衛軍的差事。

  那兩處還都不是旅遊景區,窩在莽林深谷裡,交通極為不便,葉衛軍規劃好詳細路線後,決定坐火車先到張家界。

  傍晚六點,汽笛震響,開往湘西的直達列車準點出發,沒訂到二人間的高級軟臥,李安民他們住的是七號包廂,包廂裡有四張鋪子,李安民和葉衛軍的票是上下鋪,對面住著一對爺兒倆。

  年長的看起來有六十多歲,身材高大、面貌醜得驚人,凸眼牛鼻子,臉型上下等寬,乍一看就像古代大戶人家門上的獸面鋪首,他穿著深藍色金錢紋的小立領唐裝套裝,打扮得倒是光鮮齊整,年輕的那個長得眉清目秀,穿長袖長褲,單看面貌像個弱不禁風的文秀少年,身材倒是遺傳了他老子,寬肩大手,像個跑山的粗娃子。

  包廂裡冷氣很足,彌散著一股清淡的香氣,似檀香,還帶著絲絲甜味。上鋪的小哥沉默寡言,一直靠在上鋪玩手機,他把襯衫扣到領口,又裹了床被子,看來是個凍骨頭。葉衛軍和老先生隨意聊了幾句,得知他姓田,叫田茂生,是湘西土家族人。

  李安民正在翻介紹湘西文化的民俗志,正好看到當地的巫族譜,其中有一門姓田的巫師家族,五代為巫,在懷化一帶相當有名,田家第五代當家人的名字就是田茂生。

  李安民來興趣了,把書反過來指著“田茂生”三個字說:“大叔,你就是這田茂生?”

  田茂生湊近了一看,哈哈笑道:“這年頭不興祝由科那套了,就是在解放前,老田家也不給人看病耍樂,誰寫的?嘿嘿……懸乎。”

  葉衛軍問道:“田師傅走過腳?”

  田茂生牛眼一跳,反問:“何以見得?”

  葉衛軍說:“不看病不表演的祝由科,那便是走腳的了。”

  祝由科是古時治病十三科之一,專治“鬼神病”,屬於巫醫的一種,祝由治病不用藥,而是要用醫師的意念和符咒產生的場來治病,其實就是氣功,大多祝由醫師都得練氣功,單靠畫符能治病的少之又少,除非是像觀花婆那種代職陰差,其餘的大多是騙人把戲。

  還有種傳聞,說祝由是人名,居住在湘西辰州,辰州術和辰州符就是由此人發明,祝由精於送屍術,湘西地區的趕屍匠多說自己承祝由科,專為趕屍人設置的“死屍客棧”也多挑著祝由科的黃旗。葉衛軍說的走腳就是趕屍,用“走腳”兩字是避這行的忌諱,一般內行人請師傅去趕屍都會說“麻煩走一回腳”。

  幾句話一咂摸,田茂生就知道葉衛軍是個懂行的,無需顧忌太多,便把心放開了,侃侃而談起來,“以前還湘多是因為交通不便利,大清洗運動之後,幹這走腳的多轉行了,我老田也金盆洗手多年,這遭回鄉是給老當家祝壽,順道探親,小夥子,你們要走哪裡?”

  葉衛軍回道:“咱們打算把張家界、鳳凰和香爐寨順著走一趟。”

  田茂生笑著頷首,又斂起笑,正色道:“看咱有緣,給你們提個醒,湘西有“三不去”,年輕女子不去麻鬥坡山群,容易了滾巴——落魂,年輕男人不去黎村連山寨,長得越乖越去不得,十個去,九個回不來,孝家不走連橋山,夜間絕不能過人,那一帶被稱作屍王谷,太陽一下山就會鬧屍害。”

  李安民心說你這一下就敲準兩個點啊,黃半仙委託的生意就在麻鬥坡一帶,他那位穆姓好友住在連橋山斜鬥坪裡,三不去有兩個都必須得去了。葉衛軍只是客氣道謝,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李安民知道他心裡都有數。

  就在聊天時,田茂生的兒子在上鋪哼唧了起來,呼吸急促,歪著頭“唉唉”地叫喚:“快來,爸,漏出來了……又漏出來了。”

  田茂生立馬從行李架上拽出一個布包,爬到上鋪,從包裡掏出一張黃紙,撕碎了,揉成一小團一小團的,又拈出扁盒子,由於他是站在梯子上,背朝外,李安民看不到他在做什麼,一陣悉悉索索之後,就聽王茂生問:“好點兒了沒?”

  小田的氣緩了下來,連聲回答:“好了,好了……堵上了。”

  田茂生讓兒子躺下休息,替他把被子蓋好才下來,回頭對李安民兩人笑道:“不好意思,我兒小時候溺過水,老覺得耳眼子裡的水沒出乾淨,叫我給他用紙團堵上,時間一長又覺得紙團濕透了,給他換上就成,是個心病。”

  列車開了有四十五分鐘,天色已經全黑了,田茂生自己帶了雞蛋和乾餅,就著水吃一口喝一口,葉衛軍領著李安民去餐車吃炒菜,西紅柿炒雞蛋——二十五塊錢,就沒有一道菜是低於二十的。一頓飯吃下來上百塊,李安民的心在滴血。

  “衛軍哥……中轉休息時,我們出去買麵包吧,這麼貴,連盒飯都要三十五,會吃窮的。”李安民從小不缺錢用,勤儉節約的習慣似乎是與生俱來的,現在想想,應該是過慣苦日子留下來的好習慣。

  葉衛軍摸摸她的頭,問:“好吃嗎?”

  李安民老實點頭:“好吃。”

  “覺得好吃就值了,你就當作是付個體驗價吧。”葉衛軍不心疼錢,只怕有錢沒人花。

  兩人手牽手回包廂,葉衛軍讓李安民睡在上鋪,十點多熄燈,田家父子都睡了,田茂生鼾聲大作,像打雷似的。李安民面朝裡閉目養神,被打呼聲吵得心煩意亂,恨不得拿兩團棉花球把耳孔給塞住。

  捱了很久,田茂生的呼嚕聲稍弱,李安民翻了個身,卻看見田家兒子正望過來,隨著車身的搖動,眼瞳裡一閃一閃的。李安民心裡咯噔一跳,就這麼定住了。田家兒子並沒有因為別人看過來就移開視線,他平躺在鋪子上,兩手兩腿都繃得直直的,只有頭歪在一邊,雙眼圓睜,眼神一瞬不瞬地盯著李安民。

  與其說是盯,不如說是對著正前方,李安民這才發現原來他是睜著眼睛在睡覺,那眼珠子就像魚眼一樣,目光呆滯,眼白上的光斑看起來黏黏的,泛著死灰色。

  被人這麼“盯”著,李安民哪還能睡得安穩,她趴在床邊往下看,下鋪的閱讀燈還開著,葉衛軍半靠在床頭,抱著膀子打盹,聽到動靜半睜開眼,抬頭看上去,問道:“怎麼?睡不著?”

  李安民點頭如搗蒜,眼睛朝對鋪斜過去,那一抹幽光還在昏暗中閃動,小田的頭幾乎歪成九十度,好像頸子裡沒連骨頭似的,他的眼睛本來就大,睡著了以後更是達到瞠目欲裂的程度,瞳仁還一跳一跳的,做著無意識的抖動。

  葉衛軍朝上伸出手,對她拍了拍,“過來。”

  李安民躡手躡腳地爬下來,一頭撲進他懷裡,輕聲說:“那娃睜著眼睡覺,兩眼瞪得像牛眼,怪滲人的。”

  “我跟你換。”葉衛軍作勢要起身。

  李安民按住他,偏頭看向王茂生,他四仰八叉地躺在鋪上,肚子上搭條毯子,嘴巴大張,整體看上去就像一隻人身獅子臉的神獸。

  “田大叔那張臉太鬼神辟易了,我……頂不住。”李安民以八爪章魚的姿勢趴在葉衛軍身上,心想能攤上這一對骨骼清奇的父子也算是奇遇了,就算在湘西本土,趕屍匠也不常見,聽說做這行的有個重要的先天條件,那就是要醜,而且還不能是一般的醜,要醜得辟邪,李安民老不明白啥算辟邪的醜法,這回總算是見識到了。

  結束了兩天一夜的漫長車程,列車在下午四點四十準時抵達張家界,出站後,葉衛軍和李安民與田家父子分道揚鑣,在市區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晨搭乘班車前往麻鬥坡,入山之後選擇寂靜的林蔭小徑徒步行走,這兒遠離大道,還沒開發成景區,越往裡深入越是路斷人稀。

  不停歇地走了大約有兩個小時,轉出一個彎道,前面是片平地,靠山的那邊隱約露出一排矮墻,葉衛軍爬上坡道,轉頭拉了李安民一把,打開黃半仙給的地圖仔細對照。

  “前面應該有座寺廟,我們去那兒休息,還走得動嗎?”葉衛軍掏出手帕給李安民擦汗,攤開冰涼的手掌熨帖在她發燙的臉頰上。

  “走得動,過去看看吧。”李安民喘口氣,腳往下一蹭,順著坡道哧溜了下去,鞋底碰上石子,顛來顛去,好幾次都把她掀得朝前直栽,滑到坡底後,李安民剎不住腳,又往前衝了十來步才一屁股跌坐下來,幸好有旅行包底緩衝了落地的速度,否則這一撞,沒準會把尾巴骨給撞裂了。

  葉衛軍沒想到李安民會突然來這麼一手,趕緊跑下去。

  “你在幹啥?”葉衛軍抱她起身,托著後腰扶穩。

  “有人說用滑雪的姿勢下山省事,我就試試。”李安民揉了揉屁股,果然是看別人做容易,自己做難,平衡不好掌握。

  葉衛軍好氣又好笑,在她腦殼上輕敲一記,拉起她的手繼續往前走。

  翻過山坡,前面有座岩洞,洞外圍著一圈土磚墻,零零落落的,破碎坍塌不堪。木板門虛掩著,一推就倒,洞口前散著一堆堆灰燼,岩壁根下還有些稻草。雖然外面是大太陽當頭盛夏天,站在洞口卻感受不到一絲暑氣,從洞裡吹出來的風涼爽濕潤,比空調裡的乾冷風要舒服多了,還帶著股窖子裡特有的土味。

葉衛軍把稻草攏到洞口的陰涼處,把探頭探腦的李安民拉坐下來,遞上水。

  “這洞外好像有人燒過香。”李安民拿腳撥了撥碎裂的香爐碗,從裡面灑出些灰色米粒,還有幾根香頭。

  葉衛軍說:“這是座洞神廟。”

  “只聽過山神廟,土地廟,還從來沒聽說過洞神廟,有什麼講究嗎?”李安民問著,回頭看去,洞口呈不規則的長橢圓形,內部狹長,外窄內寬,這麼看來就是很普通的自然岩洞。

  “湘西山險洞多,凡遇到年輕女子精神失常的,就把根源推在洞神身上,按民間的講法就是,姑娘路過某處山洞,被洞神看上了,把她的魂勾去相親相愛,家人著急,便到那山洞前設壇上香,祈求洞神開恩還魂,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祭祀洞神的習俗。”葉衛軍一口氣喝了半瓶水,又說:“破四舊以後大多洞神廟都廢了,麻鬥坡這裡還算留下些殘跡。”

  “田師傅說的了滾巴就是指這個嗎?怪不得說年輕女人不宜來,這傳說是真的假的?”李安民不時回頭往洞裡看。

  “沒親眼見過,不過快了,據說這趟生意就跟落洞有關,黃半仙沒具體講,說是去了再看。”葉衛軍把水瓶插進側袋裡,展開地圖攤腿上研究,定位器接收不到訊號,只能靠著指北針來確定方向。

  李安民坐不住,體力恢復以後就爬起來要到洞裡探索,葉衛軍緊跟在她身後一起進入。洞口一段路窄而長,穿過僅容一人通行的小洞之後就到達寬敞的洞窖裡,洞底平坦,地面上散落著幾張稻草扎成的墊子,已經浸水腐爛,還有少量的糞便,看形狀體積,應該是牲口留下的。洞壁上掛滿條條藤草植物,像厚實的綠色葉簾,把後面的岩層遮蔽住。

  這洞是個死洞,只有進口沒出口,洞頂上開了兩道朝天縫,藤草順壁爬上去,再從裂縫裡鑽出。李安民順著洞壁行走,一邊走一邊撩藤草,草葉裡散發出一股甜中帶苦的植物香味,聞著有些嗆人。

  葉衛軍托起一束藤草細細觀察,又摘下葉子放鼻下嗅聞。李安民隨口問:“這是什麼植物?”

  她剛問完,手就觸摸到一塊凸出於岩壁的硬物,尖銳、冰涼,還能活動,李安民又摸了摸,那物發出“喀拉拉”的聲音,她的臉白了,縮回手往後跳了一小步。葉衛軍快步走到她身邊,攬住她的肩膀問:“怎麼了?”

  李安民指向那塊岩壁,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那裡,長出一隻手來。”

  葉衛軍拍拍她的肩膀,讓她站著別動,走上前,從後腰的刀囊裡拔出匕首,把那附近的藤草全割斷,果然看見半隻手骨插在外面,原來這岩壁上開了個徑長兩尺多的圓洞,洞口被泥土填死,中間有道裂縫,那隻手骨就是從縫隙中伸出來的。

  葉衛軍讓李安民站遠,用刀子戳碎土塊,小心翼翼地將洞口清理出來,隨著裂縫擴大,整隻手骨連著前臂全部暴露了出來,一隻漆黑的鐲子從手腕上滑脫,當啷落地。

  裡面的土塊太堅硬,葉衛軍只鑿通一個孔眼朝裡窺探,手骨的主人就趴在對面的洞口,在它身後有個被土石淹沒的空間。

  “看到了什麼?”李安民沒得到指示,不敢上前。

  “這後面還有個小洞,塌了一半,像是土石滑坡造成的,有人死在裡面。”葉衛軍掏出手帕,用手帕包著手,把黑鐲子拾起來檢查,“這是銀手鐲。”

  “銀的?”李安民湊近了看,發現鐲子上還有陰刻的雕花紋路。

  “出去再說。”葉衛軍拉著李安民的手往回走,出了洞後,他拿出軟毛刷蘸牙膏輕輕刷洗,把面上的黑漬刷淡,再用軟布擦拭,舉起來對著陽光,鐲子是自開口,沒有搭環,中間寬兩頭窄,最寬的地方約有三指,用了壓印、鏤空等多種工藝技術,浮起的花紋分格而置,每一格裡都有一幕場景,有竹林小橋,有梅園山石,各不相同。鏤空花分布在上下兩端,是首尾相接的游鳳,雕刻得十分精細。銀面上泛著綠光,看起來年代較為久遠。

  “是純銀打制,看風格,應是清代的器物。”葉衛軍初步鑒定。

  “古董?”李安民的眼睛亮了。

  “也有可能是仿製品。”葉衛軍把手鐲包好,裝進封口袋往包裡塞,說帶回去找人鑒定。

  “喂……我們這算不算偷死人的東西?”李安民朝洞裡看了眼,有些做賊心虛。

  葉衛軍笑著說:“順手牽羊不為偷,你要是不放心的話,等鑒定出來後,要轉手還是要上交都隨你便。”

  李安民琢磨了會兒,往葉衛軍身邊擠了擠,鬼兮兮地問:“你估摸一下,這手鐲能值多少錢?”

  葉衛軍說估摸不出來,順手敲她的頭,笑罵“財迷”。

  李安民嘆氣說:“我就問一下,還有,那屍骨就這麼放著不管嗎?也不知道是誰家的,死多久了?萬一要是殺人案什麼的,沒準又是個含冤受屈的冤死鬼。”

  葉衛軍不知從哪裡摸出一片葉子豎在李安民眼前,問:“你知道這是什麼植物?”

  李安民瞧過去,葉片的形狀像柳葉,尖而短,葉邊微卷,她說:“這不就是洞裡的藤草嗎?”

  葉衛軍道:“這是一種叫羊藿的植物,在湘西盛傳不衰的‘lia lia’藥就是以這種植物為主要材料製成。”

  李安民沒聽過‘lia lia’藥,葉衛軍就換了種通俗說法——“情蠱”,據說只要將這種藥蠱加一點點進飲用水或食物裡,就能使吃到的人不顧一切地愛上藥主。

  “我猜測,裡面死的人應該是個蠱婆,為了製作這種蠱棲息在洞裡,可能死於一次山石滑坡,洞塌了,她想逃,但是沒能及時逃出來。”

  葉衛軍說蠱婆在哪個時代都是不受歡迎的,人見人避,找她交易的人也只敢私下來往,歷史上多有驅趕蠱婆甚至設私刑懲罰的先例,因而蠱婆一般獨來獨往,遠離人群居住,家裡親人也是不認她的。

  “田茂生所說的黎村,川味就是蠱婆的聚集地,被驅趕的蠱婆無處可去,就在深山裡自建家寨,放蠱抓男人回村生養後代,所以說女不去麻鬥坡,男不去黎村連寨。”葉衛軍笑著,在李安民的鼻頭上點了一下。

  “我們馬上不是要去麻鬥坡嗎?你就不怕我被洞神抓去煮了吃?”李安民歪頭看他。

  “洞神不抓別人的老婆,只要處……”葉衛軍話說一半含在嘴裡,含蓄的點到即止。

  “我們倆是拜過堂,可還沒洞……”李安民猛然想到自己的身體已經換回原裝正版了,她十六歲就跟葉衛軍私奔,兩人一起生活多年,怎麼想也不可能還是處。

  李安民回想起被狐靈附身時產生的幻覺——她被葉衛軍抱上床脫衣服,親了又摸,估計就是在那時英勇獻身的。

  李安民看著葉衛軍似笑非笑的表情,心跳加劇,臉一下就紅成蕃茄,她以為那只是幻覺,原來竟然是殘存在靈魂深處的記憶。

  葉衛軍偏過身,在她嘴巴上親了一下,分開些距離,停了會兒,又壓了上去,李安民幾乎沒有經歷過正常人的接吻順序,不是被咬得一嘴傷,就是只能吻到牙齒,像這樣從嘴脣交貼到舌尖挑逗的親吻還真是第一回體驗。

  葉衛軍沒有閉眼,用溫柔深邃的眼神直望入李安民的眼底,李安民鼻子酸了,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葉衛軍總是用這種看不夠的眼神盯著她,像是怕她會從眼前消失一樣。李安民抱住他的脖子主動回應,這吻越來越深,深到像在彼此交換呼吸,

  ——【以下省略千字小肉】

  情勢眼見著就要朝某個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下去,關鍵時刻,煞風景的喊聲遠遠傳來,李安民一緊張,立馬推開葉衛軍,像偷情被人發現似的,跳到旁邊整理衣服。葉衛軍呻吟了一聲,彎下腰,汗水就順著額角滑下來。

  李安民蹲在他身邊問:“衛軍哥,你沒事吧?”

  “沒……”葉衛軍緩了口氣,提包站起身,順手替李安民摘下頭髮上的草桿子,牽起她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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