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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伏詭話》第75章
牡丹花帕03

  李安民打算去前台找服務員,剛轉身,一張生滿紅疹的臉冷不丁冒在眼前,李安民被嚇掉半條命,尖叫聲硬生生梗在喉嚨口,她連退兩步,背靠門板,差點把手裡的辟邪粉包扔出去。

  花阿媽直挺挺地站在走廊裡,懷裡抱著個黃布包裹,她捧著包裹舉高送上前,李安民再一看,包裹上有一張人臉,五官清晰,是劉國川!用來做包裹的黃布竟然是劉國川的面皮!他兩眼朝上翻,嘴裡塞了一坨白布,左眼下方的皮膚上被繡上了一朵鮮紅的牡丹花。

  花阿媽把這樣一個人皮包裹送到李安民面前,這誰敢拿?

  李安民抖著兩腿嘗試跟花阿媽溝通:“你誰啊?到底想幹嘛?為什麼要害人?有話咱好好說不成嗎……”

  花阿媽還當真張開嘴了,露出兩排焦黃的牙齒,隨著嘴脣越分越大,舌頭也吐了出來,舌面上長滿了膿瘡,幾縷黑氣從她的喉嚨深處向外漫溢。

  花阿媽一步一步逼近李安民,嘴巴張開的幅度已經超過了正常範圍,導致臉部像被撕拉的橡皮一樣扭曲變形,如同黑洞般的口腔完全可以包住整個人頭,而事實上,花阿媽似乎正打算這麼做,把張開的大嘴朝著李安民罩上來。

  李安民一看情勢不妙,揚手把辟邪粉包砸過去,轉身就朝樓梯口奔逃,身後傳來一聲尖利的嘶叫,李安民不敢回頭,一口氣衝下樓,接客廳的燈還亮著,守櫃檯的工作人員趴著睡著了,她沒空細想,偏頭掃一眼,見花阿媽追了下來,趕緊加快腳步往外跑。

  這時她挺後悔的,不應該往樓下跑,應該往樓上跑,周坤和王局長就在四樓,但沒準也睡得不醒人事了。李安民決定去後巷的案發現場,呂隊長帶著幾個手下駐紮在那裡,就算是鬼,也應該對人間執法者畏懼三分。

  腳一跨出門,沒跑幾步路,李安民傻了,眼前的景色不是夜晚的街道,而是夕陽下的村莊,包著頭巾的婦女坐在房門口繡花,用彩線在白布手帕的一角繡上五顏六色的牡丹花,她的手臂上長著細密的紅疹子,一片紅一片白。

  一個約摸七八歲的小女孩跑到婦女身邊,從口袋裡掏出手帕,嘴裡說著話,那聲音直接迴盪在李安民的腦中。

  “大家都笑我,說花的顏色醜,我不要了。”

  小女孩把手帕還給婦女,扔下書包,轉身往村外跑。

  那婦女把彩線從針眼裡拽掉,小心地纏回紙芯上,換用白色的棉線,又低頭繡起來,繡著繡著,她的身子一歪,側倒在地,那塊繡了一半的白手帕揚在空中,緩緩飄落在她的臉上。

  李安民朝前跑了兩步,忽然聽到側方傳來抽泣聲,她偏頭一看,就見剛才那個小女孩站在不遠處,一邊哭一邊用削鉛筆的單面刀片在手臂上劃出道道血痕。

  這時,從暗處伸出一隻手搭在女孩的肩膀上,男人的聲音響起:“小姑娘,為什麼哭呀?”

  “大家都不理我,都避開我,說我是毒媽的孩子,身上的血跟她一樣髒,我要把髒血都放掉,放掉才乾淨,大家才肯帶我玩兒。”

  “別難過,叔叔陪你玩,乖,到這邊來。”

  接著有更多的手伸出來,抓住小女孩的胳膊和腿,脫去她的衣服和褲子,把她拉進黑暗中,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息夾雜著稚嫩的喊叫聲盤旋在耳邊。

  李安民聽不下去了,捂住耳朵,朝女孩消失的方向追過去,追到波光粼粼的大湖邊,女孩光著身體躺在湖岸的草地上,身下有灘鮮血,一個中年男人坐在她身邊,把畫板立在腿上,專心致志地用炭筆在畫紙上描摹這幅場景。

  女孩一動不動地躺著,偏過頭,定定地看向中年畫家。

  “叔叔,你在畫我嗎?”

  “對不起……”

  “為什麼說對不起?我讓你畫,你要把我畫得漂亮點。”

  “對不起、對不起……”

  中年畫家把畫板放下,走上前,脫下外套蓋在女孩身上,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疊錢塞進女孩的小手裡。

  “叔叔,你為什麼要給我錢?”

  “因為你是我的模特,我雇你當模特,就應該給你錢。”

  “模特?模特是什麼意思?”

  “模特是份工作,專門給人畫畫、拍照,我照著你的樣子畫,你就是我的模特。”

  “剛才那些叔叔也是找我當模特嗎?可是他們弄得我好疼、好疼……”

  “他們……他們是喜歡你……”

  “喜歡?對啊,喜歡,他們會牽我的手,會帶著我玩,他們會跟我做朋友嗎?”

  “會的……我當你的朋友,我來當你朋友,對不起……”

  “叔叔,你為什麼又要說對不起?我很開心啊,我們班同學都不肯跟我玩,大家都討厭我,沒人跟我牽手,做遊戲時也沒人願意跟我一組,我沒有朋友,叔叔們願意帶我玩,我很高興。”

  “對不起……對不起……”

  中年畫家不停地道歉,站起來轉過身,李安民震驚了,這個人……竟然就是潘教授!

  畫面的內容所傳達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一個小女孩被群“叔叔”給欺負了,潘教授雖然沒有直接參與,但他不僅沒能及時保護那女孩,反而為禽獸們的獸行打掩護!分明是幫凶啊!

  背後又傳出嗚咽聲,李安民回頭望去,就見花阿媽捂著臉,鮮紅的細絲從指縫間垂落下來。

  “他害了我的女兒,是他害了我的女兒……我恨他,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說最後四字時,聲音陡然拔尖,變得凄厲無比,就在李安民怔愣的當口,花阿媽趴在地上,四肢撐地,抬起頭,張開血盆大口,無數紅色的細線從她嘴裡噴出,就像蜘蛛吐絲般,全朝李安民卷過來。

  李安民急忙朝後退,龍龜裡還有一種辟邪粉,曾讓纏著劉菲的怨鬼化成一灘綠水,李安民早就拿了出來,可是她撒不出手,這個花阿媽是小女孩的母親,如果沒料錯,那個慘遭輪、奸的女孩八成就是葛雲。

  李安民對葛雲的遭遇抱有同情心,她對花阿媽下不了手,只能藉著不斷後退來避開紅絲,突然之間,側面有兩束強光打來,隨即,喇叭聲在耳邊炸開,幻境褪去,現出街道的本來面目,李安民就站在街心,一輛夜班車筆直地撞上來。

  距離太近,已經來不及避開了,李安民心裡只有兩字:臥槽!

  就在她想要撲地的剎那間,一輛摩托車橫穿馬路飆到身側,攔腰抄起她往街邊滑去,公交車頭帶到摩托車尾,車身立馬甩起屁股,車頭朝公交車的方向斜傾過去,騎車人早做好了準備,把李安民抱進懷裡,踩在車坐墊上借力,雙腿蹬起,身體拉直,以幾乎與地面平行的仰泳姿勢朝後低空躍出。摩托車被卷進車輪下,騎車人朝斜後方彈開,在接近地面時頭朝前勾,兩腿微屈,以背部著地,巧妙地卸去了撞擊力度,又順著慣性抱住李安民翻滾兩圈,停了下來。

  李安民被肉墊壓在柏油路上,只覺得胃在翻騰,眼前金星亂綻,但是沒有受傷,有厚實的大掌罩住後腦,兩條強而有力的臂膀緩解了翻身時的摩擦,把她護得相當周全。

  李安民的臉被壓進堅實的胸膛裡,熟悉的氣味讓她的心“噗咚噗咚”狂跳起來,跳得比見鬼時還快。

  一股涼氣拂動她頭頂的短毛,低沉的嗓音就在耳邊響起:“你讓我連睡覺都睡不安心。”

  “衛軍哥,真的是你?”李安民的眼睛亮了,也不管自己還躺在大街上,反手抱住葉衛軍的背,把臉貼在他懷裡磨蹭,又伸手推在胸前隔出一點距離,與他額頭相貼,鼻尖相對。

  葉衛軍臉部的皮肉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左邊面頰上還有一塊暗紅色的創面,疙瘩糾結地微凸於皮膚上,外皮很薄,創面邊緣還有歇腳紋,不仔細看,就像是一塊剛脫痂的創傷,看在別人眼裡可能挺滲人的,但在李安民看來,相比地底時的慘狀,已經好得不是事了!

  她捧著葉衛軍的臉上下左右地看個沒完,一鬆氣,才想起剛才的危險處境,不免後怕,連忙勾住他的脖子抱緊,把整張臉埋在他的頸窩裡,帶點撒嬌意味地說:“嚇死我了。”還蹭蹭,發現他耳後有一小塊硬幣大小的潰瘍,看來身體還沒完全恢復。

  葉衛軍輕拍她的背,低聲哄著:“我來了,沒事了……”

  嚇得三魂走七魄的公交車司機跑到近處,見地上躺了對交頸鴛鴦,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蹲得遠遠的輕咳兩聲,乾巴巴地問:“二位,你們……那個啥,沒事兒吧?”

  葉衛軍拉著李安民站起來,替她身前身後的撣灰,李安民傻愣愣地盯著葉衛軍發笑,白皙清瘦的臉龐和眼下那兩顆硃砂痣讓葉衛軍震動不已,他是匆忙出行,甚至不知道李安民換了身體。黃半仙把她的靈魂又還回了最初的那具軀殼裡。

  葉衛軍按住李安民的肩膀,痴望著她的臉,看得忘乎所以,一對年輕男女在車禍現場旁若無人地相互凝望,那你儂我儂的熱乎勁兒閃花了司機大叔的眼睛,大叔很無奈,他恨不得立馬撤,但是摩托車的殘骸還卡在車輪下,這會兒要是撤就成了肇事逃逸,他只能硬著頭皮咳嗽煞風景,扯開嗓子又問了遍:“二位!想殉情不是這麼殉法兒的,你們沒啥問題吧?”

  葉衛軍這才捨得調開視線,對大叔道:“我沒事。”說著屈指輕敲李安民的腦瓜子,輕聲問:“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李安民回過神來,先朝四周看了一圈,沒找到花阿媽的影子,她又摸摸肚子和後腦,點頭說:“沒事,就是你剛才勒得緊了些,胃裡有些鬧騰,衛軍哥,你怎麼……”

  李安民剛想問葉衛軍怎會找到這兒來,話沒說完,街那頭跑來一個年輕小夥,直衝到葉衛軍身前,上氣不接下氣地叫罵起來:“你這人咋回事兒啊?咋隨便搶人車子!我車子咧?”

  葉衛軍朝公交車方向抬了抬下巴,小夥歪頭一看,炸毛了,哀嚎起來,撩起袖子要跟葉衛軍乾架,周坤正巧從旅館裡奔出來,看到這一幕,先叫了聲“老葉”,跑上前重拍毛頭小夥的肩膀,沉聲問:“有話好說,別動手動腳。”

  年輕小夥看來也是個刺兒頭,歪鼻子斜眼睛地“呵兒”了一聲,轉身朝周坤開炮:“你他媽哪根蔥?給老子叫警察來!老子要叫警察來評個理。”

  李安民心說你這是在警察面前喊警察呀,好心提醒:“她就是專乾警察的。”

  小夥子還不相信,直到兩個穿制服的警員過來調解他才傻了,周坤也沒跟他多計較。葉衛軍遞了張名片給小夥子,又讓他留下聯繫方式,客氣地說:“不好意思,剛才情況緊急,沒跟你打招呼就借了車用,損失多少,我全賠,你先等等,這邊事情結束後我會及時聯繫你。”

  小夥子接過名片,看也沒看就塞進上衣口袋裡,抓著後腦乾笑道:“小事、小事,你們好好忙,千萬別惦記我。”

這邊事情還沒解決完,救護車便趕到旅館門口,兩名醫護人員帶著擔架上樓,把潘教授抬了出來,李安民看到潘教授的脖子上和手腕上鮮血淋漓,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

  周坤提前跟葉衛軍打招呼:“不好意思,老葉,這次恐怕又要麻煩你了。”

  葉衛軍按住李安民的頭搓了搓,頷首道:“沒事,我剛也看到了,這丫頭差點被蒙死。”捏捏李安民的臉,俯身看著她說:“記得趙小薇被頭髮纏住的那次嗎?還學不聰明,普通鬼魂沒有那麼清晰的意識。”

  李安民愣了下,問:“你的意思是……那又是什麼怪東西拿死人的經歷來騙我?”

  葉衛軍在她腦門上輕點了一下,照慣例不下結論,把大致情況先了解了一下,李安民看向周坤,問道:“潘教授是怎麼回事?”

  周坤說:“我跟局長從四樓窗口看到他把頭伸出窗戶,我越了兩層樓下去救援,差點跟他一起倒栽蔥摔下去,好在局長腿腳麻利趕得快,及時把他拖了回去。”

  周坤帶著葉衛軍和李安民上二樓,來到潘教授房裡,警方正在勘察現場,葉衛軍跟王國輝和呂青春都認識,相互點頭示意,沒多寒暄,直奔主題。

  王國輝掏出手帕擦著汗,把葉衛軍拉到窗前,小聲說:“這回有些棘手,你看窗框上這些刻痕,跟劉國川房裡的一個樣,像是被某種韌度極高的細線拉出來的,我剛才抱住潘教授時,感覺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在把他往外拉,那時老潘頸子上有一圈血,我越把他往回拽,那血就迸得越多,好像有條無形的繩子勒在他脖子上。”

  周坤說:“當時可真把人給急死了,如果生拉硬扯,等把人拖回來時,沒準頭也掉了,好在那股朝外拉的勁道突然鬆懈,這才總算把潘教授給救下來,那時他已經神志不清了,嘴裡喃喃地不知道在念叨什麼。”

  窗框上還拖掛著幾條紅絲線,李安民能看到,其他人卻毫無所察,她下意識地看了葉衛軍一眼,發現他的視線也定在紅線上,就拉了拉他的袖子,輕聲問:“看到嗎?”

  葉衛軍“嗯”了聲,伸手摸上窗框,指尖觸線的時候,紅線就化成粉末消散掉,一股淡淡的腥味彌漫在空氣中,他自言自語地低喃:“血線……”

  呂隊長在王國輝耳邊悄聲道:“這案子該不該轉交給詭案組啊?他們專門負責超自然的……”

  王國輝橫了他一眼,哼著氣說:“我這邊也有神棍,咱辦案得先學著不求人,不看人白眼子,記住,咱就是土鱉,不搞限定那套,你是塊磚,我也是塊磚,搬哪兒都得壓得住才成。”

  呂隊捏起拳頭,眼瞳裡燃燒出激情的火焰,李安民耳朵尖,把他們的話全聽見了,以前只聽說過警方會秘密聘請靈媒協助辦案,沒想到還有專門負責靈異事件的詭案組,中國之大無奇不有,她眼見太小了。

  “這樁案子也不能算是那邊的專門科。”周坤把眾人領到浴室,瓷磚和洗臉池裡都有血,洗臉台下落了把雕刻筆刀,鋒利的刀頭也沾著血,血跡從浴室地面一路滴到窗前。

  “潘教授在被某種力量強行拖到窗口之前就在浴室裡割腕了,傷口不算太深,是自殺未遂。”

  除此之外,潘教授的眼鏡掉在床邊,鏡片上除了血跡還有鹽漬,是淚水乾燥後留下的白痕。

  李安民不免想起先前的幻景,潘教授背對著她蹲在草地上,雙肩聳動,反覆念著“對不起”。葉衛軍說她被騙了,但那些在幻景中出現的片段應該都是在現實裡發生過的事情,也許花阿媽裝成葛雲母親的鬼魂來作祟,但竊取的記憶卻是真的。

  葉衛軍說紅絲線是抽取活人身上的血液做成的血線,血線散了還有血氣,想找到花阿媽可以順藤摸瓜,但是需要用葛雲做招靈的媒介,把花阿媽引過來。

  於是王國輝找葛雲談話,希望她能配合查案,葛雲很迷信,聽說要招鬼,死活不願意,自從得知潘教授被送進醫院,她的情緒就處在頻臨崩潰的邊緣線上,抱著被子縮在床角,一直拼命搖頭,含著眼淚抽抽噎噎,說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王國輝不擅長應付女人的眼淚攻勢,撫著額頭嘆口氣,站起來走到浴室門口抽煙,周坤挪坐到葛雲身邊,偏頭觀察了她半響,直言說:“葛雲,我們懷疑這起案子是你母親在作祟,她要向侮辱過你的人報復。”

  葛雲本來就蒼白的臉色因為周坤的這一句話變得更白,她瞪大眼睛,驚惶地看向周坤,“你,你在說什麼?我媽……我媽她……”

  周坤接下她的話:“她已經去世了,生前精於繡牡丹,她還給你繡牡丹花帕,對不對?”李安民之前和周坤通過氣,現在也只能通過葛雲的反應來確認真假。

  “她不是……我不是……”葛雲張著嘴,眼神露怯,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出來。

  周坤不給她喘息的時間,步步進逼:“你的身份證是偽造的,姓名地址對不上號,葛雲,你知道嗎?你媽媽來找你了!在你身邊的人都會被她殺害。”

  葛雲表情驚恐,抱住頭,發出尖叫聲,邊叫邊哭喊道:“不要!不要來找我!不要殺他們,他們沒有欺負我,是陪我玩,是我自己願意的!”

  周坤眯起眼,把手輕搭在她的肩頭,放緩語氣,湊到她耳邊柔聲勸慰:“那你就自己跟她講,告訴你媽,叫她不要再傷害你的朋友,你是她女兒,她把你當作她的女兒,只要你開口要求,她一定會答應。”

  周坤很懂得察言觀色,臨場機變力相當強,幾句話就把葛雲的心態碼得八九不離十。

  葛雲把頭蒙在被子裡抖了很長時間,等顫抖停下來之後,她宛如泄氣的皮球般癱在床上,喃喃道:“好……我見她,我沒能見到她最後一面,什麼都還沒來得及跟她說,請一定要讓我親眼再見她一面……”

  葉衛軍選擇案發現場作為招魂地點,天亮後,他帶著李安民去原來住的那間小旅館拿包,巨大的黑皮包如今又物歸原主,不需要李安民這個小不隆冬的蘿蔔頭挎著跑。

  兩家旅館之間的距離頗遠,從車站坐中巴往返一趟需要一個半小時,李安民抱著葉衛軍的胳膊,靠在他肩上問:“我以為你不會這麼早出來,對了,你怎麼會找到這兒來?”

  “我去你現在上的學校沒找到人,聽說你們來這兒寫生,就跟著過來了,你又沒帶手機,怎麼都聯繫不上,也不知道你們住哪裡。”葉衛軍點點她的頭,接著道:“我是無意間在落腳的旅館裡聽人談到這件斷頭殺人案,覺得不太尋常,估摸著你十有八九也被卷了進去,這不,火燒屁股地趕過來,幸好我在車站借了輛摩托車,不然……”葉衛軍嘆了口氣,把李安民拉進懷裡用力抱住。

  “你不來,我也準備臥倒了,我瞅準了兩輪子中間的縫隙,運氣好的話應該不會被碾到。”

  “沒那麼多好運給你撞,別濫用同情心,殺人犯不會因為身世悲慘就能免刑,同樣的道理,就算厲鬼生前再怎麼可憐,一旦傷人,就必須盡早鏟除,用你所認為的最有效直接的方法!懂不?”

  李安民玩著葉衛軍的襯衫鈕扣,老實點頭:“下次我一定注意。”

  葉衛軍揉著她的頭毛,抓住她不老實的手按在心口,說:“沒有下次了,你老學不乖,我還敢再放你到處亂跑?最好能把你拴在褲腰帶上。”

  李安民笑了一會兒,斂起笑容,低聲問道:“衛軍哥,那個花阿媽真的只是借了個死人的身份來作怪麼?如果她真的是葛雲的媽媽,你打算怎麼辦?”

  葉衛軍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拍她的頭,李安民也就不再多問了,乖乖跟在他身後當助手。王國輝早早就把後巷給封堵得水泄不通,天黑以後,葉衛軍開始布陣,招魂術的陣法和引靈術相似,只是不需要李安民來充當被附魂的角色。

  葛雲哆嗦著坐在陣中草席上,葉衛軍把兩根鎮魂釘擺在她身邊,問清楚花阿媽的姓名,讓葛雲自己拿著招魂鈴,叮囑說:“記住步驟,我喊一聲,你搖一下鈴,你再喊一聲,再搖一次鈴,接著還是我喊,就這麼循環,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能離開原位,明白了嗎?”說著,就在草席周圍灑了一圈摻有桃木灰和符灰的稻皮。

  葛雲兩手捂著招魂鈴,機械式的點點頭,不停咽口水。周坤、李安民兩人必須在花阿媽入陣之後守在乾門和坤門,如果花阿媽確實是葛雲的母親,在驅逐怨氣之後,周坤要從坤門將她引下陰路,如果已成厲鬼或是由別的什麼妖靈偽裝出來的,那就要將它封堵在陣裡徹底消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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