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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伏詭話》第82章
屍王谷遊記06

  葉衛軍見李安民的綁腿上有血跡,就替她解開布條,把褲腳卷起來檢查,左腳腕上有爪痕,已經滲出血來。

  李安民不疼不癢地說:“是被那怪物抓的,鬼爪子利得很。”

  葉衛軍正想拿傷藥,田茂生走上前說:“別忙,我來就成。”說著就蹲下來,解下葫蘆喝了口酒,往李安民的傷口上噴吐酒液。

  李安民“嘶”了一聲,撕了點皮倒不怎麼痛,給酒這麼一刺激,傷口立刻就燒了起來。田茂生還怕她不夠疼似的,用兩指狠狠擰巴傷口周圍的皮肉,擠出黑血,拿濕符灰糊上,再用繃帶裹住,往她傷口上一拍,咧嘴笑道:“好了,沒事兒,不過是小傷而已,小崽子多摔多長。”

  李安民扭曲著一張青臉,汗涔涔地道聲謝,又問:“那腐爛的怪物是什麼東西?辟邪粉對它一點兒用也沒有啊。”

  田茂生說:“那是腐屍成僵,咱們叫屍怪,勉強也算個僵屍種,辟邪粉一般是針對鬼靈的,這兩種性質大不同,你想想啊,倒棺溝落了多少屍體下去,全堆積在谷底,屍氣經久不散,又有陰魂盤踞,不生事才出奇,好就好在那些個屍體肢殘骨缺的,沒多大本事,行動力也差,就靠數量壓人,單打獨鬥不頂個用。”

  李安民可沒底氣這麼託大,再弱的生物,一旦成群結隊有了集體意識,就會變成很恐怖的大殺器,再說那僵屍還真不弱,就掂量那抓腳的力道,哪怕是一對一較量她也沒勝算,就只有葉衛軍敢用肉搏戰術去轟壓了,一撞就把那怪物撞得血肉開花,架子散得滿天飛。

  李安民看向葉衛軍,發現他也正瞄過來,兩人視線對接,都是一愣,李安民的臉刷的就紅了,先移開眼光,捏著拳頭往曬穀墊上按來按去,心口像揣了只兔子般突突亂跳。

  田茂生把乾糧遞給兩人,說道:“我去前頭看看地形,一會兒就回來,你們先守著。”他把麵餅塞進嘴裡咬著,提了盞紙燈出去了,順手把廟門給帶上。

  葉衛軍這才坐到李安民身邊,按住她的肩膀說:“又讓你吃苦頭了,怕不怕?”

  李安民搖頭,瞟了他一眼,手指摳起了墊子:“怕肯定是有點怕,你在我旁邊就安心了,而且屍體是有形物,不就跟超人差不多?這麼想想其實也還好吧。”腐屍她見得多了,葉衛軍在地底的身體狀況真不比倒棺溝的僵屍強多少,但她就是喜歡,怎麼看都覺得美,那些僵屍就不行了,肌肉體型沒一處達標。

  李安民邊啃餅邊偷瞧葉衛軍的帥哥臉,心不在焉地扯閒話:“衛軍哥,田師傅說斜鬥坪沒住人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黃半仙的朋友不是簡單人物,也許用了障眼法,讓人看不到住處,地洞裡不也是設了幻陣嗎?要身臨其境才能分辨得出來。”葉衛軍撥開李安民的劉海,見她眼下淤青,心疼得要死,輕聲說:“你先睡,有我守著就行,別一起熬。”

  李安民順從地躺在墊子上,長長舒了口氣,葉衛軍把布毯疊了雙層搭在她肚子上,說道:“好好睡吧,我就在這裡。”

  李安民伸手握住葉衛軍的一根指頭,眼皮掀動了兩下,瞌睡蟲造訪,很快就睡熟了。

  田茂生推門進來,見到李安民躺平了,嘿嘿笑問:“扛不住了?”

  葉衛軍攤手覆在李安民的額頭上,低聲說:“累壞了,還受了驚嚇。”

  田茂生盤腿坐在墊子邊緣,咂嘴道:“這小丫頭有些定力,換了普通人恐怕早就嚇癱了,嗯……好好磨礪是塊能拿出手的料。”

  葉衛軍笑了笑,沒發表意見,抬頭往外看,陽光從門縫裡透射進來,在地面上形成一道明亮的光帶。

  他問:“已經過了倒棺溝,今晚就能到了吧?”

  田茂生敲著煙桿子說:“屍體不能再往前去了,連橋山一帶水氣太重,過去會加速屍變,前面不遠有座半界山,山陰是埋化生子的墳場,土坡向陽面的環境適合下葬,我們要把她男人的屍骨掘出來搬運過去,而且不能晚上去搬,聽說連橋山一帶鬧屍害,夜裡進去怕是就出不來了,咱趁中午陽氣最盛時將那男人抬到墳場,提前做好準備工作,夜裡直接下坑。”

  蓮花正在屍變的過程當中,田茂生必須留下來守屍,他把操作過程和注意事項全部告訴葉衛軍,給了張簡單直觀的路線圖。等到日上三竿,葉衛軍叫醒李安民,背上藤架和工具朝連橋山西山出發。

  兩人頂著烈日穿山過嶺,走了近四十五分鐘,爬上一座高坡,站在坡頭往下俯視,能看見一朵金黃色的樹冠浮在茫茫林海之上,兩人朝著黃金樹冠的方向跑去,越靠近連橋山風越大,帶著徐徐暖意和草香味,吹拂得人面生春。

  西山腳下有塊樹木稀少的草坪,視野非常開闊,遍地芳菲,一株巨大的古樹矗立在草地上,老乾虯曲,枝椏如芒,樹冠離地很遠,宛如一朵金雲浮在半空中,淺黃色的大葉片遍枝生長,層層疊疊,在陽光照射下散發出耀眼的金光。

  “這就是洞秋樹?”李安民還以為埋屍點是個陰森恐怖的地方,沒想到會是一派溫馨的田園風情。葉衛軍繞著十人合抱的粗壯樹幹走了一圈,臉色微變。

  李安民緊跟著跑了過去,樹下的泥土質感很奇怪,踩上去發出噼啪噼啪的響聲,她彎腰撥開叢密的草葉,發現草根下全是白花花的人骨,她正踩在一截臂骨上。暖風吹起,頭頂上樹葉沙沙,同時傳來“嘩啦啦”的聲響。

  李安民抬頭仰望,在金黃色的葉叢中依稀能看見點點白斑,她虛著眼睛仔細看了一會兒,臉皮僵掉了——這株絢麗的洞秋上竟然懸吊著一具具骨骸,全都隱藏在濃密的葉叢中,風大時才能從偏移的葉片中窺出端倪,隨著枝條晃動,不時有零碎的殘肢碎骨從上面掉落下來。

  葉衛軍把李安民叫到身邊,讓她看樹幹上的樹洞,洞呈尖闊卵形,外窄內寬,洞內塞滿了人的頭骨,李安民往後退了一步,抬頭看向葉衛軍:“這是……怎麼回事?”

  葉衛軍拿起一個頭骨翻看,指著後顱骨的孔洞說:“你看,這是彈孔,應該是56式半自動步槍用的那種子彈,子彈是從正後方射上來的,非常精準,一槍斃命。”他又檢查其他的頭骨,大多情況相同,也有頭骨碎裂或多彈孔的,然後他下斷言——

  “這些都是被槍斃的罪犯。”

  李安民驚奇地問:“槍決犯怎麼會被砍了頭掛在樹上?”

  葉衛軍說:“洞精說的平哥,很有可能是當年跟我一個戰俘營的難友,叫李紅冰,我記得他曾說過祖上是明朝名將,而他本人卻是苗籍,手臂上還刺著苗寨特有的獅鷹紋身。”

  “那……說不定美女洞精就是明朝名將的外遇情人,名將走了,她被獨自留了下來,還懷孕生子,小孩送給別家養,她自己呆在洞裡成仙了,說不定平哥就是洞精的後人,不然她為什麼要多管閒事?”

  “你也真能舉一反三,沒證據的事別瞎猜。”葉衛軍笑了笑,伸手摸上粗糙的樹皮,眼神有些游離,輕問:“湘西剿匪戰你知道嗎?就在剛解放那會兒……”

  “看過相關資料。”李安民偏頭看向葉衛軍,葉片的淡影在他身上形成深一塊淺一塊的光斑,彷彿是歲月留下的沉積物。

  他的身體與葉影融合在一起,變得虛實不定,李安民心裡發慌,連忙跑過去抱住他,確認他的存在。

  葉衛軍愣了一下,飄遠的眼神又調回來,他摸著李安民的頭,淡淡地說:“當時剿下的土匪全都被送上抗美援朝的戰場,有的功成身退,有的像紅冰那樣被開除軍籍,不管是英雄還是俘虜,在文革初期又被剿了第二次,這次沒去戰場,全被送上了刑場,是拖家帶口的槍斃。”

  他從樹洞裡摸出一個頭骨,看形狀和大小,分明還是五六歲的孩童,後腦缺了半邊,極有可能是近距離轟殺。

  李安民接過頭骨,用手輕輕在顱頂撫摸,又用雙手捧著,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

  “那是打著消滅匪患的正義活動,規定要曝屍三天才能掩埋,當地居民可能是怕冤死鬼作怪才把屍體全拖到這兒來安葬。在湘西的傳說中有一種能夠升靈的太陽樹,描寫樹冠時用‘金雲’來形容,也許指的就是秋洞樹。”

  “那埋土下不就好了?幹嘛割了頭掛樹上?”李安民總覺得入土為安,這麼懸吊屍體是對死者的不敬。

葉衛軍卻說:“開頭是為了散魂氣,掛葬也是樹葬的一種方式,木有萬物萌發的屬性,有些地方上就認為肉血融於樹裡才能使靈魂重新投生到母體內。”

  李安民睜著大眼睛問:“那到底是不是呢?”

  葉衛軍笑道:“誰知道?不過這處山青草綠的,又有太陽樹,是個適合下葬的好陰穴,倒不像田師傅說的那麼險惡。”

  李安民提議:“那不如把蓮花帶來這兒埋?”

  葉衛軍伸手在頭骨堆裡翻弄了兩下,有些無奈地說:“也只能這樣了,屍骨太多,光憑頭骨沒法分辨哪一個才是紅冰,也不可能全部搬走。”

  李安民問:“那要用樹葬嗎?”

  葉衛軍說:“田師傅說用傳統土葬法,我們先挖坑,晚上把頭骨和蓮花一併埋了。”

  說著從藤架上解下兩把鐵鍬,遞了一把給李安民,正想撩袖子幹活,卻聽到不遠處鈴聲響動,一高一矮兩條人影沿著山根從東面走了過來。

  矮個子的走在前頭,是名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歪扎馬尾辮,髮帶下掛著兩串鈴鐺,走起路來叮叮直響,她的穿著打扮很另類——最外層套著白底藍紋的長道袍,前襟敞開,跟程老司作法時穿的那種八卦服有些相似,道袍裡穿著一色頭的黃短褂和長褲,腰間束一條紅色腰帶,很像少林武僧的僧服。這套裝扮不僧不道、不倫不類的,搭配在一起居然還挺協調。

  小姑娘已經夠奇怪的了,她身後的男人更是詭異,單看服飾沒什麼問題,穿的是黑色小立領對襟男裝苗服,額頭上卻貼著黃符紙,符紙比下巴還長,遮住五官,看不清樣貌。男人走路的姿勢也與尋常人不同,走一步顛一步。到近處才發現,原來那根本不是在走,而是在跳,垂著雙手,一跳一跳地跟在女孩身後。

  “又是個走腳的。”葉衛軍把鐵鍬往土裡一插,頗有興味地遮眉張望。

  李安民小聲嘀咕:“走腳的?怎麼看都是在溜人散步吧……”

  小姑娘兩手空空,除了腰上掛的水壺,什麼也沒帶,男人也只是額頭上貼符,似乎沒經過封屍封面的程序,再說這會兒正值中午,日頭當空照,從沒聽過有人在大白天走腳。

  那女孩領著男人一路走到秋洞樹下,也不避人,熱絡地衝葉衛軍和李安民兩人打招呼,貼符的男人跳到樹下,背靠樹幹站立,那姑娘把手伸到腰後取出一張符紙,李安民這才發現她腰上掛著一個符袋,與田師傅那符袋的款式相似,更大些,鼓鼓囊囊的,看來裝了不少家當。

  小師傅把男人額頭上的符紙揭下,重新換貼了手上那張符,又把換下的符收回袋子裡。

  換符後,男人刷的朝前平舉雙手,寬鬆的袖口朝上滑,露出手腕上青色紋身,葉衛軍一看,立即快步走了過去,對那女孩說:“師傅,能給我看看他的臉嗎?”

  李安民也跟著跑了過去,連聲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葉衛軍讓她看男人手腕上的刺青,雖然細節模糊,大形卻還在,是一隻騰飛的雄鷹,鷹頭碩大,明顯與身體的比例不協調。

  葉衛軍說:“是獅鷹圖騰,跟紅冰的紋身一樣。”

  小師傅笑嘻嘻地問:“他是你們認識的人?那好啊,來認個親吧。”也不避諱,掀起符紙讓他們辨認。

  男屍的皮膚呈青灰色,臉部扁平,鼻骨塌陷,眼睛是睜著的,只有渾黃的眼白,看不到眼珠。

  李安民心說這屍體的五官都移位了,還認得出來嗎?

  葉衛軍只看了一眼就說:“是他沒錯。”臉色當場就沉了下來,下頜咬緊,像是在忍著怒氣,連手都捏成了拳頭。

  李安民皺眉問:“他的臉……是怎麼回事?”

  “生前遭人圍打,顏面破損,頭也給砍掉了,我好不容易才替他接了回來。”小師傅拉下男屍的領子,頸肩交接處有一圈很明顯的縫合痕跡。

  “按說頭被砍下來魂氣就散了,為什麼他的屍身還沒腐爛?”葉衛軍沒想到會在這種情形下與難友重逢,李紅冰死了至少有五十年以上,屍體卻保存得相當完好,除了膚色和體溫,幾乎與常人無異。

  小師傅打哈哈說:“這就不曉得了,我聽說前頭村人打地井時打出了一個漫水的天坑,這屍體就沉在水下,雖然頭身分家卻還沒腐爛,大夥都說是有口怨氣沒吐出來,要請個師傅把他送到人煙稀少的地方埋了,我正好有空,這不就過來了。”

  李安民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不敢置信地問:“你是走腳師傅?女的也能走腳嗎?從來沒聽說過。”

  小師傅露齒一笑,“我家世代幹這行,管他男的女的,誰有本事誰當家,不過我家比較低調就是了,不怎麼顯山露水,知道的人少。”

  李安民心想怎麼又出來個世代走腳的,曾經有哪段時期很流行這行當嗎?

  “聽說走腳一般都是晝伏夜出,大太陽底下也能跑?”李安民抬頭望天,艷陽高掛,晴空萬里,田茂生說白天送屍,屍體容易腐爛,尤其是七八月的酷暑天,必須在天亮前就找好庇蔭的地方。

  小師傅說:“不在白天送屍是怕天光把魂氣給驅散,只要封屍封得好,白天晚上沒什麼差別。”

  李安民就奇怪了:“你封過屍了嗎?”

  小師傅很熱心,有問必答:“封屍主要靠硃砂閉合七竅,硃砂好壞最是關鍵,至於什麼鎮魂符、定心符,那就是道保障,符咒主要用於控屍,光封屍的話,我家祖傳的魃砂夠用了,點上就行,不需要再壓符。”

  葉衛軍聽出點名堂來,問道:“師傅是不是姓穆。”

  小師傅挑挑眉頭,大方承認:“是啊,師傅會相面神功嗎?連這也能看得出來?”

  葉衛軍低笑了一聲,口氣變得恭敬起來:“師傅認識黃半仙吧,我們是他介紹來的,正要去斜鬥坪找一個穆姓老司。”

  李安民更訝異了,心想不會這麼巧吧,難道這小師傅就是黃半仙說的穆姓老司?她以為黃半仙的朋友是爺爺級別的,再怎麼不濟,至少也是大叔級別的,怎麼可能是個未成年少女?

  她猜測那位穆姓老司應該是穆小師傅的長輩。

  可穆師傅卻笑著說:“黃半仙啊,他是我的朋友,咱們老交情了,我說……斜鬥坪在東山裡,你們不去東山找我,怎麼跑西山來挖坑呀?”

  葉衛軍就把黃半仙委託的生意和這一路上的經歷全都告訴穆師傅,又說:“紅冰很可能就是蓮花的情人平哥,我們想把兩具屍體合葬,只有消除怨氣才能救人。”

  穆師傅點頭,指指他們剛才挖的淺坑:“你們想在這處下葬?”

  “這兒風水還不錯,又有據說能升靈的太陽樹,不是處很好的墓葬地嗎?”李安民抬頭看上去,葉片間星星點點的,晃得人眼花繚亂。

  “不適合,同一個地方最好別用兩種葬法,會壞了這兒的地氣。”穆師傅解下腰上的水壺喝了口水,又掏出一塊手帕,用水打濕了替紅冰擦臉,不像是對待一具屍體,而像是在照顧活人。

  葉衛軍說:“我們以為紅冰在這堆屍骨裡,本來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現在既然找到了,照田師傅的意思是要把兩人葬在半界山的向陽坡。”

  穆師傅說那行,便領著紅冰隨葉衛軍和李安民去了半界山,山陰面草木稀疏,遍地都是壓著石塊的墳丘,這就是化生子的墳場。

  李安民問什麼叫化生子,葉衛軍說:化生子都是早夭的孩子,這類早夭兒被認作是偷生鬼投胎變成的,偷生鬼是指一些非正常死亡的人的亡魂,這些無家可歸的野鬼為了得到衣食供養,便偷偷投胎到剛懷孕的婦女胎腹裡,等騙到衣祿再死。

  按當地的習俗,不足十二歲死亡的幼童都不能進家族墓地,而要被葬在化生子墳場裡,為了防止偷生鬼再出來作祟,化生子的墳不立碑也不壘冢,只在土丘上壓塊石頭,讓他們無法超生。

  李安民聽得挺不是滋味,她說:“那萬一不是偷生鬼作怪,只是小孩自己命短,被這麼一壓,不就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了嗎?”

  穆師傅看了她一會兒,眯眼笑起來,說:“習俗歸習俗,聽著也別當真,隨便用塊石頭就能鎮魂?哪兒有這麼方便的事。”

  李安民見穆師傅腳步輕快,也沒特意護著屍體,自顧自地走在前頭,她不放心的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李紅冰跳得很穩當,就算是上下坡也不會摔倒,穆師傅沒有做什麼指示,就像散步似的在前面走,李紅冰會自動沿著她走過的地方跟上來。

  田師傅領路要靠引魂幡和陰鑼,穆師傅似乎是靠換符來操縱屍體,到目前為止,李安民只看她用了兩張符,一張符壓上去,屍體就會跟著趕屍人跳躍,趕屍人走,屍體就跟著跳動,趕屍人停下來,屍體也跟著停在趕屍人身後兩步遠,換上另一張符則會定在原地不動。

  李安民覺得這不像是尋常的趕屍送屍,倒像是田師傅口裡說的“控屍”,不過小師傅堅稱自己就是個普通走腳的,只不過家傳符咒跟其他派系不同,看似方便,但是對趕屍匠的要求卻比別家高多了,穆師傅說她從小就練氣功,用氣來畫符才能使圖形咒文達到傳遞訊息的功用。

  李安民是聽不太懂,不過她直覺穆小師傅是個滑頭,說不出來的話半真半假,聽著就行,不能全信。

  三人一屍翻過坡頂到達向陽面,眼前一片蔥翠,綠樹芳草、生氣勃勃,跟背陰面簡直是天壤之別,李安民這才知道為什麼要把這座山叫“半界山”,半邊天半邊地啊!

  葉衛軍似乎很信服穆師傅,在她面前不敢託大,請她尋龍點穴找下葬點,穆師傅倒謙虛得很:“看風水不是我的長項,要我選,那隨處都可葬,你們自己決定吧。”她把李紅冰帶到樹下納涼,又換了張符,屍體竟然背靠樹幹坐了下來。

  穆師傅緊挨著屍體歇息,揚聲說:“我歇會兒,你們忙你們的,忙好了再叫我。”她掏出一塊白手帕打濕,攤開往臉上一蒙,仰靠在樹幹上眯瞪起來。

  兩界山下有河流,水從東南方屈曲而來,分為四股細流,其中一條環繞至山前呈倒鉤形,葉衛軍就把穴點在鉤彎內,李安民問他:“這是不是曲水倒勾的富貴水勢?”

  葉衛軍把藤架放在地下,摸摸她的頭,笑著說:“看來我不在時你學了不少,那本筆記還是有用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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