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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歡》第181章
第四十章 倔強,一脈相承

 盡歡帝斜斜依靠在千秋亭赤紅的柱子上,抬眼看了看已經停止放煙花,清靜安寧的夜空中那淡若有無的一抹月影。

 亭階下的空地裡,禁衛正在奉命,互相廝殺,不留一個見證了大皇子與墨妃私奔這件驚天秘聞的活口。

 盡歡帝忽然緩步走下亭階,視若無物般走進了血肉橫飛的屠戮群中,單腳一挑挑起一柄落在地上的佩劍,加入了砍殺中。

 沾稠的鮮血逐漸染紅的明黃的龍袍,不過十數名禁衛,盡歡帝卻將長劍劍尖斬到了卷刃,因為他在一劍斃命之後,仍然紅了眼狠狠將劍尖刺入倒地的禁衛骨肉中,『撕拉』『卡崩』的劃骨裂肉聲不絕於耳。

 待到祿全匆匆帶著另一批聽到動靜,趕來『支援』的禁衛時,滿地屍骸,血流成河,大多頭首分離,四肢斷裂,腥臭的氣息將千秋亭渲染的有如地府。

 盡歡帝抬眼時,長劍顫抖著撐在地上,渾身鮮血淋漓,俊朗的面目比修羅更煞人了幾分。

 「皇上!皇上您沒事兒吧?」

 祿全抖作一團,一個箭步衝上前來,躬身在盡歡帝身邊哆哆嗦嗦地問道。

 祿全害怕的,倒不是盡歡帝遇險,險些身死,而是盡歡帝渾身散發的殺氣騰騰,讓人噤若寒蟬不敢再動作分毫。

 「方纔有刺客,讓人好生將戰死的禁衛埋了,至於他們的內親外戚,孤要重重賞賜,有些文采的破格提升,恩及三代。」

 盡歡帝的語調有些疲乏,渾身的殺氣攸然斂去。

 「還有,今日發生之事,孤明日會讓人聖旨昭示天下,祿全若見了此情此景,對孤的解釋有疑問,或是祿全帶來的人有疑問,最好都給我爛在肚子裡。」

 「是。」

 祿全一疊聲應承,回頭招手,讓手把滿地的屍首一一歸類完了帶走,而後在齒縫間倒吸著涼氣,猶豫著是否要問一下情況。

 剛才祿全在壽宴上時,忽然有一個滿臉是血的禁衛匆匆跑過來,附耳說道:「祿公公!不好了!千秋亭,皇上在千秋亭遇上刺客了,大皇子與墨妃娘娘重傷,大事不好,快帶人去救皇上!」

 祿全自然是臉色一變,折身便找禁衛右統領,而後馬不停蹄地帶著人過來了。

 只是到了之後,祿全沒看見刺客,沒看見大皇子,沒看見墨妃,就看見了一堆子似乎是自相殘殺而死的禁衛,心裡就疑竇叢生。

 這,好像不是遇上刺客了。

 但是皇上說了,若是自己見此情景,心中有疑,最好爛在肚子裡,擺明了就是不欲自己隨便問詢。

 那,那自己問一下大殿下的情況,應該還是可以的吧?

 祿全鼓足了勇氣,而後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問道:「皇上,那殿下他,他還好吧,是不是交託太醫療傷了?」

 「死了。」

 盡歡帝很努力地想掩過心中淒苦,冷冷回言,忽然從方才到現在一直強撐著的,斬殺禁衛以發洩著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五指一鬆便跌落了手中長劍,單手緊緊捂上胸口。

 —怎麼會,忽然狠狠痛起來?

 祿全見盡歡帝忽然失態,面色慘白眉心緊顰,只道是大皇子的死對他打擊過大,連忙說道:「皇上節哀,殿下在天有靈,一定也不願意看見皇上如此痛心的。」

 「噗—」

 祿全才說完,忽然感覺面上一片血舞,妖艷的液體甚至滲進了雙眼之中,灼熱刺痛之餘差點看不見東西,祿全萬分驚詫,還未及抹去臉上的血,便聽到耳畔沉悶的物體落地聲。

 祿全渾身一抖,努力睜大了眼睛,模模糊糊間看見盡歡帝側身倒在地上,唇邊的鮮血蜿蜒至下頜,掩映著慘白的臉頰分外觸目驚心。

 剛才,剛才那口血,是皇上吐的?

 不好了,皇上內傷了!

 祿全一個激靈,大聲吼道:「來人,快來人,帶皇上回永溺殿,火速召見所有太醫,皇上受傷了!」

 盡歡帝再醒來時,半瞇著眼睛,看著頭頂繡著五爪金龍的床帳,一時竟不知今夕何夕。

 方纔,自己,是暈倒了麼。

 呵呵,真是脆弱啊。

 盡歡帝努力支起手肘,向著房間裡,他以為滿滿環繞了一屋子的太醫招手,讓他們退下,忽然被一隻冰冷的手捉了個緊實。

 「小違,不要亂動。」

 盡歡帝抬眼,才發現屋子裡只有宿尾一人,還坐在自己床頭。

 「宿尾叫錯了。」

 盡歡帝氣若游絲,卻很有原則地想要保持以往的語調。

 「小違不要逞強了,你真氣四散,氣血攻心,內腑受創,雖然不嚴重,但若不好好養病,三年五載都會落下病根,也許便不能肆意跑跳了。」

 宿尾心疼地將盡歡帝手又輕輕擱回了錦被裡。

 當時墨雨以『交易』為名,讓宿尾寫下那紙信箋之時,宿尾便意識到情況不對,但是不過寫幾個字而已,他既然已經答應了腥風,便沒有拒絕的理由。

 宿尾知道墨雨會拿那信箋來威脅逝水,但是他抱著一點期翼,希望逝水如此通透的一個人,會從墨雨的語調神色中看出端倪,至少也會存著點困惑,不至於讓墨雨的威脅輕易得逞。

 即便如此,宿尾仍然一直關注著壽宴上的情形,方才禁衛附耳到祿全身邊求支援,宿尾也便隨在一群禁衛身後趕到了現場,後又以仙師的身份命令太醫們統統退下,由他來醫治盡歡帝。書 萫 □ 第

 因為上次菱兒的先例,太醫們只猶豫了一下,便順從地從房中退了出去,留下宿尾一人。

 —看現在的情況,墨雨的攻心之計,像是完美落幕了。

 宿尾歎了口氣,看著床榻之上,了無生氣的盡歡帝,一太肘,纖長的手指柔和地觸上了他的眉梢。

 「小違先安心養病,逝水的事,以後再說,可好?」

 「宿尾又叫錯了!」

 盡歡帝忽然得了力氣一般撐起上身來,狠狠瞥了宿尾一眼,喘著氣抬高了聲音說道:「逝水二字,不是你叫的。」

 「好好好,大皇子,大皇子,行了吧?小違不要激動,快些躺回去。」

 宿尾連忙按住盡歡帝的肩頭,忙不迭地改了口。

 盡歡帝這才溜下身子,胸口起伏,曇花一現的氣力瞬時便又消失了。

 「我給小違開可方子,已經讓人煎藥去了,雖然有些苦,也不能加蜜餞,但是小違要按時吃。」

 宿尾掖了掖盡歡帝的被角,像安撫不願吃藥的孩子一般溫文而語。

 「是毒藥麼。」盡歡帝兩眼無神。

 「怎麼會?」宿尾啞然失笑。

 「那我不吃。」

 盡歡帝一口回絕,而後緊緊抿唇,微微闔上了眼睛,魯莽倔強地像是個小孩子。

 宿尾先是覺得好笑,忽然又覺悲苦。

 小違不是在說氣話,他說不吃,便是堅決不吃,自己就算點了他的穴道強行灌下,也會被他嘔著嗓子盡數吐出,半滴不留。

 那個孩子,到底是相信了墨雨的幌子,為了留下小違的性命,答應了雨丫頭所謂的『一生一世』,而小違,難道還相信了那個孩子是歡喜雨丫頭的,所以放手了麼?!

 宿尾咬了咬牙,甚是無可奈何。

 —這爺爹三人,還真是個頂個的倔強。

 第一個,為了『束縛』愛人,寧願守住丹藥房十數年,清心寡慾,任群臣百姓怨聲載道,『昏君』罵名傳遍天下,讓愛人恨之入骨,也不肯鬆開分毫。

 第二個,為了『成全』愛人,寧願撕心裂肺,嚥下酸楚,苦苦相瞞心中眷戀,氣血攻心傷身傷神,獨自飲泣,也不願讓愛人看到分毫流連不捨和脆弱不堪。

 第三個,為了『保護』愛人,寧願與不喜歡的人終身相守,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也不願冒險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或是與愛人攜手共犯風雨。

 果然是一脈相承的倔強,便是撞到了南牆也不肯回頭。

 「小違,我說過,大皇子不是為了皇位……」

 「宿尾所言不錯,逝水不是為了皇位,而是為了那個女人。」盡歡帝生生打斷了宿尾的話。

 「小違太偏激了。」

 宿尾知道盡歡帝又想歪了,但是這次,宿尾沒打算就此放棄。

 雖說兩人之間的事情,自己插不進手,稍加提點也可能會讓小違更加鑽入死胡同,但是,這次自己非說不可了。

 否則,今日小違斷藥,指不定明日會斷什麼。

 「大皇子,是有心常伴小違身側的,是故體恤相加,從未抱怨,亦是輕易原諒小違當年對潔妃的過錯,小違難道半點感覺都沒有麼?」

 「……」

 「大皇子若是心懷不軌,為何在小違出征羊谷之時,還肯幫襯著皇后處理政事,為何在……」

 「夠了!」

 盡歡帝忽然變色怒吼。

 宿尾看著盡歡帝,正欲開口繼續,盡歡帝便說道:「對,皇兒沒有心懷不軌,他對我孝心滿滿,恭儉謙讓,只是與墨妃情根深種而已,怪我拙劣,用冊立墨妃為貴嬪之計,欲要讓皇兒收起念頭,誰料事與願違。」

 「孝心?」

 宿尾瞠目結舌

 事情算是有些轉機,但小違怎麼,又走了偏路?

 看來,解鈴還須繫鈴人,自己在這裡唾沫橫飛,舌粲生蓮,終歸是抵不上那個孩子坦誠的三言兩語相告的。

 小違與那孩子已經誤會太久,不能再拖了。

 想到這裡,宿尾定下心來,直來直去地問道:「宿尾聽說是大皇子身死,其實,小違是放大皇子離開了吧?」

 「是。」盡歡帝毫不隱瞞,亦還有精力再計較宿尾從何得知。

 「那小違可有後悔?」

 「不知道。」

 盡歡帝不置可否。

 其實,千般不願,其實,萬分懊悔,其實,恨不得將皇兒拘在身側,即便他心不在此。

 卻仍然,出口便立下懿旨,給皇兒遼闊寰宇。

 「我會對道童和墨妃說說,允諾大皇子回殿一趟。」

 話音剛落,宿尾便看見了盡歡帝精神一振的眼神,於是又繼續說道:「四日後,大皇子定然會出現在永溺殿。」

 盡歡帝眼中明明滅滅,閃爍不定,看著宿尾雙唇微啟,輕輕抖落出幾個字。

 「我給小違一次反悔的機會,不擇手段,將大皇子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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