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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歡》第170章
第二十九章 不欲留,不欲走

 待到宿尾從菱兒殿上回來,已是日沉時分,冬季裡的夜晚來得格外早,三丈開外便已經模糊不清。

 宿尾在離丹藥房數丈之遙處,便停了下來,對跟在後頭腥風說道:「照今日的情況看來,小公主就快醒了,你去找雨丫頭商量對策吧。」

 「如此好心?」

 腥風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宿尾,見他斜過臉來,淺笑著說道:「事不宜遲,快去吧。」

 腥風揚了揚眉,而後轉身翩躚離開,青色的衣擺在竹林間搖曳了片刻,便消失在昏黃的夜色中。

 宿尾倏然收回臉上的淺笑,而後加快了速度,走上七級台階,直接推開門來,站在門檻上說出一句:「主人,還沒走麼?」

 「宿尾知道我會來?」

 盡歡帝從門後閃出身來,有些意義不明地看著宿尾。

 「宿尾的醫術,主人心知肚明,第一次替小公主診治後便已好了,主人火燒火燎又讓宿尾去一次,大概是想把宿尾從丹藥房支開吧。」

 宿尾從容應對,方才讓腥風去尋墨雨,也不過是宿尾覺察到了盡歡帝還沒離開,所以欲要支開她而已。

 「猜得不錯,那宿尾能否猜到,我為何要支走你?」

 盡歡帝頷首,而後緊緊盯著宿尾,似乎在緊張他接下來會說出的話。

 宿尾笑著搖了搖頭,問道:「宿尾不清楚,主人可是對宿尾心存懷疑了?」

 近日裡跌宕起伏,小違大概開始懷疑自己帶來的道童了。

 不過,這丹藥房裡,四壁皆空,乾淨至極,可還真沒東西可以讓小違起疑的,這番小違像是白跑一趟了。

 「我要來丹藥房查探,乃至剛踏入這裡時,對宿尾絲毫沒有懷疑。」

 盡歡帝看著宿尾淡定自若,毫無擔憂之色,便折身走向了供桌,伸手撥弄著上面插著的三根香燭,緩緩道出兩個字:「但是——」

 宿尾看著盡歡帝的動作,忽然心中一沉。

 小違可是,發現了那畫像背後的玄機?

 「但是現在,我開始懷疑了。」

 盡歡帝揚手,輕輕扯下了牆上的畫像,而後將已經褪盡墨色的背面朝著宿尾,一字一句地問道:「宿尾的過去,我以前從來不介意,但是現在,我需要宿尾的解釋。」

 解釋?

 小違果然已經發現了。

 宿尾吃了一驚,反倒沒有張皇,只是從容接過盡歡帝手中的畫像,雙手各捧著上方玉石的兩端,很珍惜地掛回了原位,喃喃地說道:「小心一些,這是主人父親唯一的一幅丹青。」

 「這畫是先帝所作?」

 「嗯。」

 宿尾歪著頭打量了一下,又伸手正了正畫像,然後才扭頭看著盡歡帝,有些文不對題地問道:「大皇子可有見過此畫?」

 「我沒有給逝水看過。」

 盡歡帝冷冷回了一句,然後瞇起眼睛來,說道:「不要轉移我的注意力,我想要的解釋,不允許你有半點搪塞。」

 「宿尾豈敢。」

 宿尾低低回了一聲,似乎是有些欣然於逝水的仍然未知,而後走上前,不由分說牽住了盡歡帝的手,帶著他一道走到竹桌邊,拉開竹椅讓盡歡帝慢慢坐下,平心靜氣說道:「畫上之人,確是宿尾沒錯,當年小違的父親微服,恰巧遇上了宿尾,之間發生的什麼事情,小違應當沒有興趣知道,結果便是,宿尾隨先帝到了宮裡,以仙師的身份駐守丹藥房,十數年如一日。」

 宿尾斂眉,臉上帶著亦真亦假的笑容。

 盡歡帝覺得宿尾似乎心傷,便也不由得放輕了語調,有些好奇地問道:「畫上之人是黑髮黑眸,宿尾卻是銀髮赤眸,髮色尚可理解,何故連瞳眸都會變色?」

 「主人怎的小孩子性情了?」

 宿尾忽然挑眉,嘴裡『撲哧』一聲。

 盡歡帝有些尷尬,恍然覺得宿尾像是成了長者,正在語重心長地回答晚輩的疑惑,半點沒有主人下屬的氛圍了,便清了清嗓子,辯解道:「問這個問題,怎的是小孩子性情?」

 「宿尾髮色眸色變化,亦如宿尾今日穿了何種服飾一般只是瑣事而已,主人好奇,可不就是小孩子性情麼。」

 宿尾的語調愈發慈祥。

 盡歡帝知道宿尾所言不錯,這不過是瑣事,與宿尾是何身世,與宿尾懷何目的幾乎沒有關係,只是一時好奇心起,想搞清楚而已,現下被宿尾一語道破,盡歡帝只能又輕輕咳一聲,迅速地轉移了話題:「宿尾是先帝的仙師,為何要守在我的身側,先帝駕鶴西歸之後仍然滯留宮中,為我效力?」

 「宿尾與先帝有糾葛,主人是先帝的血脈至親,宿尾放不下。」

 「何種糾葛?」盡歡帝追問不放。

 「宿尾於先帝,是怨恨,卻又離不開。」

 宿尾聲音有些顫抖,卻仍然勉力維持了面目的平靜,甚至還牽起猩紅的唇來,似是自嘲般續言道:「而先帝於宿尾,則是束縛,囚籠,不願賜予去留的自由,主人可要宿尾解釋得再詳盡些?」

 盡歡帝看著宿尾,默然。

 如此看來,便是先帝為了一己貪戀,強留所喜之人於身側,致使雙方都失了自由,失了和睦,哪怕所喜之人最終給予了回應,仍是被最開始的束縛傷了心神,無法彌合最初的創傷。

 先帝與當年的神秘仙師,竟是這等關係,難怪先帝棄後宮佳麗三千於不顧,難怪先帝再無了皇嗣,難怪先帝臨終前唯一的囑托,便是要允諾了仙師所有要求。

 難怪,宿尾會對自己,如此關懷備至。

 ——不管如何,都是萬幸,因為宿尾,仍然是自己可以信賴之人。

 盡歡帝展開眉心,心中一塊巨石落地,不由得長長舒出了一口氣。

 「主人可懷疑宿尾留在主人身側,是另有圖謀的?」宿尾忽然問了一句。

 「宿尾此話是何意?」盡歡帝有些不解。

 「主人沒有想過,宿尾是貪慕權勢,欲要取主人而代之,坐守這錦繡江山麼?」

 宿尾揚眉,似乎已經驅散了回憶帶來的重創,又似乎是想借助別的事情,來讓自己顧及其他,好不在有心思想過去的事情。

 盡歡帝搖了搖頭,說道:「不曾,宿尾不是這樣的人。」

 「主人怎知宿尾不是這樣的人?」

 「感覺。」

 「既然主人願意相信宿尾對皇位沒有覬覦,為何不肯相信大皇子殿下,也是真誠待主人,而對皇位不感興趣?」

 宿尾巧妙地繞到逝水身上,不等盡歡帝出口打斷,便連環炮般說道:「宿尾雖在主人身側伴了十餘年,但畢竟不是朝夕相處,大皇子殿下與主人呼吸相聞,同桌用膳,同床就寢已經一年有餘,主人為何不肯相信大皇子殿下的用心?」

 宿尾言畢,屋內沉寂良久,而後,盡歡帝仍然毫不客氣地拒絕了宿尾的懇求。

 「我好像之前說過,shu香men第宿尾若是再替逝水說話,逐出暗衛。」

 盡歡帝面色陡然轉寒。

 怎的又回到這個話題上了?

 自己已經不介意皇兒心中唸唸皇位,居心不良,甚至願意傳位與皇兒,為何宿尾還是緊追不放,欲要自己相信皇兒的純良?

 自己相信著,只要肯交付江山,用此為餌,皇兒便還可能留在自己身邊,若是現在告訴自己,皇兒根本旨不在此,當初是自己會錯了意,那要自己如何做,才能留下皇兒?

 是用皇兒情牽的,墨妃麼?!

 盡歡帝心中一片冰寒,倒是藉著『墨妃』二字,瞬間想起了來丹藥房之前懷疑的事情,便開口問道:「不要再糾纏於逝水的事情,我來這裡,原本是因為看著宿尾帶來的道童,與貴嬪墨雨甚為相似,我懷疑她們是雙XX。」

 「確實相似。」

 宿尾點頭,卻不置可否,亦沒有給予盡歡帝準確的答案。

 「宿尾告訴我,是從哪裡找來的道童,道童今年幾歲,姓甚名誰,家世背景,詳詳盡盡。」宿尾過於謹慎,過於淡漠的回言讓盡歡帝挑了挑眉。

 宿尾卻是看了看盡歡帝,然後從竹椅上站起來,一曲膝蓋直接跪到了地上,垂著頭很是誠摯地說道:「宿尾懇請主人賜罪。」

 「宿尾做了什麼,需要我賜罪了?」

 盡歡帝隱隱知道了宿尾的欲圖,卻只是轉身看著跪伏在地的宿尾,明知故問了一番。

 「不是宿尾做了什麼,而是宿尾不做什麼,壓根主人賜罪。」

 宿尾手掌平貼在地面上,微微抬起頭來,似乎早就已經知道盡歡帝會問這個問題,也早已準備好了答覆一般,堅定地說道:「宿尾不願欺瞞主人,所以不能信口胡謅出道童的身世,宿尾又不願違背行事的原則,所以,宿尾不能將宿尾所知道的通通稟報給主人。」

 「請主人賜罪,賜宿尾『不做什麼』之罪。」

 宿尾妖艷的瞳眸灼灼,雖說著『賜罪』,卻是不卑不亢,不懼不怕,半點沒有回轉餘地。

 「宿尾的意思是,道童有疑,但是宿尾什麼都不會說?」

 盡歡帝聽了宿尾的話,似喜似惱,也站了起來,伸手攙在宿尾上臂,輕輕一托,將他扶了起來,也沒有堅持要他說出實情的意思。

 若是宿尾想說,自己不吩咐都會如倒豆子般一一稟報。

 而若是宿尾不想說,正如他方纔所言,逼得急了,他『信口胡謅』也是可以的。

 罷了,至少明確了一件事,那道童,確實不是簡單的青衣侍從,至於是否與墨妃雙生,還有待考究。

 「我會自己去查,這『賜罪』二字,宿尾還是收回去罷,作為交換,宿尾也該不會告訴你那小道童,我開始懷疑她的事情吧。」

 盡歡帝戲謔一句,而後慢慢踱去了房門口。

 「自然不會。」宿尾猶豫了一下,又說道:「主人最好守在小公主身側,宿尾看小公主脈象平和,大概快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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