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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歡》第193章
卷五 且盡歡一盡歡顏

第一章 無違,莫敢見違

  已是盡歡十七年的七月上旬,新帝還未改了年號,但是百姓已經漸漸淡忘了那個傳為暴君的盡歡帝,轉而談論仍然年幼的新帝,和垂簾聽政好幾個月的東宮太后了。

  百姓暗地裡唏噓,新帝好學不學,偏偏將自縊而死的盡歡帝懶怠朝政學了個七分像。

  百姓又暗地裡非議,便是新帝不管事務,也應該是以皇后身份而升為的西宮太后垂簾,那個東宮太后不過是憑著一張與墨妃娘娘相似的臉,就青雲直上坐掌了後宮,現下居然還將權術的觸角延伸到了政事上,這個女人野心可大得很。

  廟堂之上上位者瞬息已變,江湖之中叱吒風雲者亦是風水流轉。

  自一月以來,江湖中聲名大損,幾近崩解的羅網忽然又重振旗鼓,先是五月初,向來散漫的赦長老當先的力排眾議,續上高調歸來的金牌殺手南天竹的殺雞儆猴,師徒聯手,說服了魂魄二長老,更讓一幫子蠢蠢欲動,不安本分的殺手們噤了聲,而後又在六月初推了一個剛加入羅網,半點沒立下功勞,連背景都未交待乾淨的人做了網主。

  雖是蹊蹺,但自此一切回歸正軌,憑著十幾年積累的信譽和底子,再加上新任網主的雷厲風行,鐵血手段,羅網東山再起倒也快得很。

  只是現下的羅網又有了更遼闊的客人單子,不僅局限於江湖的冤仇相報,也開始接洽朝廷的委託,膽子氣勢皆是讓人咂舌。

  哦對了,那個『剛加入羅網,半點沒立下功勞的人』,至今仍未露面,只是撂下了名號。

  無違,莫敢見違。

  不知是羅網對委託之人莫敢見違,還是羅網人對新任網主莫敢見違,亦或是網主,對心尖兒上的某人莫敢見違。

  眼下正是蟬鳴聒噪,烈日炎炎的時節,山清水秀的柴桑峻嶺間,數座山峰圍攏了一個平坦的腹地,翠林掩映間一規模甚大的別院立於其上。

  粉牆黛瓦,黑漆木門,鎮宅的是兩棵參天的古槐,半點沒有因『槐』字諧音字形而有所忌諱的意思。

  想來莊主是個不信天道,不依風水的人。

  門上方赤色的牌匾上,龍飛鳳舞了三個金光大字,『無違莊』。

  進外院,穿過欲拒還迎的隔牆,沿遊廊在繞過垂花門,重重暑氣都在清雅的雕花門廊,彩漆油繪間消散殆盡了。

  正北的主屋邊,是個門簾半掩的書房。

  「果然,還是山林中涼快。」

  一聲似乎是感喟,似乎是舒適的歎氣傳出來,在夏日裡慵懶有餘,一個身著淺色長袍的男子單手撐著下頜,坐在書桌邊,抬眼看著窗外正對的苑落。

  正是盡歡帝。

  不過,現在應該叫『無違公子』,或者是羅網網主了。

  三月下旬盡歡帝攜逝水之手,入柴桑,導崇山,在無峰山風餐露宿,灰頭土臉尋找了有些時日,幾乎都把自己搞成原始人了,也正開始有些懷疑了當初關於一品紅下落的猜測,終於一日傍晚,在兩大對峙的主峰峭壁邊,看到了低頭看著幽深裂谷,惆悵徘徊的一品紅。

  盡歡帝正找得有些火起,也不敘舊,開口便叫住了先是一愣,而後假作嬉笑的一品紅,命令似的讓他回羅網,平定下殺手們的一鍋亂。

  一品紅無奈,卻還是點頭,只是不願管太多,推三阻四談條件。

  於是三人襯著漫天的晚霞,唇槍舌劍許久許久,各自妥協的結果,便是盡歡帝為網主,逝水做回金牌殺手,而一品紅在充完場面之後掛著赦長老的名號『雲遊四方』玩兒他的失蹤。

  接下來,接管羅網雖然順利,雖然無阻,雖然羅網起死回生的甚為快速,雖然連朝廷命官都開始向羅網委託……

  但是盡歡帝,也即是現下人稱的『無違公子』,還是有些不高興。

  「私鹽,私鹽,怎的最近販賣私鹽之人,都能召集如許多的兵馬了。」

  無違屈起手指狠狠點著桌子面兒。

  三月裡,金曹向身為太后的腥風稟明沿海私鹽猖獗之事,腥風隨即調遣了兵馬於金曹,讓他為欽差,奉命剿滅私鹽商販,殺一儆百。

  只是事情遠沒腥風所想的那麼容易,金曹到了揚州一帶,恍才發現沿江一帶土豪成群,亡命之徒匯聚,持兵挾刃,私造大船,滿販私鹽,往來興販,而且不只是偷運私下裡晾曬的鹽,還公然劫持朝廷的運鹽船,據為己有,再高價轉手。

  地方上,巡檢巡捕的官兵們寡不敵眾,別說阻攔下私鹽販子的船,連朝廷分派的官鹽都保不住了。

  金曹帶人與私鹽販子起了幾次衝突,但是強龍難壓地頭蛇,強賊太過兇猛,與拿著朝廷俸祿的將士們不同,私鹽販子能拼上了命來爭鬥,所以即使金曹的至兵如何訓練有素,結果多便是勝負半半開,根本沒有辦法盡數剿滅。

  而且,私鹽販子佔據著主動權,什麼時候開船運鹽是個未知數,而且江流分枝如許多,便算是知道了時間,又不知道是從哪路發船,知道了從哪路發船,又不知道他半道兒上會轉向哪裡,故而金曹滯留揚州數月,苦苦想要截下私鹽販子的運鹽船,卻始終是一籌莫展。

  正逢此時羅網放話,說是開江湖與朝廷井水不犯河水的先例,一併接受朝廷的委託,金曹思量再三,覺得單獨幹下去也不是辦法,而私鹽販子大多是窮兇惡險的刁民,讓江湖中狠毒的門派摻和進來,也許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便也沒上稟太后皇上,要求多分派兵馬,而是直接讓人去羅網旗下的分堂,嘗試著送了出了委託。

  醒來金曹還想著,酬勞該當如何定,誰料羅網的人擺了擺手,說道:「朝廷委託,與江湖同仁的委託不同,事先不必預付銀子,事後一併結算。」

  金曹自然是欣然同意,只是半月過去,仍然不見羅網派人來合作,心中奇怪,但因為沒付銀子,也不好催促追問。

  事實上,羅網非但派了人,還派了重量極的,讓網主無違唸唸至今,追悔莫及的人。

  撲稜稜一隻白色的信鴿從遠處飛來,無違一個呼哨,那信鴿便飛至了書房,從窗子裡輕巧地閃過,然後落在了無違的手邊。

  無違按住鴿子的羽毛,然後把綁在它腳邊的書信解了下來。

  這些日子裡,無違都是靠著信鴿,與羅網魂魄二長老保持聯繫,雖然日常事務都是魂魄打點,但是輪上朝廷的,或是什麼重大的委託,魂魄二長老便會飛鴿傳書徵求無違的意見。

  只是這次的信鴿,不是魂魄二長老發出的。

  無違輕輕打開了捲成筒狀的紙,緩緩瞄過上面的一排正楷字。

  安,歸期不定。

  是讓無違月前派出輔佐金曹,但是『追悔莫及』的人發來的。

  安,即是『安全』,歸期不定,即是私鹽販子沒有動靜,不知何時會完成委託,回到無違莊來。

  三天一封的短書,每日都是這般簡短,即便是被攔截,也沒什麼消息外露的字樣。

  「是不是,不該讓逝水去的?」

  無違把紙條放在一邊,有些懊惱。

  這個派去的重量級的人,正是南天竹,逝水。

  這私鹽猖獗之事一日不清,愁眉不展的不只是金曹,無違也是懊惱萬分。

  現下是七月初二,再過十幾日,便是逝水的生辰,上回自己千山萬水能趕回來,不知這次逝水能不能。

  自己還從來,沒有完完整整地給逝水過個像模像樣的生日呢。

  無違看著苑落中央圍起的一汪碧池,覺得有些莫名的燥亂,伸手就退開了桌上的書卷。

  天鋮真是的,那個腥風也真是的,不就是點私鹽販子的事兒麼,怎麼手段如此生疏地就讓個金曹持了君令,把人文官當武官使喚,還就撥了區區幾千兵馬來鎮壓。

  私鹽販子真是的,前些日子橫行霸道,這些日子卻銷聲匿跡,讓逝水白白隱匿在江邊小鎮上這麼多天。

  還是,私鹽販子已經行動了,而且很是肆無忌憚,但是逝水怕自己擔心,故而只是淺淺描下了『歸期不定』這四個字?

  無違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

  是啊,就像自己當日裡在九死谷被困一般,若是自己知道逝水已經對自己落了心,還在宮中等著自己,決計不會將陷入困窘的消息傳回來的。

  不只是因為進退不由,無法傳信,更是因為不想。

  不想說出實情,道出險境,言及無計可施,草木皆兵,怕逝水知道後會擔心,會焦急。

  無違臉上顯出了苦巴巴的表情。

  ——原來,等著『徵人』歸來,是這般糾結不已的心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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