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當海精靈王開始吟誦咒語時，霍克就已經發現不對勁之處。身為一個大魔導師，周遭任何元素的變化都欺騙不了他，尤其是這一次元素聚集的速度太快太驚人，水元素自四面八方湧進，會有這樣的力量，除了禁咒之外，沒有可能是其它的攻擊。

「你們竟然做到這樣的程度！」

;霍克感覺到心裡的怒火在翻騰，禁咒的威力根本不是一般人承擔得起的，尤其從四周元素彙集的方式來判斷，這不是一般的禁咒，一旦讓這個禁咒完成，他根本就不用防守這一座城市，絕對是毀定了，他只能親眼看著城市毀滅而已。

(如果這是他們逼他出來戰鬥的一種手段，那麼他只能說，他們成功了！

身形一閃，人已經出現在城牆上，他一眼就看到元素彙聚之地，不過沒想到竟然會是一個精靈，而且是堂堂的海精靈王。

「牧蘇！你以為我會讓你有機會這麼做嗎？」

他一聽就知道這是精靈特有的禁咒，而且牧蘇如果要做，絕對會做得非常徹底，恐怕這不單單只是精靈特有的禁咒而已，而且還是只有精靈王才能夠施展出來的最高禁咒

他沒有見識過這個禁咒的威力，但是他知道這個咒語非常的長，一時半刻根本不可能念完。

抓起身邊士兵身上的長刀，一個甩出，長刀劃破空氣傳來呼嘯聲，方向是直接射向海精靈王的胸口，但是一邊的龍騎士不可能讓他有這個機會，離霍克最近的竟然剛好是之前還對霍克感覺到有點恐懼的傑瑞特。

一看見霍克出場二話不說的朝海精靈王身上扔刀，隨便想也知道他想擾亂海精靈王的攻擊，就算他不曉得海精靈王即將施展的攻擊有多強大，不過他可以從霍克馬上自城裡現身知道，這肯定不是一次簡單的攻擊而已，甚至可能是他們這一次勝利的關鍵。

所以問他怕不怕霍克？

他很誠實也很窩囊的說，他的確害怕霍克，這世界上不怕這個老妖怪的人不多。

但是怕並不代表就沒有辦法和霍克面對面，他一點也沒忘記這一次作戰的目的——引出霍克，然後最好可以殺了對方。

一記風刃擋下朝海精靈王飛去的軍刀，然後輕輕壓了龍顏的頸子一下，龍顏立刻對著霍克噴出可以瞬間把人給凍成冰塊的冰焰。

傑瑞特知道這樣的攻擊難不倒霍克，龍顏的攻擊還沒有結束，他馬上將手中的能量劍幻化得又尖又長，雙腿夾緊龍顏的背部，直接往霍克的方向沖過去。

能量劍的銳利幾乎可以刺穿這世界上的所有東西，傑瑞特感覺到尖端的部分好像刺破了什麼，還沒來得及高興，霍克已經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手中握著神器，右手從左到右橫劈而過。

要是被這一劍給砍中，傑瑞特知道自己肯定會變成兩截，所以立即改變姿勢，跨坐在龍顏背上的右腳一抬一跪，借著跪下去的力道，他很乾脆的往地下墜落。

砍向傑瑞特的攻擊落空，但是龍顏卻逃不了，背部的劇痛讓她慘叫出聲，龍吟差點刺破四周士兵的耳膜，巨大的身體因為一個手掌的拍出，從天空狠狠的摔向城牆。

漫天的煙霧，當煙霧快要散開時，傑瑞特看見龍顏的掙扎，然後看見霍克修長的身影繼續往海精靈王的方向前進。

他沖上前，即使明知連龍顏都承受不了霍克的一擊，更何況是他自己，上去可能必死無疑，但他還是沖了上去。原本如長槍一樣的能量劍變成了大刀，如同剛剛霍克砍向他的姿勢一樣，他手腕一個半轉，從另一個方向朝霍克的脖子揮下去。

「不知死活！」

只用單手，傑瑞特的實力在霍克的眼中只需要單手就可以解決，所以他繼續往海精靈王的方向前進，然後用手中的神器抵擋傑瑞特的攻擊。

雖然能量劍銳利無比，但還不足以砍斷一把神器，受到阻擋的能量劍，在神器上留下個小小的缺口，接著連人帶劍，傑瑞特的身體飛了出去，狠狠的撞在正要起身的龍顏身上，一人一龍立刻又倒成一團。

霍克的脖子及手腕稍微轉動了一下，看起來似乎是在活動筋骨，只是他的動作還沒有做到一半，身體突然在眨眼間就移動到海精靈王的身前，金色的長劍刺向海精靈王的胸口。

「父王！小心！」

文遠遠的看見，驚慌的大喊，海精靈王聽見孩子的警告，但是他沒有動，依然默念著咒語，輕輕的對霍克微笑。

霍克的雙眼沒辦法控制的抽動。精靈的笑讓他覺得有哪裡不對，當劍尖差一點點就要碰到牧蘇的那一刻，紅色的能量劍抵在他的劍身上，紅色的長髮飄揚在兩把劍之間，一接觸到兩把劍的劍刃處，紅色的發斷了開來往下飄落。

霍克轉眼，看見一雙金綠色的眼睛正看著他，沒有說任何一句話，但是任何人都可以看出裡面的堅定，仿佛清楚寫著，今天只要有他在這裡，任誰都別想動海精靈王一分。

霍克這才想到，海精靈王明明就在魔晶炮跟弓箭的攻擊範圍裡，為什麼卻始終沒有遭到攻擊？原來，一直有人在這裡……

感覺到里昂身上散發的鬥氣，霍克有點訝異，上次看到這個小子是什麼時候？

在那個時候他可不認為對方有跟自己一拼的能力，沒想到轉眼間，這小子給他的感覺，竟然幾乎要與他站在同一條基準線上，要知道自己已經多少歲數，而這小子又是多少歲數。

在這樣的年紀可以達到這樣的程度，當有一天他跟他同樣的歲數時，不曉得會變成什麼樣恐怖的怪物。

所以就算今天奇斯沒有主動攻擊飛齊，他們也不應該姑息對方太久的時間，那會把這個小子養成一個連他都沒有辦法對付的人形武器，光是他一個就能夠將飛齊的軍隊殺得死傷遍野。

大手緊握著金色的長劍，耀眼的金色光芒在長劍上閃耀，當他的手微微晃動的時候，里昂可以看見有銳利的鬥氣從長劍上竄騰而出，可以想見如果身體沾上了那長劍一點，絕對會被分割得鮮血迸裂，說不定還會被剖成兩半。

隨著兩人體外的鬥氣慢慢上升，整個戰場上的氣氛也跟著越來越凝重，所有人都在看這兩個將領對戰的那一瞬間，整個戰場明明是吵鬧的，但卻又有一種似乎完全寂靜的錯覺。

里昂的雙眼一閃，金綠色的眼瞳變得幽深。對他來說，霍克給他最深刻的印象，其實不是在戰場中，而是第一次見面時，他差點殺了蘭，而自己卻完全沒有還手能力的那一幕。

所以里昂逼自己不斷的變強，就算有龍核的幫助，他每一天每一夜依然沒有真正的休息過，他想保護他最重要的人，同時也希望自己可以強悍到讓心愛的人眼睛捨不得離開自己。

如今，他不敢說自己完全做到，可是，他覺得自己絕對有跟霍克一戰的能力，於是他率先打破對峙僵持，手中的能量劍一閃而出，身體猛然化為一道黑影，狠狠地對著霍克衝撞而去。

「來得好！」

里昂的主動讓霍克非常的興奮。他面前的對手，不但實力跟他接近，而且還有著過人的勇氣，這是他想找也不見得能找到的好對手，現在自己送上門來，怎麼可以說不好

里昂的能量劍，竟然和鬥氣結合在一起，整個發出耀眼的紅光，一點也不輸給霍克的金芒，紅光接觸到地面，劃出長長的刻痕，土石被激得四處飛濺。

霍克凝視著朝他直沖而來的高大身影，右腳一個用力踏地，整個身體如狂風、如箭矢一樣對著里昂飛射而去，呼吸之間，兩個身影交錯，眼睛銳利一點的人可以看見，差那麼一點點，里昂手中的紅芒就要劃破霍克的脖子，也差那麼一點點，霍克的金光就要斬斷里昂的腰腹。

但是交錯而過後，兩個人身上都沒有傷痕，半空中一個轉身，兩邊同時帶起一股旋風，一隻火龍和巨大的光刃同時朝著敵人橫掃而去。

「轟！」

空氣間傳來劇烈的爆破聲，火龍和光刃衝擊在一起，能量在沒有辦法互相抵消的狀況下，向四處飛散。周遭的士兵來不及躲過，一瞬間身上就多了不少的燙傷跟割痕，每一個傷口面積都不小，而且痛得讓人咬牙，這讓所有想要靠近兩人借機偷襲的士兵，不得不打消主意，身體往後又退了幾步，免得還沒有殺到敵人半點，自己就先枉死在主將對殺的能量衝擊下。

但神奇的是，一直處在兩人攻擊範圍內的海精靈王卻毫髮無傷，而且開始有一層淡淡的藍色光澤在他的身上漸漸亮了起來。

「匡！」

;又是一聲巨響，但這一次是兩個人回身後再一次的擦肩而過。兩個人的速度太快，一般士兵的眼力根本就跟不上，他們只能看見兩人交錯，然後里昂的手臂出現一條血痕，霍克的一縷頭髮往地上飄落。

接著是連續的對擊聲，兩把劍上的光芒不斷打在一起迸出能量火花，當一個人往上空跳躍的同時另一人也緊跟著追上，長劍不斷對打，毫無止息，整個劍身急速顫動，有時候因為強大的力道而彎成弧形，接著彈開的同時，劍身上的鬥氣也跟著噴出。

一瞬間兩個人以快打快，所有人都只能看見殘影。

那武器交擊的聲音幾乎要讓人緊張得停止呼吸，在觀看的人以為自己要因此窒息時，又出現強烈的爆炸聲響，兩個人影從反方向跳開，然後詭異的在空中似乎踏到了什麼一樣，又朝對方直沖過去。這一次不只是彼此的劍身上出現鬥氣，身體周遭也出現了結界。

里昂身上甚至有絲絲火苗詭異的纏繞著，從火焰燃燒空氣造成視線扭曲的景象，就知道那火焰的熱度有多麼高，但是卻連里昂的一根頭髮也燒不著。

霍克眉毛微皺，他沒有看過這種型態的結界，與其說是用來保護身體，不如說更像是一種攻擊。

但他心裡就算疑惑，手中的攻擊也不曾停止，海精靈王那裡的狀況他看得一清二楚，如果他不能夠儘快在最短的時間裡解決里昂的話，海精靈王的禁咒就即將完成。/ N6

不只是他看出了這一點，奇斯的其它人也看了出來，因此每個士兵的行動都可以說是前仆後繼，為了阻止城牆上的魔晶炮一不小心射到這裡。

有龍族乾脆不顧一切，直接擋在魔晶炮前，然後憑著俯衝上去的力道，巨大的身體撞在魔晶炮上，連著城垛一起摧毀，然後自己也失去大半的戰力。

修?亞倫提特派出了一群瘋子！連海精靈王都跟著一起瘋，這根本就不叫作戰，這叫自殺！

長劍對著里昂一指，彈丸般的光線朝里昂的胸口射出，腳尖淩空虛點，再一次，眾人又看見那種詭異的空中轉折方式，當光線射到里昂的胸口時，霍克人已經在里昂的上方，他的身體在半空中轉個半圈，劍尖連點，無數道光刃由上而下如雨般對著地面射去。

這是非常完美的劍技和魔法的配合，沒有像霍克這樣武技跟魔法都到頂尖的程度，根本就沒有辦法做到這樣的攻擊。

里昂雙眼一眯，手中的長劍化成巨大無比的圓盾，迅速的往上方一擋，立刻就擋去霍克的淩厲攻擊。

只是在他們的下方有太多的士兵，那些里昂沒有擋開的光刃，直接就將比較靠近兩人的士兵全部切成兩半，從遠處看起來，就像是兩人周遭突然綻放了無數血紅色的花朵一樣，但是近瞧，卻是無比的血腥。

焰紅的火焰在盾後如蓮花一樣綻放，當里昂撤盾化為長劍的那一瞬間，火焰形成的花瓣全部往天空沖去，在半途變成無數條火蛇，每一條都瞄準霍克。

霍克的長劍對準火蛇連續掃動，但是這一次他沒有掃開這些攻擊。

當他的長劍跟火蛇接觸的那一刹那，全部的火蛇綻放開來，連續爆出炙熱的火焰球，一瞬間整個天際全部都是火光，下方的士兵根本睜不開眼睛，這同樣是一次完美的戰技跟魔法結合，霍克給了里昂一次，里昂馬上還給他一次。

原本，里昂是打算要緊接在這個攻擊後，使出他所能夠做到最迅速的魔法大範圍攻擊，但當光芒消去的那一瞬間，里昂就明白，這一戰已經到此結束……

鮮血從上空往地上一滴一滴落下，一個高瘦的影子出現在霍克的背後，影子手中的長劍，直直的插進霍克的後心然後從胸口穿出。

里昂閉上雙眼，對眼前的這一幕，他一點也不意外。

「我要你盡自己所能的跟霍克對戰，打得越精彩越好，不要留手，不要怕後繼無力，這是我最大的兩個準備，只要你能讓霍克打得忘我，那麼這個準備在關鍵的一刻，就會發揮它的效用。」

是的，陛下的安排在關鍵的一刻發揮效用了，雖然他明白自己很想好好的跟霍克打一場，也知道霍克值得轟轟烈烈的一戰，但是戰爭沒有真正的公平，只要能勝利。

當年翔龍國主可以想辦法陷害陛下的父親，霍克可以用詭計讓翔龍滅國，那麼陛下自然也可以用最直接的方式，讓霍克成為歷史。

霍克看著胸前穿出的劍尖，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一場夢，這個夢跟他腦中想的很多計畫不同，裡面出現的意外，讓整個故事沒有辦法進行下去，甚至可以說是在剛開始沒有多久，就已經結束。

他回過頭，看著背後的敵人，然後笑了起來，笑聲震動了胸口的傷勢，鮮血咳出喉嚨，從嘴邊往下流淌。

「戈雅……」

原來給了他這一劍的人是戈雅……

怪不得他會無從察覺，如果說這世界上有誰來擔任暗殺者可以幾乎百分之百成功，那個人或許就是戈雅。他的武藝在這世界上可以說是一等一的，只要他願意卑鄙一點，像現在這樣，趁他跟敵人打得正歡的時候給他一劍，殺死他並不是不可能。

以前的戈雅不可能這麼做，因為那不僅僅是讓世人對他吐痰而已，還會毀了翔龍的國譽。

暗殺是要暗暗的來，不留容貌不留姓名，像這樣光明正大的刺殺敵人，根本就是告知天下所有人是誰做了這件事。

所以以前的戈雅不可能這麼做，他有他的尊嚴，翔龍有翔龍要維護的很多事情，這也是為什麼強大的戈雅，不曾四下刺殺其它國家的重要人員，他霍克也沒有試著跑到其它國家去刺殺萊特華達還是飛鷹。

但是現在翔龍已經不在，戈雅不用擔心國譽是不是會因此受損，也不用擔心飛齊要怎麼去報復。飛齊還能怎麼報復？戈雅如今剩下的，就只有他的性命而已。

戈雅抽出霍克胸口的劍，這是他第一次，完全不顧是不是會背負著罪名去做一件事，對他來說，這是該做的一件事，他只要記得這一點就可以。

「我沒想到你會這麼做。」

報復嗎？

霍克不這麼認為，戈雅不是那種會報復的人，至少，不是那種會為了翔龍滅亡而來報復的人，要是他是這種人，當初他不會讓他帶著丹文笙離開，他會想盡辦法殺了對方，好過對方回來殺自己。

「是報仇……但也是還你一個人情……」

後面那一個原因，才是真正的重點，將來的歷史上會寫的，只有他戈雅為了幫自己的國家報仇，因此在戰場上刺殺讓翔龍滅國的主要戰將霍克，不會明白他真正動手的原因是什麼。

霍克愣了一下，看著胸前的傷口，看著汩汩流出體外的液體，然後他抬起頭看著戈雅，最後笑了起來。

那笑容，不是悲憤，不是怒氣衝衝，也沒有任何的嘲諷，他只是單純的笑著，從輕輕的笑，到最後的放聲大笑。

他明白了，他明白了戈雅為什麼會動手，就像他所預料的那樣，戈雅不是那種會為了翔龍滅國來報復他的人，可是他是那種你給他一點恩情，他一定會回你最好的報酬的那一種人。

「我該跟你說一聲『謝』嗎？或許我也該對修?亞倫提特說一聲謝謝，為了對付我，三個……三個……夠了……」

歷史裡會永遠記載著他是怎麼死的，為了殺死霍克，修?亞倫提特連續用了三個實力跟他相當的人來對付他。

要知道，這飛翔大陸上，有這樣能力的人屈指可數，至少在人類裡，就剩下戈雅跟里昂，這樣還怕不夠，竟然還加進了海精靈王。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海精靈王會對他微笑，他用自己的生命換他的……

霍克的笑，平息了下來，他站直身體，手中握著劍，看著他臉上從容的表情，不會有人會覺得他身上帶著致命傷。

( 戈雅的那一劍，刺穿了他的心臟，他之所以還可以站著說話，單純只是因為他的強悍。到他這樣能力的強者，就算心臟被刺，體內的鬥氣依然可以鼓動心臟，讓血液正「不用，這是戰爭，而我，只是還給你你所給予我的一份恩惠，現在我們兩清，誰也不欠誰，如此而已。」

這是一個很奇妙的景象，在兩人的周圍，兩國大軍依然衝殺著，只是原本跟霍克對戰的里昂，將手中的劍轉向飛齊的士兵，一劍一個的收割看見主將被刺殺而失去理智沖上來的士兵的性命。

里昂的力量強大，跟霍克對打或許還稍嫌稚嫩，但是用來對付飛齊的一般士兵，他完全可以阻止這些人的靠近。

在里昂的阻止下，戈雅將長劍收回腰間，霍克原本看著戈雅的藍色雙眼，慢慢的移動到飛齊陣營的那一個方向。在那一個方向，不單單有著他千千萬萬的屬下，更遠的天際那一處，還有著他的家和她沉眠的地方。

這世上，能殺他的人不多，連用盡自己一生下賭注的都做不到。

原本他想，或許還要再過幾年的時間，等到這個叫里昂的小子成長到能跟他完全對敵時，他才有可能被殺，沒想到……願望來得比自己所想的要快一些些。

他一直在等……

等有那麼一個人可以像這樣殺了自己……

這是他答應過她的話，他會好好的活下去，直到生命該終結的那一天為止，因此這麼漫長的時間以來，他無時無刻都在想著那一天究竟什麼時候才會到來。

但是他一直等、一直等，而且就像對她所承諾的那樣，他有好好的生活著，但結果是當他武技越來越強，魔法越來越高時，生命也隨之越來越漫長，讓他的願望越來越遙不可及。

許多人都希望自己可以活得越長久越好，當年她還在的時候也是這樣，他們還想過如果活到千年後，自己不曉得會變成什麼模樣，會不會已經看起來白髮蒼蒼？

我沒想到你看得出來。」

霍克的聲音很輕很輕，戈雅沒有回答他，他只是回身，在眾人的目光下，恍如突然消失一樣的離開，就如同他刺進霍克後心的那一劍一樣突然。

「誰都看得出來我不想活，為什麼你卻要我承諾好好活著？」

他丟下手中的長劍，這一輩子他握著這把劍太久太久。

「你知道我幾乎要忘記你的模樣了嗎？」

你知道沒有你的日子，活得再久也不會快樂……

這一生，他試過用錢來讓自己快樂，試過用權力來讓自己重新生活，也試過在戰場上用血腥讓自己發洩那些思念，但是一直一直以來，他發現有些情感不是想忘就可以忘，有些容顏不是說記得就可以永遠記住。

「如果說這是你們聯合起來一起送給我的禮物，那麼，我也必須盡我這一生裡最後的一個責任……」

霍克的笑，跟剛剛海精靈王對他的笑是一樣的。

一瞬間，里昂差點停下手中的攻擊。感覺越來越敏銳的他，在長劍刺進飛齊士兵身體時感覺到了什麼，這個感覺差點讓他忘記回擊的回過頭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是他忍耐住，直到他將敵人的頭顱砍下，他才回過頭去看，耳邊夾雜著飛齊軍呐喊的聲音，充滿擔憂和憤怒，然後他看見了霍克正在做什麼。

「焚盡八荒！」

霍克的咒語不是完全用吟誦的方式，他用自己的鮮血在身上畫了咒語的其中一部分。

里昂的瞳孔在一瞬間縮起。焚盡八荒的火焰不是一般的魔法火焰，那是燃燒生命才能產生，這火焰幾乎可以燃燒一切，就算龍族的抗魔能力再怎麼好，也很難完全抵抗。

霍克臨死前還要拉人一把，他雖然不是什麼忠君愛國的衛道人士，但是在他心裡深處，還是在乎這個國家的一切，所以在最後一刻，至少讓他盡了自己最後一份責任。

里昂的心幾乎都冷了……

當魔法乍放的那一瞬間，里昂就已經明白事情有多麼的危急，而且他的位置離霍克最近，如果不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魔法攻擊範圍的話，那麼他也會成為這個魔法下的犧牲者。

上方的傑瑞特等人還愣在原地，他連忙對著上空大喊：「快跑！是禁咒，而且是生命禁咒。」

生命禁咒的威力比禁咒本身還要可怕百倍，當龍顏聽到這幾個字的時候，嚇得整個身體都僵硬起來，要不是傑瑞特的反應夠快，矮身硬是用蠻力扯了一下龍顏的翅膀，將龍顏一回過神，趕緊扇動翅膀往里昂離開的方向飛，然後嘴裡發出龍嘯聲警告所有的龍族在最快的時間裡離開這個方位。

但只能說霍克這個人實在是太恐怖，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連這點都計算在內，連戈雅都沒有看到他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用鮮血畫陣，這樣的心機，其它人又怎麼來得及察覺？

天上的龍顏只來得及扇了兩次翅膀，就感覺到火焰元素集中在後方，也就是剛剛霍克站立的位置，接著炙熱的火焰從中心爆開，成圓圈形狀的高大火牆從中心擴散，第一道火牆蔓延開來，然後是第二道，接著是第三道。

處在中心點的人根本連火牆的數量都來不及數，一下四周全部燃燒起，火焰燒得連天空都是火紅色的，剛剛還充滿殺伐聲的戰場，一下子除了火焰燃燒的聲音跟哀嚎之外，再也聽不到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