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飛鷹將軍當然知道萊特華達手中的神器對結界會有什麼影響，他自己手中也有，神器之所以叫做神器，就是因為在一定的程度之下可以無視結界。

但是他也知道就算萊特華達可以破開結界又如何？這一場戰鬥可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在打，他破除得了結界，其它的獸人可沒有辦法，如果萊特華達喜歡當英雄，他樂得用武器把人給轟下去。

不用飛鷹將軍招呼，城牆上的守衛早已經將所有的弓箭舉起面對萊特華達，當萊特華達破開結界的那一瞬間，所有的箭矢都朝著萊特華達急射而出。

「哼！雕蟲小技！飛鷹，你真的認為這些小東西傷得了我嗎？夠膽的話就出來跟我一戰！」

又是類似的挑釁方式，只要跟萊特華達對敵過的人都知道，萊特華達每一次都喜歡來這一招，好像不喊上這麼一句話，就不能開始一場戰鬥一樣。

飛鷹將軍沒有理會他的挑釁，城牆前的獸人軍隊已經接近，就是這樣的距離……

「發射！」

響亮的喊聲在城頭上傳遍，瞬間整個城牆上的六座魔晶炮全部亮了起來，底下的獸人看見魔晶炮亮起，在最快的時間內開始往前沖或是分散開來，魔晶炮有一定的射程，只要靠近城牆就是安全區域，但是就算座狼的速度再快，也很難快過魔晶炮。

在遙遠的距離外就可以看見龍城前方爆炸出六顆光球，整個地面是一陣搖晃，在魔晶炮射擊的那一刻，有上百的獸人根本來不及和敵人面對面作戰便直接就化作煙灰；另外也有大量的獸人利用魔晶炮發射的那一刻，結界範圍不全，沖進了結界之中。

魔晶炮的光芒還亮著，他們跟座下的座狼已經沖上城頭，許多翔龍士兵眼睛還來不及抹開魔晶炮造成的視覺暫留，獸人的身影已經背著光芒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飛鷹將軍的長劍抵住朝他面龐直襲而來的戰斧，同時腳底用力往下方一踏，身體斜側而出，另一腳用力一踢，直接踹在萊特華達的胸膛上。

萊特華達一隻手的力量就足以跟飛鷹將軍相抵，他放開握住戰斧的右手，只用左手跟飛鷹將軍對打，右手想抓住胸口的腳，飛鷹將軍乘著力道縮回，不過萊特華達狂傲的一笑，手上銳利的爪子暴長，雖然飛鷹將軍的速度夠快，還是在他的小腿上留下三道血痕。

小小的三道傷痕不足以給飛鷹將軍任何威脅，他手中的長劍早已經又轉了方向，這一次直接刺向萊特華達的眼睛，萊特華達想要躲，但是就像飛鷹將軍沒辦法完全躲開他的爪子一樣，在這樣的速度下近戰，他也很難完全躲開這一道攻擊，頭一轉劍尖雖然沒有刺進他的眼睛之中，卻在他的臉頰上劃出一道血痕。

這種強者跟強者的對決幾乎都是在這樣的伯仲之間，他們必須不斷的攻擊對方，想辦法找到對方疏忽的那一刻，然後抓住那一瞬間的機會，給對方造成重擊，這樣一來，才是真正分勝負的時候。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可是不管是城牆上的翔龍士兵，還是城下的獸人軍隊，又或者是在遠方觀看的里昂等人，都依然會忍不住將視線放在兩人身上，仿佛他們兩人最後的對決結果，就會是這一場大戰的勝敗結果一樣。

飛鷹將軍的祖父一邊跟上了城牆的獸人作戰，一邊忍不住關心自己孫子的戰局。如果他不是已經經歷過無數戰役的沙場老將，對戰鬥的經驗無比豐富的話，說不定早就被獸人士兵給一斧頭砍斷身體。

但是他無法不關心，雖然對自己孫子的關心顯得來得有點遲，可是當真正站在同一個位置上時，他發現大多數的時刻，他想的是孩子的安危，而不是龍城的安危。

就是這樣的分心，雖然他殺了跟他對敵的獸人，但是在靠近右側胸的部分，也被獸人的斧頭給劃過，傷口看起來不是很深，但是他的臉上露出苦笑，他可以感覺得到從傷口處流出的鮮血量似乎有點多。

緊緊壓住傷口，隨便拿了總是準備在身上的紗布，用力往傷口一纏，眼角看見有獸人試圖接近孫子跟萊特華達之間的戰圈，他深吸一口氣迎上。

我跟里昂只能將龍城那一頭的戰役看到這裡，因為在我還看得眼花撩亂的時候，里昂已經發現修他們趁機偷偷的加入了戰局之中，因為比較沒有那麼靠近龍城城牆，視線不是很清楚，我根本就沒看到修他們的人影是不是在幾萬個獸人之中，但是這是跟修約定好的計畫，里昂很快的帶著我回到亞南他們身邊。

亞南看見我們回來，知道修他們那裡的作戰必然已經展開，對里昂點了點頭，指了指獸人軍營中一個看起來比較暗的角落，里昂點點頭，帶著我直接竄進了亞南指的那一個方向。

這個位置靠近獸人整個大營的東南角，有兩個營帳搭在這裡，因為萊特華達急著作戰的原因，營帳搭得有點亂，四周也擺放了很多雜物，這些雜物都不是多重要的東西，所以這個位置才會這麼少人照看。

亞南選擇的位置的確很好，我們一個小隊伍裡也不過才二十個人，全部很順利的進入這個角落。

進入角落之後不再需要快速行動，里昂有大致跟我說一下目標，只要能在獸人的營區裡造成混亂就好，安全為第一，所以這一次大家就不分散開來作戰。在獸人軍營中分散作戰，一旦被獸人發現，可以有機會活下來的恐怕就只有里昂一個，連亞南也很難做到以一敵百。

想要在營區裡造成混亂，放火是最好的方式，可是千萬不可以讓火勢竄得太快，這樣沒多久的時間獸人就會發現我們的存在。

亞南跟一個翔龍士兵各自竄進兩個營帳中，沒多久就鑽出來，我們繼續前進，一路上只要看到獸人，里昂幾乎都是第一個沖上去趁獸人還來不及發出警告的時候，就將敵人給殺了。

但獸人不是那麼好欺瞞的對象。

他們第一個發現不對的，不是角落已經開始冒出的少許白煙，而是那一股血腥味。跟我們面對面迎上的，不再是單一的獸人士兵，附近聞到血腥味的獸人開始往我們的方向靠近，里昂可以瞬間解決掉一個，亞南的速度也夠快，勉強可以讓第二個獸人沒有機會警告，但是一旦出現第三個獸人時……

「有敵人！有人類進來我們的營區。快！抄傢伙！殺死這些該死的人類！」

來不及被我們滅口的獸人開始大喊，以獸人的聲量，一個就已經足夠，四周紛紛傳來獸人憤怒的吼叫聲。偷襲向來是獸人最恨的一件事情，因此傳過來的吼叫聲顯得特別憤怒，讓人忍不住身體緊繃。

看起來不只是聲音憤怒而已，他們的行動明顯表達出此刻的心情，幾乎是在眨眼之間，我們身邊起碼圍了十來個獸人，里昂跟亞南對付獸人勉強可以一對多，但是其它人就有困難。

如果不是我不斷的施放小型治療術的話，沒多久的時間裡可能馬上就有人要倒下，因為包圍的獸人變多，我們的速度也跟著慢了起來，剛剛我們一路走過的位置，開始有火焰冒出來。

火焰在還是小火的時候蔓延速度並不快，一旦變成大火，等到獸人發現他們連續數個營帳被我們給放火時，已經來不及了，火焰的速度甚至漸漸的緊逼上我們後方，原本稍微昏暗的視線因此而明亮起來，在這時，一道身影突然躍進我的視線之中。

這是我在喬離開學院之後第一次有機會再看見他，跟在學院時的意氣風發相比，現在的喬看起來成熟許多但卻充滿著滄桑感，要不是一開始鬥狐就有跟我說喬藏身在獸人的陣營中的事，看見喬的那一瞬間我幾乎認不出他來，尤其他身上還罩著斗篷。

要不是我對他的身影印象深刻，還有他有著相當立體嚴肅的側面，火光照到的那一瞬間輪廓十分明顯，我還真沒辦法認出他來。

現在整個獸人陣營非常混亂，我們一組人馬怕分散得太開到時候不好指揮，有什麼意外也不好配合，大家靠得很近，我在正中央被他們給圍著，因此就算我看見了喬，他所在的地點也離我們不算太遠，我卻沒有辦法上前去跟他打招呼，只能看著面貌猙獰的獸人穿插在我們之間，里昂手中的長劍不斷收割著獸人的頭顱。

四周滿是鮮血，我不斷在隊友身上展開結界並且在最快的時間內治療他們身上的傷口，讓他們能不停下手邊的動作保護彼此並且給獸人帶來最大的傷害。

火光和鮮血跟大量的屍體阻擋在我們之間，我連續幾次施放治療術後，再一次回頭看向剛剛瞧見喬的方向時，喬已經不在那裡，他剛剛站立的位置，現在有獸人正往我們的方向跑過來。

我不曉得喬有沒有發現我們是誰，他肯定知道在這裡殺敵的人是自己這一方的，但是他會知道是我們嗎？他會知道是當年他在學院中曾經一起度過美好無憂歲月的我們嗎？

腦中的思緒有點混亂，但是手中的動作並沒有停止，我站立在里昂他們的中間，一點一點前進，里昂負責最前面的敵人，亞南他們除了一邊幫里昂殺敵之外，每到一個營帳或是有擺放東西的地方時，就會順手放一把火。

沒有花到多少時間，獸人營地已經亂成一團，我們這裡目標太過明顯，因此整個營區裡的獸人開始不斷往我們這個方向聚集，漸漸地我們周圍的獸人多到開始看不見前面的出路，視線全部被他們龐大的體型給擋住。

這樣的狀況如果繼續持續下去，恐怕等到萊特華達在前方打回來後，我們還沒有辦法離開，然後以萊特華達對里昂的恨意，他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就認出里昂的身分，接著想盡辦法把我們給撕成碎片。

里昂的速度並沒有因為前方不斷增加的獸人數量而開始減緩，手中的巨劍不斷刺進獸人的身體內部，抽出時會帶出大量的鮮血，然後染著鮮血的劍身上血珠子還來不及落下，下一刻又橫劈上獸人粗大的脖子。

在我的眼中看來，里昂的劍似乎不斷的砍進敵人的身體之中不曾跟敵人的武器有所交集，但是等到我開始為此刻的局面不再那樣擔心慌張時，就發現里昂的劍之所以不常跟敵人武器交擊，是因為身邊的亞南幫他把攻擊全部擋了下來。

一個人負責防備一個人負責攻擊，隊伍中的其它夥伴也幾乎是用同樣的方式在作戰，將主攻擊交給里昂，這樣可以確保我們能不斷前進且不被分散，可是卻需要比一般攻擊更多的默契與信任。

「這樣下去可不行，營區裡的獸人數量很多，繼續下去會有損傷。」

說話的是翔龍士兵，我知道他會這麼說是顧慮到我，要不然以他現在的心情，他必然是想要奮戰到最後一刻，能殺死多少獸人，他心裡的恨也可以跟著減輕多少。

其實原本以我們的計畫，只是要弄亂整個獸人的營區，讓前方的萊特華達感覺到一種向前進也不是、向後退也不是的困境即可，但是既然要作戰，身邊又有翔龍士兵，顧慮到他們的心情，我們最後採用最直接的方式，畢竟我們一開始就說過是要幫他們而不是單純利用他們。

能殺個爽快！

我想這是目前對他們而言最大的安慰。只是沒想到不光是我們顧慮到他們的心情而已，在這樣的情境之下，他們也有想到我們，比較起來，我覺得他們這份心意更加的難得。

「我們先決定一個方向，等一下立刻往外沖。」

里昂也同意他的看法，我知道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顧慮到我，以他們的狀況，里昂再殺上好一陣子也不是問題，而翔龍的士兵是殺到自己陣亡也無所謂。

如果是在平常，我會因為自己成為他們的負擔而難過，但在此刻，我很高興自己是他們的負擔，這會讓他們懂得節制，不讓他們有無謂的犧牲。

作戰的原計畫，本來就是能不有所損傷就不損傷，我的存在冥冥之中達成了目標，也許修一開始就已經想到這個可能，才會讓我加入這一邊的隊伍。

我們的右手邊方向突然出現火光，而且那火光可不是像我們放的那樣東一把西一把的小火焰，熊熊的火光可以直燒上天際，就連眼前獸人龐大的身體也遮不住那滿天的絢爛。

「有其它的敵人！該死！他們的目的是我們的糧區！」

「有其它的敵人！趕快阻止他們！殺死他們！」

原本我們還在想這火光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有辦法燒得這樣壯觀？獸人宏亮的聲音馬上就給了我們答案，獸人因此憤怒得血紅雙眼，有人已經出現狂化的現象，這讓我們的作戰更加艱辛。

當初鬥狐來找我的時候因整個營區都還沒開始佈置，因此匆匆趕到的我們並不知道獸人的糧區藏在營區哪一處，只能一路打下去，看有沒有那麼好運可以讓我們找到獸人藏糧食的地方，但是始終沒有遇到，結果現在這些獸人說他們藏糧食的地方遭受到攻擊了？

「是喬！」里昂說，我也想到那火光沖天之處正是剛剛我們看到喬的地方。

「他們會有危險嗎？」

雖然他們有經過偽裝，但是在周圍全部都是獸人的狀況下，那些偽裝一點用處都沒有。

「跟我們比起來應該差不了多少。」

說得很淡然，可是我可以感覺到其實裡面隱藏的意思，如果喬他們會面臨跟我們一樣的狀況，只會更糟而已。他們人數太少，也沒有里昂這樣的高手在，鬥狐有跟我說過喬的召喚獸在之前的戰役中為了保護主人殺敵，已經死在魔晶炮的威力下，所以等於是那一頭除了喬和他朋友之外，再沒有其它的幫手。

「我們幫得了他們嗎？」

我想喬他們八成是為了幫我們脫困，才會選擇在這樣的時間裡點火燒糧。

「儘量。」說話間里昂換了移動的方向，而我的心跳莫名地開始加快起來。

萊特華達雖然有著獸人的天性，衝動，但是他也有著一般獸人沒有的特質，那就是在作戰的時候他有著難得的細心，因此就算他現在在前方跟敵人打得如火如荼，他還是注意到了大後方出現的混亂。

有敵人從四面八方殺進了攻城的隊伍之中，從敵人的數量上來看，非常有可能是飛鷹派出的干擾部隊。沒想到飛鷹這傢伙竟然也有如此敢下賭注的時候，城內的人都不夠用了現在還敢派人出來打？

但是打著打著他越來越覺得有問題，這些派出來的士兵能力會不會太強了點？雖然龍城內剩下的禁衛兵的確是士兵中的菁英，可是這些人的身手比一般的人類菁英還好，殺敵作戰的方式也相當老練，根本就不像是少有作戰機會的禁衛兵。

要是到這時候萊特華達還沒有發現哪裡不對的話，那麼最後方營區的火光就給了他答案。說什麼他都不相信飛鷹將軍在人手如此不足的狀況下還有辦法把人埋伏在那裡趁機攻擊！

「是哪個卑鄙的傢伙！」

他腦中第一個浮現的答案絕對是霍克，在所有的將領之中，他始終覺得霍克肯定是最卑鄙無恥的一個，對獸人來說越會耍弄心機的人類他們越不欣賞，當然，他們也沒有欣賞過幾個人類就是了。

但是後來一想，又覺得如果真的是霍克趁機偷襲，人數為什麼會這麼少？飛齊現在可是目前幾國中兵力最強大的一個不是嗎？為什麼出動這麼少的人馬？霍克又有什麼陰謀？

想到霍克可能又有什麼陰謀針對獸人，萊特華達心裡開始覺得越來越不安，手中的武器對著飛鷹將軍狠狠一劈，用比誰都還要蠻橫的力量將飛鷹將軍給打飛出去，下一個動作就是想回頭去看看營區裡發生了什麼狀況。營區裡雖然有鬥狐在，但他不認為鬥狐應付得了霍克。

飛鷹將軍被打飛也只是順著那力道後退，跟萊特華達強橫的力量硬碰硬只會得了面子傷了自身，現在是在戰場上你死我活的戰役，自然要以身體為重才能持續跟泰勒迦納抗衡。

其實因為自己作戰的時候是面對戰場的關係，飛鷹將軍比萊特華達還要早一步發現泰勒迦納陣營周遭不對的地方，但是因為現在是黑夜，即使牆頭上的火光很亮，他還是沒有辦法看清楚是誰那麼有勇氣竟然殺入了泰勒迦納的大軍之中。

他並沒有派人偷襲，要是他有多餘的人力可以派人偷襲的話，現在又何必打得那麼辛苦。

萊特華達心裡應該猜著偷襲的人是霍克，但是自己卻不這麼認為。如果是霍克，飛齊的軍隊離龍城根本不遠，他大可讓大軍早一點前進，一次上萬人進來衝殺，肯定能把戰局給攪得一團亂，而且他也絕對不會只殺獸人那邊的人馬而已，他會利用時機將兩方的兵力一起削弱，這樣要撿便宜也比較容易。

那麼現在幫翔龍戰鬥的人究竟是誰？

他下意識想到的人是亞倫提特，後來覺得這念頭會不會太天真，他們現在是敵人，真要動手不會選擇對翔龍最有利的方式。接下來他看見沖進獸人軍隊裡的偷襲者有幾個人的動作看起來相當眼熟，一瞬間，他腦中有了答案，儘管還不是十分正確，但足以讓他去判斷接下來該怎麼做。

他阻擋了萊特華達想要趁這奮力一擊回獸人營地的動作，就算這舉動對他來說有點不利，為了阻擋萊特華達的回趕，他必須從城頭下戰場，把自己置身在許多的獸人士兵之中，但是如果這麼做可以讓他那些老夥伴趁機毀壞獸人的營區，那絕對值得。

萊特華達沒想到飛鷹將軍會想辦法攔他，這一攔讓他心中的想法又多了一個可能。

「是你派人偷襲？」這是他一開始覺得最不可能的答案。

飛鷹將軍沒有回答，手中的武器不斷抵擋著萊特華達跟周圍士兵的偷襲。別看他們現在心思都在不停打轉，手中的動作卻一點都沒有慢下來，兩把武器不斷交擊的聲音相當刺耳。

當這些劇烈又刺耳的聲音一聲疊著一聲彙聚在一起時，周圍士兵感覺到耳朵刺痛腦袋嗡嗡作響，有些功力比較差一點的因為太過靠近，七孔還因此被震得流出鮮血。

飛鷹將軍讓自己陷入敵軍包圍之中，不但要一邊跟萊特華達對打，還要一邊小心獸人一般士兵的偷襲，但真正能接近他偷襲的不多，可以出手的必然是獸人裡的菁英，一出手就會給飛鷹將軍帶來麻煩。

借著士兵的幫助，雖然有飛鷹將軍親自阻擋，萊特華達還是找到不少機會一點一點往後方的陣營退，飛鷹將軍眼看著就要放虎歸山，要是讓萊特華達真的回到軍營，營區裡的老夥伴可能就會因此性命不保，所以臉上再如何面無表情，心裡卻是十分焦急。

「以多打一，你們這些獸人就不感到羞愧嗎？」

一個人影一邊大喊一邊沖進戰局之中，但是他的實力並沒有比附近那些獸人菁英強大多少，進這一圈戰局，是為了胸中的那一把火，他們今天走到這樣的地步，還有什麼需要顧忌？

他們要的是這最後孤注一擲的成功，要的是不願看見他們尊敬的將軍受到這種不公平的戰鬥，萊特華達在戰場上可以有他的士兵幫助一起戰鬥，那他們的將軍也有他們陪伴！

「費文！」

飛鷹將軍自然聽得出來這個聲音是屬於哪一個屬下，只要是跟他一同在戰場上奮戰一年以上仍然活著的士兵，每一個人的名字他都記得，更何況費文跟他一同戰鬥已經不是一年兩年而已，他根本就忘不了在缺乏魔法師治療的情況下，必須留下費文他們在原地等死時，心中的愧疚和恨意是怎樣啃蝕自己的心。

他該死的寧願自己一個人孤軍奮鬥！

然而很多、很多的事情不是你說不願就可以不發生，費文的身體沖進戰局之中，他沒有試著用手中的武器去跟萊特華達戰鬥，他要完成的任務就只有一個。

「去死吧！」

雙眼血紅、身上也滿是傷痕的費文沖到萊特華達面前，萊特華達根本不可能讓他有傷害自己的機會，如果任何一個敵人像這樣不顧性命沖上來，他就給對方傷害自己的機會的話，那他萊特華達早就不曉得在戰場上死了幾百幾千次了。

手中的斧頭連續揮砍，第一斧費文擋住了攻擊，可是手中的長劍也跟著被打飛，握劍的雙手虎口震得全是鮮血，飛鷹將軍沖上前為費文擋下朝他頭顱砍下去的第二斧，然後再擋開其它獸人士兵的武器，萊特華達的第三斧已經迎到了費文的腰間。

他應該要向後退躲開這一斧的威力，姑且不論萊特華達的攻擊自己躲不躲得開，依照一般的敵我對打局勢，這時候他就是應該要退一步給自己留下一線生機。

可是他沖上來為的從來不是這一線生機呵！

他朝著萊特華達迎上去，不退反進，斧頭劃過他的腰腹，他的雙手抱住萊特華達的大腿。

死亡的感覺是什麼滋味？

他不知道，他還記得的是迎向死亡和等待死亡的感覺。

其實從接近死亡狀態那一刻撿回性命的人會更想要好好活著，會更恐懼去面對死亡，沒有人知道當他感覺到腰間痛楚的那一瞬間，他怕得幾乎都要尿濕了褲襠，窩囊地想要大叫大哭，但是他卻壓下了這些恐懼。

所以他沒有後退，所以他繼續往前進，不要問他值不值得，至少這一刻他沒後悔。

抱住萊特華達的大腿，只要萊特華達隨便一踢，他的身體就會飛出去，沒有辦法給他帶來多大的傷害跟阻礙，但這樣的結果不足以產生足夠的勇氣讓他犧牲，他要的是更轟轟烈烈的結束，這是他人生的最後一搏，怎麼可以不讓人豎起姆指說他是個好漢！

飛鷹將軍知道費文只是一般的士兵，他會鬥氣但是不會魔法，當他看見萊特華達的斧頭劃過他的腰腹時，他知道這一次他是真正的失去這個夥伴，沒有可能會有更多的奇跡……

看見自己的部下活著然後又接著死去，大起大落的心情讓他終於控制不了臉上的表情，一雙眼睛血紅，剛毅的臉龐扭曲，他對著萊特華達大叫出聲，所以他沒看見費文在最後一刻從懷裡掏出了一樣東西，刺眼的光芒在費文的懷裡綻放。

萊特華達看過類似的光芒，之前讓他重傷差一點就要回歸死神懷抱的光芒他一點都不想要再看到一次。

霍克看見戰場上綻放出有點像是騎士之光，又有點像是魔晶炮威力的光芒，可是他知道那兩者都不是，他不認為一個不會魔法的士兵在被腰斬的情況下有辦法施展出這種自殺式的魔法，魔晶炮自然也不可能小到可以放在懷中，所以那會是什麼？

光芒爆發的瞬間有大量的鮮血跟著爆開，招式的威力過大連飛鷹將軍都被往後炸飛了有七、八步以上的距離。

沒有魔法波動，光芒呈現一圈圓弧放射出去朝四面八方照耀，就算他眯起雙眼專注地去看，也看不見光芒的正中心此刻是怎樣一個光景。

偷襲泰勒迦納的人是誰？

如果說一開始他還沒有正確答案的話，現在他有了。

這種像是魔法又不完全是魔法的東西，根本就是煉金術下的產物，而目前哪一個陣營裡的煉金術產物又多又詭異難防？

答案非常的明顯——奇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