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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番外(浮生夢之六)》第8章
這等風神,難怪伏羿會為之傾倒,念念不忘……些微他自己也分辨不清的滋味慢慢從心底翻湧而上。沈滄海默然移目,才發現人像腳邊散落著好多塊大小不等的破碎瓷片,依稀看得出是只人手的形狀。

他暗暗心驚,想不到那麗姬夫人為了弟弟,居然不惜觸伏羿的逆鱗,用瓷像來要脅伏羿放過雲飛。可這只手一碎,只怕麗姬連自己的性命也要賠了進去。

果然——

「雲麗姬,妳敢動他,是不想活了!」伏羿咬牙切齒地瞪視著女人,怒火中燒,走近雲麗姬,用力踢了兩腳。

雲麗姬面色痛到煞白,緊緊捂住小腹,仍在苦苦哀求:「大王,是臣妾沒管教好飛弟。大王要出氣,就請責罰麗兒。」

「妳!」伏羿一腳又待踢出,卻見雲麗姬裙襬上逐漸滲開團血跡。他呆了呆,那一腳便沒有再踢下去,轉身從個將領腰間抽出鞭子,「啪」地甩開,就朝雲麗姬背脊抽落。

鞭子還沒落到雲麗姬身上,一條人影忽然躍進他視線,擋在雲麗姬上方。

伏羿一眼看清那人是沈滄海,執鞭的手硬生生頓在半空,鞭子尾梢仍是掃過沈滄海肩頭。衣裳即刻撕裂道口子,幾點血珠隨之滴落。

他怒視沈滄海:「你又來多管閒事,讓開!」

沈滄海是見情勢危急,無暇多想就從輪椅上撲了過去,摸著肩頭皮開肉綻的傷口忍痛道:「伏王,麗姬夫人只怕是動了胎氣,再打,母子性命難保,伏王三思。」

伏羿俊臉上神情古怪,氣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沈滄海,再不讓開,休怪我不客氣。」見沈滄海依然護著雲麗姬,毫無閃避之意。

伏羿眼底戾氣驟濃,冷哼一聲,揚鞭風聲虎虎,直抽沈滄海。

他固然愛才,但絕不容許沈滄海在諸多將領面前公然挑釁他的威嚴。

「啪啪」兩響,沈滄海胸前衣衫上頓時印出兩道殷紅血痕。

沈滄海痛得眼前發黑,卻仍張開雙臂,將麗姬護在背後。

「你還不肯讓開?」伏羿再度舉高了皮鞭,表情陰沉欲雨,聲音反而變得輕柔緩慢起來。

邊上矢牙知道,這是伏羿動了真怒的前兆。他急忙上前,低聲道:「大王,沈公子體質不比軍中武人,這鞭再下去,會出人命。」

伏羿根本不理會他,緊盯沈滄海。後者儘管面色發白,目光卻依舊煙一蕩,毫無畏懼退縮。

這幾鞭,縱使能令沈滄海折筋斷骨,也無法讓這文弱男子低頭。

伏羿握著鞭柄的右手慢慢收緊,發出輕微的骨節爆裂聲,驀地奮力一鞭,淩空虛晃,割裂了凝重空氣。

「矢牙!」他拋下了鞭子,冷冷地吩咐道:「把這人丟回雪地裏。他從哪里來就該回哪里去,當我沒救過他。」

「大王,這——」矢牙剛想說情,伏羿已經大步走回自己臥房,重重關上房門,將眾人摒棄在外。

那些將領見狀,也都小聲議論著陸續散去。

沈滄海苦笑,知道自己這回是真的觸怒了伏羿,歎著氣抬頭對矢牙道:「快送麗姬夫人去石大夫那裏醫治,遲了,胎兒恐怕就保不住了。」

「不,不是……」雲麗姬按著腹部連連搖頭,紅著臉,聲如蚊蚋。「沈公子你誤會了。我、我是來了月事……」

沈滄海也不禁紅了臉,清咳一聲甚是尷尬,卻也明白了為何先前伏羿的神情會那麼古怪。

他這幾鞭子,算是白挨了。

矢牙見兩人鞭傷處還在滲血,叫來僕婦將麗姬夫人攙去石大夫處包紮傷口,自己扶起沈滄海往輪椅裏一放,推著輪椅跟在僕婦之後。

等石大夫為兩人包紮妥當,矢牙也從外面帶著兩名兵士進來,向沈滄海歉然道:「沈公子,大王有令,矢牙不敢不從,只能請沈公子離開這裏。我會讓這兩人護送你回雍夜族。」

沈滄海點了點頭。原本替伏羿演完那場戲,誘出雲飛後,伏羿也會依約送他回雍夜族。只不過這樣的離別方式,並不在他預料之內……不過無論如何,能從充滿強大壓迫感的伏羿身邊全身而退,已值得慶聿。

他謝過矢牙,由那兩個兵士推著他出了青龍會館。

矢牙送到大門外,再三囑咐那兩人務必將沈滄海安全送回雍夜族人手中才能回來複命。那兩人齊聲應了。

青龍關至雍夜族,也有五、六十裏的路程。那兩個兵士牽來了馬匹,一人扶著沈滄海上了馬,策馬揚鞭,與同伴一路西行。

沈滄海被寒風吹得瑟瑟發抖,情不自禁想到昨夜和伏羿共乘一騎,伏羿一領棉袍為他擋住了邊關寒意。

往後,他大概再也不會與那有著冰藍眼眸的西域王者相遇……一念及此,他心頭竟然升起幾分難以形容的失落,忽然聽到身後那個兵士揮舞著馬鞭追近,大聲道:「曲喀,你怎麼往南走了?」

沈滄海定了定神,回頭一望才發現自己胡思亂想問,兩匹駿馬已經奔出老遠,青龍關被甩在了身後,只餘隱約輪廓。

他背後那名喚曲喀的兵士勒停坐騎,看了眼四下蒼茫荒蕪,道:「沒錯,這路就是去雍夜族的。」

沈滄海剛想提醒他走錯了方向,另一人已策馬走到曲喀身邊,詫異地道:「你平時最會認路的,怎麼今天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沈滄海心念倏一動,有點模糊的危機感直闖腦海,但還沒看清是什麼,就聽曲喀咦了一聲:「布則,你後面那人是誰?」

「什麼?」那叫布則的兵士下意識地扭頭往身後看。曲喀眼裏殺氣急閃,飛快拔刀,斬落了布則的人頭。

布則脖子斷裂處鮮血泉湧,噴得曲喀衣衫盡紅,連沈滄海臉上也飛濺到幾點熱辣辣的血跡。無頭的屍身在馬背上搖了兩搖,砰然墜落。

沈滄海面色發白,看見曲喀回頭,一張臉濺滿人血,朝他咧著嘴笑,不禁背脊生寒。

「你別怕,我只想帶你去個地方,不會殺你的。不過聽說你會放暗器殺人,我可得把你綁起來。」曲喀隨手抹淨臉上血跡,拿出繩索就來綁人。

沈滄海暗中呼出一口冰涼氣息,也不做無謂的掙扎,任由曲喀將他雙手反綁身後,一顆狂蹦亂跳的心卻慢慢恢復了平靜。

聽對方口氣,他暫時不至於有性命之憂。他孤身一人,又不懂騎術,即使能突施暗器放倒曲喀,也難以順利駕馬回到雍夜族,還不如見機行事,找機會脫困。

曲喀綁好了人,躍下馬背就地挖個大坑,將布則的屍體連同周圍染血的泥土都推入坑中掩埋停當,這才上馬,牽了布則的坐騎放蹄疾馳。

向南行進了十多裏後,曲喀繞過片小山丘,折向東行。

野外越發荒涼,風勢奇寒刺骨。沈滄海牙關都在輕震,頭腦卻加倍地清醒,一直飛快打著轉,在思索曲喀劫持他的原委。曲喀這樣定法,分明是為了繞開青龍關……

「你要帶我去朱雀關?」他回首脫口問,見曲喀臉色一變,便明白自己沒猜錯。這曲喀既敢屠殺同伴,顯然已鐵了心反叛射月,想去賀蘭大軍中求庇護。

曲喀嘿嘿笑了兩聲,掩飾著內心慌亂道:「到時你就知道了,囉嗦什麼!」

沈滄淘還想追問,頸後猛地挨了重重一掌,雙眼驟黑,不省人事。

不知過了多久,沈滄海意識逐漸凝聚,只覺周圍暖烘烘的,一點點驅散了身上寒氣。

後頸依舊有些酸痛,他緩慢睜眼,一頂青布帳子立刻映入視線。他略一凝神,發現自己正躺在張狹窄小床上,床腳燒著盆炭火。桌上一盞牛油燈發出黯淡光焰,襯得屋外夜色更顯漆黑。

這是?……他推開身上蓋著的毛氈,坐起上半身打量四周,見門窗都關得緊緊的。

房門忽然「咿呀」開了。一個腰掛佩刀的陌生兵卒聽到了房內有動靜,探頭一看,見沈滄海蘇醒了,那兵卒也不說話,「砰」一聲又關上了房門,隨即大步走遠。

一照面間,沈滄海已看清那兵卒身上穿的不是射月將士的服飾,面目也是漢人模樣,心知自己現在已經到了朱雀關。那兵卒多半是奉命在屋外看守,等他醒了,便去稟告。

他歎口氣,背靠著床柱,靜靜地等人出現。

片刻後,腳步聲果然回到屋外,一人推門而入,手裏還端著個黑漆託盤,盛著幾樣飯菜。

這人身著銀甲戎裝,式樣跟歐陽麟的官服相差無幾。年紀卻是出乎沈滄海意料的年輕,貌不驚人,面龐透出幾分蒼白,唯有雙眼光亮靈活,居然還對沈滄海笑了笑,頓時整張平凡的面孔都變得生動起來。

「朱雀關守將千戶長若涯,見過沈公子。」年輕人笑容可掬地放下飯菜,走近沈滄海,毫不費力地將沈滄海連人帶毛氈抱到了椅子裏。

沈滄海自從清晨吃過碗麥粥,到現在水米未進,確實也有些餓了,心想這千戶如果要加害他,根本就不費吹灰之力,犯不著在食物中下毒,便放心吃喝。

若涯只在一旁看著他,等沈滄海放下筷子,他才笑道:「沈公子,你不問我要如何處置你麼?」

沈滄海拿起託盤裏的乾淨素巾抹過嘴,對若涯回以一個淡淡笑容:「滄海既然已成階下囚,生死都在你手中,多問也沒用。」

若涯挑眉,真正仔細打量起這恬淡文靜的男子,含笑道:「我聽曲喀說,射月王對沈公子你倍施寵愛。呵呵,沈公子如此定力,難怪射月王也對你青眼有加。」

沈滄海一怔,伏羿為引蛇出洞,清晨時故意抱他回府,出現在眾多將士眼前,不意短短工夫,居然連曲喀這樣的普通兵士也收到了風聲。聽若涯的口氣,顯然認定了他和伏羿關係曖昧,他不由臉色微紅。

若涯見狀,哈哈一笑:「曲喀這人做事魯莽,不過能帶來沈公子,也算立一大功,可比雲飛強多了。」他將沈滄海抱回床上,目光閃了閃,驀地從沈滄海衣襟處撕落了一片布頭。

沈滄海下意識地往後躲,若涯卻已笑吟吟地將布頭往自己懷裏一揣,收拾起碗碟,離開了屋子。

聽著房門外兵卒巡迴的腳步聲,沈滄海裹緊了毛氈,緊蹙雙眉。本以為雲飛利令智昏才想毒殺伏羿篡奪射月人權,可聽這若涯言下之意,雲飛十有八九跟賀蘭皇朝有勾結,投毒主事,少不了若涯在背後推波助瀾。

伏羿身邊,不知道還有多少像雲飛、曲喀這樣的人潛伏著……沈滄海出了一陣神,最終閉目,強迫自己入睡。想再多,也改變不了他眼下的處境,還不如養足精神,以不變應萬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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