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太上

而汝認為……

少君一直……一直在等……父親放手……

是嗎？

哈哈，“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若我不仁？……”抱著世子離開，清逸的背影，淡淡的光華，倒在她背後的老人悲淒變成人們眼中永恆的烙印。

出了這樣的事，生辰還過嗎？ 這是迴響在所有人腦裡的印記，贏帝九死一生。

或說無生還機會。

現在呢，又是怎樣的場景？ 環璧城得了世子，北琴勢必大亂，而銀狼國大王現在還在環璧城在城主府。

這時候，靜得連說話的人都沒有，都不知該如何說，也不敢說。

怎麼辦？ 接下來要怎麼做？ 銀戰躺在床上，腦裡一陣鑽心的疼，時間久了，那痛楚更熾，讓他煩噪，果然人不能做讓自己無法接受的事。

根本不可能活下來。

丟開一切不談，現在是機會。

贏得一切的機會。

他是不是要去找她？

孟澤候在門外。

“你做什麼？傳奶娘過來。”

“是。”他有很多話想說，有很多問題，卻如前的一句也問不出，主子接下來要怎樣，想怎樣呢？

北琴，世子……

眼下的變化其實有另一種解決方法，所有人都想得到的，將世子送與北琴，讓北琴忠臣加以照顧，在世子略年長時讓他登基，世子是贏帝的孩子，唯一的孩子。

孟澤只是在門外略停留，裡面的少君就似聽到他心裡的話一般解答。 “你以為我會那樣做嗎？以為那些人會承認世子嗎？他們也許會在殺死他時大呼，那是銀戰的孩子。”

孟澤心下一驚。 “孟澤錯了。”

是的，他錯了，小環才會如此想，因為小環會想這個孩子死去。

“孟澤，一切並沒有脫軌。”就像她過去的人生，十歲數時第一次走進青樓一般沒有脫軌，為何總是在相信的同時擔憂呢？ 為她擔憂？

溫和的笑。

“主子，世子讓孟澤照顧。”

“你？”

本以為主子照顧更好，可主子能照顧嗎？ 主子那樣忙，不可能，比一個帝皇抱到他數多孩子中一個更難得。 “是的，孟澤來照顧。”那樣，至少世子在主子身邊，主子需要親人，她是孤單的，除了他，更需要一個不會背叛她傷害她的親人存在，讓主子重新有這樣的信賴。

揮揮手，也罷，“讓小環也一同照顧，其它人，你們挑選。”細緻的事，孟澤自己會做好。

錯愕！ 小環？ 主子還讓小環照顧世子？ “是！”孟澤抱著孩子退下。

少君開始翻書。

翌日。

大殿候滿群臣，看到少君入內佛身一拜。

坐上主位後，少君一邊翻書一邊讓人上茶，這會，不如前，大家也沒同以往一樣開始交談，一直等。

久久的也未等到少君出聲，大夥互觀交流想法，最後是一聲嘆，一聲笑，又如以住般的自我討論起來。

在那一片交流聲中，來賀生辰的賓客以前只聽說過環璧城主公朝堂言論自由，態度散漫，今個親自見了甚為傻眼，不能苟同。

不時在的心裡皺眉，偷瞄少君後又在心裡搖頭，唉……

沒有帝王氣勢呀。

太過柔和。

可何為帝王氣勢？ 讓大家噤若寒蟬？ 不敢高聲言語，在臣子嘴裡 ​​聽不到百姓的聲音便是帝皇氣勢嗎？

不能否認，這裡可以聽到很多同樣場景王者本該聽不到的話。

沒有堵上人家的嘴巴，她便可以知道更廣闊的天地，這是她的智慧與不同的處事手腕嗎？

大殿有百人之眾，原本一同談論的有數十人，那些全是習慣此種交流的環璧城臣子，漸漸的，某些著華服，安穩只打算做無過失，謹言慎行的賓客也加入討論，每個人的思想不同，聽到他不認可的自然也會去說一句。

有了第一個額外加入者，環璧城的大臣不排斥，自然也就有了第二個第三個……

少君捧著書輕輕的念，其實那並不是書裡的內容：太上，不知有之；其次，親而譽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貴言。 功成事遂，百姓皆謂“我自然”。

最好的統治者，子民並不知道他的存在；其次的統治者，子民親近他並且稱讚他；再次的統治者，子民畏懼他；更次的統治者，子民輕蔑他。 統治者的誠信不足，子民才不相信他，最好的統治者是多麼悠閒。 他很少發號施令，事情辦成功了，老百姓說“我們本來就是這樣的。”

呵……

捧著書，少君走開，今天，她什麼也不必聽。

“你書裡寫的是什麼？”一直跟著少君走到無人這處，銀戰才攔阻。

“要看嗎？”

“書裡是教你怪異言論的文字？”

淺淺的笑，揚起唇。 “是。”

還是不生氣，還是不發怒，連過份的悲傷都沒有，只有一天，在海面上的一天用來奉送汝宮謀，離開了，也就似忘了，從沒有他的存在一般。

一個人的存在，在她眼裡就是這樣容易被抹殺？

她到底有一顆怎樣的心？

銀戰突然很心涼的想，汝宮謀還能讓她失態，什麼也不管不顧的在海上漂流一日再震作，如果換做是他嗎？ 他的存在，他的消失，在她眼底，會不會就如風吹開烏雲一般簡單？

銀戰伸出手，少君揚眉一笑，將書遞出去，轉身向前走時說：“下次不會再藉你了。”

“為什麼……”不用問了，問題自動消失了，因為這本書裡什麼都沒有，全是一片空白，那麼她坐在上位時怎麼能就這樣一頁頁翻過去看的？ 時而深思，時而微笑。

裝模做樣的？

腦門有什麼裂變的跡象。 “玉少君，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現在只剩下你我，你不認為該給本王一個交待！”事不說清楚，今日他不會罷手，猜測讓他受夠了！ 不管是好的局面還是壞的局面，他都要它打開，他現在要看事實，要看進展，而不是一個人煩噪而她無事人一般該做什麼便做什麼！

“什麼交待？”

終是沒有交待，不是少君不說，而是銀戰被人'哄'走，呂梁突然來此，說有要事，銀戰讓他等待他僵持不走。

銀戰知道不出大事，呂梁不會這樣，難得打開她攤牌的機會，就這樣失去。

同呂梁回到房低吼：“沒有好的說詞，本王不會饒過你！”

“大王，她並不平靜，大王此時不宜逼她，更不宜與她走得太近啊大王。”呂梁難得這般慎重，他凝眉行大禮跪於地。

“你什麼意思？”

“大王，她廢了玉老爺的權力，接手父親的一切，一夕間做到如此地步並不簡單大王，請您看這個。”呂梁呈上一份他才收集完整的情報，銀戰越看越是吃驚。

“這全是那老傢伙的人？”

“是。”

“他如此富有？”

“是。”

“殺手島只是他旗下武力一部份？”

“是的大王！”

“不簡單，勢力觸角竟然北琴，銀狼國均有，環璧城更是有掌控網，他想做什麼！”銀戰啪的一聲將情報摔在地上。 似發現自己身邊的奪權陰謀者一樣憤怒。

“只怕想取而代之。”

“取誰而代之！他還真敢！笑話！”

“第一，自是玉少君。”

“那是他的孩子！他一直相信可以登上頂峰的孩子！”

“只怕他一心所要的，便是孩子在登上頂峰時取代她！”呂樑自嘲，他只見過父親將江山傳給子女，別人奪取他人山河，沒聽過父親一心扶持兒女爭位，在兒女功成時除掉對方，自己坐擁一切的！

還真是個深藏的野心家。

只是，事情很不合理，殺死玉少君，他百年之後繼承人的問題如何解決？

如今贏帝救回世子已經證明世子是玉父所劫。

他是要在除去玉少君後，在自己百年之後讓外孫登位嗎？

不可能，當初他的目標也是殺死世子。

多麼貪心的長者，一定要自己坐上至高無尚的位子，還下令殺死自己僅有的倆個親人，如果世子與玉少君死去，他不會是打算再納后宮，讓人幫他生下繼承者吧？

呵，他不覺著自己太老？

“現在是怎麼回事？所有情況全報備上來！”

“是，正如大王方才所見，玉少君幾乎一次抽空剔除父親所有的力量，今個還真如她所說的讓人送去十數種稀有鳥兒讓父親玩賞，這是諷刺，對她父親那樣的大野心家來說，一夕完敗，還得到這樣的污辱，府裡絕不可能如此平靜，可是大王，她的父親今個除了上半日閉門不出，昨夜無眠，現在已經在賞鳥，大王認為這件事可能嗎？”

自然不可能！ 這樣的人，失敗就代表死亡，還能沉得住氣，就說明他還沒放棄，“此時他還想怎樣？”

“奴才並不知此點，只是確定，贏帝一夕將所有事挑開，君少玉痛恨之餘暴風般的與父親為敵，挑明毀去父親一切，而接下來危險的就是大王您。 ”呂梁請銀戰離開環璧城。

“你認為誰會對本王不利？”事情始未他知了，心裡也便有了計較與決定，此番再問呂梁，不過是探，他想與自己是否一致！

“誰都有可能！”

“若本王決定不走呢？”

“大王，聽過臣對您報備的事，您還不懂嗎？”有些痛心。 “大王……玉少君很在乎汝宮謀，十數年來，縱容父親的一切，包容對方暗殺自己，刺殺她的孩子，她仍如往常一般的活著漠視，現在，贏帝出事後，以平靜的海面暗藏巨流的姿態毀去自己父親的一切，大王……臣認為這只是個開始……後面還有更多，驚人甚至可怕的變化……”

那對父女，鬥起來了！

“如此本王就更不該走！”

“大王……”

“不必要說，你查出來的事，那些麻煩現在處理。”玉父排置在銀狼國的人，全要剔除！

“是！”

銀戰站在窗邊。

一個一心利用她，要殺死她取代她的父親。

所有的慈愛只是一場戲，人人羨慕的她原來比孤子更可憐時，她是以怎樣的心情待人微笑？ 溫和似良好生存環境養成的優雅尊貴，她的笑容世人以為是風，現在他懷疑是無限的諷刺與冷眼旁觀。

她一定覺得一切很可笑，美好的她，背後有這樣的事實，那麼別人更不可能擁有真正純淨的生活。

若她偏激，便會至幼全完不相信人性的善良本質，忽而一笑，他也不信！

如果是這樣的她，他是不是該死心？

汝宮謀是你對死心，才去抱死成全你嗎？

看透事情的本質，決定讓你與父正面為敵？ 算是他最後一次幫你，以自己的死亡激怒你，讓你面對父親不再一直是被動？

可那，也要自信他對她的影響！

她說：她就有那麼一個敵人，一個、一個、一個……

三個敵人，一直在猜測除汝，銀戰後的最後一人，原來那最後一人，是她的父親！

晨光下，少君坐在院裡，天下太平閒散的曬太陽，無奈的揚起眉。 “孟澤，我認為你可以將他弄到別的地方。”

“世子並不會吵到主子。”一直沒有哭泣。

“如果現在不會哭，長大後的孩子會很軟弱，你必需將他放在更使人堅強的地方。”

“主子……世子還是嬰孩……”準確的說，還沒倆個月。

“我知道。”扯扯唇角，也未再說方才的話了，很快有人來報，說：今日搜尋無果！ 少君沒出聲，仍要曬太陽，那人退下，孟澤輕出一口氣，是搜尋贏帝的人吧！

說是搜尋不是打撈，就是表明，主子希望贏帝活著？

只要她幸福，他怎麼樣都沒關係，會一直守護她，一直、一直……

主子心裡是有溫暖的，一定有！ 主子的一切，老爺的一切，甚至包括紫塵，所有的所有，總是默默站在後方的他很清楚。

希望贏帝能快些出現，希望一切能早些結束，小環說對一件事，讓主子與贏帝在一起吧，他們最適合，主子不會孤單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