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女醫生最後一個進辦公室,先是熱情洋溢地跟其他人打了招呼,然後按照近期慣例,同樣將熱情也揮灑向左軼,「左醫生,昨天的毛血旺怎麼樣?」
實習生偷遞眼神不及時,在旁邊無聲地捶了一下胸。
「……」左軼十分緩慢地轉過來,木然地看了她一眼,十分緩慢地又轉回去了。動作僵硬,臉色慘白,目光無神,像一隻被陽光燒烤過的殭屍。
女醫生這才注意到盤旋在辦公室上空的怨念氣流,左氏高壓旋頂,冷空氣嗖嗖穿脊。她納悶地看了看實習生——小夥子同情地搖了搖頭,作出一個無聲的嘆息。
一辦公室的人嚴肅認真了一個早上,及到左軼去查房,眾人才鬆下口氣來。實習生一躍而起,關了房間門,女醫生率先發問,「怎麼了怎麼了?他被豌豆射手射了還是被土豆壓了?」(註:豌豆射手/土豆:遊戲《植物大戰殭屍》中的植物角色)
「今天一來就這樣。」實習生搖頭道。
「我看他手腕上纏著紗布跟繃帶。」另一位男醫生道。
「難道是割脈?!」實習生驚叫。
女醫生倒抽了一口涼氣,「這麼想不開?該不會是失戀?誰這麼大膽敢甩他?」
「他那女朋友都敢把他的嘴咬成那樣,」實習生瑟瑟地說,「還有什麼不敢啊。」
眾人熱情發言激烈八卦,沒留神左軼已經悄無聲息地推門進來——眼尖的實習生小夥子一躍而起,「曲醫生!張副主任!你們說的這個案例太好了!我獲益匪淺!獲益匪淺啊!」
「啊哈哈……明白了就好!年輕人,有前途,有前途!」那兩個和藹可親地拍他的肩膀。
「嘖嘖,你們看,我們市的治安真是越來越差了!這個月第三起入室搶劫案!大半夜撬鎖進屋……」另一位男醫生又一次慷慨激昂地舉起報紙。
左軼披著白大褂木然地飄過他桌前,留下今天在辦公室說的唯一一句話,「昨天的,拿倒了,都閉嘴。」
中午時分他遊魂一般飄回家,客廳裡還是昨夜混戰時那樣,斷裂的茶几腿和破碎的玻璃撒了一地。他拎著從醫院食堂買回來的營養粥進臥室,陳晟仍舊死氣沉沉地睡在那裡,眉頭緊皺。
他將營養粥放在床頭,掀開被子審視了裡面的一片狼藉,然後彎腰準備將陳晟抱起來換床單。
然後他就被狠狠一拳砸中了臉,鼻血當即流了出來——幸而早就沒戴框架眼鏡了。
他輕而易舉地就將陳晟扣著手腕按了回去——陳晟被狠操了一晚上,元氣大傷,揍了他這一拳就已經筋疲力盡,瞪著他只剩喘息。
左軼也不是鐵打的。這一晚上他被揍暈了一次,打了一場狠架,做了幾個小時活塞運動,射了個五連發,攢了二十七年的陽氣都貢獻給了陳晟的屁股——接著還強打精神上了一上午班。他一邊流鼻血,一邊覺得有點頭暈,實在是沒力氣摁著陳晟硬給灌粥了。
收短鐐銬,將陳晟四肢都緊緊縛在床上。他在床邊枯木一般坐著,緩慢地一口一口吃光了那碗粥,然後給陳晟打了營養針,摸去沙發上睡了一會兒,然後去醫院繼續上班。
他以為晚上回去的時候,睡了一個白天的陳晟會想通一些、合作一些,哪曾想端著新買的粥剛一靠近,就被陳晟吐了一臉口水。
他頂著口水,陰沉著臉站在床邊。
……既然言語無法溝通,那就接著肉體溝通吧。
鑑於身體有點吃不消,他木著臉往自己胳膊上也打了一劑營養針。
一邊看著的陳晟簡直是目眥欲裂——你媽逼到底是哪裡來的怪物!老子是燒了你祖墳還是上輩子操過你祖宗?!站都站不穩了還想操老子?!媽蛋還打了針來操老子?!你怎麼不去噴印度神油啊操!
他拽著手銬一陣地破口大罵,但是前夜叫了一晚上,嗓子已經徹底啞了,吭吭哧哧地沙啞地吼些什麼,左軼一句都聽不懂。一方面因為太吵,一方面因為怕他又吐口水,左軼乾脆翻了口球出來,扣著下巴給他堵了。
「嗚嗚!嗚嗚嗚!!」陳晟氣得要瘋。掙紮著嗚了沒幾下,就昂起頭發出深長的一聲悶哼——是依舊腫脹的後穴被再次撐開,滾燙的器具插了進來。
這一場靈肉分離的戰爭跟前一夜並無多少區別,依舊是一方揮槍射彈,另一方欲拒還迎。肉體的極度契合與歡愉,從困在鋼環裡茁壯勃發的陳小兄弟就可推測。然而每一次眼神的交匯,那種恨極的目光都燒灼了左軼的胸口——他再不覺得那樣殺意與恨意的眼神令他陶醉與留戀,他再也不滿足於僅僅「被正視」。
他最初的目的達到了,陳晟的眼睛裡有了他,並且只能待在他身邊。然而他卻仍然覺得難耐的飢渴與空虛。
他貪戀地想要更多,卻沒有發現自己一開始走的就是一條死路。
營養劑當然拯救不了空虛,更拯救不了腎虛。這次他只幹了一個小時,射過兩次,就喘息著停了下來。睡了一天並且一次都沒射出來過的陳晟,比他要好點,雖然沒力氣掙扎,好歹還有點精神氣、堅持不懈地嗚嗚悶吼著腹誹他。
他退出自己,解開陳晟的口球,突然想聽他到底要說些什麼。
陳晟整個下巴都是方才不自覺流淌出來的津液,咬著牙深呼吸了幾口,他竭力壓制著射不出的痛苦與後穴高潮的餘韻,「……你有種……就殺了老子,不然老子……一定殺了你……」
「……」
左軼沉默地把口球又給他堵回去了。然後退身下床,將他那個百寶箱,整個抱到了床上。
整個晚上臥室裡都是哀鳴,他將他那編號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拆過的沒拆過的道具統統在陳晟身上用了一遍,胸口用的乳夾,陰莖用的電擊棒,不會留下傷疤的蠟油,他換了各種以往捨不得的方法折騰他——當然還是有點捨不得,加上手段生澀不太會用,很多東西都是淺嚐輒止。
但那已經夠讓陳晟崩潰的了,尤其是左軼非要讓他趴在床上,往他屁股裡塞那帶著大肛塞的狗尾巴。
「嗚……嗚嗚嗚!嗚……嗚!……嗚!」
那是他悶哼得最厲害的時候,像瀕死的魚一般上下地瘋狂彈跳掙扎,連床都劇烈晃動。他拚命地夾緊屁股,死活不肯接受那東西。
左軼兩手扣著他的腰試圖制住他的抵抗,其間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他一眼——正瞧見一滴汗水從他額頭上淌進眼睛裡,在他燒紅的目光中從眼角淌出來,像滴憤恨的淚水。
左軼呆了一會兒,終於將那狗尾巴丟開了。
這是他強行捕獵回家的狼,它的野性是他追逐他的最大理由,他並沒有想要一條狗。
他將一個三指寬的大號跳蛋塞進那個腫脹的、不斷試圖噴吐出白沫的穴口,然後又塞入了4號膠袋裡那個直徑四指寬、末端圓球狀的粗大按摩棒——這就差不多是他自己的尺寸了。
陳晟被頂得氣都出不來,昂著脖子只剩喘息。他一打開兩個開關,就見那具結實精壯的肉體劇烈地顫抖起來,陳晟嗚嗚地搖著頭,生理性的淚水迅速地盈滿了眼眶,目光迷離起來。
他瞧著陳晟再也罵不出一句整話,就將他的口球再次撤走。陳晟抽搐著只能時斷時續地呻吟。而他在這沙啞而催情的低哼聲中,刨開凌亂而沾滿了淫靡液體的床單,用被子裹住他們倆,摟著陳晟的腰,將腦袋枕在他汗濕的富有彈性的胸膛上,就這麼沉沉睡去。
早上醒來的時候,陳晟已然精疲力盡地昏睡,鼻息緩慢而深長,身子卻還隨著按摩棒的跳動,時不時地輕顫一下。
他給陳晟打了一劑營養針,換了按摩棒與跳蛋的電池,又將手腳鐐銬放長,方便陳晟稍微活動僵硬的手腳。草草沖洗了一下自己,出了門。
這晚他補充了相對充足的睡眠,上班時不再表現得像失了神的行尸走肉。只是神色愈發地鬱結成冰,不苟言笑的樣子比初來乍到時更甚。辦公室的同僚們坐實了失戀的推斷,不僅沒有介意他的冷淡,反而紛紛用同情的目光虎摸他的背影——小夥子其實挺好一人,就是情商有點太低,面癱口硬,外冷內呆,肯定不討姑娘喜歡。
十一點的時候,院長臨時召集主治醫生以上級別的人員開會,左軼雖然資歷未到,但因為參與了幾個研究項目,也被主任叫了去。他木著臉坐在一堆德高望重的中老年大夫中間,因為個子高、年輕、面目僵化,所以十分地格格不入,氣場森冷地連坐他旁邊的主任都不自覺地打了兩個噴嚏。
會議開到一半,他放在桌上的舊款諾基亞手機不合時宜地震動起來,掉漆光禿的外殼嗡嗡蹭著漆黑光滑的桌面。會議室裡的人紛紛側頭。
他低頭看了一眼,渾身森冷的血液就凝固了,然後轟地沸騰起來。
只是面上仍是冷的,他抬頭跟科室主任示意了一下,拿著手機沉默地退了出去。
那個號碼,是他家的號碼,他嵌在床頭、供陳晟緊急聯絡他的通話器。
那個通話器已經被安在床頭一月,卻是第一次被使用。
室外很吵鬧,樓下大廳裡正好送進一起連環車禍的數名患者,跟著交警、家屬與記者,一片混亂。
他在這喧囂聲中平靜地往走廊盡頭走去。只是握著手機的手指不自覺地有些輕顫,他覺得那是受了手機震動的影響。
這個被他狠狠操了一天兩夜的男人在這個時候打過來,是什麼意思?是認輸了麼?是想跟他妥協麼?還是……想再一次以溫情放鬆他的警惕,再一次騙他?
他走到盡頭無人的窗邊,按了通話鍵。
那頭傳來男人粗重的喘息聲,隱約還能聽到嗡嗡的奇怪雜音。
雙方都沉默了一會兒。良久,似乎是攢夠了說話的力氣,男人用那種從不曾被改變絲毫的、驕縱而霸道的語氣,沙啞地道,「……老子要壞了,你他媽管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