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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庶出》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目,鬱心蘭隻小歇了一會兒,便醒了。 紫菱一直守在一旁,見大奶奶動了動,忙傾身向前問道:“奶奶可是要起身?”

鬱心蘭慒慒的點了點頭,剛剛甦醒,還有一點神遊天外。

紫菱輕喚了一聲錦兒、蕪兒,兩個丫頭忙輕悄悄地進來,取了毛巾、口杯,為大奶奶淨面。 漱口。

待恍過了神,鬱心蘭這才意識到,“紫菱,你怎麼就回來了?”

昨個兒夜裡,童普去醉鄉樓喝酒,醉得摔入了池塘,一命嗚呼了。 鬱心蘭連夜派了紫菱和唯美坊的幾個管事,去幫忙童安氏。 原是想著,童安氏新寡,心情肯定極差,這才讓紫菱去好生安慰一番,怎麼才不過一夜就回來了。

紫菱等丫頭們都服侍完了,將人打發出去,將冰桶搬到鬱心蘭坐的竹榻邊,為鬱心蘭輕輕打著扇,才回話道:“都按大爺吩咐的說了,請了道士來看吉時,說是天兒熱,又是墮入塘中而亡,衝了水神,小燿五行缺水,怕對小燿,早些火葬才是正理,所以昨個晚上就給燒了。”

按這時的風俗,人死後,總要停靈七日,讓鬼魂頭七的晚上還能回來看一眼親人。 可那藥丸的效用只有三個時辰,若不能及早處理,一切心機也就白費了。 而能說服童安氏以最快的速度“火化”丈夫的,就是小燿了。

連城將一切都計劃好了,連道士都是前幾日與童普和童安氏巧遇過的,這時再前來指點迷津,就不會太突兀。

鬱心蘭點了點頭,“這樣也好。”說著抬頭看她,希望她說些童安氏的情況。

紫菱輕聲道:“她很傷心,我和安嫂子、佟嫂子都勸了她,現在好些了,……總要過去的,小燿這麼小,還得要靠她。”

也是,為母則剛,再怎麼傷心,為了兒子,也要努力堅強,努力生存下去。

紫菱細細打量了一下鬱心蘭的臉上,斟酌了一番,才緩慢而輕柔地開口,盡量將與其放到極致的柔軟,“大奶奶賜的銀子,婢子都交給同嫂子了,她說謝謝大奶奶,還說京城海獅要比家鄉繁華,鴻儒也多得多,想讓小燿在京城求學……”

鬱心蘭抬眸看了紫菱一眼。

紫菱心下一緊,有些不知所措。 之前,大奶奶明明是有意讓小燿與表少爺一同進學的,可不知這回怎麼了,竟打發了兩百兩銀子,讓童安氏帶著小燿離京,隨意找個地方定居都行。

雖然兩百兩銀子的確是足夠她們母子兩置個小院,再舒適地活個十幾二十年,可是外地畢竟不比京城,況且童安氏的公婆都過世了,要她們孤兒寡母的,到哪里安生呢?

思及此,紫菱又鼓起勇氣為童安氏求了一回情,“奶奶許是不知,這孤兒寡母的,會被旁人欺負了去,她父母和公婆都不在了,總不能跟大伯大嫂住在一起,日子久了,會有人說閒話。奶奶就好人做到底,唯美坊應當還能安排個事兒給她吧。”

人心都是肉長​​的,尤其紫菱自己也是寡婦,所以對童安氏的遭遇,就比旁人更多了一份同情。

鬱心蘭對紫菱再信任,也不可能將連城查案這麼重要機密的事告訴她,儘管以紫菱的聰慧,也大概才出童普乾了什麼違法的勾當,銀錢來路不明,可她卻不知童普犯下的,是多麼嚴重的罪行,總以為大爺現在的官職,以及長公主對大奶奶的寵愛,只要大奶奶願意,應當能將無辜的童安氏和小燿給庇護住。

鬱心蘭垂下了眼簾,淡淡地道:“去外城也沒什麼不好,我聽她說過,她娘家還有一個姐姐,嫁去了外地,她不如就在姐姐家附近買所宅子,平日里不用麻煩別人,有事時有個人照應,不是挺好?”

童安氏是個本分人,一般不會開口求人,這時想留在京城,也是為了兒子的課業,不是她不想幫童安氏,而是以童普所犯的罪行,是不可能獲得皇上諒解的。 若是能趁早離開京城,找個無人識得的地方安生,她們母子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紫菱微感吃驚,想了想,她便能明白,童普所犯只是,恐是不小,便忙道:“那婢子一會兒再去勸勸童嫂子,大奶奶就不必擔憂了,婢子一定會將她勸走的,越早越好。”

鬱心蘭讚許地看了一眼紫菱,由衷地感嘆,“紫菱這樣玲瓏心肝的人,居然沒有男人懂得欣賞,這世間的男人,真是大多都是有眼無珠之人。”然後拍了拍她的肩道:“你放心,我會幫你留意,決不會讓你孤單終老的。”

紫菱忍不住紅了臉,啐了一口道:“婢子在跟奶奶談正經事,奶奶說這些個乾什麼?”

鬱心蘭一本正經地道:“我是認真的。像你這樣樣貌好,品行好,有賢惠穩重能當家的女子,誰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氣,況且你才二十五歲,正是花信之年,為什麼不考慮再嫁?”

寡婦能守貞是好,再嫁也沒有人會說什麼閒話。 窮人家的女兒,基本都不會為前夫守孝三年,就會再嫁,畢竟生存比臉面更為重要。

紫菱被鬱心蘭說得一張小臉羞得通紅,恨不能將扇子扔了就跑。

赫雲連城恰好回來,聽話聽了個半截,挑了簾子進來,開口便問,“誰要再嫁?”

鬱心蘭連忙起身去迎,笑瞇瞇地道:“當然是紫菱姑娘啦,對了,連城,你屬下有沒有什麼好的人選?只要是品行好,人顧家,對自己體貼的男人,做續弦也沒什麼。”

紫菱嚇得趕忙阻止,“大爺別聽大奶奶瞎話,婢子雖沒賣身了,卻哪又配得上軍爺呀。”

赫雲連城臉上柔軟,淡淡地道:“若只是個小校衛或者小​​隊長,倒也算不得軍爺。”

鬱心蘭扭頭朝紫菱道:“就是,宰相府的門房三品官,你好歹也是禁軍一品上將軍夫人身邊的一等管事媳婦子,哪裡配不上一個小校衛了?”

赫雲連城略感好笑地看著小妻子,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道:“你還得意了。”

見兩個主子開始四目相對,柔情蜜意,紫菱趕緊快手快腳沏好茶,退了出去。

待屋內再無旁人,鬱心蘭才靠到丈夫懷裡,柔柔地問,“今日怎麼回得這般早?”

赫雲連城笑了笑,牽起她的手一同坐到竹榻上,解釋道:“童普已經關押到莊郡王認的地牢中去了,禁軍營也不是天天有事兒,就早些回來陪你。”

拜鬱心蘭抹默化教育所賜,赫雲連城現在非常重視胎教,這段時間小兩口見面甚少,回到家,鬱心蘭已經睡下,寶寶自然也睡下了,赫雲連城怕自己多長時間沒跟兒子說話,兒子出生後,會不認得他。 ……他心裡還是想著是兒子的事,是不敢當面告訴小妻子滴。

鬱心蘭就又八卦地問起案情,赫雲連城只是搖了搖頭,“沒多大進展,童普所知的,上回已經招認了,除了那個叫林軒的校衛和紅渠,他再也不知道什麼人,陪他研製火藥的人,還有當初運火藥的人,都已經被滅了口。不過能將事情計劃得這麼周密,事後調查不出什麼疑問來,必是上層之人所為。”

如果沒人許以高官厚祿的誘惑,又哪會有人拼命去幹這種誅九族的事兒?

鬱心蘭悠悠一嘆,皇位啊,真是個害人的東西,弄得父不父,兄不兄,弟不弟,子不子的。 當皇帝的人也挺倒霉的,枕邊人居然都有這麼居心叵測的,他到底還能相信誰?

赫雲連城才剛跟明子恆談論完案情,實在是不想再說,便拉著她問起日常的飲食,頓了頓忽然道:“對了,今日子期告訴我說,淑妃去替你嫡母求了情,想在年底接她回京。你五妹明年年初便要出嫁了。”

鬱心蘭怔了怔,“是求的皇上麼?”

“嗯。”

“那皇上答應沒有?”

“皇上說,這種事兒由皇后管。”

“那就一般不會答應了。”

“不知道,淑妃娘娘今日去找了皇后,皇后只說,你五妹還在宮中學習禮儀,萬一王夫人的癔病沒好,反倒給鬱府添亂。”

鬱心蘭點了點頭,大約從國體上來說,和親隊伍出發之前,也會要讓王夫人露個面。 畢竟鬱琳是她的親生女兒。

只是,若是以鬱琳出嫁為藉口將王夫人接回來,應當在和親的聖旨下達的時候,就開口才對。

淑妃現在替王夫人求情做什麼? 難道是因為上回沒在我這兒占到便宜,想讓王夫人來教訓我?

鬱心蘭想了想,王夫人就算回來又有多大的用處? 溫家已不是從前的平頭百姓了,王丞相又似乎忙著幫永郡王,也不會總為了女兒出頭。 再者說,以前娘親還只是姨娘的時候,我就不大聽王夫人的教訓了,現在就更加不會了。

想來想去,都覺得這事兒透著古怪,按說,淑妃應當對王夫人沒那麼深的感情,非要替其出頭不可,王夫人也沒那麼重要,淑妃非要倚重不可,莫不是有人在她面前說了了些什麼?

赫雲連城瞧她眉心擰得緊緊的,不由得抬指幫她揉了揉眉心,輕聲寬慰道:“有什麼可擔心的,就是回來了,你現在懷著身子,以後還要坐月子、帶孩子,也不用回門去拜見。”

這倒也是。

鬱心蘭便丟下這種煩惱事不去想,與連城一個看書,一個做針線。

赫雲連城看了會子書,抬起眸來,見小妻子低著頭,細細縫著手中的小衣裳,眉眼舒展,神態安詳,不知怎的,就覺得特別安心。

有她陪在身邊,似乎他總能特別的安心,同她在一起,他可以完全卸下面對旁人時的冷漠和警惕,可以信任的將後背和最柔軟的內心,都毫無保留的呈現給她看,爾後享受那份愛戀的甜蜜,和極其輕鬆舒心的溫馨。

看著小妻子在自己面前,用心地做著小孩子的衣裳,赫雲連城心底最深處的柔軟,就忽然被觸動了,有一種很喜歡很喜歡,喜歡道無法言喻,指向這樣陪著她,看著她,和她一直到地老天荒,這感覺來得太快太濃太密,瞬間就絲絲縷縷的纏繞滿了心間。

赫雲連城唇角含著微笑,輕輕地傾過身去,低頭吻住了鬱心蘭柔軟光滑的嫣唇。

他忽然起來的柔情,讓鬱心蘭心情極佳,便邀請赫雲連城與她同榻而眠。 因為身子重了,孕婦又特別怕熱,自進入盛夏后,小夫妻一直是分床而眠的。 雖然還是在一間屋內,但是,是鬱心蘭睡床,赫雲連城睡榻。

難得佳人邀請,赫雲連城興致勃勃地躺倒了小妻子的身側。

對鬱心蘭來說,兩人能躺在一塊,閒閒的說兩句話,聽見枕旁有另一人的勻淨呼吸,等待周公的召喚,這是一種幸福。 即使是午夜夢迴時,有些驚怕的心,也能瞬間平靜。

可對於赫雲連城來說,卻不是這樣,溫香暖玉近在眼前,但只能眼觀,手卻勿動,這簡直就是一種慘無人道的折磨,尤其是下午時才享受了那麼美妙甜蜜的親吻,心中的火都給燒了起來。

他躺了一會子,便催促著鬱心蘭,“別說了,快睡吧。”

偏偏鬱心蘭今日聊興頗佳,大有不多聊一會兒,就不入睡的架勢,赫雲連城只得強自忍著內心的煎熬,陪她說話。

說著說著,鬱心蘭噗地笑了起來,輕輕地昂頭吻住他的唇道:“你還真能忍呀。”

那帶著清香的唇一觸上他的,赫雲連城體內就彷佛被火藥給炸了,渾身上下都是煙花和慾火,他趕緊推了推她,“別……”

鬱心蘭在他唇上輕輕咬了一口,“笨蛋,不是告訴過你,偶爾為之,是可以的嗎?”

赫雲連城聞言又驚又喜,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嘴角微揚,輕聲道:“多謝娘子的關心。為夫一定不會讓你失望,也不會讓寶寶受苦的。”

說著,他便飛速地解開她的褻衣,小心地抱著她坐了起來……

第二日休沐,連城沒有上朝,到習武場練完劍回來後,鬱心蘭才睡醒過來。

待丫頭們服侍鬱心蘭梳洗更衣完畢,他才過去牽了她的手,乘無人注意,悄聲問,“身子還好吧。”

鬱心蘭紅著臉嗔他一眼,卻不回答。

赫雲連城卻是個實心眼,非要她回答不​​可,鬱心蘭只好點了點頭,他才鬆了口氣,坐到桌邊用早飯。

喜事嬤嬤捧上來幾隻小巧的玉碗,裡面裝的,都是鬱心蘭每天必須吃下的補品。 每種的分量都不多,可種類多呀,鬱心蘭瞧見就犯怵。

赫雲連城難得有空,便從蕪兒的手中接過玉碗和小勺,親自餵小妻子。

他以前從未服侍過別人,拿勺子的姿勢總是不到位,鬱心蘭地偏了頭,才能就著小勺喝到湯汁。 偶爾,她會取笑他幾句,可是心裡卻是漸漸湧起一絲溫暖,原來被丈夫寵著的感覺是這麼幸福呢。

用過了早飯,莊郡王府來人接人的馬車也到了,今日是莊郡王妃唐寧的生辰,她說了邀上幾個閨中密友相陪。 赫雲連城閒著無事,也說一同去,找明子恆聊天下棋。

唐寧原是隻請了七人,除了鬱心蘭和赫云彤外,還有與她交好的四位夫人,和她自家姐姐。 莊郡王也請了幾位好友相陪。

鬱心蘭剛到不久,外面便唱名道:“仁王妃和榮琳郡主來賀喜了。”

唐寧有些詫異地看向鬱心蘭,鬱心蘭表示,“不是我請的。”

人都已經來了,唐寧自然只能先迎上去,接進來。

鬱玫打扮得十分惹眼,她本就生得很美,再穿上一身杏黃配桃紅妝花的曲裾長裙,更顯嬌麗。

赫云彤笑話她道:“你不會是想搶正主兒的風頭吧。”

鬱玫笑著先送上自己的禮品,才回嘴道:“偏是堂嫂聰慧,一眼就瞧出來了,若是九嫂子惱了我,可要拿你問罪。”

赫云彤話裡有話地笑道:“你自己辦的事兒,就喜歡拿旁人問罪。”

鬱玫的笑容都不免一僵,鬱心蘭的眸光頓時亮了,有八卦!

唐寧忙在一旁和稀泥笑道:“都是我的客人,什麼惱不惱的,快快坐。”

鬱玫很自動地就選在鬱心蘭身邊的位子坐下,笑著上下端詳了她幾眼,讚道:“妹妹的氣色真好,旁人懷到六個多月,要么圓了兩圈,要么就瘦得脫形,偏是妹妹還跟以前一般無二,仍是這麼漂亮。看來懷孕也不是那麼受罪的事情。聽說胎兒會動,也不知是不是。”

鬱心蘭原是想同鬱玫保持一點距離的,可一聊到寶寶,她就跟全天下的母親一樣,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笑著道:“自然是會動的,我這孩子特調皮,三個來月就會動了。……%待姐姐懷了身子,自然就會知道了,我的確是不受罪的,也沒什麼害喜的反應。不過,也是因為夫君體貼入微,照顧得好。”

唐寧笑著啐她:“就沒見過這樣的臉龐厚的,無時無刻不忘炫耀自己禦夫又術。”

旁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臉上眼中全是笑意和羨慕,饒是鬱心蘭臉皮再厚,也不禁​​燒了盤,啐回唐寧,“我何曾炫耀過,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忽然感覺到一道目光不時很善,鬱心蘭抬眸一瞧,正對上榮琳郡主。 榮琳郡主趕緊沖她美美地一笑,“表嫂好福氣。”

鬱心蘭只是矜持地微一頷首,不想接話。

眾貴婦們便聊起了唐寧生辰的話題,無不在恭喜唐寧守得云開見月明。 如今莊郡王又能上朝聽政了,可不是東山再起了麼。

中午的席面擺在水榭之中,男女席間用一道珠簾相隔。 鬱心蘭微瞟了一眼,仁王也赫然在坐。

莊郡王率先端杯站起,笑吟吟地向席上諸人敬酒,“多謝諸位不克前來,我代內人敬諸位一杯。”

眾人都舉了杯,將第一杯酒一飲而盡,宴席正式開始。

鬱玫坐在鬱心蘭身邊,總是纏著她,談論一些育兒心經,又總問她最初懷孕時,是什麼病狀。 鬱心蘭不由得問,“莫非三姐有喜了?”

鬱玫俏臉一紅,壓低了聲音道:“原本應當是前日的小日子,卻沒有來,但又怕作不得準。”鬱心蘭便道:“那也是有機會的。”希望鬱玫有了孩子後,好好在仁王府里呆著,不要再出來折騰了吧。

又說了一些自己當初的情形,鬱玫一一對應,竟是越聽越像有喜,眉眼間都是春色。 鬱心蘭也漸漸放下警惕之心,放鬆起來,一時笑語頻頻。

席上都是相熟又交好之人,這酒席自然吃得盡興,時間便長了一些。 鬱心蘭覺得有些累了,眉目間露出幾分疲乏之色。

赫云彤坐在她的另一邊,見她這個樣子,便朝正與人笑談的唐寧道:“壽星娘子,先安排個廂房,讓我弟妹歇一歇罷。”

唐寧一拍巴掌,“唉呀,是我的錯。廂房其實早便準備好了,一時只顧著吃酒聊天,卻忘了顧上這頭。”說著忙喚來一名丫頭,“華春,你帶赫雲少夫人去廂房歇一歇,好生伺候著。”

華春應了一聲,向鬱心蘭屈了屈膝,“請赫雲少夫人隨婢子來。”

赫云彤不放心弟妹這麼重的身子,便揚聲朝珠簾那邊喚道:“靖弟,你陪弟妹一起過去嗎?”

莊郡王明子恆走到珠簾邊,輕聲代答,“連城淨手去了,一會子我讓人帶他過去。”

赫云彤聽了,也只能這樣,可到底是不放心,大弟弟都二十二了,才盼來這個孩子呢。 她將筷子一摞,站起身來道:“我也乏了,正好陪你一起去休息一下。”

說著扶了鬱心蘭的另一邊手臂,慢慢走了出去。

莊郡王府佔地面積很大,為了方便男賓,席面擺在靠二門的地方,但一般給女賓客人休息的廂房,卻是在三門處,這中間得繞過大半個花園。

有小丫頭在鬱心蘭的身後支了曲柄傘,為其遮擋夏日的烈陽。

赫云彤也是個怕熱的,恨聲道:“怎麼還不入秋。”

鬱心蘭含笑道:“沒幾日了,眼見就要八月了,嗯,桂花該開了。”

赫云彤笑了笑,“聽說你的丫頭桂花糕做得好,我倒是一定要嚐一嘗。”

身後一名小丫頭便建議道:“兩位夫人,不如咱們走池塘那邊吧,有樹蔭。”

池塘邊有一排垂柳,小徑的另一邊是桃樹林,樹蔭繁重。 雖說要繞點路,不過卻會舒服許多。

化春回頭瞧了那名小丫頭一眼,又看向鬱心蘭。 鬱心蘭沒有異議,讓華春帶著往那邊走。

到了樹蔭下,果然涼爽了許多,不過鬱心蘭有些乏,便不想說話。 赫云彤算是個話嘮了,可也被熱得沒什麼開口的慾望。 一行人就這麼沉默地往前走。

快到與水榭相連的曲橋時,左側忽然傳來榮琳郡主柔軟酥糯的聲音,“靖哥哥,我真的喜歡你,你以前,不是也很喜歡我的嗎?”

鬱心蘭的腳步一滯,又迅速地疾走兩步,來到一條岔路口。

往上十來步的地方,就是一座小山亭。

從鬱心蘭的角度看過去,之見榮琳一身銀紅薄衫,緊貼在身上,身段誘人。 絕美的小臉蛋這會雙頰粉紅,媚眼如絲,軟軟地倚在柱子上,雙目含羞帶怯地看向幾步之外的赫雲連城,正是一幅勾人的樣子。

偏偏赫雲連城微喘著氣,胸口起伏,似是情動。

赫雲連城不​​過與榮琳說了兩句,便有些不耐煩了,本是要舉步離開,聽到她這句話,便停了腳步,轉回身,卻忽然地有怒火湧上心田。

大白天,四面透風的涼亭,本來是最為光明正大的地方,被你這副模樣和這聲音一攪,倒像我是來和你偷情似的。 這般光天化日的,便要勾引來了麼?

太無恥了!

他回身冷淡地朝榮琳郡主道:“郡主還是將這些心思,用在自己的未來夫婿上吧,恕我無福消受。”

說罷轉回身,瞬間便於鬱心蘭的眸光對上。

他微微一笑,快走兩步,牽上鬱心蘭的手道:“要歇息了麼?我陪你去。”

一個字的解釋也沒有。

鬱心蘭甜甜一笑,半偎進他的懷裡,“好。”

連句多餘的話都懶得問。

兩人相依相攜地走出了一段路,榮琳還在痴痴地望著。

榮琳與鬱心蘭一行人是面對面的,早就發現了她們的存在,原本還存著三分僥倖,希望鬱心蘭能打鬧一聲,也好讓靖哥哥看清楚,他的妻子其實就是個潑婦。 哪知這兩人竟這般相互信任,讓她想居中挑撥一下的伎倆,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赫云彤用鄙夷地目光看向她,“死心吧。”說著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幾個被赫雲靖的微笑給震傻的丫頭,冷聲道:“還看什麼看,不去支傘?”

幾個丫頭頭皮一緊,趕忙快步去追簽名的伉儷。

到了廂房,丫頭們服侍著鬱心蘭寬了衣裳,又給屋裡搬來一桶水,便被赫雲連城打發了出去。

他扶著小妻子躺到了竹床上,細心地幫她蓋上絹毯。

鬱心蘭挑了挑眉道:“剛才的事,你就沒什麼要同我說的?嗯?”

最後一個“嗯”字,是輕柔甜糯的嗓音,但聽上去,卻極具威脅性。

赫雲連城知道瞞她不住,只好道:“之前,榮琳著人遞了張字條給我,說是有極重要的事要談,我想來想去,才約在那裡。雖然一側有桃林,但另外三側都是通風的,子恆身邊的內侍也在一旁,就算被人看到了,也說不出閒話來。”

頓了頓又解釋:“子恆也是年初才出宮建府的,宮裡雖會帶些太監宮女出來服侍,到底人手不足,還會要在外面採買奴僕,這其中,肯定有旁人安插的人手。我本是不想來的,可又一想,榮琳從未來過莊郡王府,卻能支使外院的小廝送字條,應當是有人指點她,借了旁人的勢,只怕內宅中,還有這樣的人。”

鬱心蘭恨聲道:“所以你就主動應承下來,幫莊郡王抓奸細?”

赫雲連城笑了笑,“我知道你聰明賢惠又大方,必定不會為了這種無聊的事吃醋的。再者子恆和唐寧都知道這事,我也不怕她算計。

這傢伙,居然開始油腔滑調了。

鬱心蘭一個沒繃住,笑了,就不好再發作,只是叮囑道:“這種事,還是少沾上的好,就算要清楚內鬼,也多的是辦法。能幫她傳條子的人,必定也不是別人眼中的重要棋子。”

“嗯,知道了。”

赫雲連城哄著她睡了,交待岳如守好大奶奶,又轉回宴席間。

鬱心蘭睡了一覺醒來,岳如忙上前問道:“大奶奶可是要起身?”

“嗯。”

岳如在紫菱的培訓下,服侍人的技巧有所長進,鬱心蘭忍不住讚了她一句,“不錯。”

正說著話兒,守在門外的王府丫頭進來禀道:“少夫人,榮琳郡主求見。”

鬱心蘭挑了挑眉,“請她進來。”

榮琳郡主進得門來,便一副伏低做小的樣子,居然先給鬱心蘭福了一福。

鬱心蘭側身避讓開,還了她一禮,輕笑道:“郡主這樣,是要折煞我麼?”

榮琳郡主聽了這話,立時紅了小臉,貝齒不自覺地咬住了豐潤的下唇。

真是鬱悶,她的嘴怎么生得這樣好看,偏偏鬱心蘭對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沒有抵抗力。 見她這般作派,便放柔了聲音道:“郡主請坐吧。”

丫頭們奉上兩杯酸梅湯,給榮琳郡主的那杯加了冰,給鬱心蘭的卻沒加。 岳如仍是盡忠盡職先用小勺取了一點嚐了,向鬱心蘭點頭示意可以喝,鬱心蘭這才端起杯子喝下。

榮琳郡主在一旁俏眼看了,忍不住詢問,“這位姐姐,應當是侯府的侍衛吧?”

岳如福了一福:“回郡主的話,婢子是的。”

榮琳郡主聞言,心下更是羨慕,一個合格的侍衛要培養許多年,花上大量的時間和金錢,而且朝中只有幾人可以配備侍衛,人數也有限制,可靖哥哥就這麼隨便地將她賜給了鬱心蘭……她咬了咬唇,垂下烏黑的睫毛,顫聲道:“鬱姐姐,我可不可以單獨跟你說說話兒?”

鬱心蘭輕輕一笑,“岳如不是外人,聽到任何話,都會爛在肚子裡,還有,請叫我赫雲少夫人,或者你之前的那樣,稱我為表嫂也成。”

在這裡,姐姐可不是隨便能叫的。

聞言,榮琳郡主的神色愈加淒涼,死命地咬了咬唇,見鬱心蘭半分不肯讓步,也只得作罷,哽聲道:“爹爹昨日告訴我,皇上有意將我指給南平王世子。 ”

鬱心蘭立即表態,“恭喜恭喜,心蘭祝郡主與世子,夫妻恩愛,百年好合。”

這陣子為了分析案情,聽赫雲連城說過朝中一些人和事,鬱心蘭知道這位南平王,是玥國的八大異性王之一,而且是對皇帝絕對忠心的臣子。 建安帝將榮琳郡主嫁過去,就等於是讓南平王世子看牢了安親王。

大概是被梁王謀反給刺激到了,皇帝開始擔憂其他的兄弟也會效法。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對榮琳郡主來說,未必就是壞事,只要安親王沒有謀反之心,加之榮琳生得這般貌美,只要她肯好好過日子,未必不會幸福。

榮琳頓時痛哭了起來,“我……我不想嫁,好姐姐,我求求你好麼,我求求你。”

絕美的容顏梨花帶雨,一身銀紅色的衣衫愈發襯出了她的悲傷,提起帕子捂著小嘴,壓抑痛哭的模樣,更是讓人心酸。

鬱心蘭拿著紈扇,濃密卷長的睫毛在紈扇下輕輕顫了顫,唇角漾起一絲諷刺的笑,臉上卻是一派溫婉:“郡主可是有什麼為難的事?”

榮琳現在也顧不得這麼多了,一把拉住鬱心蘭的手,懇求道:“好姐姐,讓靖哥哥娶了我好麼?哪怕是做妾也可以,我只求一個孩子,有了孩子後,我會獨自搬到一所小院,只求帶大我和靖哥哥的孩子,決不會來打攪你們的。”

鬱心蘭哼了一聲,“難道郡主覺得你強行要嫁入侯府,就不是打攪麼?我憑什麼要答應你?難道為了你,還要連城冒犯聖顏不成?”

榮琳趕緊道:“不,不會冒犯聖顏的,這消息也是剛剛才聽說,還沒有恩旨下來……”

鬱心蘭截住她的話道:“你也知是恩旨了,就好生謝恩吧。”

說罷,便讓岳如送客。

岳如十分乖巧,也不等榮琳郡主自己起身,直接走到她身邊,兩手捉起她,就往外推。

榮琳急了,她實在是無人可求了,才求到鬱心蘭這兒,怎麼肯輕易就走,兩手死抓住幾子腿,連聲道:“好姐姐,求求你了,那個世子好男風,又暴虐,我嫁過去會死的呀。求求你了。”

岳如的眼中劃過一絲不忍,鬱心蘭挑了挑眉,“好男風?”

榮琳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忙拼命點頭,“是的,而且還特別暴虐……他打死的丫頭都不知有多少個了。”

鬱心蘭仍是狠心道:“很抱歉。”

榮琳的眸中一片灰敗,喃喃地道:“你……你怎麼能見死不救?”

鬱心蘭淡淡地道:“各人有各名,我不是神,實在抱歉。”

若真如她所言,那個世子好男風又暴虐,榮琳嫁過去,的確是沒有什麼好日子過,她會很同情,卻愛莫能助。

榮琳怔怔地看著鬱心蘭,半晌才喃喃地道:“是啊……你不是神。可、可她們都說你特別聰明,你一定有辦法的……若、若我不求嫁給靖哥哥呢?你會不會幫我? 我只求嫁個不暴虐、不好男風的男子,你會不會幫我?”

……

宴席結束後,賓客們分批離開了。 赫雲連城因要與莊郡王商量案情,便留了下來,唐寧便和郁心蘭到水榭納涼。

丫頭奉上茶水和果品,便退到了亭子外,岳如也避讓到了外間。

唐寧吃了些酒,俏臉上紅彤彤的,喝了兩杯醒酒湯,才似乎找著了北,按著額頭道:“唉,被你那個大姑奶奶給害死,你不知道,後來,就數她吆喝得厲害,非要我連喝三杯。”

鬱心蘭笑著給自家姑子解釋,“你的生辰,自然要辦得熱鬧些才好。”

唐寧哼一聲,又含蓄地說起了榮琳的事兒,“聽說榮琳去找過你,沒事吧?她的身份特殊,實在是個麻煩。”

已經知道了榮琳跟她說的話,只是讓丫頭傳客人間的話,畢竟不好,她才這樣委婉地說。

鬱心蘭笑了笑,“我沒那閒功夫。”

那一廂,鬱玫也在問同車而歸的榮琳,聽說鬱心蘭願意幫她,頓時微微一笑。

只要鬱心蘭肯出手就好,淑妃那邊也說好了,雙管齊下,不怕她鬱心蘭不鑽進套子裡。 到時,王爺只要從旁幫上一把,赫雲連城看在王爺幫了自己的愛妻份上,怎麼也要領個人情……

自那天唐寧的生辰之後,宮裡的動作就多了起來,皇上一連串地賜了幾樁婚事,幾乎將幾位親王府中能許親的女兒,都幫著許了出去,沒成親的兒子,也幫著配了嬌妻。

另外,還給朝中的幾位大官員賜了婚,將幾位皇子各自陣營中的大將,許成了姻親,成了相互牽制的局面。

鬱心蘭聽了赫雲連城的話後,不由得笑道:“皇上真要開始行動了。”

赫雲連城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不會真想幫榮琳吧?”

那天榮琳亦跟他說了同樣的話,被他拒絕了。

鬱心蘭笑瞇瞇地道,“我跟榮琳是什麼關係?情敵吶!哪有人會求情敵的?那天榮琳郡主可是跟鬱玫前後腳到的。”

肯定是被鬱玫給挑唆的。 而且這麼多的賜婚裡面,獨獨沒有榮琳郡主的,她的話的可信度,就大大地下降了。

鬱玫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嘛……鬱心蘭將眸光往珠簾外一掃,正瞧見千夏忙碌的身影。

養了這麼久,也是時候用一用了。

赫雲連城瞧見小妻子眸中一閃而過的精光,忍不住打了個顫,心道:只怕是有人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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