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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庶出》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鬱心蘭站著不動,赫雲連城便親暱地吻了吻她的額頭,輕聲安慰,“真的不用擔心。皇上英明,只要是一心一意為皇上辦事的,他老人家都會明白。”

鬱心蘭“嗯”了一聲,深深看了丈夫一眼,這才轉身,隨著太監走了出去。

鬱心蘭一出宮門,建安帝便得知了,沉聲問,“他們談了些什麼?”

黑衣人一一回了,建安帝一揮手,那人便像輕煙一樣,不見了踪影。

皇后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親手奉上一盅新茶。 建安帝淡淡地問,“你怎麼看?”

皇后溫和謙遜地笑,“臣妾哪有皇上英明,皇上明明已經有了聖裁,還要臣妾出醜嗎?”

建安帝也笑了笑,不過笑容中多了幾絲狠厲,“這幫臣子,話都說得動聽,有幾個是一心一意為朝廷辦事的?不過是打著忠君的幌子,行中飽私囊的勾當罷了。”

皇后按住建安帝的手,柔聲笑道,“哪個臣子的私心能逃得過皇上的聖眼,一切不都在皇上的掌握之中麼?”

聞言,建安帝微微一笑,回握住皇后的手,拉她坐在自己身邊,喟然道:“還是你懂朕,又賢淑敏慧,從不干涉政事。”

皇后緊靠著皇上,將要出口的、為赫雲連城說情的話語,悉數吞回肚裡。

說多錯多,還是順其自然吧。

鬱心蘭回到府中,便將皇后娘娘賞賜的香粉和胭脂拿出來,交給千夏,說道:“你懂這些個,香粉這類的就由你來保管了。你挑些好用的,氣味不重的出來,這幾日恐怕我會多在府外走動,總不能素著一張顏。”

千夏忙答應了,將幾個香粉盒子打開,聞了聞,便隨手歸了類。

鬱心蘭一邊喝著茶,一邊暗暗打量,見她做得熟絡,便笑道:“喜歡哪個,自己拿著,我用不了這許多。再幫錦兒挑一套,要當新娘子了,怎麼能不打扮打扮。”

千夏有些受寵若驚,宮裡賜的,可都是好東西,她也知大奶奶不喜歡客套,忙謝了賞,挑了一盒桃紅的胭脂給自己,又挑了一套護膚和上妝用的胭脂給錦兒。

鬱心蘭示意紫菱進來說話,千夏和錦兒便施禮退了出去。

錦兒手裡捧了五六個小竹盒,小心翼翼的,生恐掉下一兩個,千夏便熱情地幫她拿了一半,送回她的屋子。

錦兒請千夏坐在炕上,倒了杯茶給她,又塞了幾塊精美的糕點,不好意思地指著香粉盒子道:“這些東西,我不大會用,還想請妹妹指點一二。”

吃了人的嘴短,千夏自然是熱心地為錦兒講解了一番。 錦兒再三道了謝,兩人又一同回前院聽差。

抽了個空,錦兒進到主屋裡,向鬱心蘭福了福道:“給婢子挑的,都是市面上能買到的,沒挑宮中特供的,不用看盒底的招牌,也能知道是集美齋的還是玉容堂的。”

紫菱抿了抿唇道:“越是這樣,反倒越是古怪了。宮裡賜的東西,自然都是極好的,她卻還能分出市面上有的,和特供給宮裡的來……”

鬱心蘭別有深意地笑了笑,“正是這個意思。”

昨天見千夏對各類香粉那麼熟悉,化妝手法那麼熟練,鬱心蘭心頭就有些怪異的感覺,千夏是貧家女,怎麼可能熟悉這些? 自買進鬱府,後又陪嫁到侯府,當高等丫頭的,也有香粉的月例,可給丫頭們用的,都是很普通的貨色,她卻連薔薇硝這樣的高檔品,都知道怎麼使用。

當然,現代社會裡,也有些買不起名牌,卻對名牌如數家珍的時髦女子,也許千夏是喜歡這些,四處打聽的。 所以今日,鬱心蘭才特地再試了試她,畢竟之前見她行事利落、頭腦機靈、謹言慎行,心裡還是挺喜歡的,總不希望手氣這麼好,一挑,就正好挑個奸細出來。

可是,連妃子們用的高級胭脂,都能分得出特供和常供的來……

“讓佟孝再去查一查千夏的身世,你們給我盯緊了她,哪怕是她隨手扔了一根紗,也要記下來,報給我。”

鬱心蘭吩咐完畢,便不再糾結。 吳為已經傳了話過來,今晚就能將果莊的事情搞定,現在她唯一要擔心的,就是七年前的事了。

山崩的事不知道能不能查得清楚,但不論怎樣,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讓皇上信任連城,只要皇上信任他,些許謠言和揣測,就可以完全無視了。

只是,要怎麼做,才能讓皇上相信連城是一心一意為皇上,並沒參與到朋黨之爭中的?

鬱心蘭凝神思索著,沒注意到外間有人影晃動。 紫菱輕手輕腳退出門,一會兒轉回來,遞上一張描金帖子,輕聲禀道:“仁王妃約您未時二刻在天香樓會個面。”

鬱心蘭瞅了眼帖子,“回話說我準時到。”

天香樓,是一座三層高的酒樓。 不過接待的是高消費群體,所以裝飾得十分雅緻,壁上的書畫、靠牆的長條几案上擺放的青瓷花瓶和巴林石的盆景,無不顯示著低調的奢華。

鬱心蘭扶著錦兒的手,站在大堂裡打量了幾眼,面露微笑,仁王殿下名下的鋪子,也跟他本人一樣,又要華貴,又要不張揚。

世間哪得兩全法。

鬱玫包下了整個三樓,早就侯在樓梯口,見到鬱心蘭,忙忙地迎上前來,輕聲致歉,“我不方便露面,不然,必定到樓下迎妹妹了,還請妹妹別見怪。”

鬱心蘭輕笑,“包下了整個三樓,可見王妃的誠意了,心蘭哪敢見怪。”

姐妹二人在方桌兩側坐下,待丫頭們奉上茶水果品,鬱玫便將眾人打發走,開門見山地道:“妹妹今天可別再瞞我了,一早已經有言官在朝上遞了折子,已經從你的果莊里采了秧苗,請管農事的大臣驗看過,的確是像谷苗。”

鬱心蘭沒有答話,可臉上卻露出幾分慌張來,放在膝上的玉手,也縮回到廣袖裡。

鬱玫見恐嚇有了成效,便透出幾分關心的樣子來,伸手越過桌面,拍了拍鬱心蘭的肩道:“這事兒可大可小,端看朝中是否有人幫著妹夫說說話了。我跟王爺商量​​了一下,想著,要么,我把你的莊子盤下來,由王爺去跟皇上解釋,種那些象谷,是為了給貴妃娘娘治胃病的。雖說那個莊子於我來說可有可無,但為了妹妹你,姐姐便多吃些水果好了。況且沒了這樁事兒,誰也動搖不了妹夫的職位。你看如何?”

這話兒里外都是套兒,應承下來,一是欠了仁王一個天大的人情,二是落下種植象谷的口實。 看起來是處處在為鬱心蘭打算,其實還是為了拿住她的把柄,日後好敲竹槓,敲竹槓的對象,自然是赫雲連城了。

這才是鬱玫的目的。 之前她倆好似親姐妹那般的親暱,其實,鬱心蘭不會拿鬱玫當姐姐,鬱玫又何曾相信過鬱心蘭隨口的應承? 總要捏著她的短處才會安心,沒有短處,也要栽一個短處給她。

鬱心蘭理了理裙擺上的褶皺,優雅地站起身來,嬌聲道:“謝謝姐姐的茶。妹妹還要去店鋪看一看,這就失陪了。”

說罷也不待鬱玫有所表示,徑直走了。

鬱玫恨得咬牙切齒,她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布下這個局,只要鬱心蘭肯鑽進來,就能將這兩口子捏在掌心,也能鞏固自己的地位,可這死丫頭居然敢置之不理!

不理是吧,那就等著瞧吧,看你是喜歡坐大牢,還是傾家蕩產!

鬱心蘭可不管她有多氣惱,該走的還是要走。 出了天香樓,再往東去兩里地,便是唯美坊了。 佟孝早接到訊兒,已經將後門前清空,親自帶著幾個管事,在門前迎接。

鬱心蘭到了樓上的執事房,佟孝先匯報了兩家店舖的營利和香露的生產情​​況,再躬身禀道:“上回奶奶要小的贖回陳順和其子陳社,小的已經辦妥了,這其中賢王爺還幫了大忙。奶奶您看,人是您帶回府中,還是由小的安排差事?​​”

說著,取了兩張身契過來。

鬱心蘭看了看,好奇地問,“怎麼還要賢王爺幫忙?”

“陳社被賣入了鴻臚寺卿賀大人府中,原是安排在門房,因為人機靈,被賀大人看中了,調到了自己身邊服侍,以小的之力,是沒法子替他贖身的。正巧那天在樓外樓遇上了賢王爺,賀大人也在,王爺便幫了一把,說是自己看中了,賀大人連銀子都沒收,直接就將人和契書給了賢王爺。”

鴻臚寺卿賀大人? 鬱心蘭心中一動,“帶他二人過來。”

不多時,陳順與陳社一前一後走了進來,見到鬱心蘭,就砰砰砰連磕三個響頭,滿口感激之詞。 當奴婢已經很苦了,還要一家子拆散,那感覺真是生不如死,如今鬱心蘭將他們二人贖了回來,又能一家團聚,想的自然是如何報答。

鬱心蘭見這父子兩厚道,心中也是喜歡,先關心了幾句冷暖,才問陳社,“你在賀大人府中當什麼差?”

陳社回道:“原是在門房乾了一個月,後來賀大人將小的調到外書房,不過不是長隨,只是在房外服侍。”

那就是個二等小廝,雖聽不得書房裡說些什麼,但也能知道什麼人進出過……鬱心蘭和善地問:“賀大人府中門客多嗎?”

那陳社果然是個機靈的,想到大奶奶總不會無緣無故打聽旁人府中的事情,忙將近期的種種過濾一番,分類禀報,哪些大人來得勤,哪些大人是入夜後來的……頓了頓,又道:“賀大人上有病重的高堂,下有痴傻的兒子,銀錢上素來著緊,不過,前些日子,倒是置辦了兩套金鑲藍寶石的頭面給林姨娘,東西還是小的去祥鳳銀樓取的。”

鬱心蘭心中一動,“林姨娘是什麼人,受寵嗎?”

“林姨娘是兵部主簿的庶女,算是貴妾,賀大人最寵的就是她了,賀夫人沒少為這個與賀大人置氣。”

鬱心蘭點點頭,“以前在賀府,沒受旁人欺負吧?”

陳社忙道:“哪能呢,小的與同府的小廝都是兄弟相稱,便是現在離開賀府了,請他們幫點子忙,都沒一點問題。”

只點了一下,就知道怎麼接話,是個機靈的。

鬱心蘭十分滿意,安排道:“侯府那邊要告知後才能安排差事,你們兩就先在店舖裡幫忙,陳順去作坊,陳社去樓外樓,月錢照給,晚上我讓陳嫂子過來看你們。佟孝,我記得後院的房間還有,撥兩間給陳順一家住。”

佟孝忙應道,“已經給安排了兩間房了。”

鬱心蘭便站起身,準備打道回府。 還沒出執事房,又有人急匆匆地跑來找佟孝,低語一番後,佟孝向鬱心蘭禀道:“大奶奶,東郊封地的管事季福說有要緊事,想求見大奶奶。”

鬱心蘭頷首同意,復又坐了下來。

季福在門檻外跪下磕頭,一臉的嚴肅加焦急,“大奶奶,小人的婆娘今日一早便腿痛得厲害,床都下不了,想是過幾日,京中會有暴雪。”

屋裡所有人都是一怔,扭頭去看窗外明豔的春陽,已是三月下旬,中午穿夾薄棉的襖子都有些受不住,晚上早不用火盆了……還會下暴雪?

季福見大奶奶不信,更加焦急,“小人的婆娘得了老寒腿,這是祖上就有的病,一痛,準會變天。”

旁人還是不信,鬱心蘭卻有些信了,前世,她的奶奶也有這種風濕病,一痛就變天,比天氣預報準得多。 於是便問道:“為何不是下雨而是下雪?”

季福鬆了口氣,忙回道:“小人的婆娘說,她還沒痛過這麼厲害的,下雨只是隱隱的痛,以前也犯過一次痛的,所以肯定是下雪。小人的婆娘還說,最多四五日,就會下了,得早些防範,地裡的秧苗都已經三寸長了,若是經場暴雪,今年就會顆粒無收了。”

鬱心蘭蹙眉問道:“那你有什麼防寒的好辦法?”

季福遲疑了一下,才回道:“往年護冬麥,都是用稻草鋪在苗邊……”

鬱心蘭搖了搖頭,“若是場暴雪,鋪稻草不管用,必須搭棚子。”

佟孝也是會農事的,聞言便道:“那就趕快讓人搭棚,五十頃地,快點的話,三天可以搭完。”

鬱心蘭道:“不用這麼長時間。”說著,讓人取了紙筆,畫了一個草圖,“隔幾步搭一個這樣的棚子,上面覆上布料,固定住,就成了。布料可以選最便宜的粗布,反而比較結實、不易透水,若是能刷上一遍桐油就是最好的。”

季福和佟孝瞧了一眼,都覺得可行,露出欽佩的笑容來,“大奶奶真是什麼都懂。”

遲疑了一下,鬱心蘭吩咐道:“佟孝,你先去聯繫一下京中的布防,將粗布都暫訂下來。”

佟孝啞然,“用不著這許多,倉庫裡還有些給佃農做冬衣餘下的布料,按您這棚子的搭建方法,是比較省的。”

鬱心蘭笑著搖搖頭,她想的不僅是自家的那點地,這京畿附近還有近千頃的良田,不能讓這些農人也顆粒無收。

只是,會不會下雪,並沒有定論。 況且,買布料的銀子,他們也不見得會有。

臨走之前,鬱心蘭吩咐季福,“若你婆娘明日仍舊腿痛,一定要立即報到侯府來。”

待季福應了,才乘轎回府。

用過晚飯,陳順家的便到靜思園來給鬱心蘭磕頭,感謝大奶奶讓她們一家團聚。 鬱心蘭笑道:“舉手之勞,你一家人認真辦差,便是對我的報答了。”回頭讓錦兒包了十兩銀子給陳順家的,“拿去添置點家具物甚,早點回去團圓吧。”

陳順家的千恩萬謝地走了。

次日一早,季福便請人傳了話進來,他婆娘的腿更痛了。

鬱心蘭攥了攥手心,到底要不要上報天聽? 若是真的下雪,這便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向皇上證明,她們是一心為皇上和朝廷辦事的,可若是不下雪,卻會擔個危言聳聽的罪名,只怕還會將連城往深淵裡再推一步。

猶豫了一炷香的功夫,她終於站起身來,淡然吩咐道:“更衣,去宜靜居。”

求見了長公主,說明了來意後,長公主十分猶豫,鬱心蘭再三勸說,她才帶著鬱心蘭進了宮,先去禀明了皇后娘娘。

皇后怔望著香爐裡裊裊升起的香煙,許久許久,才緩緩地道:“這可算是朝政了,須得皇上拿主意。”

說罷,差了太監去正和殿外候著,若是皇上下了朝,立即報與皇上知曉。

既然要等著,長公主便與皇后聊起天來,“太后的身子不知如何了,臣妾應當去請個安。”

皇后擺了擺手,“不必了,太后怕吵,皇上只命德妃去看護著。”

長公主笑道:“皇后要統領后宮,便是想盡孝,也不得閒。”

鬱心蘭在一旁安靜地聽著,思忖道:德妃不是莊郡王明子恆的母妃嗎? 連城還說莊郡王不想再爭,可德妃娘娘卻在宮中這樣……要按資排序,怎麼也應當是劉貴妃去太后跟前盡孝才是。

皇后與長公主又聊起了大慶國使團的事,之前只是傳聞大慶國有意和親,可昨日已經得了使團的上書,大慶國三皇子殿下,即日起程,親自上玥國求娶公主。

鬱心蘭聽八卦正聽得入神,宮外的太監唱名道:“皇上駕到。”

殿內眾人忙站起身子,向著那一抹明黃跪伏下去。

建安帝見到皇妹,不覺露出抹笑容來,“清容有陣子沒入宮來了。”

長公主忙請了安,說了幾句寒暄話,皇上這才看到跪拜在殿中央的鬱心蘭,溫和地道:“平身。”又讓賜了座。

長公主這才說明來意,又奉上鬱心蘭精心畫的防寒棚的圖紙。

建安帝的面色立時斂緊,只不過是收了笑容,威嚴立現,“你可知危言聳聽、惑亂民心是什麼罪嗎?若真有大變,欽天監如何不知?”

鬱心蘭再拜伏下去,平靜而清晰地道,“臣婦明白。臣婦並非質疑欽天監的能力,而是俗話說得好,天有不測風雲,即是不測,欽天監未能預示,也屬正常。況且,若是真有暴雪,京畿一帶便會顆粒無收,早做防範,總歸是好的。”

建安帝冷哼一聲,“你倒是紅口白牙說得輕巧,你這棚子若是讓京畿的農田都遮上,可知需多少布料?多少銀子?只為了一個奴才的婆娘的老寒腿發作,就動出如此大的陣戰,若是沒有暴雪,豈不是讓大慶國使臣看我天朝的笑話!”

說到後來,已經是聲色俱厲。

鬱心蘭就知道沒這麼容易打動皇上,早已經想好了說辭,“是臣婦思慮不周,臣婦知錯。但臣婦以為,農耕是大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若是皇上擔心不會有暴雪,不如這些布料都由臣婦來準備。請皇上令欽天監夜觀天象,若是發覺有異,再出皇榜,令農人們搭棚便是。只要材料充足,屆時臣婦再讓莊子裡的佃農們,到各處傳授搭建的方法,皇上再藉調一些兵力相助,想來是可以及時防災的。”

建安帝一怔,沒想到她竟然願意擔這麼大的損失,粗布雖然只要幾百文錢一匹,可這麼多數量下來,至少也是一兩萬兩銀子。 想了想,建安帝不覺輕嘲道:“聽說你的陪嫁鋪子賺了不少銀子,看來是真的。”

鬱心蘭仍是氣定神清、不卑不亢:“回皇上,臣婦賺的銀子,每一兩都交足了稅金。臣婦經營鋪子,原是想多些貼己,在人情往來上寬鬆一點,平日也有點閒錢請客打賞,但朝廷有難處,臣婦自是願意出一份微薄之力。所謂國泰民安,說到頭來,只有玥國強盛,百姓才能安居樂業,臣婦也才有銀子可賺。”

“況且,夫君時時教導臣婦,為臣子的本分,便是為君分憂。皇上不意未有明確之時,先大動干戈,那麼由臣婦先來做些準備,也是為君分憂,算是遵了夫君的教誨。”

一番說辭下來,給建安帝吃了顆軟釘子,卻又沒得理不饒人,反而藉機表白了一​​番忠心,等於是服了軟,讓皇上有脾氣也發不得。

建安帝的手握成拳,緊又松、鬆了又緊,眸光閃動不停,“哦?靖兒還時常與你談論朝中之事?”

鬱心蘭回道:“不曾,只是教臣婦一些做人的道理。”

皇后在一旁圓著話道:“落地的孩兒新娶的婦,都是要教的,難得靖兒教得這麼好。”

長公主感激地看了皇后一眼,並不出言幫腔。

良久之後,建安帝才道:“起來吧。便讓你先去準備著,非是朕心痛那幾兩銀子,而是不能讓大慶國使臣看笑話。”

鬱心蘭鬆了一口氣,忙磕了頭,“臣婦代京畿百姓謝主隆恩。”

皇后輕笑,“這孩子,若是真有暴雪,你可就是大功臣,百姓們也該謝你才對。”

鬱心蘭露出幾許羞澀的小女兒之態,“臣婦不敢居功,若要調動全城百姓,也只有皇上下旨才能辦到。”

建安帝也終於露出幾分笑容,“好了,不必這麼謙虛了,若是真有暴雪,朕也不會讓你掏銀子,只是先墊著。”但沒下雪的話,這些墊出去的銀子,也就打水漂了。

鬱心蘭又謝了恩,才與長公主一同出了宮。

上了馬車,長公主握著媳婦的手道:“難為你還記得為靖兒說話。”

鬱心蘭笑道:“母親這是哪兒來的客套話,媳婦與夫君是一體的呀。”

長公主發自內心的微笑,想了想道:“也不能讓你出這麼多銀子,我先給你墊個兩萬兩,看夠不夠,若是不夠,再來找我拿就是。”

鬱心蘭想推辭,長公主按住她的手道:“你還年輕,多留些銀錢好傍身。這兩萬兩銀子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鬱心蘭這才作罷。

長公主又道:“回去再跟侯爺商量一下,若是真的有暴雪,只怕百姓們會遭災,度日恐怕艱難,不如由侯府搭個粥棚施粥,這便得先準備些米糧。”

鬱心蘭卻道:“若真有暴雪,必定會有人施粥,咱們不湊這個熱鬧。不如去鄰城收集種子,育了秧苗出來,下發給百姓們,即使搭了棚子,若是雪大,還是會有秧苗凍死,等雪化後,要有秧苗可以下種,入秋才會有收穫。授人魚,不如授人以漁,才是最根本的,怕不見得比施粥多花銀錢,效果卻好得多。”

長公主的眼中露出笑意,“你想得很周到。這事兒就交給我吧,我在郫縣有封地,去調些種子過來。”

婆媳兩人商量好,便分頭行動。 因早便讓佟孝去聯繫了京中的布行,採購了大批粗布,鬱心蘭怕不足,另派了人到鄰城去買,採買回來後,刷桐油自是來不及,就乾脆在桐油之中浸一下,寧可多出來些,也不想短少了。

不過短短兩天的時間,風雲突變。

欽天監也終於發現了天象不對,忙禀報給建安帝。 建安帝立即下旨,宣長公主與鬱心蘭進宮面聖。

聽說所有材料已經準備充足,建安帝大大地鬆了口氣,忙下令工部和太府寺調派人手去京畿各處,協助農人們搭建防寒棚。 鬱心蘭自己的田莊都已經做好了準備,便留幾人守護,其餘人都派往各處協助。

忙碌了一天一夜,大多數的農田都搭上了防寒棚,農人們也累了,便回家闔眼休息了一下。 到早上天應是濛濛亮時,竟變得大亮,百姓們打開窗戶一看,雪花竟趁著眾人休息的當兒,紛紛揚揚下了起來,每片都比鵝毛要大,不多時,就在地面上、樹枝上、屋簷上,鋪上了薄薄的一層。

鬱心蘭怔忡地看著窗外,一時覺得高興,總算是為皇上分了憂,至少,不會令皇上這般猜忌了吧? 一時又覺得擔憂,這雪下得,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打算,也不知京畿的農田都搭好棚子沒,棚子搭得結實不結實。

讓紫菱將陳順家的叫進來回話,陳順家的現在住在府外,第一時間知道外面的情況,一早得了佟孝的吩咐,忙回道:“東郊的農田是最多的,還有些沒有搭棚,西郊、北郊、南郊都差不多了。您要的種子,佟總管已經提早購買了一批,正在莊子裡育秧,天太冷,還得用火盆才行。”

鬱心蘭點了點頭,“去冬我院子裡還餘了些炭,一會子讓佟孝套個車來拿去,總要在雪停之後,將秧苗育出來。”又道:“這回季福立了大功,讓佟孝賞他五十兩銀子。”

陳順家的一一應了,鬱心蘭便打發了她回廚房辦差。

因著下雪,京城中的一切娛樂活動都減少了,到了下午,雪已經鋪了有半尺厚了,仍是沒停。 那些沒來得及搭棚的農田,必定是要受災的了,有些棚子搭得不結實的,被雪給壓倒了,仍是不能倖免。 但相對於完全沒有準備來說,已經是非常好的了。

建安帝召集了管農事的大臣商議對策。 各府也​​開始有了舉動。

仁王回到府中,鬱玫便迎了上去,悄聲問,“這回春季降雪,咱們府中要不要搭個棚子施粥?若是等災民湧入城,只怕已經遲了。”

仁王露出欣慰的笑容來,“難為你想得周到。”

鬱玫一臉嬌羞,“臣妾自是要處處為王爺著想,其實,臣妾已經讓人搭了個小台,大廚房中已經將火燒好了,若是王爺允了,咱們府中,必定是最先施粥的。臣妾一早讓人清點了府中的米糧庫,應當夠施兩天粥的。”

仁王欣喜地摟住王妃的香肩,讚道:“愛妃真是小王的賢內助。”又問道:“這雪怕是一兩天不會停,停了後,仍是要施粥,米糧只怕不夠。”

鬱玫輕輕一笑,“京中的大米必定會漲價,臣妾昨日聽說會有大雪,就已經先去米行預定了一百石。”

想到施粥後​​,百姓的交口讚譽,仁王和郁玫都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第二日,粥棚搭好,鬱玫面覆輕紗,親自到粥棚主持分粥。 一抬頭,發覺斜對面永郡王府的側門前,已經排成了長龍。 永郡王府竟在一夜之間,搶先了一步。

永郡王妃王姝也親自出府施粥,遠遠看到鬱玫,得意地一笑,扭頭吩咐小廝,“多分些給災民,要讓他們吃得飽飽的。”

等粥的百姓一聽,立即鼓掌。

王姝在百姓的歡呼聲中,女王般地轉身回府。

鬱玫卻微微一笑,輕聲吩咐道:“每人一碗粥,多了不給,要讓所有人都能吃到。”

小廝們得了令,便按王妃的吩咐,一人只施一碗粥。 一開始,有些百姓不滿,都爭相到永郡王府那邊排隊,可過了不到一個時辰,永郡王府的粥便施完了,新的粥還沒熬出來。 百姓們又到仁王府這邊來排隊。

仁王府的粥,一直到掌燈時分才施完,讓排隊的百姓,都吃到了熱騰騰的晚飯。

相比之下,百姓們更願意每天有飯吃,而不是一餐吃撐、一餐餓著。

如此一來,仁王和仁王妃的賢名,便開始在京城中傳開了。

紫菱聽到千荷學來的話,不禁氣惱,“明明是咱們大奶奶提前禀明了聖上,讓百姓們少受了災禍,可皇榜裡沒大奶奶的名字,百姓們都不記著。她倒好,只是施了些粥,就得了這麼個好名聲。”

鬱心蘭靠在窗邊,就著雪光看街景,聞言不禁輕笑,“我又不是為了名聲才禀報皇上的,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千荷千夏都為大奶奶不值,“奶奶,咱們也搭個棚子施粥吧。”

鬱心蘭搖了搖頭,“不必了,到明日,會有更多的府第施粥。況且,去年是個豐年,百姓們都有存糧,才經了一冬,應當沒吃多少,會到粥棚取粥,只是怕日後沒飯吃而已,咱們沒必要錦上添花。”

佟孝咚咚咚地跑上樓來,進了屋,一揖到地,才禀道:“長公主殿下莊子裡的種子,已經運到了,小的這就讓人去育苗。”

鬱心蘭笑道:“那就好,我就是怕被雪封了路,趕不及。”

沒什麼事了,鬱心蘭便打道回府。

路上很滑,馬車走得很慢,快到府門前時,車夫前馬車停了下來。

陪同鬱心蘭坐在馬車裡的岳如問道,“怎麼了?”

車夫忙回話,“是大爺過來了。”

鬱心蘭心一跳,當下也不管冷不冷的,立即將車門拉開,果然,遠遠地見到一人一騎飛奔而來。

馬上之人,衣裳華美,卻也沾染了不少灰塵,但絲毫不減他的俊秀風采,尤其是那一雙亮如星辰的眼眸,為他那張原本就十分俊雅的容顏,舔了三分奪目的神韻,教人一見就挪不開目光,引得街市上許多女子路過他後,還羞怯的回頭張望。

鬱心蘭腦中空白一片,只是怔怔地看著他越來越近。

赫雲連城原本含笑的唇角,忽地緊抿了起來,眉頭也打了一個結,再等不急,一蹬馬鞍,人就飛掠進了馬車。

岳如極有默契地躥了下來,將馬車讓給這對小夫妻。

赫雲連城開口就是輕斥,“看一眼就好,將車門拉得這麼開,萬一著涼了怎麼辦?”

鬱心蘭恍若未聞,“你回來了。”

赫雲連城心口一滯,放柔了聲音,“嗯,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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