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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庶出》第160章
第一百六十章

仁王與秦小王爺對望一眼,不由得心中又是警惕又是驚疑,秦小王爺幾不可見地微微搖了下頭。

仁王立即會意,垂了眼眸,半笑不笑地威嚴道:“小王只盼著父皇身康體健長命百歲才好,何來逼宮之說?小王念在王丞相為國為民操勞一生的份上,就當此話沒有聽過,以後切莫再提。”

王丞相哪裡是這般好敷衍的? 當下便攄著鬍鬚大笑道:“殿下千萬別說你還不知道,你那岳父大人曾幹什麼事情!仁王殿下若是不願與本相相商,本相這便回府歇息。反正這件事傳將出去,將會如何,相信仁王殿下你比本相更為焦急。”

說著,就真的起了身,腳步不停地往外走。

話說到這個份上,仁王和秦小王爺便知道王丞相已經全盤知曉了,再隱瞞也沒有意義。 而且王丞相敢來直言,就必定留有後招,若是惹得他不快,只怕後果更為嚴重。 畢竟這事情就像王丞相所說的那樣,著急的,只有他們這幾個皇子,因為父親的皇位來得不正統,若是被臣子們知曉,父皇的龍椅坐不坐得穩都難說,他們這幾人就更沒有繼承大統的資格了。

秦小王爺忙站起身來,笑容可掬地攔住王丞相的腳步,“老丞相何必大動肝火?殿下並非不信任丞相,而是身為人子,做不出傷害父親的事情來。

王丞相駐了腳步,卻只是半仰著頭看牆上的字畫,並未重新落座,也未發出一言。 仁王見此情景,忙繞過書桌,向王丞相揖了半禮,含笑道:“還請老丞相就座,咱們慢慢商量。”

王丞相的眸光在仁王含著謙遜笑容的俊臉上迴轉一圈,這才回了座,秦小王爺親自給王丞相斟了一杯新茶,將茶盅雙手奉入王丞相掌中,含笑道: “殿下與我年輕沒經過大事,朝政之上,還請老丞相多加指點才是。”

王丞相對他二人的謙遜之姿十分滿意,壓低聲音道:“方才本相已經說了,這是王爺的一個機會,大好的機會!”

仁王儘管聽得十分心動,孝子的姿態還是要做的,當下便顯出十分的遲疑,“可是……成王敗寇,這是古例,如今玥國在父皇的統治之下,國泰民安… …”

話未說完就被王丞相打斷,“成王敗寇?若是此事被掀了出來,皇上這龍椅還坐得穩麼?你們別忘了,這京城裡,姓明的王爺可不少。皇上還有成王、許王這兩個親兄弟,有平王、順王這些堂兄弟,還有祈王、昱王這些皇叔、皇伯們,你還怕沒人想坐那個位子嗎? ”

這才是仁王和秦小王爺最擔心的地方,他們得知了此事,王丞相也得知了,卻不知還有哪些人知道了。

王丞相擺了擺手道:“應當就是咱們這些人了,那個伍娘子,是本相安排到鬱達身邊去的。她是個妥當人,本相是信得過的,不過,鬱達卻是個越老越犯混的人。”說到這裡,他頓了頓,似審視、似考量地看著仁王和秦小王爺。

兩人心頭一震,這話裡的意思,莫非是要將鬱大人給……他二人並沒有接話,只是流露出一點點的讚同神色,卻不給王丞相任何言語上的把柄。

王丞相在心裡暗罵一句“兩隻小狐狸”,可這事是他先提出來的,他也是有私心,只得招招手,讓他二人趨到前來,三個腦袋湊在一起,把聲音壓得極低,將自己的計謀慢慢說出來,“首先,自然是不能讓大臣們知道!所以必須先除去鬱達,沒了證人,誰來證明那張聖旨的真偽?只不過,不能暗殺,只能想辦法讓他入獄,獄中多的是窮凶極惡之人,若是有了個萬一,也冤不到誰的頭上來,那就等於白死了。”

秦小王爺蹙眉沉思了一下,斟酌著道:“讓人彈劾他,當了這麼多年的戶部侍郎,家底不可能清清白白。”

王丞相高深莫測地笑笑,隨即又道:“任職上犯了罪,不是入大理寺就是都察院。”

他略為不滿意地瞥了秦小王爺一眼,“難道你們都沒有打聽過?大理寺卿方正最近與莊郡王走得十分近,而都察院御史又是鬱達的岳父,這兩個人都無法掌控且難以收買的人,想萬無一失,自然是進刑部大牢最好。”

可是,也得要鬱達他願意犯下刑案才行呀。 仁王和秦小王爺都憂愁地蹙起了眉頭。

王丞相的眸光暗了暗,朝仁王道:“這得讓王妃回趟娘家。”說著,從衣袖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紙包,裡面裝著極少的一點淺灰色粉沫,“讓王妃告訴你岳母,那個伍娘子留不得,把這個交給你岳母就成了,她知道該怎麼辦,不過,別讓她知道是我的主意。”

仁王聽得眸光一閃,卻立即笑著應下,伸手接過了紙包。

莊郡王也正在為此事頭疼,他左算右算,卻怎麼都沒算到,這張龍椅壓根就有可能不屬於他們父子。 身邊的人立即出主意道:“那就想辦法彈劾鬱達,將他謫到偏遠小鎮去當縣令,離了京,這事就難以被人尋出根源來。至於王丞相那邊,倒是不用著急,他就算是想將此事揭露開,也得在找到了肯聽他指揮的繼位之人之後,否則就算皇上不配坐龍椅,也輪不到他一個外姓人來坐。”

莊郡王聽後,覺得十分有道理,只是要如何貶謫鬱達,卻也要費點功夫,畢竟朝中這次也關押了數名官員,若沒有特別重大的罪名,父皇必定不會隨意貶謫一名正二品的戶部侍郎。

那人輕笑道:“可不是還有他家後宅之爭麼?若是讓他鬧出個強占同鄉霜妻的事兒來,難道還能在京城中混麼?”

莊郡王道:“主意是好,可若他對那寡婦沒那種心思呢?或是那寡婦自願做小跟了他呢?”

那人卻懶洋洋地道:“事在人為。”

此時,鬱心蘭正急急地趕往溫府,一大早的,舅母常氏便使人送了封信到侯府,偏巧她到店舖裡辦事去了,剛剛才回了府,接到信後一看,嚇了一大跳,娘親竟然在昨晚帶著龍哥兒搬回了溫府。

以溫氏那種溫吞軟弱的性子,若不是出了極大的事,怎麼會帶著兒子回娘家?

直覺的,鬱心蘭就認定肯定與伍夫人有關,可是,就算父親要納那個伍夫人為妾,以娘親的性子,也不至於搬回娘家呀。 不管了,不管怎樣,若是父親想做對不起娘親的事,我就要堅決地勸說娘親和離,由我來給娘親養老好了。

打定了主意,到了溫府,鬱心蘭不用紫菱扶著,快步直走入二門之中。 在內宅的上房裡,溫氏與常氏正兩兩相對而坐,一個邊述說邊抹眼淚,一個邊嘆息邊勸慰。

丫頭們打起了門簾,鬱心蘭提裙快步走進去,來不及納萬福,張嘴便問,“娘親,到底是怎麼回事?”

溫氏又哭訴了一番原委,鬱心蘭頓時怒火萬丈,“嘭”一拍几案,大聲罵道:“太過分了,居然這樣說娘親您,這個父親我們不要了,娘親與他和離吧,以後就由我來養著您和弟弟們。”

常氏嚇了一大跳,一時傻住了。 她是平民百姓出身,已經不像富貴人家的婦人被那麼多禮教束搏了,卻也不敢開口便要人和離的。

原本主子在說話,當奴婢的不能隨意開口,可紫菱在一旁瞧著勢頭不妙,不得不溫言勸道:“大奶奶您先請坐下,好好兒地與二夫人、舅夫人商量。 ”按著鬱心蘭坐下後,她轉向溫氏笑問道:“不知二夫人可有將此事禀明老太太?”

溫氏茫然地搖了搖頭。

紫菱立即輕輕地蹙起眉頭道:“這可不妥當呀。家中長輩尚在,您即便是與老爺爭吵,也應當先禀明了老太太,再回娘家,這樣才合禮數,若不然,就只這一條,旁人就能說二夫人您處事不當,目無尊長。”

溫氏聞言,小臉一白,無措地絞起了帕子,她是個知書識理之人,這會子細想紫菱的話,極有道理,頓時便慌了。

鬱心蘭道:“沒說便沒說吧,昨晚娘親被氣成那樣,哪裡顧慮得了這麼多?再者說,若是去禀明了老祖宗,老祖宗定然會攔著娘親,不讓娘親回溫府來,若是老太太發了話,娘親還要堅持搬回來,可不就得落個目無尊長的罪名?”說著暗暗瞪了紫菱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麼主意,你想讓娘親回府跟老祖宗說明,好讓老祖宗將娘親留下來。

紫菱的嘴角彎了彎,低下頭道:“可是不禀明,亦是失禮。……反正人都已經回溫府了,還是使個奴婢回鬱府向老太太說明一下才好。”

常氏也覺得這樣有道理,立即便吩咐了溫府的下人去鬱府送訊兒。

鬱心蘭不大滿意地撅起小嘴,有了老祖宗在裡面摻和,娘親又是個孝順的,最後必然會原諒了父親。 ……也不是說不能原諒,可若是原諒得太快了,父親就不會長記性。

正在思量著,紫菱又溫柔地勸道:“婢子方才聽了二夫人所說的,仔細這麼一琢磨,似乎老爺並沒有將伍夫人納為妾室的意思呀。”

話音才落,鬱心蘭就蹙眉道:“還要怎麼明說?都在說娘親沒有容人之量了,那個伍寡婦是父親的什麼人,需要娘親來容下她?對了,你稱她什麼?伍夫人?她相公不過是個舉人,連一點官職都沒有的,憑什麼稱之為夫人?”

聽了這話,溫氏臉色一變,輕哼了一聲道:“反正她自打住入鬱府,府中的下人就是這樣稱呼她的。”

這個稱呼的確是有問題。 就連常氏這個剛剛上任的官夫人都知道,只有官員的妻子,才有資格稱夫人,一般的有錢有身份的人家的女主子,只能稱奶奶。 難道鬱老爺有意再抬一個平妻?

鬱心蘭大概也是想到了這個問題,臉色更差,眉頭都擰成了一團了,依著她的脾氣,定然是要勸娘親和離的,只是舅母和紫菱都不贊成她的提議,她一時也不好多話。 和離的女人會被人瞧不起,換成是她,她自然是不在意旁人的看法的,可說到底,要和離的人不是她是溫氏,溫氏卻必然會在意。

又聊了一會兒,溫府派出去的下人回了府,向常氏和溫氏、鬱心蘭禀報導:“老太太說委曲二姑奶奶了,請二姑奶奶寬心,鬱府定然不會允許家中子弟做出有辱門風之事,她一定會讓姑爺上溫府來,親自接二姑奶奶回府。”

常氏聞言,心中鬆了一口氣,人人都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家姻,她怎麼都覺得鬱心蘭的主意太差勁了,堅決不能採納,不過,就這麼把小姑子送回去,也定然會讓鬱老爺瞧不起溫家,怎麼也得等鬱老爺親自上溫府來接人,才能勸著小姑子回去。 有了鬱老太太這句話,就說明鬱老太太是站在小姑子這邊的,那麼小姑子回鬱府後,也不怕會吃虧。

鬱心蘭也知道事情大概就是這麼著了,看娘親那個樣子,也是一時氣憤才跑回娘家,並不是對父親死了心,她若勸娘親和離,肯定是討不到好的,可是娘親這個軟性子,若不能吃一塹長一智,日後連龍兒弟弟都保不住。 於是她忙抓緊機會對娘親進行教育,告訴娘親,男人都是賤的,都是欠收拾的,不要對他們太好了,要重重地打一棒子,再給顆棗;女人憋氣是容易老的,所以有脾氣一定要發作出來,比如昨晚果斷地回娘家,這樣就是正確的。

溫氏驚得半張了唇,真不知道這些理論女兒是從哪裡學來的,她可真沒教過。 常氏倒是聽得囧囧有神,待鬱心蘭口乾舌燥地停下來,端起茶杯喝水之際,常氏一拍大腿,“我就說蘭丫頭你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原來跟榮鎮街坊上的馬大嫂一個調調兒!這話馬大嫂也曾說過的。”

“噗,”鬱心蘭一口茶水就這麼噴了出來,馬大嫂是馬屠夫的婆娘,那可是榮鎮有名的潑婦,她在榮鎮只住了三個月,就親眼見著馬大嫂撒過五六回潑。 怎麼、怎麼拿她跟馬大嫂相提並論? 女兒被人這樣相比,溫氏也覺得臉紅,吶吶地解釋道:“其實……蘭兒平素很溫婉的。”

鬱心蘭含淚用力點頭,沒錯沒錯,還是娘親最了解我,我是個溫柔賢惠的人,決不是什麼潑婦。

常氏也發覺這話兒說得有些不對,嘿嘿地干笑兩聲,揚聲問道:“小姐呢,去請過來,快讓她來陪陪表姐。蘭丫頭,時辰也不早了,中午就在舅母這兒留飯。”

之前是因為溫氏的事情不便讓未出閣的閨女聽到,這才讓溫丹迴避的,這會兒事情基本已經解決了,就等著鬱老爺上門來,溫家上下一齊聲討一番便成了,這才將溫丹請過來。

溫丹沒多久便來了,與鬱心蘭坐到一旁去聊天。 鬱心蘭想起溫府後院擴展的事兒,隨口問道,“也有三個月了,園子還沒修好嗎?”

常氏道:“本來只想將圍牆打通,花園子稍稍修葺一下的,可是你舅舅請了個風水先生來看,說是朝向和幾處房舍的方位不好,只得將那幾處房子拆了重新再建。你是不是自己要用人了?”

鬱心蘭忙道:“不是不是,佟孝家的您只管用著,我只是白問問。”

正聊著話兒,門外有人問道:“請問是我家大奶奶來了麼?”

鬱心蘭一聽便知是佟孝的聲音,忙道“紫菱,去問問佟孝,找我有什麼事。”

紫菱出去了一會兒之後,進來道:“佟孝說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向大奶奶您禀報。”

常氏聞言,忙吩咐自家的下人將東邊的小廳收拾出來,讓他們去那裡談話。

鬱心蘭去了小廳,紫菱等人將屏風架好退了出去,佟孝這才躬身進來,先磕了一個頭,“許久未給大奶奶請安了。”

鬱心蘭笑道:“你在溫府辦差,就跟幫我辦差是一樣的,快起來吧,有什麼事便說吧。”

佟孝站起身來,從懷裡摸索出一隻赤金鳳頭扁簪,小聲道:“還請奶奶容奴才將這簪子遞給您看。”

鬱心蘭並不怎麼在意這世間的那些個麻煩規矩,當下便點了點頭,佟孝幾步走到屏風旁,將簪子遞給鬱心蘭後,又老實地退到屏風後立著,嘴裡解釋道: “這只簪子,是奴才在幫溫府拆最後那處院子時,在一個炕頭縫裡拾到的,很明顯是被人悄悄寨進去的。這只簪子,是內造處造的。”

鬱心蘭一驚,忙打量手中的簪子,做工很是精細,在簪桿上的確是有內造府的印記,而且簪頭是金鳳,羽毛華麗、紋路細膩,也不是民間能允許製造的款式。 赤金較軟,長長的簪桿已經被對折在一起,顯然不會是無意間掉入炕台的縫隙當中,的確是像佟孝說的,被人塞進去的。 她忙向佟孝問發現這只簪子的細節,佟孝道:“那日奴才正好在場,房屋的幾面牆都已經拆了,只剩下炕了,那短工一錘子下去,奴才就覺得眼前金光一閃,忙過去查看,便撿拾到了這只簪子。因見是宮內之物,奴才覺得有必要先禀明大奶奶,所以才壓著沒禀報給溫老爺子,今日聽說大奶奶來了,這才前來禀報。”他是覺得這事兒必定會牽涉到什麼,說不定又是大功一件,自然要先緊著自己的主子來,所以才沒禀報給溫府的人知道。

鬱心蘭點了點頭,笑道:“你很機靈,一會兒我讓紫菱賞你個荷包,若是想求我什麼,現在開口,時機正好。”

佟孝聞言大喜,忙跪下磕了兩個頭,喜滋滋地道:“想必大奶奶也知道,我那二兒子今年也有十六了,奴才想向大奶奶求個恩典,請大奶奶將千葉姑娘許給他。奴才那二小子是個憨厚人,人雖不見得有多機靈,可勝在吃苦耐勞,又知冷知熱,若是娶了千葉姑娘,必定一心一意相待,斷不敢欺辱。”

鬱心蘭笑了笑道:“得了,我讓你開口,便是打算許給你的。你讓你娘子請個媒人,到侯府來提親吧。”

佟孝聞言,喜不自勝,又重重磕了幾個頭謝恩,才笑容滿面地站起身來。 鬱心蘭沉吟了一下,又道:“千葉那個丫頭,我一直覺得她像是在給誰辦差,不過也沒見她做過什麼於我不利的事情,我其實還挺喜歡她的針線,日後也想著能用得著她,許給你次子,也是給她一個機會,娶回家後,讓你娘子好生調教著。”

佟孝聞言,神色一涼,立即表態道:“請奶奶放心,奴才一定會讓婆娘好生調教她。”

鬱心蘭點了點頭,將簪子收入懷中,讓佟孝下去辦事,又返回了上房。

赫雲連城下了衙回府,聽說妻子去了溫府,便趕到溫府來接人。 他不想走熱鬧的銜道,專揀了清靜的小巷子,打馬疾馳。

正要轉過一條小巷,進入溫府的後巷之時,十字路口忽地出現一個挑著扁擔的老人家,赫雲連城急忙勒住馬韁。 踏雪十分乖順地停住腳步,可是這麼一匹高頭大馬,還是嚇了老人家一跳,雙膝一軟,眼見著就要坐倒在地,扁擔上挑的兩個桶子也會傾倒出來。

赫雲連城忙從馬背上飛躍而下,一手握住扁擔,一手抓住老人家的肩膀,令其堪堪站穩。 可是……扁擔兩次的麻繩還是晃了幾下,桶子裡裝的東西漾了出來,濺了赫雲連城一褲管。

桶子裡裝的居然渡水,這味道實在是…赫雲連城不​​由得屏住呼吸。

那老頭嚇了一大跳,慌得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嘴裡哆嗦道:“大老爺饒命。”作勢就在往地上磕。 赫雲連城攔住老人家道:“不怪你,起來吧。”

趕上來的黃奇忙將老人家扶起來,那老人家沒想到這位俊美得跟神仙似的大老爺這麼好說話,忙指著一個小門討好地道:“小的家就在前面,大老爺不如去小的家換身衣裳吧。”

黃奇也屏住息向主子進言道:“主子這身衣裳不能穿了,不如去這位老人家這中小坐,卑職回府取了乾淨衣裳過來。”

赫雲連城沉穩地點了點頭,賀塵立即上前幫老人家挑起了擔子,主僕兩跟在老人家身後進了他家。 老人家的屋子是個小四合院,天井裡不像富貴人家那樣鋪上青石,而是裸土,種了些蔬菜,這一擔子渡水,就是挑來澆菜用的。

赫雲連城略打量了一下家具,便坐在正房的主位上靜候,賀塵護在主子身後,老人家也不敢多說話,奉了茶後便立在一旁。 兩柱香後,黃奇便拿了新衣過來,那老人家忙提了一桶水進內室,要幫著服侍赫雲連城更衣。 赫雲連城只道:“不必了。”接過老人家遞來的濕巾,隨意在腿上擦了擦,背過身換了衣裳便走。

待他們主僕三人走後,這老人家便從後門出去,拐過一個小巷子,來到溫府隔壁那座宅子的後門處,拿出鑰匙打開門鎖,徑直走了進去。 來到大廳,向閔老頭禀報導:“等了幾個月,今日終於讓小的等到赫雲將軍了,方才小地看了將軍的後背,確認背心處有一顆硃砂痣。”

閔老頭聞言立即激動了起來。

再說赫雲連城,來到溫府後,自然也被熱情的舅母留了飯。 小夫妻兩正要攜手回府時,鬱府那邊又差了一個管事婆子來說道:“伍夫人覺得住在鬱府,打攪到了老爺和二夫人的清靜,今日已向老太太提出攜子回鄉。”

赫雲連城上早朝的時候,就被岳父大人給叫到了一邊,言辭含糊地請他代為說幾句好話,他原本還想問向誰說,說什麼,可惜早朝的鐘聲響了,沒問得著。 剛剛在席間才聽說岳父大人竟說出那樣的荒唐話,這會子又聽到這樣的禀報,當下便道:“應當是岳父大人勸解的。”

鬱心蘭沒好氣地暗翻一個白眼,男人總是幫著男人說話,這明明就是老太太幫忙打發了那個伍娘子。

赫雲連城原本還想再幫岳父大人說說情,見到小妻子微怒的表情,只得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常氏打發了來人幾十大錢,正色道:“請你回去轉告老太太,走了一個伍夫人,下回也許還會來一個六夫人、七夫人,這只是治標不治本的。”

那婆子不敢多言,唯唯諾諾地應了,告辭回鬱府。

鬱心蘭不便在溫府久留,再者也想跟赫雲連城說說金簪的事情,便向舅母和娘親告辭,與赫雲連城攜手出了溫府。

侯府的馬車停在溫府的正門外,小夫妻兩剛要上車,隔壁宅子裡的那個閔老頭又熱情地跑出來給他們請安。

這回赫雲連城連話都不相搭,只點了點頭,便扶著妻子上了馬車,然後自動跟進去,呯一聲將車門關上。

看著遠去的馬車,閔老頭心情激動,小主子您等著,我已經找到一個人了,待我去問清楚當時的情形,就能真相大白了。

禁軍營中有事來尋連城,他將鬱心蘭送回府後,又忙忙地趕回禁軍大營。 鬱心蘭先看了看寶貝們,小小地歇了下午,便聽得紫菱進來禀報導:“莊郡王妃求見。”

鬱心蘭忙道:“快請。”

珠簾一挑,莊郡王妃唐寧笑吟吟地走進來,作勢生氣道:“前日請你來玩耍,你居然擺架子不來,卻還要送那麼貴重的回禮,讓我如何消受得起?

鬱心蘭笑道:“你可是堂堂的王妃,如何消受不起?”使了人沏上一壺新茶,又擺上進鮮的果品。

唐寧喝了口茶,才將手中的事物遞給鬱心蘭,笑嗔道:“喏,誰讓你送那麼重的禮,害我忙忙地挑了兩日,才尋到這個玩意兒,送你當回禮的,可不許推辭。”

鬱心蘭笑著接過來,嘴裡應道:“還巴巴地送什麼回禮,過幾日侯府便會宴客,你到時來玩帶個手信不就成了。”

細看那事物,是一個長長的硬紙筒,打開一端的蓋子,倒出了一幅畫卷。 鬱心蘭將畫卷展開來,輕訝道:“是黃山人的真跡。”

這位黃山人,是前朝一位出名的畫師,畫風別具一格,被不少藏家所喜愛,不過他平生極愛作畫,傳世的畫作不少,因此算不得十分珍貴,卻也有珍藏的價值。 挑這麼一樣珍且不貴的禮物送過來,可見唐寧是用了心的,鬱心蘭輕笑道:“謝謝你,我就笑納了。”

唐寧仔細地看著鬱心蘭的表情道:“這值當什麼,只要你喜歡就好。”

鬱心蘭笑了笑,“我很喜歡。”說著將畫卷重新卷好,放入畫筒之中,交給紫菱收好。

唐寧又道,“送了你就是你的,自己留著也好,送人也罷,都由著你。”

侯爺是個武將,並不怎麼喜歡字畫這類的東西,鬱老爺倒是喜歡,以往鬱心蘭得了好畫名畫,總會第一時間送給鬱老爹,可是這回鬱老爹表現不好,她打算等他改正了好色的毛病之後再說。

唐寧要求看小寶寶,一會子乳娘帶了兩個小傢伙過來,她歡喜得抱在懷裡不鬆手。 鬱心蘭想著唐寧給吳為的師兄醫治半年了,不由得問她道:“你的身子好些了嗎?吳大夫怎麼說?”

唐寧臉上露出幾分憂色,輕輕地道:“吳大夫說好多了,只是,我這身子要慢慢調養,他說急不來,讓我完全調養好後,再懷。”

鬱心蘭忙道:“的確是不要急,寧可晚上一年兩年的,若是你的身子弱,寶寶生下後也難得健康。”

唐寧聞言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只能如此。”輕輕一嘆,似乎有幾分認命的模樣。

鬱心蘭也不好再勸,懷孕這種事,實在是難以說清,打包票的話她也說不出口,只得轉移了話題,兩人閒聊了一陣子,唐寧便告辭回府了。

莊郡王正在上房裡等著唐寧,見到她便笑道:“回來了?”

唐寧笑著應了一聲,一邊更衣,一邊悄悄從鏡子裡查看王爺的臉色。 莊郡王心不在蔫地喝了兩口茶,待唐寧換了身家常服,從屏風後走出來,便笑著招手道:“快來,有你最愛吃的冰鎮草莓。”

唐寧忙笑著坐下,斯文地吃了幾顆,便放下小叉子道:“吳大夫說我不宜多吃冷食。”

莊郡王關切地看著她道:“你聽大夫的話吧,小心將養身子。”又問了幾句她的情況,將話峰一轉,問道:“畫送過去了?”

唐寧的心中升騰起一股怪異的感覺,勉強笑道:“是啊,心蘭十分喜歡,王爺果然會挑畫,也……正好她喜歡畫。”

莊郡王狀似不在意地道:“我是見你為了回贈她一份禮也煩惱成這樣,才幫幫你的。她其實只這麼喜歡畫,聽連城說,是她父親喜歡,她才幫著收集。這畫,她的打算送給鬱大人吧?”

原來是連城說的,唐寧只覺得懸著的心放下一大半,因而沒聽到王爺問的後面一句話。 莊郡王只得再問一次,她才笑道:“沒聽她說,只見她讓婢女收到庫房中。”

莊郡王暗蹙了一下眉,明明聽連城說,每回得了好畫,她都馬上送去鬱府,幫她娘親討鬱大人的歡心,怎麼會只是讓婢女收好。 他不由得追問道:“你確定她只是讓婢女收好?”

那種怪異地感覺又漫上了心頭,唐寧仔細觀察著夫君的表情問,“王爺為何在意這個?”

莊郡王斂了神情,一派淡然地道:“只是聽連城說她有了畫就會送給鬱大人,所以覺得奇怪,難道這幅畫她打算自己欣賞?”

唐寧接不了話,只得笑了笑。 莊郡王轉了話題,夫妻兩又聊了幾句,他便起身去書房與幕僚商議。 鬱心蘭居然不將畫送給鬱達,那麼塗在畫上的藥粉,會不會失效? 會不會被旁人接觸到?

第二日一早,伍夫人便帶著兒子和丫頭十兒,拎著幾個包袱,來到王夫人的菊院,向鬱府辭行。 因著鬱老太太年事已高,表明了不再管理府中的事物,目前溫氏不在府中,後院的事自然又落入了王夫人的手中。

王夫人擺足了架子,才到正廳裡來見伍夫人,只淡淡地說了幾句“一路順風”“路上小心”之類的話後,便端茶送客。

伍夫人面上恭謹地施了禮,心中卻暗暗嘲笑,一個不得丈夫寵愛的老女人,真當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她出了菊院,心思一轉,眼前閃現了鬱老爺那張俊逸非凡、完全看不出年齡的臉來,腳步就這麼自然而然地往上房而去,到了上房院中,楚楚可恰地問走廊上守候的小廝道:“請問鬱大人在屋內嗎?妾身是來向大人辭行的。”

那小廝歉意地打了個千,“對不住,大人此時還在上朝,並未回府。”

伍夫人不相信,她讓十兒守在二門處,明明見到鬱老爺的馬車回了府的。 伍夫人眼珠兒一轉,忽地擰起眉心,一手按在腰側,滿面痛楚之色。 那小廝急了,忙問道:“您是怎麼了?”

十兒急道:“夫人的舊疾犯了,還請小哥兒允我們夫人入內休息一下。”

小廝也沒辦法,正房不讓進,偏廳總也得讓人進去歇息一下吧。

其實鬱老爺就在正房之中,他被溫氏衝回娘家的舉動給震驚了,真沒想到平素看著柔柔弱弱的平妻,還真有回娘家的勇氣。 原還有著三分怒氣,三分忐忑,昨日被老祖宗狠狠訓了一頓,放話說接不回溫氏就不再讓他來請安之後,鬱老爺這會兒心中只剩下了忐忑。 知道伍夫人今日返鄉,他特意囑咐了下人,不讓告訴伍夫人他在府中,免得與伍夫人見了面,又被老祖宗責罵。

可這會兒聽到伍夫人痛苦的吟聲,鬱老爺也急了,這同鄉可是託孤於他的,他就這麼讓人家好好地走了也就罷了,若是有個什麼病痛之類的,還是養好了再走才是。

這麼一想著,他便急急出了門,往偏廳而去。 在門口正撞上送了人出來的小廝,忙問道:“伍夫人如何了?”

小廝也很慌,“痛得暈過去了。小的這正打算去請府醫來看一看。”

鬱老爺直揮手,“快去快去。”說罷撩了袍子進去,真見著十兒邊哭邊給伍夫人掭胸口,忙問,“是什麼樣​​的舊疾?”

說著見到她們主僕三人腳邊還放著幾個大包袱,便道:“還不將行李放回去,夫人這般哪裡能走?待養好病再說吧。”

十兒和小伍少爺忙道了謝,一人拿幾個包袱,往那處小院去了。

等人都走了,鬱老爺才發覺這廳裡就只剩下了他和伍夫人,男女獨處一室,雖是大白天的,傳出去也不美呀。 他忙又轉身出去,想到院子時尋幾個婢女來服侍,卻找不著人,這才想起是自己之前發脾氣,將下人們都趕走了。

嘆了口氣,鬱老爺只得回身候在走廊上,若是聽到伍夫人呼喚,再進去不遲。 可等了一會兒,卻沒聽到裡面有半點動靜,他又不由得懷疑她是不是還沒醒過來,又悄悄推開一條門隙,往內探看。

這一看不要緊,裡面的伍夫人,原本坐在八仙椅上小慰的,這會兒卻仰頭倒在椅背上,胸前一片血紅,一隻簪子插得沒入胸中,只露出垂珠的入銜口。

這情景當場將鬱老爺嚇得手一抖,房門在手勁的帶動下,發出“嘭”一聲巨響。

正巧那名小廝帶了府醫過來,以為是伍夫人的情景不好,府醫只來得及向鬱老爺拱了拱手,便閃身進了屋,跟著便響起“咣噹”一聲,醫箝掉在地上,掉成了幾瓣。

鬱老爺駭得嘴唇直哆嗦,“快,報官,報給府尹大人。”

林管家這時也得了訊兒,忙帶了人過來扶著老爺去休息,親自拿了老爺的名帖,到京兆尹府中拜見府尹大人。

不多時,京兆尹帶著衙吏和捕快來了,在偏廳裡偵查了一會兒之後,要笑不笑地來到鬱老爺跟前,作了個揖道:“此事……恐怕還得讓鬱大人隨小人回府一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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