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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庶出》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京城裡很快就傳出了榮琳郡主相中吏部侍郎府嫡公子許文的傳聞。

這樣的傳言,自然是有人“無意”見說漏了嘴。 榮琳郡主的態度,一般人自然問不到,問及許公子,他總是一臉羞紅兼之驕傲的神情。

他內心裡認定是榮琳郡主臉皮薄,當時人太多,所以才不敢承認……自始至終,也只聽她說“胡說八道”這類話,沒說不喜歡他不是?

於是城中俊男一片嘩然,只覺得嬌麗的一朵天上仙花,被個凡人給採摘了,與插在了牛糞上無異。

就連太后,都親自宣榮琳郡主入宮,向她詢問此傳言是否屬實,雖是詢問,那神情,卻是認定了的。

榮琳郡主多番解釋無效,羞得無地自容,只能躲在家中,拒不外出,就連一年一度的秋分宴,都託病沒有出席。

秋分宴後,便很快入了冬。

鬱心蘭已經有了九個多月的身孕了,眼見著快要臨盆,長公主親自挑選的四名穩婆和兩名乳娘,都已經住進了靜思園。

赫雲連城亦是事無鉅細都要關注,下衙回到府中,就要將穩婆、喜事嬤嬤、及丫頭們都召集到一起,詳細詢問一整天的各個細節。 令得園子裡的一眾下人,每日里受著鬱心蘭,生恐她有一點小小的閃失,她們可擔待不起。

鬱心蘭抗議了無數次,都被赫雲連城和長公主婆婆無情地駁回,其實她除了肚子​​大一點,多走些路後有些喘之外,還真沒有什麼其他不適,就連走路,都可以帶起一陣風。

這一天清晨醒來,發現昨夜下了一場雨,空氣中滿是雨後泥土的清香,偶爾還會飄入一絲幾縷的青草淡香,實是難得。 只不過,下了一場雨,氣候就冷了很多。

鬱心蘭起得身來,只覺得寒風從各處鑽入身體裡,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心下卻是奇怪,自從肚子大了之後,因身體裡有兩個人的熱量,她卻並不怕冷。 今日的感覺卻與平常不同,怎麼會覺得這麼冷?

紫菱帶著幾個丫頭給鬱心蘭梳洗打扮,快用早飯時,錦兒才匆匆趕來,已做了婦人裝扮。

鬱心蘭眼見她便笑道:“今日就來了?這麼快就成親了一個月了麼?”

錦兒羞紅了臉,向大奶奶深深一福,“前日便有一個月了,聽了奶奶讓紫菱姐姐帶的話兒,又多休息了兩天。”

鬱心蘭親切地笑道:“應該躲在家陪陪安亦,說了你不必著急回來服侍,我這園子裡,現今連個空房子都沒了,全是人。”

正說著,兩位喜事嬤嬤帶著四位穩婆和兩名乳娘進來請安。 鬱心蘭無奈地笑道:“看見了吧?”

用過了飯,穩婆們是要幫著摸一摸胎位的,照例是說,“胎位很正。”

這與鬱心蘭經常運動是有很大關係的。

最後一名穩婆來摸胎位時,卻是摸了又摸,眉頭攥得死緊,猶豫了一下,才道:“今日小主子的頭,似乎變了位置。”

這年頭生孩子,最怕胎位不正。 鬱心蘭聽得心中一緊,忙問道:“動了什麼位置?”

“歪了一點。”

喜事嬤嬤忙問前面那三位穩婆,那三人也道:“是有些歪,但是小主子的頭已經入盆了,之前奶奶的胎位又一直是好的,可以等明日再看看情形。”

這話兒才一說出口,不到半柱香的工夫,長公主就由岑柔扶著,直奔入靜思園的主屋,見著鬱心蘭就著急地問,“怎麼樣?胎位怎麼樣了?”

幾個穩婆都道,“歪了一點。”

長公主立時就怒了,“你們是怎麼服侍的……蘭兒,你怎麼還站著?快躺下,千萬別再動了。”

鬱心蘭剛要說“我沒事”,小嘴一張,卻變成了,“哎喲,好痛。”

丫頭們忙七手八腳地扶著她躺到短炕上。

痛勁一緩,鬱心蘭似乎聽到“噗”的一聲,一股暖流流入股間,她頓時慌了,大叫道:“啊……我流血了,我流血了。”

眼淚瞬間從眼眶滑下,兩手緊攀著紫菱的一條胳膊上,哪裡還有平日里半分安逸嫻靜的風範。

幾個穩婆都是極有經驗的,立即指揮小丫頭們生火盆,燒開水,準備乾淨柔軟的棉布,又靠在榻邊輕聲安慰,“奶奶別怕,只半個月就要臨盆了,頭胎又最容易早產,或許是小主子等不及要出生了。一會子房子裡暖起來了,老奴幫您看看,多半是羊水破了,沒甚要緊。”

鬱心蘭聽了這話,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盡量冷靜下來,待聽到穩婆說的確是羊水破了,前所未有的慌亂席捲了鬱心蘭,怎麼辦,她居然要生了,前世見過許多同事生孩子,她自己卻是沒有半點經驗的;可腹中疼痛又讓她感覺到生命的喜悅,那是她孕育了十個月的孩子,很快就要與她見面了。

連城呢? 連城在哪裡?

心慌得很,鬱心蘭只想要連城陪在身邊,想開口叫連城,可腹中一陣劇痛,讓她頓時慘白了臉色,一口氣憋在胸間,下唇都幾乎要咬出血來。

長公主得了准信,立時就激動了,一連串地下達命令,“快,差人去禁軍大營和兵部軍營,請侯爺和大爺馬上回府。讓回事處儘早準備好喜報、喜餃,待生下來後,就好送去各府。”

岑柔亦是滿臉喜悅,卻記得母親與她說過,女人生孩子,就是九死一生,忙在一旁提醒道:“母親,不如將吳神醫也請過來,若是萬一……有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

長公主立即點頭,“對對對,你說得對!”

下人們都爭著搶這種報喜的差事,賞錢多呀,

何樂是個耳靈腿腳快的,一聽這訊兒,立即就往府外跑,嘴裡嚷著,“我去報與大爺。”

禁軍軍營在兵部衙門旁,獨立的一座大院。 守門的兵衛聽說是定遠侯府的小廝,立即便帶了何樂進去。

赫雲連城剛剛下了朝,前腳才進的大堂,就听到兵士們禀報,府中差了人來。 他略抬了眸,神情冷峻,見是回事處的何樂,淡淡地問,“何事?”

何樂笑瞇瞇地鞠個躬,“恭喜大爺,大奶奶要生了。”

赫雲連城定定地看著他,神情仍是冷峻,“再說一遍。”

“恭喜大爺,大奶奶要生了……咦?”

一陣疾風刮過,何樂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前方的書桌後,哪裡還有大爺的身影?

他怔怔地回頭,問領他進來的兵士,“請問這個大哥,剛才,我家大爺在這屋裡嗎?”

兵士十分淡定,答曰:“在的。”

何樂頓時結巴了,“那、那現在去哪了?”

兵士想了想,回頭往院子裡一瞧,沒見著將軍的馬了,“應當是回府了吧。”

何樂頓時有了流淚的衝動,大爺,您還沒給小的賞錢吶。

靜思園的正房裡,已經開始響起了鬱心蘭撕心裂肺的吶喊聲,長公主急得坐立不定,嘴裡叨唸著,“靖兒呢?怎麼還沒回來?”

話音未落,赫雲連城旋風一般地衝入靜思園的大廳,一身石青色雲紋直綴,腳上踏著黑色的敖皮靴子,手裡還拿著一根馬鞭,面容端凝地疾步走了進來。

赫雲連城只向母親行了一禮,又直奔暖閣後的正房,衝到門邊時,被紫菱等幾個大丫頭給攔住了,“大爺,產房污穢,您在外面等就行了。 ”

長公主見了這情形,便笑道:“第一回當爹,自然是心急的,可女人生孩子,沒個定數,也不知要多長時間,你且在外面等就好了。”

屋內,鬱心蘭的慘叫一聲連著一聲,赫雲連城哪裡坐得住,隔一會兒就去拍拍房門,“蘭兒,你怎麼樣?”聽不到鬱心蘭的回答,他就指令裡面的穩婆,“把門打開,我看一眼。”

長公主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強按著兒子坐下,“哪有你這樣的,這什麼天氣?門開條縫,都會灌寒風進去,凍著產婦和孩子可怎麼得了。”

赫雲連城聽到這番話,才終於安靜了下來,端坐在八交椅上,兩隻手互握得死緊,漂亮的嘴唇也抿成了一條線,兩隻眼睛就只盯著漏刻。

吳為就住在侯府,自是早趕到了,此時喝著茶,神態悠閒,原想拉著赫雲連城下棋,緩緩其緊張的心情,建議提出後,赫雲連城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彷佛沒聽見似的轉眸看向沙漏。

吳為只好退回自己的座位,在心中感慨,要當爹的人就​​是不一樣,跟傻子沒什麼區別了。

侯爺自是不會回來的,卻差了親衛過來詢問情況,一有消息立即去兵部報訊。

時間過得極慢,卻又似乎很快,沒多久,便到了晌午。 錦兒帶了丫頭去廚房提來了飯食,可上至長公主,下至小丫頭,都沒人有食慾,唯一有食慾的吳為,不好意思表現出自己的食慾,只好一口接一口地吃點心。

只聽得屋裡的慘叫聲漸漸消了音,有陣子沒叫喚了。

赫雲連城不​​免有些著急,等了片刻,實在是受不了這樣內心的煎熬,又走至門邊怕門,“蘭兒,蘭兒。”

這一回長公主不免有些著急,自己也扶著岑柔的手站了起來,這麼久沒動靜,該不會是……

屋裡頭,鬱心蘭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都消失了,只餘下了痛。 大冬天的,她的額頭、脖頸、胳肢窩裡,全都被汗水浸濕了,整個人都幾乎被汗水洗了一遍,聲音也嘶啞了,嗓子火辣辣的腫著。

孩子還沒生出來,穩婆不住地輕聲安慰她,“大奶奶,已經見著胎兒的頭頂了,加把力就好了。”

可是,她已經沒有力氣了,會不會,她沒有力氣生下孩子,或者耽擱的時間太長,孩子在產道裡缺氧而……

鬱心蘭不知怎的,心頓時慌了起來,心一慌,手足更是無力,無論穩婆怎麼鼓勵她都沒有用。 她忍不住失聲喚道:“連城!”

一直站在門邊的赫雲連城立即聽到了,他想也不想地用力推門,楠木雕花門瞬間被他推開了一條縫,忽地又想到不能讓寒風吹進去,於是腰一彎,從靴中摸出一柄薄如蟬翼的匕首,深入縫中,就那麼兩三下撥弄,就將門閂給撥開了,然後赫雲連城迅速地側身擠入房中,反手帶上了房門。

屋內的穩婆和岳如等人大驚,“大爺?您怎麼進來了?”

鬱心蘭聽到她們的話,猛地抬頭,正好看見赫雲連城堅毅的面容,和眸中滿滿的擔憂。 她的眼淚成串掉落,就開口輕輕呢喃道:“連城,我害怕。”怕保不住寶寶。

赫雲連城看見小妻子蒼白憔悴的小臉,所有的擔憂都化作了濃濃的憐惜,忙坐到床頭,握住她的手道:“不怕,再用用力,寶寶就出來了。”

因常年握著兵器而帶著些微繭的指腹,慢慢滑過鬱心蘭細膩的臉龐,粗糙的觸感反而讓她惶惶的心慢慢安寧下來,覺得一下子找到支撐,赫雲連城慢慢地輕緩地傳了些功力給她,讓她的身體裡也重新蓄入了力量。

穩婆見大奶奶的眸光又再度亮了起來,忙一邊推著她的腹部,一邊鼓勵道:“請奶奶順著老奴的手勁用力。”

鬱心蘭堅定地點頭,“嗯。”

長公主等人是看著連城進去的,這當口兒,也就沒人再攔著他了。 只是他進去之後,仍是半響沒有動靜,不會真的……

正想著,忽聽裡面傳出一聲淒厲無比的尖叫,然後就听到幾位穩婆歡呼,“好了好了,頭出來了,大奶奶再用點力,很快了。”

屋外的人手心都攥出了汗,細聽裡面的動靜,終於……穩婆們一聲,“出來了出來了,是位小少爺。”

歡呼聲後,便是一聲響亮的啼哭,“哇……”

長公主呼出一口氣,頓時喜不自禁,“哎呀,這可是咱們侯爺的嫡長孫呀。”

過了片刻,穩婆們為寶寶剪了臍帶,洗了澡,打上了包袱,終於將門打開,一齊朝長公主福禮,“恭喜殿下。”

赫雲連城無心看一眼剛出世的兒子,只握住鬱心蘭的手問,“還痛不痛?”

鬱心蘭沒什麼力氣了,淡笑著搖了搖頭,生出來後,人彷彿脫了力一般,可是所有的疼痛,卻都遠離了。

赫雲連城拿過床頭的絹帕,為她擦了擦剛滲出的汗水,紫菱帶著幾個丫頭上前行禮,“恭喜大爺,恭喜大奶奶。”恭喜完後又道:“還請大爺迴避一下,婢子們要幫大奶奶淨身,更衣。”

赫雲連城道:“不用迴避了。”

他彎腰抱起小妻子,在錦兒的指引下,來到內間。 那裡早就有燒滾後又涼下來的、溫度適宜的熱水,還有一套乾淨的衣服。

赫雲連城毫不避嫌地親自為妻子換下汗濕的髒衣,幾個丫頭紅著臉,手腳麻利地為大奶奶擦洗身子,再穿上新衣。

外面紫菱等人也將臟床單、被套全數換了一套新的,大紅的宮緞錦被,光滑細膩,如同人的第二層皮膚,給產婦和寶寶蓋上,既喜氣又舒適。

鬱心蘭讓人餵下了一大碗雞絲、肚片、豬蹄等各種食材熬煮出的掛麵,又生出了幾分力氣,眼睛四處張望,“寶寶呢?”

赫雲連城這才想起看兒子,乳娘抱著小少爺走至近前,赫雲連城想抱,乳娘忙將寶寶遞過去,他伸手接住後,心下就是一驚,怎麼這麼軟? 人就跟著慌了起來,不知道要拿這條軟乎乎的小蟲蟲怎麼辦,兩隻胳膊僵硬地伸著,再不敢動半分,對乳娘道:“還是你抱著吧。”

長公主也知要先將時間留給兒子和媳婦,很歡樂地在外面打完賞,才扶著岑柔的手走進來,見到兒子的樣兒就笑,“不知道怎麼抱吧?讓娘給你示範一下。吶,要一手托著頭和頸,讓他的身子靠在手臂上,另一手托著臀部,這樣就行了。”

穩婆們已經非常敏銳地發覺,現在不宜跟大爺說話,他完全不在狀態,於是將小少爺的生成八字拿給長公主,一溜的吉利話兒,“午時正出生的,日在中天,貴人之命呀。”

“今日一早就听到一群喜鵲叫,原來是大奶奶生貴子。”

“生得真俊,老奴給各府許多奶奶都接生過,就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小少爺。”

長公主聽著心里高興,又叫紀嬤嬤重重打賞,再細看了寶寶幾眼,很篤定地道:“跟靖兒小時候一個樣子。”

赫雲連城也湊到母親身邊細看,雖然他看不出像不像他,可就是感覺越看越愛,心中某個地方軟了化了,成了一灘黏黏的糖泥。

躺在床上的鬱心蘭急了,怎麼沒人理她了呀,趕忙兒叫道:“讓我看看。”

赫雲連城得了令,忙按母親的指示,小心地抱過這個小祖宗,呈給小妻子看。

小寶寶粉紅的一團,腦袋還沒連城的拳頭大,皮膚也有一點皺皺的,被折騰著洗了澡,早就累得閉上了眼睛,眼線很長,睫毛還是稀稀的,不知張開後,會是怎樣的明亮。 小鼻子卻是高挺​​著的,大概是鬱心蘭唯一能看出來,跟連城像的地方。

鬱心蘭靠在連城的懷裡,看了又看,心中說不出的歡喜和幸福。

連城亦是十分喜悅,趁無人注意他二人,附耳輕聲道:“辛苦你了。”

鬱心蘭甜甜地一笑,伸出手抱了抱寶寶。 一名穩婆在一旁勸道:“大奶奶不用著急,孩子生下來了,這個娘是當定了。您剛剛生產完,還是躺下好生休息一下,想看小少爺,日子長著吶。”

赫雲連城也忙道:“正是這個理。”

說著將兒子交給乳娘,扶著鬱心蘭躺下。

鬱心蘭拗不過他們,再者也著實困了,便躺下閉上了眼睛。 眾人正要打算離開內室,讓她好好休息之際,她忽地又叫了起來,“肚子好痛!”

赫雲連城這下急了,也顧不得許多,直接衝出去將吳為給提了進來。

吳為也被鬱心蘭那一嗓子給駭了一跳,產後症,最是難治,也最易要人命的,他忙將手指按在鬱心蘭的手腕處,聽了一會兒,神色古怪地道:“還有一個。”

穩婆們頓時懵了,摸了那麼多次的胎位,沒摸出有兩個呀。

而這廂,鬱心蘭的慘叫已經一聲高過一聲了,閒雜人員立時避了出去。 赫雲連城又端坐床頭,握著妻子的手,幫著打氣。

產道已開,這一回生得就順利多了,不過一刻鐘的時間,一個粉嫩嫩的小女嬰就生了出來。

穩婆們大聲道喜,“天吶,龍鳳胎,真是祥瑞之兆呀。”

“小姐兒生得真俊吶,將來侯府的門檻一定會被媒人踩平的。”

若說有了兒子後,赫雲連城的反應就變慢了的話,有了女兒後,他直接就傻了,偏偏他又要寸步不離地守著鬱心蘭,只能機械地按照穩婆和紫菱等人的指點行事。

忙亂到了下晌,累暈了的鬱心蘭終於能清清爽爽地睡上覺了。

大概是過於勞累,這一覺,竟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期間侯爺、甘老夫人、甘夫人、二奶奶、三奶奶、赫云彤、赫雲慧以及鬱府和溫府那邊都差了人來看望過,見她睡得香甜,便只看了看寶寶就走了。

那時小寶寶也跟他們的娘親一樣,呼呼大睡,任由人將他們抱過來抱過去,怎麼捏臉、搖晃都不醒。 侯爺似乎對這個孫子喜歡得不得了,一直抱在手中,孫女當然也逗了逗,不過喜歡的程度相差甚大,偏心得赫雲連城都黑了臉。

待鬱心蘭醒來,用過飯,兩名寶寶也醒了,哇哇地大哭了起來。

鬱心蘭心裡那個疼啊,忙道:“快抱來給我。”

乳娘翁氏和施氏忙將小少爺和小姐兒抱過來,鬱心蘭的眸光在兩張小臉上轉了轉,果斷地表示,“哥哥應當讓妹妹。”於是接過小姐兒,撩開了衣裳就要給孩子餵奶。

翁氏的臉頓時紅了,“大奶奶,不用的,讓奴婢來就成了。”

鬱心蘭堅持道:“我先餵,餵不飽,你再餵。”

她才剛生產完,這幾天是極珍貴的初乳,可以增加寶寶的抵抗力的,可她也知道這個時代的一些所謂規矩,覺得貴婦人自己餵奶,是有失身份的。 所以她特意叮囑道:“你們只管幫著帶孩子,這話兒不許學給旁人聽。”

兩位乳娘只能低頭答應了。

鬱心蘭堅持給兩個寶寶餵完了奶,因為他們現在還太小,所以她的奶是足夠的,兩名乳娘自是不敢跟大奶奶對抗,可又覺得這樣不妥當,若是大奶奶堅持自己餵養,那她們怎麼辦? 過得十天半個月,這奶水就會自己縮回去的。

兩人對視了一眼,拿定了主意,要悄悄告訴長公主殿下去。

兩個寶寶現在對外界的事物和聲音,還沒有什麼反應,鬱心蘭逗了一會兒,便沒再逗,就這麼抱在手裡看著,也覺得幸福呢。

過了片刻,她覺得累了,將寶寶還給兩位乳娘,再次申明,“我給寶寶餵奶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兩位奶娘自是滿口應承。

下去歇了晌,長公主扶著紀嬤嬤的手過來看望兒媳婦和孫子孫女,歡喜地逗了小寶寶一陣子,便問鬱心蘭道:“蘭丫頭今日是自己餵的奶?”

鬱心蘭的眸光瞟了一眼翁氏和施氏一眼,淡笑道:“是啊。”

長公主將下人們都打發出去,坐到她的床邊,語重心長地道:“我知你不放心讓旁人餵養孩子,可你是赫雲家的大少奶奶,這規矩和臉面卻是不能丟的,這兩個乳娘是我親自挑選來的,定然不敢做出危害我家孫兒的事情來。再者,餵養孩子半夜裡總要起來,你哪會有精神?月子裡休息不好,身子骨就恢復得慢。靖兒又是個心眼實的,一定要睡在這屋裡,他平日里公務繁忙,夜裡還不得休息,可如何是好?”

這一層,鬱心蘭倒是沒有想到,她低頭想了想,方抬頭一笑,“母親,我想親自餵養寶寶,並非是說不放心兩位乳娘,而是希望藉由餵養之機,與孩子們多多親近。只是,晚上打攪到夫君卻的確不好,不如這樣吧,晚上就交由乳娘來餵,白天還是由媳婦親自來餵。”

長公主見她這般堅持,也只好各退一步了。 鬱心蘭卻又提出,“媳婦希望將這兩位乳娘的身契交還給她們,另外再請兩位乳娘過來。”

“乳娘們怕地位不保,想讓母親來勸說媳婦,媳婦是可以理解的,但明明已經當著媳婦的面應允下來,不會告訴旁人,卻又背地裡告訴了母親,這種行徑與背叛無異,媳婦是絕對不能忍受的。”

這話兒一出,翁氏和施氏大吃一驚,雙雙跪下,不住地磕頭,“求大奶奶饒了奴婢這一回。”

長公主也極是遲疑,“她們……也是……一片好意。”

鬱心蘭卻堅持道:“母親,乳娘是日後要教養哥兒姐兒的人,規矩是最重要的。她們不但要知曉主子應當守些什麼規矩,更應該知曉奴婢應當守些什麼規矩。當奴婢的人,最忌諱的,就是自以為是,替主子拿主意。”

“今日之事,是媳婦考慮得不周,可為什麼她們不能跟媳婦溝通,卻要去向母親您說呢?若是日後哥兒姐兒有什麼想法,要辦什麼事,都由她們將主意拿了,若是不按她們的想法來,她們就四處找人來阻止,與欺壓少主的惡奴又有什麼區別?”

長公主便道:“那就依你。”

兩位乳娘駭得臉色慘白,不說當侯府少爺小姐的乳娘有多體面,也不說侯府的月錢給得豐厚,就說她們本是被下的乳娘,這會子又被打發了出來,日後再想在京城混下去,怕是都難了。

長公主這會子只想順著兒媳婦的心,怎麼說,蘭兒也給赫雲家添了一雙兒女,總不能為了兩個奴婢,就讓媳婦心裡不痛快,再者,她剛才的話也有幾分道理,於是便轉頭吩咐紀嬤嬤,“一會子給她二人結了月錢,將身契歸還吧。另外再尋幾個乳娘過來,先試著,看看哪個妥當,再留下。”

此言一出,就再無更改,任那兩個乳娘如何哭泣也無用了。

倒不是鬱心蘭小心眼兒,這兩個乳娘一瞧就說心眼兒多,且心又大的,自以為是,又喜歡自作主張。

想留在侯府,可以,但你必須守住你的本分! 她是個活了兩世的人,還不怕那些個乳娘拿大,可她的兒女呢? 在她看不見管不著的地方,她的兒女是由這兩名乳娘來教養的,若是她們為了自己的利益,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豈不是毀了兒女的一生?

處置完了乳娘,鬱心蘭便又歇下了。 連城回到府中,先是問候了小妻子,才去逗孩子。

同時有了兩個孩子,總是會先逗一個,再逗另一個,又怕妻子說他偏心兒子,他時刻記著,單日上午出門前先逗兒子玩,晚上回府的時候,先逗女兒玩,雙日就反過來,輪流轉著,絕不會偏向了誰。

上回挑選乳娘的時候,專門做了乳娘人選的記錄,紀嬤嬤很快就找齊了四名乳娘,先放在靜思園中由兩位喜事嬤嬤小心調教,最後挑出了兩個穩重、機靈、又守規矩的,答了身契,另外兩人,問過她們願意,則先幫著哺乳,按月結工錢,到四個月開始添加輔食時,再退出府去。

坐月子是最為痛苦無聊的,偏偏穩婆和吳為都說,她一次生育了兩胎,於身體有損傷,應當坐大月子,足足在床上躺了六十天,才允了她下床。 這期間的洗三和滿月酒,都不允許她出席。

鬱心蘭足足花了五大桶熱水,才將頭髮和身上清洗乾淨,搓下幾層黑泥後,人都似乎瘦了一圈。

蕪兒幫她挽了個漂亮的飛雲髻,笑著道:“奶奶就跟沒生過孩子似的,還是這麼漂亮。”

鬱心蘭拿著靶鏡照,笑了笑,又是一嘆,“臉倒是沒變什麼,可是這腰……”足足多了兩個游泳圈。

乳娘康氏和任氏抱著曜哥兒悅姐兒進來了,名字是滿月之時,侯爺親自給取的,曜為盛日之光,正合曜哥兒出生的時辰,悅則為父母的開心果之意,因為悅姐兒才三天,就會笑了。

鬱心蘭見到寶貝兒女,立即放下手中靶鏡,不再糾結自己的腰圍了,每個都抱著親了一口,笑問起昨夜的飲食。 康氏和任氏一一禀報,鬱心蘭滿意地點點頭,“餵過奶後還是要給兩口清水,漱漱口。”

叮囑完了,便讓乳娘將兒女放到赫雲連城親自定做的搖籃裡,俯身逗著玩。

門外傳來唱名聲,“二奶奶、三奶奶來看大奶奶了。”

鬱心蘭站直了身子,走到矮炕邊,蕪兒挑起了簾子,二奶奶、三奶奶相攜著走進來。 三奶奶見她便笑,“大嫂的氣色真好,這月子坐得好呢。我們知道今日是大嫂出月子,所以特意來陪大嫂聊聊天。”

鬱心蘭笑著讓座,“之前你們來了,我都只能躺著,沒陪你們說話,怠慢了。”

三奶奶笑道:“說什麼怠慢呢。”又要看小寶寶。

康氏和任氏忙將寶貝抱過來,三奶奶忍不住低頭嗅了嗅乳香,笑讚道:“越長越漂亮了。”

真不是我自吹,鬱心蘭聽著便驕傲地一笑,心道,我還真沒見過比我家寶貝更漂亮更可愛的寶寶了。

兩個小傢伙目前看起來非常相像,雪白雪白的皮膚,肉呼呼的小臉,小嘴巴紅艷豔的,兩隻眼睛就跟泡在水中的黑曜石一樣,黑亮、水潤。

最討人喜歡的是,只要有人看著他們笑,他們就會沖你甜甜地回笑,若是能感覺到你真心喜愛他們,他們還會咯咯笑出聲來。

幾乎是人見人愛了!

當然,也有不喜歡他們的,比如二奶奶。

三奶奶逗了寶寶一會兒,便對二奶奶道:“二嫂要抱抱嗎?”

二奶奶乾笑道:“不了,我指甲長,免得一會子又懷疑我,要害這兩個侄兒侄女似的。”

說的是寶寶出生那天,二奶奶過來看望,原是裝出喜愛的樣子,伸出手要抱的,紀嬤嬤卻給她吃了一顆軟釘子,“二奶奶的指甲生得這麼好看,別讓哥兒姐兒給撞斷了。”

自此之後,二奶奶就再也不肯抱曜哥兒和悅姐兒了。

鬱心蘭聽她話裡醋意十足,只當沒聽懂,讓三奶奶將寶寶們放在炕上。

其實她還真不放心她們兩個抱呢。

沒多會兒,兩個小傢伙就尿了,乳娘和丫頭們忙從主子手中接過來,給他​​們換尿布。

外面厚厚的棉布包打開,露出了裡面討喜可愛的小內衣和小棉襖。

大紅的織錦宮緞,摸上去順滑無比,貼著肌膚有一股奇異的舒適感。 這樣的緞子,是外邦的貢品,就是宮內都極少,即便是長公主,一年也只有一匹,積累下來的幾匹,全給了兩個小寶貝。

鬱心蘭讓丫頭們幫著做了寶寶的小衣小棉襖,貼身穿的,繡上了花鳥魚虫還有小動物,十分可愛。

三奶奶垂下了眼眸,這樣的衣服,她生燕姐兒的時候,長公主也送了半匹,其實這料子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清洗的時候,就要十分小心,不能肥皂,更不能用漿,否則容易讓孩子生疹子。 這麼小的嬰兒,若是治療不當,很容易夭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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