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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庶出》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紅豆退出膳廳,匆匆地往後院走去。

錦兒也步履匆匆,從一條小岔路上直衝而來,差點與紅豆撞成一團。

見到熟人,錦兒忙笑吟吟地一手拉住紅豆,一手輕拍自己的胸口,“哎呦餵,總算是遇上一個熟人了,紅豆姑娘怎麼不在膳廳伺候?難道宴席就結束了嗎?”

紅豆心裡其實直打鼓,見錦兒一副無知無覺的樣子,忙笑應道:“沒呢,是老祖宗吩咐我回梅院取樣事物。”

“那真是太好了。”錦兒笑得更加真誠快樂了,“我好長時間沒回鬱府,竟不記得路了,從這兒不知怎麼走……我也正要去梅院呢。”

紅豆臉上的笑頓時滲入了無數苦汁,結結巴巴地道:“嗯……那、那好呀,一起走吧。”

行到半路,前方又是一個青石岔路,往東是梅院,往西是小花園。

紅豆的小臉一緊,雙唇抖了起來,一手壓著小腹,十分艱難的樣子,歉意地道:“對不起,錦兒姐姐,我……我有些內急了,需得解決一下。”素手往東一指,“沿著這條小道直走,姐姐就能看到梅院了。”

錦兒聞言便道:“我也正好有些急了,陪妹妹一塊去吧。”說著就挽起了紅豆的手臂,笑問茅廁在哪。

紅豆急得鼻尖都冒出細汗了,王夫人還在小池塘邊等她過去作證呢!

錦兒偏了偏頭,瞧見她臉色不好,忙拉著她快跑,“很急了吧?那我們快點。”

紅豆指點的茅廁,位於一處假山之內,錦兒隨手將她往內一推,幫著她關上了門,在外面大聲道:“妹妹急些,就請先用,我在外面幫你看著。”

此時紅豆再著急也無用了,這一路小跑過來,竟真是覺得有些內急了,乾脆解了腰帶蹲下,想著一會兒錦兒也是要上茅廁的,她就趁機溜走便是。

這種假山之內的茅廁,都是給下人們用的,裡面的味道不大好聞,紅豆屏著氣,沒敢找錦兒說話,快速地解決完,一拉門,竟拉不動,再拉兩下,仍是不動。 她很快就意識到,門從外面鎖住了。

這下子紅豆就真急了,若是不能及時趕到小池塘去,之後王夫人和仁王妃還不得扒了她的皮? 當下也顧不得什麼氣味,忙開口喊道:“錦兒姐姐,錦兒姐姐。”

外面哪裡還會有錦兒的身影?

錦兒正悠閒地站在通往前院的路邊,遠遠地見到了一行人,待看清楚了,定了心,就悄悄藉著徑旁的樹木遮掩,溜回梓院。

錦兒邊走還邊笑,虧得大奶奶這般聰慧,算準仁王妃就沒放過心,怕奶奶半途收手,定會安排鬱府的下人作偽證,也要將“污衊郡主”的罪名栽到奶奶頭上。 所以奶奶離開時,特意派了她和蕪兒,守在去往小池塘的必經之路上,守株果然待著了兔。

梓院裡,給各府賓客的下人們,也擺了三十幾桌,這會兒正喝得歡暢,錦兒離開了這麼兩刻來鐘,沒有一個人察覺。

錦兒坐下後,蕪兒也跟著進來了,沖她輕輕一點頭,便知是事兒也已辦妥,錦兒的這顆心,終是落回肚裡了。

王夫人那廂正在焦急,還沒到​​榮琳郡主出場的時候,她就貿貿然跑了出來,不過,好在她說是鬱心蘭約她來的。

雖說有些過於著了痕跡,漏洞猶在,但一會子只要紅豆和紅玲等幾個丫頭作了證,就算許公子不是鬱心蘭約的,也可以這麼說,鬱心蘭得知有外男進到鬱府後院之後,竟想引榮琳郡主私見外男,毀榮琳郡主的名節。

目的嘛,不用她說了,榮琳郡主對赫雲靖有意,這是許多人都知道的事兒!

鬱心蘭為了剷除情敵,竟敢誣陷郡主的名節,真是膽大妄為!

於是王夫人安心地等著紅豆等人的到來。

許公子卻有些憐惜地,看向地上蜷縮成一團的俏丫頭,忍不住出聲懇求道:“請夫人先讓這位丫環姑娘去換身乾衣裳吧。”

他是有武功的人,入水救人,用的是輕功,只衫擺濕了一大片,抱著丫頭的時候,前襟浸濕了一點,可是這個丫頭卻是從頭濕到了腳。

到底是八月末了,天氣不冷,卻也不熱,浸了涼水,很可能會寒氣入體的,必須及早更衣。

紅玲抬起頭,正撞上許公子關心中帶著憐惜的目光,不由得俏臉一熱,在美麗柔弱之外,更添了三分豔色,許公子不禁怔忡地憂起了神。

“嗯……夫人,夫人!”許公子連喚幾聲,才將扭頭看向左側小徑的王夫人給喚回神來。

王夫人怔愣著問,“許公子有話快說。”

“還請夫人先讓這位姑娘回去更衣。”

“不行,我還有話要問她。”

紅玲可是證人! 沒問完話之前,自然不能走。

正說著,仁王已經被賀鴻和蔣懷拉進了人群,三人先向王夫人施了禮,王夫人又忙向仁王殿下還禮。

禮數全了,蔣懷才詫異地問,“岳母大人怎麼也在這兒?”目光一掃到絕世之姿的榮琳郡主,就再也挪不開了,嘴唇半張,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賀鴻亦是被美色震得半晌才回神,回頭看見二姐夫垂涎欲滴的樣子,恨得想將他一腳踹進湖里,真是太丟人了! 他怎麼跟這種人是連襟!

賀鴻暗踩了蔣懷一腳,蔣懷嗷的一嗓子叫了出來,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眾目睽睽之下,蔣懷立即漲紅了一張臉,眼睛四處亂瞄,終於找到個可以轉移話題的傢伙,“呃……那個,許公子,你怎麼這樣了?咦,這不是老祖宗屋裡的紅玲嗎?你們這是……”

許公子正握著紅玲的手,為她傳功取暖。 青天白日,又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等於是毀了紅玲的名聲了。

許公子對王夫人的回答非常不滿,本來,應當是王夫人問他,要如何對這個丫頭負責,他在開口討人的,這樣方才不會顯得,好像是他故意要佔什麼便宜。 可是,王夫人竟然一點也不在意,這個丫頭會不會得傷寒,他又對這個俏丫頭有了點意思,便不想管那麼多了。

蔣懷這一嗓子,直接將眾人的目光拉向了許公子,更多的是濕衣緊貼在身上,容貌俏麗的紅玲身上。

紅玲只覺得耳邊轟地一響,之前王夫人一行人來時,因都是府中的丫頭,她還沒覺得有什麼,此時被幾個姑爺這麼一盯,哪裡還支撐得住? 大戶人家的丫頭,那名節觀念,只怕比小門小戶的千金還要講究。

許公子這時也察覺不妥,當即將自己身上的馬褂一脫,蓋住紅玲的前襟。 男性氣息夾著體溫迎面撲來,紅玲面色驀然漲得通紅,低下了頭去。

這兩人之間……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許公子有意納了紅玲了。 王夫人身後的幾名正值妙齡的小姑娘,不由得心生嫉妒,怎麼掉湖里的不是自己呢?

王夫人還在等著紅豆過來,由紅豆先問話,這樣才不至於太現行。 只是仁王都已經到了,若是不說話,幹站著,也一樣很古怪。

正遲疑著,一直沒說話的仁王,開了口,“賀兄說的人才是指?”他已經察覺出這裡的情形,與鬱玫信誓旦旦保證的很有不同,於是趁機地套上之前賀鴻和蔣懷的話,要將自己完全置身事外。

賀鴻忙笑道:“正是許公子,他還未入仕,​​恐仁王殿下尚不認識。許兄文韜武略無一不精,正是軍中難得一見的人才吶。”

仁王笑了笑,心裡頭窩火,雖然不認識,但是為了培植日後的朝中棟樑,所有官員家的子弟,他都讓人摸過底。

文韜? 並發不過學了個皮毛,又沒有實戰經驗;武略? 這個許文的確是習了武,可是玥國尚武,哪個年輕人不會個兩三下? 許文的武功不過如此,又是個三言兩語就能激怒的衝動個性,要來何用?

不過,此時為了摘清自己,遠離是非之地,仁王也顧不得這麼多,端出禮賢下士的謙和笑容,“果然如此?嗯,那我們去那邊的涼亭深談吧。”

大不了先在御林軍中,給許文安排個小軍校的職位……

可是王夫人不想讓仁王殿下走呀,這位王爺走了,她縱使給鬱心蘭安上無數個罪名,也是白搭的。

於是王夫人忙上前一步,福了一福道:“還請殿下留步,臣婦還有話要問這位許公子。”

紅豆總等不至,還是先從紅玲這問起吧。

王夫人看向許公子,“不過許公子如何會與紅玲……”

事關美人的名聲,許文忙解釋道:“在下與這位紅玲姑娘素昧平生,只因見姑娘不慎落水,才會施以援手。”

王夫人“哦”了一聲,也只是如此,許文只得自己接下去道:“這位姑娘如此模樣……被許某見過,許某自當向夫人討要,還請夫人行個方便。 ”

王夫人推辭道:“此婢乃是我的祖母、今日的壽星名下的侍婢,恕我做不了主。”

許文的臉上頓時露出失望之色,卻又不知如何再向王夫人討要。

仁王眼珠一轉,若是幫他要到了這名婢女,是不是就能不用推薦這個可有可無的“人才”?

於是仁王淡淡一笑,“鬱老太太最愛成人之美,想必不會拒絕,就由小王代岳母應下此事便是。”

此言一出,王夫人就不便再說什麼了,人家是皇子,開口向鬱府要個婢女,那是抬舉你們鬱府啊。

王夫人只好令紅玲,“還不謝過仁王殿下?再給許公子磕個頭。”

紅玲忙謝了恩,又給許文磕了頭,認了主。

王夫人嗔怪道:“你怎麼好端端的會落水?害許公子的衣衫都濕了。”

王夫人心中不是不氣的,本來千叮囑萬叮囑,只是要紅玲假裝摔倒,堪堪要跌入池塘而已,決不能落水。 若是一個衣裳是乾的,一個是濕的,就不會有人誤會了,這其中差別非常大。

按鬱玫版劇本,紅玲的台詞是:回夫人的話,是四姑奶奶令婢子穿上這身鵝黃色衣裳,到小池塘來。 四姑奶奶囑咐婢子,若是看到一位風神俊朗的年輕公子,就假裝滑了腳,跌下池塘,卻又不許婢子跌下去。 至於為什麼要如此而為,婢子著實不知了。

然後,才是榮琳出場的時間,一身與紅玲十分相似的衣裳,裊裊婷婷走過來,絕美的小臉一臉懵懂,“請問你們誰看到了鬱姐姐?是她約我來這裡的。”

再然後,王夫人便會分析,這身衣裳與榮琳郡主的如此相像,紅玲的身量與郡主也相類,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人。 許公子救人之時,難免會摟摟抱抱,若被人遠遠望見,只怕以為是許公子與榮琳郡主。 莫非,四姑奶奶是想讓人誤會郡主與這位公子……有私?

最後,在最之前,應當是紅豆先來禀報王夫人,聽到了四姑奶奶與下人商議某事,卻因見人多,支吾著不肯說,只臉色焦急。 及到此時,王夫人才恍然想起,質問紅豆,你聽到四姑奶奶商議何事? 紅豆才不得不說出早就套好的詞……她的說辭,是要證實這一切的。

可是,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可是”這個詞呢?

原本,紅玲還在為自己怎麼會跌入水中懊惱怕受責罰,可如今,她卻因禍得福,被仁王許給了,有仁王作保,雖然還沒給賣身契,卻已是板上釘釘的事。

在大門大戶之家當婢女的,尤其是有幾分姿色的婢女,沒幾個不想攀高枝的。 鬱老爺年紀雖有四十,但生得儀表堂堂,亦是府中婢女們的目標,何況是一表人才、年華正好的侍郎府抵嫡出公子?

從剛才許公子看向她的柔情目光中,紅玲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很有可能,今日跟著許公子回吏部侍郎府後,就能開了臉,做個妾室,運氣好一舉得男,抬為姨娘也不成問題。 就算一開始仍只是個通房丫頭,可是得了主子心的通房丫頭,就是正室夫人,也要高看一眼的。

若是被許公子得知,自己是聽人之令故意滑倒,那可就……紅玲立即向王夫人福了一福,“回夫人的話,婢子是前去荷院的途中,不小心崴了腳,滑下了池塘,幸得許公子相救……”

說著,含羞帶怯地瞟了一眼許文,又立時嬌羞地收回目光,展現了柔弱、深情、美麗、端莊、羞怯、及婉約等各種風情,分寸把握得恰恰好。

許文心中的狼血立即沸騰了!

王夫人心中的怒火也立即沸騰了,這個丫頭居然敢背主!

她卻忘了,此時紅玲的主子,已經不是鬱府中的任何一人了。

榮琳再一旁已是等的著急,尤其是應噹噹她替身的人,此時反了口,那麼之前策劃的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若是讓鬱心蘭心生警覺,以後再想設計她,可就難了。

榮琳只得恨聲問紅玲道:“你怎麼不在膳廳伺候,跑到後院來幹什麼?還有,你為什麼要穿這身衣裳!你可知罪?”

當婢女的,穿與主子一樣的衣裳,可是犯上之罪。

紅玲也知曉其中的厲害,嬌怯怯地滴出幾滴眼淚,正要答話,人群外卻傳來一聲爽朗的輕笑,“我說榮琳,人家鬱府的丫頭要去哪裡,難道還要你來指派?再者說,她又不是你的丫頭,怎麼可能知道你今日要穿什麼衣裳?只要她沒穿大紅、絳紅、絳紫、杏黃、和明黃,你管得著她穿什麼嗎?”

杏黃是皇子、宮妃的服色,明黃是皇上專有的服色,絳紅絳紫是朝廷命官的服色,大紅是正室才能穿的服色,除此之外,別​​的顏色沒有限制,只要婢女不與主子撞色就成。

許文原本在為新得的丫頭著急,一聽此言,喜上眉梢,立即贊同道:“就是就是。我也多次提出讓紅玲先回去更衣,是王夫人不讓她回去,要怪,郡主也應當怪王夫人。”

他惱恨王夫人不關心紅玲,之後又不肯將美人贈與他,此時逮找了機會,自然是要回敬一下。

王夫人那一口才喘順的氣立刻倒噎了回去,憋得她直翻白眼,還是身邊的大丫頭紫絹見情況不妙,忙替她順背,她才咳出一口濃痰來,漸漸地喘勻了氣。

唐寧和赫云彤撥開眾人走進圈中,笑嘻嘻地看向榮琳,“你之前不是央求我弟妹幫你介紹許公子認識麼?許公子就在此處,怎麼你卻指責起一個小丫頭來了?”

許公子臉色一紅,身為一個性向正常的年輕男子,怕是很難拒絕榮琳這樣的絕色少女……她來這原是為了見我?

紅玲偷瞥了一眼許文,頓時就惱了,這還沒進侍郎府呢,就有人來跟她搶郎君,太過分了!

榮琳差點沒背過氣去,抖著聲音道:“你……你胡說什麼!”

赫云彤可是個不怕事的,立即反諷道:“那你倒是說說看,你沒事不在宴席上呆著,跑這裡來幹什麼?”

榮琳被氣得一句話說得結結巴巴:“是、是、鬱、姐姐、約、我來的。”

赫云彤眸光中盡是嘲弄之色,“少來,明明是你跑到槐院去求心蘭的,我在屏風後聽得清清楚楚,她還勸過你想想清楚呢,從頭至尾她都不贊成你這樣,你若是看中了許公子,只管向太后開口求恩旨便是,何必要……”

“小彤!少說兩句。”一旁的唐寧郡主,見榮琳一張小臉漲成了豬肝色,忙拉住嘴快的赫云彤。

赫云彤看了一眼榮琳,這才住了這個話題,卻仍是嘀咕,“她能做,我卻不能說?”

臉色漲成這樣,也好看不到哪裡去了。

對於自家夫君給予榮琳的至高評價,赫云彤是非常介懷的!

榮琳只覺得數道目光盯向了自己,這種羞辱的感覺,真是痛不欲生! 眼下這裡雖然沒幾個人,可是下人嘴碎,若是把她相中許文的話給傳了出去,她還怎麼親近靖哥哥?

反倒是與人私會這一點,因太后允了她自擇夫婿,倒不是什麼要緊事,所以榮琳急著撇清這一點,恨聲道:“你胡說八道!”

赫云彤跟鬱心蘭交好,這是大夥兒都知道的事,只要她咬死不認,赫云彤的話就當是作偽證。 至於當時屋裡的鬱心蘭的丫頭,為主子作證的話,是根本不會被採信的。

赫云彤挑了挑眉,“我胡說?我陪著心蘭一起過來的,就在她那屋子裡歇著,把你們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你別想賴,唐寧也在的。 ”

榮琳這下才是真的懂了,原來,鬱心蘭這個女人,一直在算計自己,居然弄了兩個證人在她的屋裡,見了面,都不替她們引見,心機之深沉惡毒,乃她平生所見之首。 這樣的女人,哪裡配得上靖哥哥!

王夫人這會總算是聽明白了,她們做了這麼多,鬱心蘭這丫頭一直都防著呢,別說現在紅豆不知所踪,就算紅豆來了,幾個丫頭的話,哪裡有郡王妃和世子妃的話管用? 只這一句,就將鬱心蘭給摘得乾乾淨淨了。

莊郡王妃和平王世子妃來了,卻沒引見給老祖宗,還不就是為了瞞著她們!

她憋著一口氣,強撐出主人家的禮儀,福了一福,“兩位大駕光臨寒舍,心蘭竟不替咱們引見……”

唐寧柔柔地笑道,“引見了的,還更老太太說了話兒,老太太精神真好,想是活到百歲也不成問題的。”

居然引見了,卻是趁她不在的時候。

從頭至尾,鬱心蘭這個丫頭,都是在一旁看戲,把她們當猴耍呢!

而此時,在一旁冷眼旁觀的紅玲,已經憑著女人的直覺,敏銳地發覺了,榮琳郡主並不喜歡許公子,她心中暗喜,瞥了一眼紅著臉偷瞟榮琳郡主的許公子,忙悄悄挪到他跟前,小聲道:“婢子恭喜公子,連郡主都被公子的風采折服,公子大喜呀。”

這聲音在眾人說話的空擋憑空響起,雖是小,卻能讓在場諸人聽見。

迎上賀鴻和蔣懷飽含羨慕嫉妒恨的目光,許公子只覺得渾身都是驕傲,挺了挺胸膛,讓身形更加玉樹臨風,心裡又覺得紅玲這丫頭真是懂事又守禮,日後可以多疼一疼,想來她也不會做出什麼妄想壓過正妻的事兒。

榮琳郡主哪受過這種委屈? 她自小就經常被太后召入宮中陪伴,皇上與皇后也喜歡她,跟個公主沒有什麼區別,要說她看上赫雲靖,她也就認了,可若是這個姓許的,有多遠滾多遠!

此時也不想什麼扳倒鬱心蘭的事了,她恨得一跺腳,“我說了我沒有!是鬱姐姐約我到這來賞荷的!”

赫云彤撇了撇嘴,“這個時節,只能賞荷葉吧?就算是賞荷葉,怎麼連個丫頭都不帶?”

別說是大家閨秀了,就是小門小戶的千金,走哪都得帶上個小丫頭,不然會被人說失禮。

榮琳已經無法再圓話下去,只管發狠道:“赫云彤,你再敢亂說話,看我不禀明太后責罰你!”

說著又是一跺腳,再碾兩下,把足下的半枯之草,當成鬱心蘭和赫云彤碾碎,然後帶著委屈和難堪,飛速地走了。

從聽到赫云彤的聲音的那一刻起,仁王就知道不妙了,現在感覺自己一開始沒談論這個話題,是多麼英明的決定。

心中又恨,鬱玫還直打包票,說這回在鬱府行事,上下都是她的人手,絕不會出錯,必定能讓赫雲連城感恩戴德。 他怎麼就忘了,鬱心蘭也是鬱府出來的,鬱府中怎能沒有自己的人手?

赫云彤卻是不想放過他的,看著仁王輕輕一笑,“對了,今日我公爹也來了,還說想與殿下多喝幾杯呢。”

仁王頭皮一緊,虎軀一震,乾笑兩聲,“是麼?皇叔也來了?何時來的?我怎麼沒看見?那我去前面拜見皇叔去。”

平王是皇帝的堂弟,也是輔佐皇帝登基的大功臣,卻在功成後身退,只與皇帝聊些風花雪月,半點權勢都不沾,極得建安帝的信任。 平王又是個老頑童的性格,跟赫云彤一個脾氣,什麼事都敢管、什麼話都敢說,當初赫云彤追著夫君打,平王還叫“打得好”呢。

若被平王知道了今日之事有他的份,只怕他的皮就得緊上一緊了。

看著仁王灰溜溜地走遠了,赫云彤又將目光轉向王夫人。 王夫人卻是個橫的,這種事就算是攤開了說,她也是不怕的。

赫云彤淡淡一笑,“聽說仁王妃有了身孕,我們也沒接到喜報,不知是不是。”

王夫人淡淡地道:“是的,只是要等三個月後才能發喜報。”

赫云彤道:“那我就先說聲恭喜。王夫人的癔病也好了麼?我瞧著卻是不像。”說著附耳過去,輕聲道:“心蘭跟我說,她的丫頭聽到仁王妃身邊的丫頭說,若是今日之事不成,就算是夫人您癔病發作罷了。”

幫鬱心蘭帶完了這句話,赫云彤才功成身退,攜著唐寧的手,慢悠悠地回了宴席。

王夫人的臉色變了數變,心中不想相信,卻又有一個聲音小聲地道:肯定是這樣的,沒錯!

她強行壓下湧上心頭的悲涼,向許公子道:“還請許公子回宴席吧,後院之中,外男不可久留。”又看了看紅玲,再有不滿,也只能道: “紅玲的身契還在老祖宗哪兒,得等我禀明老祖宗,才好交與公子。”

許公子拱了拱手,“多謝夫人,人我就先帶走了,屆時再來向貴府討要身契也成。”

王夫人又憋了口氣,想暗中再整整紅玲都不可能了。

她決定了,一會回宴席上,好好罵上鬱心蘭幾句,先解了氣再說。 可轉念一想,似乎今日就沒見著鬱心蘭呀。 紫絹小聲禀報,“四姑奶奶只來轉了一轉,一早就回侯府了。”

一口濃痰湧上來,正堵在嗓子眼,將王夫人活活憋暈了。

鬱心蘭在暖閣的短炕上歪著,闔眼輕眠,片刻後輕啟朱唇,吐出兩字,“重了。”

千夏忙收回手臂上的力道,將美人鎚敲得輕一點,道:“對不住了。大奶奶,這樣可以嗎?”

鬱心蘭“嗯”了一聲,再沒多話,過了片刻後,卻又嘆道:“輕了。千夏,你今日怎麼這般心神不屬的?”

千夏嚇得連忙跪下,“婢子失職,請大奶奶恕罪。”

紫菱正端著一個托盤走進來,見到大奶奶醒了,忙喚了巧兒幾個丫頭進來服侍,笑吟吟地道:“剛燒好的鱈魚粥,奶奶正好嚐嚐。”

鬱心蘭笑道:“好香。”待丫頭們服侍著漱口淨面淨手,才取了小勺,慢慢兒地吃了一碗,放下碗,抱怨道:“這肚子真不知是怎麼長的,午飯這才多大會兒,就覺得餓了。”

紫菱笑道:“說起來,您就差幾日到八個月了,小主子可是要長身子了,一張嘴兩人吃,自然餓得快。”

又服侍著鬱心蘭淨了手,這才看向千夏,“千夏這是犯了什麼錯?”

千夏一直跪著,滿面通紅,“婢子沒有服侍好大奶奶,捶腿時一下輕一下重的,吵著奶奶休息了。”

鬱心蘭輕輕一笑,“我難道平日里就是這麼嚴苛的人?這點子小事你還要自己罰跪?”

紫菱也責道:“就是,你快起來吧,奶奶何曾說過要給你定罪?”

千夏這才鬆了一口氣,磕了個頭再站起來,又坐到小錦杌上,為鬱心蘭捶腿。

鬱心蘭拿簪子戳起碟子裡剝了皮的紫玉葡萄,放入口中,連吃了幾顆,這才道:“不過說起來,千夏今日確實心神不寧的,有什麼為難的事,只管跟我或是紫菱說,不必憋在心裡。”

千夏忙答,“婢子真的沒什麼事,許是這幾日幫著千葉做針線,有些乏了……”

紫菱噗地就笑了,“你倒是會趁機邀功。”

鬱心蘭也笑道:“看來今日賞了千葉卻沒賞她,讓她著惱了。”

這話裡帶著調侃,千夏便沒往心裡去,只陪著笑道:“婢子不敢邀功,不過,若是奶奶願意賞婢子,婢子必定感激大奶奶的。”

鬱心蘭咯咯地笑,“這小丫頭,原我還說,她太拘謹了些,教她靈泛一些,她倒是學得快,卻又比旁人都滑頭了。紫菱,你說說看,要怎麼罰她才好?”

紫菱笑吟吟地瞧了一眼千夏,很認真地建議,“替她挑個婆家,嫁過去讓她的夫郎好好管教。”

千夏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咬著唇道:“紫菱姐姐真是壞。”

紫菱一本正經地道:“我可不是壞,是為你照著想呢。咱們奶奶哪裡會虧待了你?你若是心裡頭有人,只管告訴奶奶,奶奶必定會為你做主的。”

千夏低了頭,脖子都紅了,“婢子每天在這內院之中,哪裡見過外男,心裡怎麼會有人?”

這話說得,可真是有深意,在內院之中,見到的男人,都是主子。

紫菱看著她小小的後腦勺,“不是吧?錦兒和蕪兒幾次去店鋪取賬冊時,都看到你與仁王府的一名小廝說話兒。叫什麼來著……啊,石磊,聽說是仁王妃的陪房。”

鬱心蘭一笑,“若真是三姐的陪房,這門親事倒是容易做。”語調興致揚揚,眼睛裡卻有掩不住的鄙夷。

千夏的小臉立時刷白了,連忙搖頭道:“沒,婢子……婢子只是認識他,有事相託而已。”

紫菱挑了眉問,“你有事相託,何不與奶奶的陪房說?”

“因……因為他家與我家,住得近。”

鬱心蘭哦了一聲,紫菱卻攀住這話題不放,“上回聽錦兒這麼說,婢子還著人打聽過這個石磊,如今幫著管理王妃的田產,是個當事兒,日後只怕還能進王府當個總管,難得年紀相近,又沒許親……對了,今日石磊不是駕車陪仁王殿下去鬱府的麼?我見著千夏還跟石磊說了幾句話呢,這一回來就心神不屬的……”

鬱心蘭也點頭,笑道:“女孩子家就是害羞。依我看,石磊是個管事,倒是門合適的親事,我這陣子正閒著,就說個媒吧。”

紫菱推了推聽傻了的千夏,“還不謝過大奶奶。”

此言一出,就是敲定了千夏的終身了。 論說,石磊的確是丫頭們的良配,卻不是千夏心中想要的良人。

只是賣了身的丫頭,哪裡有自行挑選的餘地? 她苦著臉,強忍著心中的憤慨和淚意,給鬱心蘭重重磕頭,“多謝大奶奶。”

鬱心蘭卻笑道:“不必行這麼大的禮,若是我自己的管事,就敢打包票,可石磊到底是三姐的陪房,還不一定成。”

千夏聞言,心中一動,是的啊,還不一定能成事,自己還是有機會的。

想通了這一節,千夏臉上的笑容就真誠多了,含羞帶怯地站起來,繼續服侍大奶奶。

到得快掌燈的時分,赫雲連城從鬱府回來,渾身帶著一絲酒氣,臉上卻是止不住的笑意,捏了捏鬱心蘭的小鼻子道:“今日平王爺不知怎的了,專門灌仁王喝酒,仁王是給人抬回去的。”

鬱心蘭笑了笑,“這怕是大姐姐的功勞。”

當初找上赫云彤作證,還真是找對人了。 她又閒,又愛熱鬧,又愛打抱不平,最重要的是,她有身份可以管這等閒事,後面的事都會幫自己處理得妥妥噹噹。

赫雲連城輕刮了她一下,“是,你聰明,會用人!不過別忘了應她的話。”

次日赫云彤就迫不及待地上門來邀功,“你說過事成送我的手串呢?”

鬱心蘭忙從匣子裡拿出一串鳳眼菩提手串,鄭重囑咐,“這可是開過光的,極靈驗的。”

赫云彤一把搶過來,戴在手腕上,愛不釋手,“知道了,我會小心,不能下水是吧?”

鬱心蘭小聲道:“是的,而且行房之時,也不能戴。”

赫云彤臉皮再厚,也被她說紅了臉,啐了她一口,“你這樣子,哪裡像個小媳婦,比我這當娘的人臉皮還厚。”

鬱心蘭又問起昨日之事,聽赫云彤繪聲繪色地描述,笑得前仰後合。

赫云彤也頗感得意,這裡面也有她的功勞不是? 又拍著桌子道:“你也小心些,別動了抬氣。”

鬱心蘭好不容易止了笑,拿過帕子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

赫云彤又是一嘆,“有我就成了,何必還拉上唐寧,害我被她好一通抱怨,說我不該這麼不給榮琳郡主留臉面。我呸,自己不要臉的人,我又何必給她留臉面。”

鬱心蘭鬱心蘭附和道:“就是。唐寧的性子太柔了些。”

赫云彤贊成,“是啊,你看莊郡王的那兩個妾室,都有了孩子。聽說現在唐寧還在幫莊郡王物色側妃呢。若是換成你三姐只怕莊郡王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鬱心蘭忍不住嘆息,“唐寧這麼好的人兒,怎​​麼就是沒孩子呢?”

“她血氣不足,太醫原是說不宜早孕的,那時她想著有個孩子,可以安慰莊郡王,就堅持懷了,結果掉了兩個,就難得再懷了。”

鬱心蘭思忖著道:“不知道吳為有沒有辦法。”

只是吳為很不喜歡給權貴看診,她也不好總拿他跟連城的交情,強迫人家。 晚些等連城下了衙,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請動吳為吧。

赫云彤又道:“你那個嫡母,以後還會不會幫鬱玫呢?”

鬱心蘭想了想,“應該會幫。當母親的,總是會原諒孩子的。”

赫云彤鄙夷地一笑,“鬱玫有了身子還折騰,也不怕這孩子保不住。”

鬱心蘭這才想到,上回在唐寧的生辰宴上,赫云彤似乎暗示過什麼,立時來了八卦興致,“你是不是有什麼知道的秘事兒?”

“也不算什麼秘事,畢竟是後宅的事,總不會拿到外面去說。其實吧,祁柳比鬱玫先懷孕,可是她壓著沒說,鬱玫那天又來了興致,整了一餐海味。聽說,祁柳還是特意只挑了饅頭吃,哪知饅頭里也糅了蟹黃粉的……”

鬱心蘭張大小嘴,“掉了?”

“這不是廢話麼?吃了一盤子蟹黃饅頭,能不掉麼?偏偏祁柳自己沒說有身子,鬱玫也稱自己不知情,再說她跟著就診出懷了身子,仁王也只能這樣作罷了。”

但是,是不是真的不知情,卻又難說了。

明面上不能如何,可祁柳心裡頭會怎麼想? 只怕鬱玫這十個月,有得防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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