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季
這些天,白諾言覺得自己玩得都煩透了,每天無所事事,睡覺吃飯睡覺再吃飯再再睡覺再再吃飯,讓她都不由得產生錯覺,自己的體重是不是呈直線上升。但每天的運動量其實也蠻大滴,反正她喜歡這樣安慰著自己。
程沂哲似乎也忙過了,這天竟然難得的沒有出去,痛痛快快的睡到自然醒。
這是多麼多麼的難得啊,讓白諾言反覆的計劃中應該做什麼,將他這難得的空餘時間給花得乾乾淨淨。
她喜歡光著腳丫子在地板上跳,腳上那唯一的鈴鐺不停的響著,這讓她的心情會變得特別好。
她喜歡喝酸奶,這些天簡直有點變態,一口一瓶,瞬間垃圾箱都全是酸奶瓶。
她覺得自己儼然過上了超越正常的生活,像某種小動物,可她比那小動物肯定可愛很多很多倍。
程沂哲醒來的時候,大約已經到了下午,一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白諾言盯著他看的臉,讓他不由自主的移她遠一點。一醒來就來嚇人,陰魂不散似的。
他穿衣服,一件一件,她就坐在地板上,頭放在床邊,像欣賞什麼藝術品那樣看他。
他動作放慢,發現她還在看著自己。
閉閉眼睛,「你有事可以直接說。」
白諾言笑嘻嘻的,「你說,因為我的存在,你有多少好處啊,你是不是該感激我?」
好處?
她還真好意思開口,「說說看,我得到什麼好處了?」
她將頭立起,又覺得不怎麼爽快,直接就躺在地板上,也不嫌冷,「你看吧,你的名聲多好啊。人人提起你都是癡情專一,一表人才,年輕有為,全是正面形象。是多少少女心中的白馬王子在,多少大媽心中的最佳女婿,多少……」
他走過去,用腳踢踢她,本來想叫她起來,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直接說重點。」
廢話多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
她眨眨眼睛,「你這正面形象,多多少少和我有關係啊。」
他轉過身,不想理她。
她接著開口,「你想,我的存在,不僅滿足了你的身體需要,還免除了你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否則說不定哪天你慾火難消,遇到個壞女人,清白就被毀了。你那美好高大的形象肯定所剩無幾,你那專一好男人的形象壓根兒全毀了。因為我,你不僅維護了你健康的形象,你的需要也得到了解決,我是不是很有用?」
程沂哲轉身看著她,居高臨下打量了她許久,「謝謝你,偉大的女人。」
「不客氣。」她一副我很謙虛的樣子。
程沂哲搖搖頭,一邊給秘書打電話,這裡的事處理得差不多了,總公司那邊的緊急案件都留待他回去處理。
她聽了好一會兒,從地板上爬起來,樂顛顛的跑到他面前,「你要準備回去了?」
「難道在這裡天天看著你?」
看著她怎麼了,她不也天天看他嗎,也沒覺得自己就特別委屈了。
她還是笑著,「你剛剛不是誇我偉大嗎?」
她究竟有聽懂他的意思?
他顰眉。
她抱住他,像一隻小寵物那般撒嬌,「你還說謝謝,可不能嘴上說說啊。」
「那應該怎麼?」真巧,他就知道她有著如意小算盤。
「我們去逛街好不好?買衣服,我都沒有衣服穿了,天天重複穿著多難受啊。」
「你自己去。」
她拽著他的手不放,搖了搖,發現他並未黑臉,「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不好。」
「走路可以增加運動,你看你身材沒以前好了。」
他捏捏她的臉,「先擔心你的嬰兒肥。」
欲哭無淚。
再接再厲,「你的西裝都開始重複了,該買新的了。」
「一個電話就可以解決。」
「你一直工作這麼忙,不出去走走人會發霉。」
「你不是都沒霉嗎?」
……
最後,她無奈的躺在沙發上,她這麼好,這麼溫柔,這麼可愛,對他這麼有用,一點都不知道感激,這點小要求都不知道滿足她。
可惡的程沂哲,討厭的程沂哲。
她詛咒他喝水塞牙縫,吃飯遇米蟲,出門被狗追……
她還沒想完,程沂哲打了幾個阿嚏,然後臉色古怪的看她,「你在罵我?」
她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敢。」
他走過去拉拉她的頭髮,又捏捏她的臉,她還能有不敢的,真是稀奇。
最後,他還是拉著換了衣服的白諾言出門了。
程沂哲很不喜歡逛街,也討厭看著一群女人討論這討論那,更不喜歡那圍繞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買什麼?趕快選,買了立刻走。」他催促。
她盯他一眼,沒當一回事,「要發現逛街的樂趣才行,你這樣多沒趣。」
程沂哲後悔了,出來做什麼……
她選了一件又一件衣服,他在一邊拿著手機不停的打著遊戲。
她站在眾多款式衣服中間,遠遠的看著程沂哲。她就喜歡這樣,讓他等著,告訴自己他等的是自己,這樣很小很微弱的心思也能讓她有著巨大的滿足。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將自己放得這麼卑微了。
多一秒,也很好。
她換了一件裙子,跑到程沂哲身邊,「怎麼樣?」
「不怎麼樣。」一句話否定了她的臭美。
她鬱悶。
她不知曉,他只是微微一掃,看見她白露露的腿露出來,好像在公寓中還不曾覺得什麼,可在這裡有著這麼多人,他本能的拒絕她這個樣子了。
她自己也不樂意了,「你說我穿什麼好看?」
聰明的男人該說:你穿什麼都好看。
程沂哲順手拿起一件衣服,「這件。」
她無語,「好醜。」
「配你。」
她更無語了。
在幾個回合後,終於買到了他們都挺滿意的裙子。白諾言發現自己特喜歡刷卡的感覺,太爽了,前提條件是那卡是人家的。
刷自己的卡會肉痛。
她死皮賴臉的拉著程沂哲一定要給他買衣服(刷的是程沂哲的卡這個被她自己忽略了)。
她喜歡給他配衣服的感覺,襯衣,領帶,將他當成模特一樣打理。
他顯然不享受這種待遇,付了款,急匆匆的就拉著她出來了。
出來還不解氣,他將所有的包全拿給白諾言提,很沒紳士風度的走在前面。
白諾言提著兩個口袋,像個小媳婦一樣追上去。
程沂哲不讓她追上,不遠不近的離他一點距離。
白諾言眼睛發出恨恨的光,她要畫個圈圈詛咒他。
沒品,沒教養,沒紳士風度。
她累死了,終於跑上去追到他了,「我手好累。」
沒聽見。
「手紅了。」
沒看見。
「程沂哲。」她站在原地,「老娘不走了。」
程沂哲幽幽的走到她面前來,「你說,因為你,我這個月多死了多少腦細胞?」
她看著他,委屈,「可你賺了啊,我陪你一個月,我給你打折,包月計算。」
程沂哲的臉黑下來,很好,有理由不管她了,「謝謝你這麼偉大,偉大的女人自己提回去,在下不奉陪了。」
討厭,討厭,討厭。
她坐在原地,看著程沂哲真的就丟下自己不管了。
她看看四周,這裡離那賓館不遠,可他的身影越來越模糊。
她還是坐在階梯上不動。
她承認,自己是一個想得很多,想得很遠的人,明明知道他在這個時候丟下自己是知道離賓館不遠,可還是忍不住想到別的。
他,終究有一天,會將自己丟下。
他捨得捨棄自己。
他高興的時候陪自己玩玩,不高興了也可以離得遠遠的。
如果他要把自己丟了,他也可以像剛才那樣不回頭。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十分愉悅的轉過頭,卻對上一張陌生的面孔。
「小姐,你需要幫忙嗎?」陌生的少年善意的詢問。
她臉上的笑有些黯然,多奇怪,明明已經看到他離開,卻還是會第一個念頭是他回來了。
她搖搖頭,「我家就在前面,我只是想坐一會兒。」
少年笑笑,不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她又坐了一會兒,沒有人會非她不可,她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重要。
可只要一想到,他真的會丟掉自己,心口便翻江倒海。
她的心果然脆弱,容不得半點委屈,原來自己比想像中沒用。
更加不敢想像的是,她比想像中,更在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