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真身

　「這麼說起來，其實閒著沒事拿百度知道玩（重音）的人，也是個奇葩吧……」蒼棲一句話後，全場靜寂。

　陸炅考完了試神清氣爽的出來，撐著手看著外面，西弗爾開車，多洛格聽歌，晉西澤從電腦前僵硬的抬頭：「……你有意見？」

　「……沒。」蒼棲閉嘴。

　沒一會兒，西弗爾咳了一聲道：「其實，我也有玩維基百科。」

　多洛格舉手：「嘿！我剛轉戰百度知道的說。」

　「……當我沒說。」蒼棲敗亡了。

　「那是你沒文化！」晉西澤嗤之以鼻，「我常年百度知道積分榜首，這是一種成就感！」

　「有錢拿嗎？」

　「……庸俗！」晉西澤低下頭去。

　蒼棲聳聳肩，她可是常年為一斗米折腰的人，不庸俗怎麼活下去。

　「蒼。」多洛格忽然道，「你來看看。」

　蒼棲湊過去，看多洛格手上的顯示器……

　「多洛格你妹啊……」咬牙切齒。

　「哦哦，對不起，但是翻譯成中文，可能會語句不通。」多洛格無奈，「我也不是專業翻譯的，就跟你說下大致意思吧，蒼，你贏了，這個小男生真的有問題。」

　「……」蒼棲盯著多洛格，晉西澤都看著多洛格，多洛格還是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疑惑，「你們都看著我做什麼？」

　「你不覺得應該繼續說下去嗎？」蒼棲指著多洛格電腦面板上密密麻麻的英文，不可置信道，「所有這些就只有一句話，小男生有問題嗎？」

　「啊對，要不是直接交由我來查，可能大部分調查人員都被騙過去了，你們看，身份信息，家庭情況甚至祖宗十八代都有，一切都非常完美，完美到不完美！」

　「嗯，有什麼破綻呢？」

　「破綻就是，太完美了。」多洛格道，「第一個，從長相看，為什麼兩個長得像東南亞漁民的父母能生出一個像印第安美男一樣的兒子？」

　「……印第安美男……」蒼棲想像了一下，腦中滿是阿三跳舞的場景，她晃晃腦袋，「這個，這個理由有點……」

　「接著，第二，為什麼資料上兒子的成績一直美好的像一朵浮雲卻還要參加華希的二次考試？」

　「美好的像浮雲一樣的成績……這是好還是壞？」

　西弗爾回頭了：「多洛格總喜歡用一些奇怪的詞彙，其實他在誇那人成績好。」

　「還有啊，誰家有文化的父母會給孩子起名叫施特啊？」

　「施特？」蒼棲回味了一遍，作出了個很美式的表情，「哦，謝特！」

　一陣悶笑。

　「總的說來，這小子有問題。」多洛格敲擊了一會兒鍵盤，幾個對話框出來，「一個成語，來歷不明。」

　「來歷不明啊……那就讓查查唄。」蒼棲立刻表示甩手給其他人，「你肯定有情報聯絡員的吧，把這事兒傳上去唄。」

　「嗯，已經報告了……要不是你說，可能還發現不了。」多洛格拍拍蒼棲的頭，「小姑娘不錯。」

　蒼棲笑笑：「我不過就不怕冤枉人而已。」

　晚上金阿姨來問陸炅考試感想如何，想來陸炅無論考成什麼渣樣都不會入不了學，蒼棲坐在陸炅身邊笑嘻嘻的說了他百度知道的偉大事蹟，把金阿姨逗得又笑又嘆氣，蒼棲拿著電話問陸炅：「嘿，阿炅，你怎麼就想到百度知道的，難道你自己答不出？」

　陸炅從電視前回過頭，眨眨眼：「答得出。」

　「那為什麼……」

　「人類答的，比較有人味兒。」

　「……」蒼棲無言。

　晚上幾人早早睡了，蒼棲睡眠一向很好，今晚卻又驚醒了，她呆坐在床上，聽著遠處夜間的鳥鳴和樹葉沙沙吹動的聲音，想到兩個月前那一次驚醒，忽然就滿身冷汗。

　那一次驚醒看到獵星的碎片化為流星降落，她早上起來時，明明知道自己做了極為可怕的夢，卻又想不起是什麼。

　而這一次醒來，她不禁想起了那噩夢的內容，更擔心起自己即將看到的。

　這是一種很虛幻的感覺，讓她無所適從，她想來想去，只能找隔壁的陸炅。

　起身，出門，到隔壁，還沒敲門，她忽然看到，門縫裡有隱隱的藍光透出。

　就像她第一次看到陸炅之前，那拐角處藍色的光芒。

　不知怎麼的，她就確定了一件事，陸炅的真身，其實早就為上面那群人所知，而現在陸炅保持的形態，雖然是他自己堅持的，但也不乏上頭那些人真心如此希望。

　即使知道陸炅的真身形象並沒有多大意義，但人們總是會拼盡全力去讓自己佔取那哪怕一咪咪的優勢，更何況是國與國之間的。

　蒼棲總覺得自己這樣站在面前，裡面的陸炅不可能不知道，她不敢闖進去，就只能等裡面藍光消失後能夠正大光明的敲開門問一問，卻不想，藍光一點都沒有消失的跡象，反而略微增強了。

　「……陸炅，你，你還好嗎？」蒼棲壓低聲音喊，對面就是西弗爾，她不知道西弗爾會不會聽到動靜，畢竟從上面的情況看，他們並不希望其他人知道陸炅的身份。

　回答蒼棲的，是吱呀的門，藍光就像汪洋的海水撲面而來。

　蒼棲的眼珠幾乎是要突出來，無法再睜大了，於是接著，她張大了嘴。

　窮極一生，她都無法想像，會在這樣的情況下，一下子看到兩個外星人，而且，是完全兩種不同形態的外星人。

　普通的房間被藍色彷彿水波一樣的柔和光芒完全擠滿，整個房間彷彿成了一個深海的水缸，幽幽的流動著藍光，迎面彷彿還有一種清涼的感覺，房間中央，一個兩米多高的銀色半透明人形生物浮在半空中，房中所有的藍光都如絲線般從它身上散發出來，流動在整個房中。

　它整個身體都是流線型的，雖然是人形，但卻沒有臉，身體纖細，海藍色的身體內有著密密麻麻的銀白色細小光點在流動，發出淡淡的銀白光芒，彷如銀河。

　蒼棲不能說這個生物是美的，至少形體上無法符合她的審美，但是她依然看呆了，因為那生物的顏色已經足夠動人心魄，那不是單純的顏色，一個身體，就彷彿包含了一個宇宙。

　她歎為觀止，屏住了呼吸，只是呆若木雞的站著，走廊上，連門都沒進。

　房中的流光微微一動，蒼棲勉強的挪開眼，才關注起完全被藍光包圍的另一個生物。

　也是半人型，但是，相比之下，這個生物就比較能讓蒼棲理解了。

　這個生物有一個結合了人類和蜥蜴一樣的頭顱，眼珠突出，扁鼻子，緊抿而吻部略突出的嘴，鼻骨到眉骨彷彿蜥蜴一樣誇張的突出，卻有著和人類一樣光潔的臉頰。

　這分明是白天見到的少年施特，只是現在，他表皮褶皺明顯，從額頭到尾部連綿著三角形的突起，手臂略細但雙腿粗壯，穿著黑色連體的作戰服他只露出了頭部，奇怪的是他的皮膚似乎和房中的藍光一樣，但卻有點違和感。

　她看看施特，又看看明顯是陸炅的半透明生物，有些回不過神來。

　陸炅在空著浮得極為肆意，它的手掌小，手指極細長，沒有小拇指，此時一隻手微微抬起，正對著下面抬頭看著它的施特，房中的藍光沒有一絲變化，可是蒼棲就眼睜睜的看著更為健壯的施特在那手掌下一點點的顫抖，後退，然後跪了下去……

　目瞪口呆之際，身邊忽然出現了一聲細微的響動，蒼棲往旁邊看，西弗爾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出了門來，正一臉嚴肅的望著她的方向，或者是望著陸炅房間的方向。

　「西……西弗爾……」蒼棲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結巴。

　西弗爾卻好像沒聽到，他一改白天溫和的表情，彷彿有什麼極為不安的事情讓他難以安心，他左右看著，又往陸炅的房間走，在門口作出了耳朵貼著門的動作！

　蒼棲完全傻掉了。

　西弗爾什麼都沒聽出來，在走廊裡檢查了兩個來回，差點要撞到蒼棲時，蒼棲不由自主的避開，於是西弗爾彷彿沒感覺身邊有什麼人，一臉慎重的上上下下檢查了一番，才擺著糾結的表情回了房，關上了門。

　蒼棲一直盯著西弗爾的表情，她確定西弗爾什麼都沒看到，否則打開門看到對面房間裡這景像要是還能這樣淡定，表演帝什麼的已經無法形容他的演技了。

　她僵硬著脖子，還是張著嘴，望向房間中的陸炅，對於西弗爾的所有動作，它完全無視，雖然房間中盈滿了屬於它的藍光，但她能確定，此時此刻，別說這個房間，這座房子，這整片區域都在它的掌控之中。

　蒼棲這時候才注意到，除了剛才開關門，西弗爾走來走去和她叫西弗爾的聲音，陸炅和施特之間的所有互動，都沒有一點聲息，就連外面自然的聲音都完全屏蔽了

　所以當她站著不動看著眼前這一切的時候，萬籟俱寂。

　一種來自人類心底的不安和恐懼在慢慢擴散，這種完全存在於科幻小說中甚至超出科幻小說存在的生物這樣出現在人類面前，它到底要幹什麼？

　此時，在陸炅的手掌下，施特已經趴在了地上，完全抬不起頭來，那有一半像人類的臉上，滿是不甘和倔強。

　房中的藍光忽然湧出一絲來，包圍著蒼棲，用一種柔和的力量推動著她往前走，直到她進了門，完全置身於藍色的汪洋中，門緩緩關上，無聲無息。

　地上的施特已經連頭都無法抬起。

　靜寂中，蒼棲能感到它們在無聲的交流。因為施特那一半似人的臉上，時不時變換著表情，憤怒，不甘，或是驚訝，亦有沉思。

　【因為你白天的懷疑，所以，你們即將得知，你們的敵人，已經入侵】

　腦中再次出現熟悉的感覺，那不屬於自己的，一閃而過的念頭。

　【所以現在，我讓你看到我和它，並非違規】

　【蒼棲，看一看吧，你們的敵人】

　【戈達爾星的主宰，理查人，與你們人類一樣，億萬年進化而來，擁有燦爛而獨特文明的種族】

　【這一戰，將決定你們以後的億萬年，在廣袤的宇宙中，以何地位生存】

　【亦或者，從此毀滅】

　【希望你們，享受這一戰】

　【我是大聯盟境外區域，銀河系太陽系分部，火星哨所兼觀察站的負責人】

　【亦是，此次資格戰的，地球方特派觀察員，阿部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