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二天後,錢先生終於打電話來了。
時間拿捏得剛剛好,不示低價,不跩不迎。
在情場遊戲滾過幾圈的自己,也知道這道理,太急著打電話,會讓對方翹高尾巴,但拖太久才打電話,又會使人降低了衝動。
兩天四十八小時,恰恰好。
「休息嗎?」飯店櫃檯職員問。
那一晚持續地改變我們的平衡。
錢先生不再是飯店裡的顧客,我和他成了另一間厚德路的常客。
「一起洗?」進入房門內,錢先生問。
「我出門前洗好了。」我斜覷他一眼,還來這招?我走到窗戶前,將窗簾拉上,隔絕外頭射入的光線。現在是下午五點,沒辦法,誰叫我是夜班,早上七點才下班,待回到家補眠睡覺,作息自然日夜顛倒。
「真可惜,這裡有按摩浴缸和三溫暖,等一下我們還是可以一起洗。」
「聽起來很好。」我坐在床上,開玩笑地朝錢先生勾勾手指頭。
基於使用者付費,這三溫暖當然要給它用,狠狠的用。也幸好白天休息所貲的費用兩人平均分攤下來只需一千多,即可享用錢先生的肉體,可說經濟又實惠,跳樓大拍賣也不過如此。
「既然你洗好了,那幫我洗。」錢先生也配合至極,隨著我手指頭一動,人就來到我身前。
……這人,連調情次次都要站上高點,絲毫不退讓。
「幫我脫。」
「我可以實現你三個願望,你已經用掉兩個願望。」解扣子?太簡單了。雖然是調情打趣的話,但我倒很認真地將錢先生的扣子解下,從褲沿拉出他的襯衫,露出他整片胸膛。
錢先生臉埋在我的頸旁,肩膀一顫一顫地。
「你的笑點太低了,你還有最後一個願望。」我轉移其它陣地,一瞬間將錢先生脫得光溜溜,『幫忙脫』、『幫忙洗』然後——?
錢先生擁著我,待笑的顫抖停止,他詼諧地說:「神燈大人,我可以保留第三個願望嗎?」
看來錢先生也是有幽默感的,不錯,加一分。
我倆越靠越近,這剩下的願望被忽視,我在浴室裡用雙手搓滿白色泡泡實現錢先生的願望,在這同時,錢先生也幫我洗,應該……說是騷擾?不過這一切在厚德路都成了理所當然。
小小塊的肥皂在幾次失敗的傳遞,頻頻掉在地上,我真的懷疑錢先生居心不良。
「有這麼沒默契的嗎?」我抱怨……之前在床上也是。我射了,他正硬,我又硬了,他已經射了。
「因為我喜歡看你彎腰的樣子。」某現行犯絲毫無反省之意。
色鬼。我白眼將肥皂丟向他,不過錢先生沒彎腰下撿,沒打算一飽我的眼福,為了自身的安全,我還是認命乖乖彎腰下去撿,免得製造浴室意外,害人害己。
磁磚地板濕濕滑滑的,我撿起那塊命運乖舛的苦命肥皂,正欲挺腰站直時,一根熱熱的柱體在我股溝一來一回地上下滑動,柱體上龜頭弧度和賁起的青筋,在滑溜的泡沫助力下刺激著肉蕾。
欲望在這煽情的動作下點燃,我扶住牆壁的瓷磚欲穩住身體,不過浴室的水蒸氣使得牆面變得濕滑,錢先生雙手伸到我胸前滑動,下身持續著這個動作,這下錢先生的前胸貼我的後背,全身上下只有一層泡沫阻隔在我們之間。
「你服務太周到了,還用身體幫我洗背。」我取笑他。說話時,我甚至可以感覺到泡沫被收縮的肉穴吸入體內裡……
「這樣可以抵消剛剛的一個願望嗎?」
「我考慮看看。」
錢先生用手指捏住我胸膛兩邊的乳頭,色情地撚揉……所有的血液匯流在我下身的柱體上,察覺身體似有往下滑的危險趨勢,我連忙再挪手撐穩。
柱體持續地在我股溝上挑逗地移動,有好幾次擦過穴口處,差點就插入……我呻吟出聲,對這樣的調情呻吟表達認同。
「唔啊啊……」
忽然我感到股溝處的硬物壓力消失,錢先生的肉柱不小心滑下我的雙腿間,我往下低頭就看見一截充血的柱體突出在我的雙腿間,也將泡沫帶往下方,我伸手握住它。
我的耳旁感覺到錢先生濃重的呼息,我壞心地利用泡沫的滑力搓著那柱體,用拇指的指腹揉著龜頭的小孔。不過錢先生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他將水龍頭的開關轉為蓮蓬噴灑的方式,瞬間水嘩啦啦當頭淋下。
我甩甩頭,將額前的頭髮甩開,正想睨眼表達抗議時,錢先生的柱體又回到了我的股溝上來回地移動,在水的噴灑下,身體的泡沫一掃而盡,少了泡沫的滑力,肉蕾的皺褶更加感受到柱體上的弧度……
滑動中,柱體澀澀地混著水擦過皺褶,將些許水帶進體內,在體內腸道的劇烈收縮下,又將水吐出。
「到床上吧……」我終於開口投降。
******
我們採取正面的姿勢結合。
我的雙腿被分開壓至胸前,在這樣的姿勢下,我得以看見錢先生享有余裕的表情,進出問,他的視線牢牢跟著我,看得我心裡老大不舒服,每當無法抑制的呻吟溢到喉嚨,又不得不停住。
但體內的快感在強行壓抑下,更加肆虐,錢先生掌控著節奏,緩慢但精准,每一下均掠過前列腺處。
每掠過一次,快感就被激發,在下一次的觸抵時,將所有的快感再聚集,動作持續著,擾得我內部難受至極,那股騷癢般的甜蜜感逐漸泛開,感覺越來越強烈。
錢先生的視線緊瞅著我的臉部,我終於受不了了。
「啊啊啊……」身體積聚的大量快感在一開口即化為呻吟。
「呻吟,氣息吐出,腸道變得更加柔軟,下一刻在錢先生將肉柱挺進,擦過前列腺處進發快感的刹那,再緊緊纏繞住入侵的柱體,希望能延遲那份充實感,不讓它離開。
「你……都喜歡這樣慢慢做?」
「有時候。」這是錢先生給我的回答。
「快一點——啊啊唔唔……」我沒問他的『有時候』到底是怎樣定義的。
「等一下。」
「快、快點……」到底要等多久?口中的呻吟越來越難止住,在快感一波波的襲擊中,我感到腰已不由自主配合著錢先生的節奏挺動起來。
「再等等。」
再等下去,上次的歷史一定重演。我沒忘記上次的情況,晚上還要上班,再來搞個『你射我出,我出你射』的把戲,我一定向錢先生說:謝謝再聯絡。
「一起出來,就可以抵消剛剛許的一個願望。」我想出折衷的方案。
「好主意。」顯然錢先生也很認同。
內部的衝刺節奏加快,我閉上眼睛,阻擋錢先生的視線,不想他看見我沉迷於性中的表情,整個房間只聽到我們喘息和呻吟的聲音……
我仰躺在床上,禁不起錢先生衝刺一再向前頂,我雙手攀住他的雙肩,當體內和腹部感到那陣濕濡的溫暖,我才意識到快感已到達終點。
錢先生趴在我身上,汗濕的身體黏在我身上,我推推他,意思要他起來,隨手拿起擱在床頭旁的表一看,快七點了。
「快點起來,我八點要上班。」平常上班時間是十一點,今天公司要開會。
錢先生這才從我的身上退出來,裡頭射出的精液一併帶出,對此我表示不滿,等一下清理又要耗時間,「最好你沒病。」
「萬一怎麼了,我會負責。」
「講風涼話。」
「我一向都有戴套子的。」
「那要是我有病怎麼辦?」在飯店送套子上去的是我,這我當然知道,我故意嚇錢先生,我的私生活如節欲的駱駝,只有在偶爾經過綠洲的時候才喝水止渴,若真中獎了,兇手不問可知,就是眼前這個人。
「那你就對我負責。」
「我說真的,下次要是不戴就再見。」我瞪了錢先生一眼,還說俏皮話?這一點也不好笑。
晚上去上班,我得知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公司為因應這波不景氣的寒冬,決定調整企業體質減少支出,也就是——裁員。
沒有任何的預留緩衝,今晚的櫃檯我一人留守,那位將租來的十元浪漫分享予我的長者不會再來上班了。
但我也因此調薪三千元,從此工作時間從八小時延長至十二個小時。
那天見面後,整整錢先生半個月都沒有再打電話來。
但之後也曾一個禮拜打三次電話來,也就是說——我們一個禮拜做了三次,性欲的滿足和我失血的荷包成正比。
我們偶爾也會玩些小把戲,總之一切的一切,除了肉體對話沒有其它。
但我從不曾主動打電話給他。
在這『炮友已達,戀人未滿』的互動中,我們形成了曖昧的拉鋸戰,有時我們會閒聊一些天南地北,言不及義的真心話。
「今天不行。」
『為什麼?』
「有點事要辦。」事實上是為荷包止血,總不能讓加薪的三千元耗在這色一字上頭,誰叫我打腫臉充胖子,就讓有錢的人付就好了,逞強啥。
減少了互動,壓低那一時的悸動,靜待過衝動期,那仿似戀愛的溫度就會降溫,性的滿足就難以轉化成戀愛的錯覺。
我不想將這『經常的性』誤認是『戀愛』。
『那明天?』
我看了腕表上的日期,才二十一日,離下個月五日領薪將近有半個月的時間。
「下個月吧。」
錢先生在手機那頭沉默,對這所謂需要辦上半個月的『有點事』不予置評。
沉默依舊繼續,我沒有作多餘的解釋,錢先生也沒有越過炮友這條界線,去質問為什麼?
『再聯絡。』
「嗯。」我當然將這三個字當作客套話。
在長達十二小時的工作時間,中間閒暇時,我翻著最新一期的《美食志》,尋找下一攤美食的慰藉,同時也考慮轉行賣鹽酥雞或雞排的可能性。
唉唉唉,苦命的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