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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打牆》第7章
第四十六章謎云深處

 不遠處傳來一陣聲響,有什麼東西一路衝來,不停的踢開棺材板,跌跌撞撞的直向我們的方向奔來!

 我頓時萬念俱灰,歎口氣,緊緊握住田麗的手,萬千感慨,無路可逃。

 那個聲音到了身邊,我才認出來,竟然是被我搭著肩膀,摸走了口袋里東西的那個死屍,此時搖搖晃晃的站在對面,人高馬大,還順著身上的皮衣往下流著一道道的屍體黏液。

 田麗眼尖,悄聲對我說:“老馮你看,這家夥的額頭上,是不是貼著個東西?”

 我強忍著疼痛,仔細一瞧,可不是,一片小小的黃符,正緊緊嵌在死屍的額頭中央,而頭顱已經斷了一半,歪在肩膀上,眼睛里空洞洞的,什麼表情都沒有,痴痴呆呆的瞧著前方。

 死屍踏入了毒蛇中,引起一片騷動,有幾條毒蛇翻滾著露出了白花花的腹部,看的我直惡心,那死屍卻不管這些,雙手抓起了一條條毒蛇塞入口中,吧唧吧唧的大嚼。

 一個尖細的聲音,傳了過來,卻是在我的身后:“小子,你的命還挺大,居然到現在都沒死!還是乖乖的躺下吧!”是那老頭張三爺的聲音。

 但是我已經舌尖都是麻木的,神智雖然清醒,卻根本說不出話來,只聽得田麗帶著哭腔的喊道:“老爺子你快救救馮一西吧!你看他就快死了,整個人都黑了。”

 田麗一只手穿過我的腋窩,扶住了我,我才沒有摔倒在地,低頭看自己的手,已經全變黑了,皮膚腫脹的透明,我想這小蛇真的毒性猛烈,看來我臉上也應該是這般模樣了。

 張三爺苦笑著說:“我,我都是自身難保,不是靠著馭屍術,我根本就撐不到這兒來!”

 又聽張三爺的叫聲:“熊龍丹!你手上戴的是不是熊龍丹?馮一西你快拿過來給我看看,傳說這東西可以解百毒的,你怎麼不把它吞下去!”

 我心里暗罵:真他娘廢話,你要是從棺材里摸出一個玉石,你他娘敢吞嗎?天知道是不是死屍用來塞住什麼地方的!

 但田麗已經不管不顧的取下我手腕上的熊龍丹,幸好聽從了我的話,沒有遞給老頭看,而是直接硬塞進了我的口中,熊龍丹帶著一股檀香味,軟軟的融化一般,我用最后的力氣,用舌根抗拒著熊龍丹滾下喉嚨,而是把它含在嘴里,就是這樣,那股清涼的氣味已經不容置疑的流遍全身,而我脹的發木的腦袋也終于有了一絲知覺,看來的確是解毒的靈藥。

 等我恢複氣力時,熊龍丹在口中已經變成了一顆珍珠大小,我吐在手掌心,彎下腰忍不住一陣大吐,不是熊龍丹有臭味,而是我一想起這肯定是從棺材里摸出的陪葬品,保不准是死屍拿來做什麼屁塞之類用途的東西,就擋不住的惡心。

 我虛弱的罵道:“田麗同志!我的好同志,你怎麼可以這樣?讓我吃這樣的東西!還有你個死老頭子,你可小心點,別落在我手里,瞧你那一臉壞笑,就知道沒安好心!”

 此時那被老頭用馭屍術控制的死屍,已經吃掉了不少毒蛇,又遠遠追逐幾條逃竄的毒蛇,跑入了黑暗之中,碎魂碑周圍,剩下我們三個人喘著粗氣。

 老頭第一個撐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才看到老頭的脖子上一直滲著血,看起來也是受了什麼重傷。

 而我大病初愈一樣渾身沒有力氣,說話都費力,只好也癱在了地上。

 老頭招呼田麗:“看來就你還沒什麼事兒,我這里有些黃符,你快拿過去撒在咱們周圍,咱們都要在這里休息下,不能再被什麼東西打擾了。”

 田麗接過黃符,都是那種畫著曲里拐彎文字的血符,知道老頭還是有一套真本事的,自然不敢怠慢,以碎魂碑為圓心,一張張把黃符扔在我們周圍,走回來又拉住我的手,一臉關切之色。

 老頭冷笑道:“你小子運氣真正的好,居然弄到了熊龍丹,要知道軒轅黃帝的部落名稱就是有熊氏,這熊龍丹更是傳說中被黃帝部落祭拜過的神物,只聽說有兩顆,后來失落到南方大澤之地,實際上早都是失傳的寶貝。”

 老頭從口袋中掏出一把藥丸,紅的黑的黃的什麼顏色都有,看也不看都塞進口中,嘎嘣嘎嘣嚼著,嘟噥道:“打了一輩子雁,臨到頭卻被大雁啄了眼,我沒來由趟這混水,真想不到竟然把老命都搭上了!”說完閉上眼睛不再搭理我,看他肚子一起一伏,就知道是道家的什麼吐納功夫,應該是在拼命療傷。

 我癱在地上,感覺好了不少,漸漸有了力氣,我心里一動,從死屍口袋里摸出的東西,還沒有仔細的瞧瞧,不如趁著這會兒安全,拿出來看看。

 我從懷里取出來一看,是一塊疊成四方塊的皮子,打開來上面有字有畫,我遞給田麗讓她看,我自己的眼神還在花的突突跳,根本看不清楚上頭是啥。

 田麗接過去,看了看說道:“老馮!這是地圖啊,你瞧,這里有南寧到雪山的路線走法,還畫的有雪山、山頂上的洞,棧道……還有鬼打牆!這黑色的直線一定是鬼打牆!從半山腰直到后山的捷徑!啊,旁邊還注的有字:此路須小紫姐妹倆破解…………這是啥意思?”

 “讓我再看看,鬼打牆通向哪里?這后面畫的是……象個大殿,還有…….還有,哦這些長方形擺的整整齊齊的肯定是棺材了,后面,后面還有……啊!沒了,圖畫到這里沒有了。”

 田麗沮喪的坐下發呆,把那塊皮子翻來覆去的研究:“哈,這背面還有這麼多字!這人書法可真夠爛的!寫的什麼啊…………一九四○年九月……還有一九四一年四月…….怎麼象是日記呢!”

 我氣力恢複了大半,閉著眼睛對田麗說道:“你揀有用的讀一讀,這里頭肯定不少秘密!”

 田麗答應一聲,就開始讀給我聽。

 “一九四○年十月……今天是被困在地下的第三十天了,周圍一切還是老樣子,沒有變化,到處一片死寂,我開始發瘋一樣翻檢所有的、有疑問的棺材,我不信,我不信這一切會是這樣的結局!”

 “一九四○年十二月……兩個月過去了,我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一切就快到頭了!能吃的我都吃了,能喝的我也都喝了!這里連只老鼠都沒有,一個活的東西都沒,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算個活人,我很辛苦,我真的想自殺!但是一想到她承受的苦楚,在孤單中一個人足足尋覓了兩千年,我就告訴自己我要活下去!”

 “一九四一年二月……天啊!我費盡心血找到的熊龍丹,竟然無法救我的命,更別說讓我找到出去的路了!老國王的地宮被我搗了個稀巴爛,哼,什麼黑焰樓、履真閣,在我眼里還不是一堆廢柴!你個老暴君,居然敢殺死她!看我先把你銼骨揚灰!但是我受傷了,老國王還是有兩下子的。”

 “這里還有最后一篇,寫的挺長……一九四一年四月……整整八個月了,我知道我活不過今天,他或者她,依然沒有出現的征兆,這地下牢籠,難道我要悄無聲息的一個人死在這兒?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今天,我要把一切都寫下來,讓后人知道這世界上,也曾經有我林鷂子這一號人!”

 “我叫林道錦,是江湖上有名的俠盜,朋友送我一個外號叫林鷂子,過了這個冬天,我就二十六歲了,這麼可悲的無聲無息死在這里,是我最不願意得到的下場,但我仍然沒有后悔!為了一個女人、為了一個傳奇故事,我認為值得。這個女人的名字,就是叫做趙珊!”

 田麗讀到這里,吃驚的抬起頭看著我:“趙珊!是不是碎魂碑上那個人!

 當我聽到這人已經毀掉了融王的地宮和屍首,還把什麼黑焰樓、履真閣統統拆掉的時候,心里非常失落,好像這一番吃苦受累,到頭卻發現是一場空的那種失落。

 我掩飾不住內心極度的震驚,甚至隱隱然有點盼望這個趙珊就是碎魂碑上提到過的那個人,不由催促田麗快點讀下去。

 接下來,我聽到田麗的嗓音有點哽咽,好像在暗自抽泣。

 而那一直打坐療傷的張三爺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若有所思的和我一起凝神聽著。

 身后那濃黑色的碎魂碑無聲無息的散發出一道道氣息,在我沒有覺察的情況下,直衝入我的腦海,讓我的心頭有種說不出的哀傷和怨恨,似乎觸動到內心深處那一塊軟軟的地方,針紮一樣疼痛,點點滴滴的生死記憶拼命翻騰,想要衝出來,但又虛無縹緲,讓我抓不住點實在的。

鬼打牆II 第四十七章 執著

 第四十七章執著

 “年初的時候,我做了一票買賣,一切完事后,我碰到了趙珊,當時她正被一小隊日軍包圍在一個小山頭上,而我從破廟地下鑽上來時,她沉靜的端坐在破廟唯一的蒲團上,一點驚慌都沒有,衣服破破的,卻收拾的很幹淨,對于突然出現的我,連點驚慌都沒有,一揚手,一塊石子就把我打倒在地上,我躺在地上,看到她雙手各拿著一把薄刀,歎口氣,站起來就向門外走了出去,我的腿被打傷了,只好掙紮著爬到門口,就看見包圍破廟的一小隊日軍,都已經被殺了個幹淨,差不多一百多人沒個全屍,我那時侯還不知道她叫趙珊,看她本領如此高強,不由自主的掙紮著趴地上就磕頭,求她收下我做徒弟。”

 “我還記得她很傷感的看著我,也沒有說話,隨手丟下一顆藥丸,吩咐我自己治傷,跟著就飄然而去,我不甘心,一路問著,一路尾追著,奇怪的是,她每到個地方,都必定要四處詢問,有被她問過的人告訴我,她拿的是一張畫像,上面有一個金盔男子叩刀按劍,雖然她是很期待的眼神,希望可以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複,但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迎接她的全都是失望,就這樣,我跟著她鍥而不舍的轉了大半個中國,好在她武藝高強,一直沒有受到傷害,最后,我跟著她回到了北京,看的出,她很失望,北京也是她的最后目的地。”

 田麗已經淚流滿面,我也是極不平靜,一個女人,兵荒馬亂的歲月竟然如此執著,一次次碰壁都沒有讓她回頭,僅憑一幅畫像就跑遍大江南北,估計她尋找的就是和她一起被融王所殺的大將軍鄭可,還是田麗猜的對,鄭可和趙珊的死,應該是兩人之間有了私情所致。而我對寫下這些文字的林鷂子,也若明若暗的猜到了他為什麼會毫不后悔付出生命的代價,的確,趙珊的真情和苦楚,一定感動了這個漢子。

 田麗稍稍平抑下傷感,接著往下讀道:“我不知道她要找的是什麼人?也不知道是她的親戚還是丈夫?但她的執著和堅強,四處奔波大半年風塵仆仆,卻毫不氣餒。還有她眉宇間那種淡淡的絕望,深深的眷戀,已經刻在了我心里,讓我只希望為她做點什麼!在北京,我日夜守侯在她的門口,不為別的,只求她親手把那個畫像給我,親口告訴我她要找的是什麼人,哪怕赴湯蹈火,我也絕不后悔。”

 “最后,她見到了我,給了我張畫像,又畫了幅地圖給我,淡淡的告訴我,她叫趙珊,要找一個叫做鄭可的男人,自己的命是被鄭可救下的,卻連累他被人害死,自己心目中,早已把鄭可當成了自己的男人……很多很多年,就這樣過去了,卻一直沒有找到他……我知道了熊龍丹在這世界上一共有兩顆,趙珊是依靠其中一顆,保住了自己沒有魂飛魄散,苦苦尋覓這個男人,也知道了這個男人遲早會回到地圖上所標明的融王墓…………于是我在最后實在找不到這個男人的情況下,按照地圖上的路線,來到了這里,希望可以幫助趙珊取得什麼珍貴的情報………危險的鬼門關,我失去了並肩戰斗的拍檔………詭異的鬼打牆,吞噬了跟我出生入死的小紫姐妹倆,雖然以生命嘗試出鬼打牆的走法,我卻帶不出小紫姐妹倆的屍體!我在小紫的身下刻上脫困的走法,只希望后來的人可以幫我讓小紫安眠!”

 “終于來到這老融王的黑焰樓,我多麼盼望可以找到鄭可,親手把這副肖像交給他,告訴他有個女孩為了找到他,已經苦苦守侯了很多年……在融王的履真閣中,我看到碎魂碑,我才終于明白了一切,這一個尋覓竟然是跨越了兩千年之久!可惜,我出不去了,終究還是要死在這里,屬于融王那顆熊龍丹我也吞下在喉嚨中,可以保持我的屍體沒那麼快腐爛,並且……鄭可啊鄭可,你真是好福氣………….我羨慕你,但我卻並不后悔!”

 日記讀到這里嘎然而止,沒有了下文,而田麗已經壓抑不住的淚流滿面。

 我不知道自己和鄭可究竟有沒有關系,但這個五十年前的日記,同樣讓我感動的不能自已。

 這林鷂子死后五十多年,我和田麗、老徐又踏入了鬼打牆,一時心軟決定帶走那苦命的小女孩出去好生安葬,這才發現林鷂子當年拿生命換來的脫困走法,依靠的也正是冥冥中的天意。

 扛天燈的人因為趙珊的指點,闖了進來,但他們兵強馬壯,直殺到融王的黑焰樓、履真閣,才發現林鷂子的屍體有異樣,於是砍下他的頭顱,從喉嚨中摸走了熊龍丹,卻不知道林鷂子為了預防這樣的殘忍歹徒,也設下了害人的機關,趙誠兩個人為了這融王的熊龍丹相繼斃命,危機陷阱已經被分別承受,最后我漁翁得利,熊龍丹順利的落在我的手上。

 這也就是我兩次踩進林鷂子無頭腔子的緣故,冥冥中想必他感覺到我是個好人吧,所以兩次來絆住我的腳。

 良久,張三爺輕輕歎口氣,意興闌珊∶「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馮一西,你還要不要再聽個故事?」

 我不由自主點點頭,心里隱隱覺得張三爺的故事,必定和我有著莫大的關系。

 張三爺的聲音低沉了下來∶「馮一西,你知道黑焰燈、還魂鼎、履真閣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到底怎麽回事兒嗎?說起來就話長了。但我居然想不到林鷂子這家夥居然把融王老巢都已經給拆了,咱們現在呆的地方就是履真閣中黑棺陣的現場。這一切得先從融王這個老家夥說起。」

 「我最先知道有融王這個大墓的存在,是從我師父那得到的情況,熊龍丹和鳳凰眼這兩大異寶,一陰一陽,相輔相成,在使用上有個不為人知的秘密,據說墓主的屍體必須一分為二,才能最大限度利用這兩大天材異寶,鳳凰眼秉承天地陽氣,依靠絕世水龍暈才能和墓主的陽世融合在一起;熊龍丹屬陰性,需要借助望帝城這樣的壯觀地勢,依靠陰陽交界處鬼打牆的可怕,為墓主的屍解升天,在陰曹地府做好准備。一旦二者舍棄其中之一,都會陰陽失調,徹底顛覆兩儀風水的平衡,造成災難性的后果。」

 「關於融王當年的事情,就帶有不少神話色彩,咱們只能根據目前的證據來推斷當年,我想那融王依靠武力得到熊龍丹,並不知道大將軍鄭可搶回來的是兩顆,更沒有想到將軍苦苦戀上敵國女將趙珊,甚至甘冒被殺的危險,私自贈予一枚熊龍丹給她,融王察覺時,趙珊已經吞下一枚,融王並不知道自己奪回的並不是世上唯一的熊龍丹,殺了鄭可和趙珊后,融王的祭師可能發覺了什麽,但不敢告訴殘暴的國王,害怕密牽連到自己,只好使用巫術碎魂碑,把鄭可和趙珊的魂魄拘押或者鎮壓在此地。現在看來,想必這熊龍丹最大的作用就是逃避陰曹地府的糾纏,所以吞了熊龍丹的趙珊,可以輕而易舉的重回紅塵人間,而鄭可卻灰飛煙滅,被抹去了所有的記憶。」

 張三爺看看我,目光閃爍,終於又開口說道∶「我為了弄走融王的熊龍丹和鳳凰眼,足足准備了大半輩子時間。馮一西,我承認對你一開始就沒安好心,算你警覺的快,那個還魂鼎前趁機突然逃跑,打亂了我的計劃,不過現在,我已經明白了一切,不是自己的決不可強求,萬事都要講個緣分,我和融王都是一樣的人,辛辛苦苦的白費心機,為別人作嫁衣裳。」

 聽了這麽多秘密,這會兒心情最不好的應該是田麗,接二連三的內幕被揭開,估計她已經對我的身份極度懷疑,這不怪她,甚至我自己都有點懷疑,難道真的有幽冥輪回?所有這一切真的是三生注定?鄭可和趙珊的感情糾葛,兩千年后要做個了斷?我還想趙珊會不會怨恨鄭可,領兵屠殺自己的族人,幫助殘暴融王滅掉自己的國家?

 如果這樣,那什麽都還會出現變數。

 老頭受的傷也是不輕,也不知道他招惹了什麽厲害的怪物,看他脖子上簡單包紮過的傷口仍在滲血,那兩只山鼠命喪他手想必是一定的,結合他的悲觀語氣,我想他很可能也會撐

 不過今晚,而命喪此地。

鬼打牆II 第四十八章 真情流露

 第四十八章真情流露

 老頭臉上泛起一層潮紅,輕咳幾聲接著說道:“唉,后悔不聽師傅教誨,終于要受這血光之災!馮一西你知道嗎?大概五十多年前,見過趙珊的人有很多,我也是其中之一,她真的很美,不是那種俗世的美,而是支撐她尋找自己愛人的堅強精神,完完全全呈現出在氣質上,十分出眾,糅合了蒼白、柔弱、高貴、絕望于一身的武藝超群女子身上,美的令人震撼!當年林道錦和趙珊在江湖上的風頭很盛,為人都是俠肝義膽,為國殺掉了不少漢奸和日軍,在民間和江湖上的口碑極好,后來兩人齊齊失蹤,無人知道下落,世間很多人都以為兩人結下什麼姻緣,只有我堅信那永不可能,我見過的趙珊,那種堅貞毅力不能用海枯石爛來衡量,簡直是生生世世的一個死結。”

 “我刺探出趙珊要找的人叫做鄭可后,多方打聽搜索曆史記載,終于知道了這鄭可是古代廣西邊陲小國融王麾下的猛將,跟著又洞曉了熊龍丹和鳳凰眼的秘密,幾乎立刻就想來廣西挖出這兩樣寶貝,但師傅夜觀天象,精研命局后告誡我,找不到鄭可這個人,決不能輕易動融王的老巢,所以我又輾轉去尋找黑焰燈,讓師傅在上邊布下符咒,可以影響到鄭可的轉世魂魄,讓他做夢夢到我,在夢里,我把鄭可和趙珊的一切都演繹成連環畫,可你卻一直不能明白,不能恢複鄭可的記憶,或許這就是天意吧!我按兵不動直到十年前,有人意外的從融王水龍暈中盜走鳳凰眼,我才驚覺必須要采取行動了,否則熊龍丹失去克制,老融王必定狂性大發。哪里知道熊龍丹在五十年前就給林鷂子破掉了。”

 張三爺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雖然沒有明說要采取什麼手法來害我,單只他親口證明我就是融王麾下猛將——鄭可的說法,已經極大的震驚了我。

 田麗終于淚流滿面,無聲的抽泣著,原來我那時鬼使神差的問她,如果我不得已留下她一個人,會不會怪我時,都是真實的預感。

 我非常頭暈,腦海里湧現出許多場景,那是金戈鐵馬,馳騁沙場,躍馬揮刀時的殺氣,那是生死離別,充滿絕望,無奈赴死的怨恨。這些記憶揮之不去,深深根植在我的腦海深處,讓我無所適從,但這一切太過于玄虛,不得不讓我很是懷疑,其中有沒有陰謀的成分!

 老頭接著說道:“那還魂鼎里實際是准備讓鄭可還魂的,我一發現這是融王當年准備好的法器之一,就立刻想到需要把你推入鼎中,讓鄭可的魂魄加上你的精血,就定然可以塑造出一個沒有意識的大將軍鄭可,而我就可以得到完全失去禁制和詛咒的熊龍丹,至于那鳳凰眼,已經和融王合為一體,反而對我的修煉作用不是很大,想不到當我偷偷的在還魂鼎中丟下符咒后,被你的直覺所發現,壞了好事兒逃之夭夭,留下我獨自面對兩只狂性大發的山鼠,我殺了他們后,筋疲力盡不說,還受了巫毒的傷,熊龍丹也被你用了,倒是我要自作自受,真他娘的不值!”

 老頭喘氣喘的更加粗重,已經絲毫不再掩飾最先對我采取的陰謀。這人不安好心,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此刻,我卻沒了懷恨之心,只是充滿憐憫的瞧著他。

 老頭自嘲的笑道:“枉我虛活百年,仍然勘不透這生死輪回、紅塵螻蟻,只想憑借上古寶貝使自己永生不死,卻不知我修煉的道之一門,講究的就是遵循自然法則的天之大道,想當年我師傅那樣的本事,已經學究天人、筆參造化,都僅僅延年益壽罷了,而不願去逆天行事,到了塵歸塵、土歸土的一日,欣然赴死,那是何等的胸襟,唉,可惜我明白這個道理,明白的實在太晚了,馮一西,你還會不會恨我?”

 我點點頭說道:“張三爺,聖人說過:朝聞道,夕死可矣。這個道,想必包含你現在理解的道理,你雖然大半輩子妄想成仙,終究沒有做成什麼傷天害理的壞事,到死幡然頓悟,也是一件幸事。至于我個人,你都快死的人,有什麼恩怨,自是可以撂開手了,如果這世界真有生死輪回,我馮一西相信老天爺不會懲罰你的,你就放心吧!”

 老頭若有所思的也點點頭說道:“那既然如此,我也就可以安心的去了,看來我和師傅當年的眼光都沒錯,你真是兩千年前鄭可將軍的轉世之身。但你要留意的是,老融王的黑焰樓和履真閣已經被毀,碎魂碑上的黑棺陣也被林鷂子破掉,那林鷂子不是鄭可,所以他吞下熊龍丹依然不免一死,你就不同,如果你吞下手中的熊龍丹,望帝城的風水必然被破開,但這樣一來,碎魂碑、鬼打牆都將不複存在,而鄭可的記憶也會累加到你的腦海,究竟是利是弊,老頭子已經參詳不透,希望你好自為之吧,哈哈,我終于可以放下這個心結,去見我的祖師爺了。馮一西,田麗,咱們來世有緣再見吧!”

 老頭的聲音越來越低,終于渺不可聞,安詳的端坐在地上,奄然物化。

 我和田麗心中都是感慨萬千,風風雨雨這一路,我目睹了幾次發生在身邊的死亡,從天津地下的盜賊頭目森哥開始,北京車站對我下蠱的不知名苗人,雪山鬼門關中慘死的扛天燈團夥,鬼打牆里那個苦命的小女孩想來是姐妹兩人,跟著林鷂子一起卻最終沒能逃出,還有墓室里兩個死后變蛇的花苗,再到林鷂子、張三爺無一都是不得善終,剩下韓葉娜和景頗漢子徐群,卻也落得個生死下落不明,我和田麗更是幾次站在死亡的懸崖邊上,差點再也不見天日,雪山下蟲谷里的秦建軍想來也是踏入了生死莫測之地,一個人苦苦掙紮,萬料不到,我竟然會是其中主角,整個事件中不可或缺的人物。

 但我才不會相信這些轉世輪回的鬼話,既然林鷂子已經把融王的老巢,搗了個稀巴爛,我和田麗自是沒有耽擱下去的必要,盡快覓得出路,早早下山才是正理。

 田麗痴痴的望著我:“八個月………。”

 我一靈醒:“什麼八個月?”旋即明白,田麗說的是五十年前,林鷂子一個人在這黑暗墓室里,苦苦求活了八個月的事情,最后依然不甘心的橫死,卻也最終未能尋得出路。

 八個月…….那段日子想必是非常痛苦的等死,難道我和田麗也要重蹈林鷂子的覆轍?

 我手心里的熊龍丹,被我攥的發熱,照老頭所講,我如果吞下熊龍丹,就會破去碎魂碑的詛咒,更是連整個望帝城的風水都會被破解開,那樣的話,逃出生天也不是不可能。但這樣做的話……我偷偷看一眼田麗,她依然是淚痕未幹,非常的傷心。

 這丫頭,哪里還有點女警官的風采,相逢天津時的英姿颯爽,變的蹤影皆無,整個一幽怨的小女子形象,我心里一動,那天晚上在天津的西餐館,我和田麗談笑風生之時,怎麼沒有看出來,其實田麗對我早已經情根深種,連我上大學時候給她送花的細節都曆曆在目,鬼打牆里為了救我性命,甘願自己赴死,這樣一個情深愛重的女子,我馮一西可堅決不能負了她!

 我拉起田麗的手,緩緩說道:“田大警官,張三爺的話想必你也聽到了,不過你放心,這熊龍丹我是決計不會吞下的,一旦我有了鄭可將軍的記憶,我怕就會辜負了你,咱們還是冷靜下來,仔細想想這里還有什麼破綻,可以讓我們平安出去,再說了,生死輪回的事情太玄虛,那是靠不住的。”

 田麗抬起頭,清亮的眼神盯著我:“馮一西你這樣說,我實在高興的緊,我真怕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如果要丟下我,那我還不如當時就死在鬼打牆里,不要知道這麼多事情的好,那時我可是一心祝願你能逃脫性命,死了也是甘心的。”

 田麗終于又哭了起來:“但是現在,你就別說笑了,當年林鷂子前輩可是找了八個月,甚至把融王的一切都砸爛,也沒能找到出去的方法,咱們沒有他那麼好的本事,唯一的指望就是你吞下熊龍丹,可以破解詛咒逃出生天,就算是你變成鄭可得到他的記憶,完全的忘記了我,我…….我…….我也不會后悔的,我真的不想你就這麼死在這里,那趙珊姑娘…….趙珊姑娘已經苦苦找了你兩千年,我實在不如她那麼執著……可是我怎麼一想起趙珊,就直想哭呢?”

 我感動的不知道說什麼好,緊緊拉住田麗的手,熊龍丹在我倆的手掌心被攥的汗津津的,也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

 聽張三爺講,林鷂子當年在江湖上挺有名氣,要知道五十年前的雪山之巔,可不象今天晚上這樣,有老天爺相助,拿隕石擊穿環形山壁,以他的身手,接連闖過鬼門關和鬼打牆,最后直搗融王老巢,這份本事,自是比我和田麗不知道高出了多少。

 若是林鷂子困守八個月最終身死的話,我和田麗應該斷無生理,但世間事偏偏都有奇跡,我有了熊龍丹作為最后的翻身底線,在墓室里尋找逃生線索自是多了許多沉穩和冷靜。

 我最先想到的就是碎魂碑這個唯一還沒有被林鷂子破壞的上古遺物。

 田麗經過一段的真情告白后,心情也平靜了不少,默默的注意著我的舉動。

 我瞧瞧張三爺逐漸變涼的屍體,暗暗打著主意,不如去摸摸這老家夥的身上,還有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

鬼打牆II 第四十九章 煮碑

 第四十九章煮碑

 說做就做,我自然也是遵循他所講搭肩不搭手的摸法,率先從肩膀處開始摸起,我倒,老家夥身上的東西可真是很寒酸,淨是些符咒法器之類的東西,我是既看不懂也不會用,只有些火折子和炸藥,我看還有點用處。

 草草把張三爺懷里的東西一裹,塞進懷里,我就開始繞著碎魂碑打主意,這玩意兒下頭雕刻著熊、羆、獅、虎四種動物,通體都是黑色的某種硬玉,字是陰文灌了朱砂,發著暗紅的色澤,也就一米多高,基座好像被人撬過,但沒有撬動,應該在土里邊還有一些東西連著石碑。

 左右看看沒什麼趁手的工具,我想起了黑沉木,短短的挺合用,正當撬杠來用。

 一點點沿著基座使勁撬這石碑,田麗和我都感覺到石碑正在漸漸傾斜,更加感覺到石碑下頭就象冰山一角一樣,還潛伏著龐大體積和龐大重量的未知物。

 撬了半天,石碑看著傾斜,還離倒塌有太多的距離,田麗又老話重提:“老馮啊,我看你還是吞下那熊龍丹算了,我想林鷂子當年必定也撬過這石碑,他都沒有成功,說明這石碑定有古怪,咱們這樣蠻幹我看恐怕不行。”

 我正在生悶氣,于是沒好氣的沉下臉訓斥她:“你這叫什麼話!他林鷂子不行,不見得我馮一西就不行,你別淨添亂了,乖乖的呆一邊去!”

 田麗默默的走開了點,仍然盯著我的舉動。

 我又繞著石碑走了兩圈,心中有了主意,我用短刀在石碑的一角挖了個洞,掏出張三爺剩下的炸藥,一鼓腦塞了進去,撕下一截布條,招呼田麗再讓開些,晃晃火折子就准備來個定向爆破。

 轟隆一聲,煙霧彌漫,老頭的炸藥硬是了得,居然把石碑從基座處整齊的炸斷兩截,而石碑下面則塌下去一個大坑,里頭盡是些屍骨和骷髏,亂七八糟的攪在一起,我想就是神仙下凡,這會也分不清哪些是鄭可和趙珊的遺骸了。

 田麗的眼神一向好使,我還嗆的有些發暈時,她已經叫了出來:“快看!骨頭下邊有東西!”

 我定睛一看,骨頭下邊確實有東西,蒸發出一片白霧,寒氣森森的,用手電照照,應該是好大一個冰塊,里頭冷凍了不少圓球樣的珠子,黑白分明。

 我看清楚里頭是什麼東西后,忍不住叫了一聲晦氣,他娘的盡是些人眼珠子,給挖了出來聚在一起,用冰給凍上,嵌在骷髏的最下層。

 我心里一動,想起來融王在蟲谷的墓,有個祭師把自己葬在大樹中,被秦建軍破掉后,浮現出一只石頭椒圖,身上馱著鎮陵譜,還有祭師被挖出了舌頭吊在明堂的屋頂上,無外乎都是些巫術,和這碎魂碑應該同出一轍,原理是相通的,但我記得秦建軍好像說過這些巫術在經曆過漫長的歲月后,威力已經大不如前,樹棺中的祭師依靠剝了皮的大蛇吸收血液維持對蟲谷外圍風水的改造,明堂上的祭師甚至沒有什麼攻擊力,如果不是胖子舔了一下祭師的舌頭,根本就沒有事情發生。

 碎魂碑既然也是融王的巫師所立,使用的詛咒方法也應該都差不多,只要我和田麗足夠小心,不去觸動其中的機關,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大的危險。

 黑色的碎魂碑到底是什麼材料制成?我很好奇,掏出短刀,我輕輕的在石碑上刮擦,這材料有點象是一種黑玉,質地堅硬無比,但又絕不是玉石雕成,因為它有很強的柔韌性,有些地方用手按下去,還是軟的。

 碎魂碑炸斷后一會兒工夫,滿地的爛棺材都開始微微顫動,還有些翻滾著在地上亂動,我和田麗非常吃驚,緊張的盯著周圍。

 墓室地面的中央,突然左右裂開了一條大縫,卡嚓嚓的斷裂聲,不規則的在耳邊接連響起,無數棺材、骨甕,順著傾斜的地面翻滾著,墜入縫隙里,縫隙下面迸射出碧綠幽藍的冷色光芒,顯得一切都那麼詭異。

 我的心里直往下沉,怎麼感覺就象是傳說中的陰曹地府一樣,我可不敢跑去縫隙旁邊向下看,生怕看到的是無數冤魂厲鬼,還有被林鷂子銼骨揚灰的老融王,那可極為不妙。

 田麗拉住我,顫抖的聲音對我說:“老馮,是不是碎魂碑里聚集的魂魄都被放出來了!咱們怎麼辦?”

 我怒道:“怎麼可能!要是那樣的話,咱倆不早都被撕碎了,這都是些封建迷信,你就別往那些地方去聯想了!”

 地面的傾斜幅度越來越大,頭頂上也開始不斷的掉下些石頭和祭祀用的器物,我試著拖了一下碎魂碑,竟然不是很重,剛才從張三爺身上撕下的布條還沒用完,我就把把碎魂碑牢牢的用布條一裹,拽在手上,不想讓它也掉進縫隙里面去。

 裂縫的寬度逐漸加大,竟然是要把墓室里所有的東西都吸進去才甘心,我叫聲不好,一手拽著田麗,一手扯起石碑就往高處跑。

 跑到高處,我忍不住望向裂縫里邊,我很好奇里頭到底是什麼東西?一看之下,目瞪口呆,裂縫里散發著碧綠幽藍光芒的竟然是一條大河,洶湧的向著一個方向奔流,上頭掉下來的無數棺材石頭等雜物,幾乎立刻就沉入河底,沒有一個東西漂浮在水面。

 我想這絕對不會是什麼好東西,慌忙四處尋找有沒有出路,而頭上的穹頂卻不時的砸落東西下來,讓我忙于躲避,很是狼狽。

 田麗跟著我也是一籌莫展,眼見腳下的地面逐漸在升起,斜度越來越大,我們幾乎很快就要滾落下去,頭頂轟隆一聲大震,一條石梁落了下來,幾個翻滾后,剛好一頭卡在這個傾斜的地面上,另一頭不知道通向哪里?但瞧角度很是筆直,我想石梁應該暫時不會再墜入深淵,而是兩頭都擔在了正在翹起來的地面上。

 此刻顧不了那麼多,我和田麗費勁的拽著石碑爬上了一人多寬的石梁。

 沒有爬出去多遠,身后的穹頂就轟隆一聲整個砸了下來,塵土飛揚,那死去的張三爺還有林鷂子等人都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穹頂落下來后,一陣清涼的氣息湧了進來,竟然有漫天的星光灑下來,我和田麗驚喜莫名,難道穹頂上頭就是雪山之巔?

 但很快我和田麗就失望了,這個穹頂是用石梁等亂七八糟的材料淩空搭在一個深淵里,上下都是懸空,只用粗大的石梁插進懸崖固定,上面雖然有星光閃爍,但周圍峭壁可不是只有幾十米高,而是不知道有幾百千丈,下頭的墓室還在轟隆隆直往深淵里滾落,我和田麗手腳並用的順著石梁拼命往前爬,借著星光,隱約看的到石梁的另一頭是插在峭壁上的一個黑洞里,那里,很可能就是我和田麗逃出去的關鍵所在。

 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和田麗雖然都是受過傷的人,此時逃命要緊,都發揮出了極高的攀爬技巧,我竟然還拖著那石碑一直沒有松手,最后安全的和田麗一起站在了峭壁上,直到踩上這個人工鑿出的石洞,我和田麗才長出了一口氣,知道從死亡邊緣又揀回了一條性命。

 緊緊抱住田麗,溫熱柔軟的身軀,竟然絲毫沒有讓我想入非非,想起某人說過:當生命受到嚴重威脅時,人類的本能就是保命而不是繁殖了。

 我心有餘悸的望向那曾經救了我們,剛剛走過的石梁已經變的更加傾斜,一頭正逐漸下滑,看來這個搭在兩邊峭壁中間的大型石頭建築,很快就將徹底消失,徹底沉入深淵底下的洶湧河流里,這河流,鬼氣森森,我是侯怕的很。

 要想順著峭壁爬上去,我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就是長上翅膀恐怕都有危險,更何況我只是一個凡人,連特種兵的本事都沒有。

 松開懷抱里的田麗,我輕輕安慰她:“好了……好了……別哭了,咱們這不還是安全呢,沒事兒,很快咱就會出去的了,至少咱們比林鷂子強的多,咱有炸藥,把融王的老巢都給炸塌了!”

 田麗慢慢平靜了下來,看到我還拽著那石碑不丟手,又好氣又好笑的罵我:“馮一西,你不是這麼財迷吧?要這玩意兒有啥用?”

 我笑笑沒有搭腔,我的直覺告訴我,這石碑沒有那麼簡單,定然還有秘密在里面沒有被發掘出來,不管好歹,反正又不是很重,我是要再拖著它一會兒了。

 前方,我看了看覺得很熟悉,可不是嘛!原來這里是我們曾經走過的路,那口大鍋還在那擺著,里頭的人肉粥凝固成一個皮凍樣的東西,中間還夾雜著幾張張三爺丟進去的黃符。

 我繞著大鍋走了兩圈,惱海里突然有了個主意,不如我們來煮碑!

 還魂鼎是用來複蘇死去的亡魂,這碎魂碑里,按道理應該拘押的有鄭可和趙珊的魂魄,鼎里頭還有老頭丟下的符咒,如果拿來複活鄭可的話,我想絕對會有些反映,現在身處險地,我只希望把動靜鎬的越大越好!

鬼打牆II 第五十章 吞丹

 第五十章吞丹

 碎魂碑丟進了鍋里,無聲無息的沉進了鍋底,我用火折子點燃了下頭的黑沉木,看看會有什麼奇跡發生。

 火苗逐漸變大,那股奇異的香味彌漫出來,幽藍的火苗灼燒著還魂鼎的底部,我拉起田麗趕忙躲遠了一些。

 咯蕩蕩的水開聲響了好久,還魂鼎依然沒有什麼變化,肉粥還是肉粥,碎魂碑象是被融化了一樣,再也沒有冒個泡兒給我看。

 我卻多了個心眼,地上還散落有不少槍支彈藥,我對這些武器的使用當然沒有田麗在行,只好示意她挑選一下,看有什麼合用的沒有,田麗一番緊張的揀選后,一手拿了一支微型衝鋒槍,滿滿的彈匣也有五六個,看我苦笑的臉色,就知道我不會用,只好塞給我一支壓上子彈的衝鋒槍防身,扣扳機我想我還是會的,但是一直不敢把槍口抬起來,生怕走火傷了自己人。

 我們所在的位置是鬼打牆出口處,不知什麼原因塌陷出來的大洞,直接通向融王的老巢,我想我們從老巢出來,如果通過這一截黑暗中的路,就會走上鬼打牆的出口處,能否順利按照口訣穿過鬼打牆,我一點把握都沒有,不然也不會在這里煮這塊石碑,目的自然還是希望胡亂出牌,把水攪渾,引起一些全新的變數,好來個渾水摸魚。

 等了好久,那還魂鼎內依然沒有絲毫動靜,我和田麗都有點沉不住氣了。

 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向鼎內張望,暗紅色的血肉粥已經變成鐵黑色,更加黏稠,也更加腥臭。

 黑霧繚繞,白光閃爍,終于有了動靜,我正要閃開,就見鼎內伸出一只大手,長滿黑毛,幹骨嶙峋,直抓向我的腦袋,我嚇了一跳,這東西可不是有毒那麼簡單的。

 蹬蹬蹬連退幾步,我才定下神來。

 還魂鼎上方,繚繞的白光黑霧漸漸濃厚,其中又閃現出一幅全新的場景,讓我一眼看去,就如雷擊般的目瞪口呆。

 那是一座高大的建築物,極象埃及的金字塔,一道長長的階梯從塔底通向最高處,站在頂上向下望去,白云嫋嫋,這塔連同山石泥土,竟是漂浮在半空,正是大雪紛飛的時節,塔頂排列著一隊隊的羽林士兵,叩刀按劍,神色肅穆,還有一隊刀斧手押解著大約百十人的俘虜,正從塔底向上攀登。

 塔頂中央的鑲金椅子上,端坐一人身穿國王裝束,是個黑色的矮胖子,雙眼眯縫著不知道在想什麼,身邊站立數人,看裝束很象中原的道士,麻衣高冠,雙手籠在寬寬的袍袖中,其中還有一個紅衣女巫特別顯眼,細長的臉龐上雙眼泛白,竟是個瞽目的瞎子。

 國王對面放著一口青銅大鼎,我留神一看,和面前的還魂鼎極其相似,不由心中暗喜,看來這象是一段曆史的重放,其中必然牽涉碎魂碑的主角,那被融王處決的鄭可和趙珊。

 再看田麗,也是目不轉睛的盯著這一幕駭人的場景。

 一個英武的將軍大約二十五六歲,頭發散亂著,身上還有一層皮質內甲,雙手反綁,雙腳已經被斬去,蒙面綁在一根青銅柱上,旁邊的另外一根青銅柱上綁著一個黑發女子,紅衣紅褲,腰上系著一圈寬寬的金色腰帶,腳蹬戰靴,應該還沒有受到酷刑的折磨,這女子正費力的轉動脖頸,扭向那個男的,極力想要看清楚男人的模樣,眼光中盡是絕望的苦楚。

 那麻衣高冠的祭師突然沉聲喝道:“鄭將軍!你的族人連同敵將的族人,正被押解上來,此時你還不交出望帝城的密室,難道真想萬劫不複,永世不得超生,所有族人都被殺掉才能甘心嗎?我勸你一人伏法,大王說了,可保你家人無事!”

 鄭可的聲音非常鎮靜:“鳳凰眼和熊龍丹我都已經交給了大王,望帝城的密室無論我給不給,你都不會放過我的家人,生死由命,我已經看透了,就是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那隊刀斧手押解的俘虜終于登上了塔頂,只見黑胖子端坐不動,只是簡單的擺擺手,旁邊的祭師立刻高叫道:“行——刑——”

 兩個刀斧手在塔頂把一個男的俘虜面向蒼天,仰面按在地上,一人拿來兩只青銅制成的圓筒,水杯樣大小,按在俘虜的眼睛上不動,又過來一人拿出把小錘子蹲下身,在圓筒頂上使勁一敲,圓筒下部立刻砸進俘虜的眼眶,一聲慘叫,兩只溜圓的眼球從圓筒頂端蹦了出來,看到這里,田麗一聲驚叫,我也渾身發麻,直罵這老融王居然這麼殘酷,以虐殺為樂,但為了看清楚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強忍著脊背發涼,繼續往下看去,田麗已經背轉臉,緊緊攥住我的手,不敢再看。

 從圓筒頂端彈跳出來的眼球,被投入塔頂的大鼎中,事情還不算完,行過刑的兩人沒有走開,其中一人拿出一把鉗子樣的東西,伸進俘虜嘴中,另一人則舉起了把鋒利的小刀,全神貫注的注意著,那鉗子從俘虜口中扯出一條長長的舌頭,被拉的變形,很長很紅,已經夾的到處是血,舉刀的人略微停頓,一刀揮下,一截長長的舌頭也飛進了大鼎中,配合的極為熟練,應該是經常做這樣慘絕人寰的刑罰所致,祭師微微皺眉,黑胖子卻神色不動,非常坦然。

 俘虜的眼球和舌頭都被除去,即將斷氣,刀斧手這才把他從地上拉起來,面向階梯跪下,一斧砍下了頭顱,然后用勁一腳,把頭顱踢下了階梯,骨骨碌碌的一路滾了下去,失去頭顱的屍體立刻被投入了大鼎中燒煮。

 真他娘的慘!我看的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樣的刑罰每個都不同,有的被摘去內髒,有的被除掉五官,花樣翻新,更有一個被頭朝下的舉起來,雙腿叉開,被大鋸從中一直鋸到胸腔才斷氣,那被綁在銅柱上的男將軍就是被擒獲的猛將鄭可,仰望蒼天,喃喃低語,沒了絲毫銳氣,旁邊的女子眼神空洞洞的,淚卻早已流幹。

 大約半個小時,這鄭可和趙珊的族人,已經全部虐殺殆盡,看來融王就要對鄭可和趙珊下手了。

 那祭師還不甘心,又對鄭可叫道:“你以為你有機會做鬼嗎?這銅鼎內我們六大祭師已經共同施法,要把你這叛將和敵將一起煉化成碎魂碑,永鎮望帝城,你此時交出望帝城的密室,還有一線生機,快說,你交還是不交?大王不會再給你機會了!”

 我心中暗暗記下‘望帝城的密室’這幾個字,看來這是融王未能得到的一個關鍵所在。

 望帝城我知道是一種地形地脈,兩儀雙絕,陰陽交融,天然一個飛掛簷角,南北大梁交錯潛入地下,很有些宮殿的形狀,是風水中的幽冥寶坻,處處透著陰寒凶險,更是傳說中陰陽交界的死地,沒想到還有密室一說,看來古人流傳下來的記載也有頗多謬誤之處。

 那鄭可雖然沒了將軍的銳氣,卻也很是堅強,不理祭師,而是扭頭看向那白衣女子說道:“趙珊姑娘,我本意是想救你的族人,誰知道事與願違,我鄭可萬死都不足以抵消罪過,咱們來世再相逢吧!愚兄要先走一步了!”

 我這時終于看清楚趙珊的容貌,算不上絕色女子,五官都比較勻稱,只是兩眼之間的距離分的很開,眼睛也很大,當眼光直視過來的時候,顯得非常深情,你就好像被許多只眼睛盯住,所有肮髒的念頭都無所遁形,只留下一片清澈的腦海。

 趙珊的聲音很沙啞:“鄭將軍,我的族人和你沒有關系,融王是不會放過他們的,只是你的全家老小,連你都是因我而死,趙珊此生無法報答你的大恩大德,來世定當結草銜環,以死相守。”說罷垂首,再次的潸然淚下。

 端坐中央的黑胖子終于站起身來,擺手示意衛兵除去鄭可蒙面的頭罩,踱著步子斟酌字眼。

 我卻被這一幕給驚呆了,那鄭可和我的容貌惟妙惟肖,根本就是一個長相,此時的田麗也看清楚了這一幕,終于低呼一聲,軟倒在我懷里。

 黑胖子融王停下腳步,回頭冷笑道:“鄭將軍,你在本王麾下,南征北戰,立下無數功勞,本王也一向待你不薄,你若是對此女子有意,只要向本王懇求,本王必定將她賜你為奴,你這卻又是何必,連累這許多無辜性命,何況那望帝城的密室于你而言,是毫無用處。本王想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你若為本王解開疑惑,本王就給你個痛快。”

 那被揭去頭罩的鄭可雙目緊閉,看都不看融王一眼。

 黑胖子終于不耐煩了,揮手直接命令道:“行——刑——。”

 刀斧手把鄭可和趙珊從銅柱上解下來,拖到塔的中央,可憐鄭可一世猛將,雙腳被斬去后,竟然無法站著受死,就這麼屈辱的被融王殺戮,趙珊受的傷卻不嚴重,在鄭可被殺時,竟然痛叫一聲:“鄭——將——軍——。”掙脫了束縛,躍下高塔消失在云霧中不知所蹤,那幾個押解她的兵士,面如土色,一個個不敢跪下求饒,而是互相看了看,也相繼跳下高塔自殺…………。

 不知何時,我手心又捏住了那熊龍丹,按照林鷂子所記載的日記,融王是不知道熊龍丹有兩顆的,一顆被趙珊服下,一顆隨葬在融王老巢,我手心這一顆就是屬于融王那一顆。

 我這時候非常衝動,一腦門心思想吞下熊龍丹,看是否能得到鄭可將軍的記憶,也好搞清楚望帝城的密室,究竟包含有什麼關鍵,竟然讓鄭可抵死不說!

鬼打牆II 第五十一章 我又是誰

 五十一章我又是誰

 鄭可和趙珊死后發生的事情,碎魂碑中毫無記載,白光和黑霧自是逐漸黯淡以至于消失,那還魂鼎上的圖像消失后,居然變的通紅灼熱,好像孕育了無數怨氣需要發泄出來。

 田麗在黑暗中痴痴的看著我,她及時醒來,剛好目睹了鄭可和趙珊的最后結局,在她心中,已是完全相信了我就是鄭可的轉世輪回,只是幾天來和我相依為命,那份情愫竟然再也丟棄不下。

 我捏著熊龍丹,眼神迷離,汗出如漿,不知道這一步是錯是對。

 還魂鼎一陣劇震,哢嚓哢嚓的金屬碎裂聲,不絕于耳,裂痕在鼎身上越張越大,田麗拉著傻傻的我,拼命往后退去。

 砰的一聲大響,還魂鼎終于爆裂開來,碎魂碑化成無數小塊,飛散在空中。

 每一個小塊,都象是一個個無頭屍體,還沒有適應猛然釋放的自由,呆呆懸在半空,我想這些很可能就是鄭可和趙珊的家人魂魄,不知道融王的六大祭師用了什麼邪術,給擠壓成一塊石碑,直到此刻才被解救出來。

 田麗著急的叫我:“馮一西,你就吞下熊龍丹吧!這些人沒有頭顱,無法看到你就是鄭可的轉世輪回,千年怨氣都會撒到我們的身上,要是被他們衝出去,后果不堪設想!”

 我不由自主的舉起熊龍丹,略一猶豫,終于放入了口中,因為我已經看到,那些無頭的屍體,正逐漸向我和田麗的方向轉動,身上的爛肉撲簌簌的往下直掉,伸出雙手作勢,竟是淩空就要出擊。

 熊龍丹終于滑落腹中,一股灼熱暴躁的氣息遊走在我的全身,我的腦海深處,湧現出一片混亂氣息,就象有人把腦海底下沉積的泥沙全部翻了上來,直攪的一片混沌。

 大夢無言,恍入依稀幻境……。

 我回到兩千年前,和趙珊一起的那段時光。

 我對領兵攻打融國周邊的小國部落早已厭煩,每次擄掠回來的金銀財寶和男女奴隸,融王都強迫去修造蟲谷中的巨大陵墓,九死一生,而本國老百姓也被窮兵黷武害的苦不堪言,卻無不震懾于國王座前強大的祭師群,稍有怨言,動輒就被虐殺至死,所以這次攻打趙珊的紅雀王國,我是堅決的拒絕了出征,不想再為虎作倀,用無辜百姓的鮮血去獲取榮譽。

 融王之所以攻打紅雀王國,是因為趙珊一族擁有世代相傳的上古神物熊龍丹,這是融王必欲取得的戰利品,所以我最終還是屈服在壓力之下,率兵出征,但卻淺嘗輒止,駐紮在紅雀王城的外圍不肯再進攻。

 這之后融王采取了收買的策略,用紅雀王國的內奸盜出熊龍丹,而那內奸卻把盛放熊龍丹的密封錦盒獻給了我,我這才在疆場上見到了趙珊。

 我金盔黑甲躍馬揮刀,而趙珊卻是一身紅袍,手持雙刀,一番夜盜不成,我追趕這個武藝高強的女子奔入了深山老林,對趙珊充滿了興趣,幾日幾夜的追殺后,我發現我長這麼大,還沒有象這樣關心喜愛過一個人,而趙珊就是這個人。

 深山老林中,我和趙珊相繼遇到了生命危險,那是叢林深處,一間望帝城的密室…………。

 一想到這個詞,我心中一陣痛楚,頭暈暈的無法再繼續想深山老林中的經過,只記得最后在一片廢墟瓦礫中,我手捧兩枚熊龍丹,染著我和趙珊的鮮血,晶瑩奪目,籠罩一層黃光,流光異彩不斷頭的在兩枚熊龍丹之間,交織流淌,互相融合。

 我流著淚揀出一枚熊龍丹,靜靜放在懷里趙珊的唇邊,看著她吞下,趙珊的眼睛充滿了訣別和堅強:“鄭將軍,今生今世,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別的什麼都不再重要,將軍的一切就是趙珊的一切,此情天地可鑒……。”

 不知道抱著趙珊坐了多久,周遭狼煙四起,旌旗遍地,周圍的士卒一擁而上,把我和趙珊捆綁起來去見融王,而趙珊的王城則被我失蹤以后新委派的副將攻陷,並且抓獲了族人一起作為奴隸。

 返回融國后,我取出一枚熊龍丹准備交給融王,求他饒恕了趙珊和族人的性命,卻想不到,融王逼迫我交出望帝城的密室,這時我才恍然大悟,我在融王的眼中,只是一個有用的工具罷了,交與不交都難逃一死,于是我抵死不從,相信趙珊服下熊龍丹后,假以時日,必定可以逃出生天。

 臨刑前的一夜,我在牢籠中低聲吟道……

 ……玉容雪肌,紅顏為我初開,眼前金戈鐵馬,俱做細雨飛花,覓得碧水輕舟,為留江山一笑……三生相聚,三世有約,仙子遠遊兮,別魂飛揚,情萬世而永相隨……不期相遇兮,關山無月,痛今生已共碧空……。

 想不到鄭可和趙珊用情極專,在望帝城的密室中定然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讓兩個敵國對手化幹戈為玉帛,並且情到深處,無法割舍,只可惜我一想起望帝城的密室這個名字,就頭痛欲裂,無法明白究竟。

 糾纏在往事中很久,我聽到一個女子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哭聲,帶著無奈:“你是鄭將軍嗎?那你還是馮一西嗎?你倒是說話啊?我是田麗,還記得我嗎?”

 我睜開眼,周圍的空中懸浮著許多無頭的屍體,一具具定格在空中不動,我知道這些都是當年我和趙珊的族人,無辜慘死后,又被拘押了兩千年之久不得超生,滿腹怨氣的逃脫出來,立刻發現了當年的始作俑者——鄭可。

 而此時的我,渾身上下都被一層黃光籠罩,吞下熊龍丹后,我不僅有了鄭可將軍的所有記憶,整個身軀也發生了質的變化,馮一西的所有經曆也是清晰可見,一刹那,我已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

 不等我解釋,空中的屍體在田麗的衝鋒槍下,俱成飛灰,紛落如雨。

 融王也曾經吞下過熊龍丹,為什麼沒有羽化成仙?我現在已經知道,那是因為趙珊吞下那枚,已經和融王得到的這枚彼此融合,這上古神物,竟是依靠兩人的鮮血有了記憶,只能屬于這一對付出鮮血的敵國情侶。

 籠罩我周身的黃光漸漸消失,我無力的委頓在地上,鄭可記憶中,尋找融王複仇的滿腔願望,隨著時間的流逝早已消失無蹤,只盼能盡快找到趙珊,了卻這一段千年情緣。

 田麗呆呆的看著我,再次淚流滿面,眼中的馮一西竟然是另一個女子的摯愛,而那一個女子更是苦苦尋覓了兩千年,這兩千年的孤單寂寞都沒有磨滅她的記憶和真情,自己又該怎麼辦?怎麼身處其中?

 我站起身,默默扶住田麗的肩膀,點點頭說道:“田麗,我還是馮一西,我沒有變,雖然腦海里多了另一個人的記憶,但那都是前生往世的事情,你我都知道,有些事兒,是不可強求的,強求也沒有好處,咱們還是盡快出去吧。”

 我是鄭可還是馮一西?我應該繼續完成鄭可的未了情緣,還是繼續過我馮一西的日子?

 我不知道,完全沒有計劃。

 我只知道今后的日子,我將不會再普普通通,或許,這就是龍虎山那算命先生所講的宿命!

 還魂鼎爆裂后,我和田麗很輕易就找到了路,那是當初我和張三爺一起闖進的,鬼打牆盡處的山洞。

 山洞外,初升的朝陽,從環形山頂的縫隙間直射而下,鬼打牆已經恢複成一條普通的山間小路,不平凡的離奇遭遇,竟然只有短短的一夜時間。

 而我和田麗,都有種隔世為人的心態。

 毫不遲疑的鑽出山洞,我和田麗站在了環形山的底部,夜里看起來陡峭的石壁,現在借著日光才看出來,用的是巨石堆砌而成,極象燒磚的窯子,下頭大,上頭小,最高處的雪山之巔,被橫豎幾道巨大的原木在上面搭了個穹頂,鬼打牆的小路,用的一種帶有浮力的黑石搭建,此刻已經死蛇一樣順著被隕石擊穿的峭壁,垂了下來,怎也讓人不敢相信,這毫不出奇的東西,昨夜怎會有那麼大的魔力?

 日光下,環形山的底部凹凸不平,有些圓土包高高鼓起,在其中一個的頂上,我和田麗看見了一個熟人。

 老徐的頭上腫了起來,還簡單的包裹著布條。

 我和田麗都是手持衝鋒槍,一身泥水,斑斑血漬。

 看到我們后,老徐立刻飛快的朝我們跑來,我悄悄對田麗說:“老徐是被張三爺打暈后,弄到鬼門關外藏匿起來的,張三爺還說老徐這人有問題,再進鬼打牆必死無疑,我看咱倆都小心點,你那槍別上保險,隨時都會有用處。”

 老徐跑到跟前后,眯縫著雙眼看我們,那表情絲毫沒有做作的感覺,是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馮一西,田麗,你們可算是出來了,平安就好,平安就好。我一直稀里糊塗的,睜開眼已經大天亮了,山腹里不停的發出巨響,我都嚇壞了,也不知道你們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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