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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打牆》第2章
第11章 妖畫

  我繼續保持住胸有成竹的語氣說:“森哥先別著急,那是不是個盜洞還很難說,不過我勸你不要擔心這墓給人拾掇淨了,盜洞里很古怪,有一口很大的棺材,是個死胡同,更嚇人的是盜洞里有不少長毛的黑蜘蛛,成堆的,我和肥佬差點把命都丟扔那兒了!”

  森哥有點遲疑,旁邊一個老頭說道:“森爺,不是老朽沒有提醒過你,咱犯不上冒這個險,我早就說過,海河底下的大墓透著邪,不是可挖之墓,這位姓馮的小兄弟講的五丁破相大法,老朽我也聽說過,那可是世間一等一的惡毒陣勢,不是幾輩子的深仇大恨,是不會這麼做的,被壓住的死者那可是永世不得超生,還禍及親戚后代,森爺你還是聽老朽的勸,咱們快點原路返回才是正理。”

  那森哥煩躁的說道:“金老片,你他媽再說回去的話,老子槍斃了你!把你從美國弄回來的本錢我還沒賺回來呢!”

  我瞅了瞅這個被叫做金老片的老頭,也就五十上下,一咧嘴上下兩排閃閃發光,敢情嘴里鑲嵌了不少金牙,都快爆在外邊了,倒真是名副其實的金老片。奇怪的是這家夥沒有拿槍,啥裝備都沒有,背后還有個壯實的年輕人警惕的看著他,我一想,明白了,敢情這位叫做金老片的老漢是被抓來的一個老壯丁。

  金老片看見我在打量他,無奈的笑了笑,不吭氣了。

  除了森哥、阿正、金老片和他背后的看守,還有兩個人,一個也拿把烏茲衝鋒槍,另一個拿把軍用的山地鏟,都是陰沉著臉,壯實的跟半截黑塔似的站在那兒,一瞧就不是善茬,不好對付。

  森哥招呼那個拿槍的道:“大剛,你和山子一起,把這些臭屍都給清理一下,周圍看看有啥東西沒有,記住,別亂動,有什麼不妥的馬上吹哨子。”兩個人答應了一下,開始收拾這些掛在半空的幹屍,強光手電晃悠著,向我和肥佬搜索過兩遍的墓室里走去。

  我對比了雙方的形勢,還是放棄了抵抗的打算,就算金老片保持中立,對方還有森哥、阿正和另外一個拿槍的家夥,這沒有必勝把握的事還是少做為妙。

  那森哥也是煩躁的走動著,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怎麼處置我和肥佬在傷腦筋。

  不遠處,一個哨音突然響起,然后是那個叫大剛的叫道:“頭兒,你快來看看這幅畫,畫得跟真的似的。”?

  我們幾個聞聲趕去,只見不遠處的牆上露出好大一幅畫,我和肥佬那手電筒可能太差勁,居然沒有看著,此時在幾個強光手電的照射下,完全露了出來,我偷偷瞧這幫人,只見阿正和那個金老片的看守,一絲警惕也沒有放松,完全注意著我們三個,我不由心里發苦,只好老老實實去看那副畫。

  畫中描述的和我們所處這個墓室很象,角度有點象是從空中俯視,就從我和肥佬跌落那個洞口看下來,包括繪有圖畫這一面的牆壁,整個墓室的地形盡收其中,畫的尺寸很大,若不是我和肥佬已經在這里邊轉了兩圈,大致熟悉了這個墓室的結構,第一眼看見的話,還會真以為這畫里是有另一個房間。?

  森哥不愧是做頭領的,瞧了瞧已經明白,說道:“我操!有門沒窗戶,畫的就是這個放棺材的地方?可真他媽畫的夠大的,我都看不過來,阿正!你看好幾個青頭別搗亂,你們一起過來瞅瞅,放寶貝的地方在哪兒?看到一盞銅燈形狀的馬上告訴我!”

  眾人瞧了那畫半天,始終瞧不出什麼端猊,看來看去沒什麼特別的地方,更別提什麼放置奇珍異寶的地方了。

  我隔著人望過去,正好瞧見畫中有圖這面牆壁下站了幾個人形,頓時結實的吃了一嚇:“咱們幾個人的樣子,怎麼被畫到那幅畫上了?”

  眾人舉頭立刻看過去,本來除了墓室布局的牆壁和拱門外,空蕩蕩的畫中沒有任何其他東西,這會已經變了,其中一面牆壁前給人用紅墨水畫上了幾個人形,構圖十分簡單,只有寥寥數筆勾落而成,但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畫中的人形就是我們幾個:高瘦的是我,兩個半截黑塔樣子的嘍羅,彪悍的森哥,還有一個佝僂著背的正是金老片,肥佬那啤酒肚也給描的非常神似,而阿正和另一個看守因為在我和肥佬后邊被擋住了,就只有模糊的影子在上邊。

  我越看越象,忍不住對森哥說道:“這畫太邪門,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快拿鏟子毀了它。”

  金老片攔住森哥說道:“森爺你先別急,小心有陷阱。先沉住氣看看。”?

  一時間大家都不說話,全神貫注地盯著那畫,暗自戒備,等待著接下來發生的事。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什麼都沒有發生。戒備之心也就漸漸放松了。?

  森哥說:“大剛、山子你倆先盯著這畫,有什麼事先就叫,不要輕舉妄動,看來有人不高興咱們在這地宮中找寶貝,哼,越是這這樣就越證明了我的推斷沒錯,那寶貝肯定就藏在這里!”

  說罷森哥掏出一把黑黝黝的手槍,招呼阿正看好我們倆,帶著那個馬仔繼續搜查。

  我見阿正雖然警惕性高,但畢竟只有一個人,于是和金老片套起了近乎:“這位金老師,您這把年紀,怎麼會幹這種活計?您老是打哪兒聽說的五丁破相大法,要不咱倆交流交流?”

  金老片看了看阿正,見阿正也是全神貫注的在仔細聽著,沒有阻攔的意思,于是開口和我說道:“這位馮爺別這麼客氣,我幹了一輩子古董活,還沒人稱呼過我金老師,這名頭我可受用不了,叫我老金就成了,我瞧你您可真沉的住氣,這模樣真象我以前搭檔過的一位秦爺,也是這般沉穩,老朽當年曾和秦爺結伴下過秦嶺的古墓,后來我們一起去了美國,誰知道今年這位森哥專程去美國找我,三說兩勸,也怪我一時心動,就跟他回了國,此時是身不由己重操舊業,唉,別提了,要是秦爺在,該有多好。”

  “這五丁破相大法,我還是從秦爺處聽來的,他那也有本舊書,和你那《天淵山水縱橫秘術》非常相似,上面說的真是非常神奇,我偶爾聽秦爺講過一點分金定穴的訣竅,都是那上邊的,其中提到過這五丁破相大法,秦爺當時非常慎重的說,這種惡毒的邪術,可千萬要少惹為妙。”金老片說了這麼多話,有點疲倦的咳嗽起來。

  我一聽有點好奇也有點惱火:“金老片,敢情這森哥找我的麻煩,也是你慫恿的吧?他怎麼會知道我這里有半本《天淵山水縱橫秘術》呢,要知道,這書名恐怕沒幾個人聽說過!快說!”

  金老片衝口而出:“不是我,是韓小姐說的,森哥打聽到的,不關我…….”有點尷尬的低下頭不理我,一個勁咳嗽,我腦袋一嗡,又驚又怒,想不到我的女朋友竟然也牽扯了進來,肯定是自己顯擺能耐,被她這個嘴巴長的家夥說出去了,總不成還真被那龍虎山的測字佬說中了?

  肥佬在旁邊怒目盯著金爺,估計是在惱怒這個老頭子的為虎作倀,好不曉事,要不是阿正個看守在旁邊,肥佬就已經揮著拳頭打上這老頭了。

  森哥這時候在墓室的另一邊叫:“阿正,你押著他們過來,這邊有情況!”

  阿正押著我們一起過去,只見森哥和那個馬仔蹲在地上仔細在看一塊微微凸起的青磚,見我們過來,森哥站起來對金老片說:“金叔你看,這塊磚有沒有什麼古怪?”

  金老片仔細看了看:“不錯,這塊磚的確有問題,看起來雖然和其它的青磚完全一樣,但是邊緣有細微的破損,這是被人撬開過的跡象。從周圍的泥土來看應該有幾十年沒人再動過它了,咱們看看下邊有什麼寶貝。”?

  森哥一聽有譜,趕忙指揮那馬仔用鏟子撬這塊方磚,那馬仔三下兩下就把地磚撬開,下面是個小小的凹槽,放著一個小小的黑布包裹。取出來打開,包里面放著一個老式銅燈,旁邊還放著一個厚厚的筆記本。?

  森哥一看見那老式銅燈,頓時雙眼放光,哈哈狂笑道:“他媽的!真有這東西藏在這兒,黑焰燈!這下老子要發財了!”

  我心里一沉,想起了我見過那黑燈,聽五叔說也叫黑焰燈,趕忙輕輕問金老片:“黑焰燈?這怎麼回事?老金你知道不?”

  金老片還沒有來得及回答,那森哥就轉身瞅著我冷笑,眼中凶光四射:“黑焰燈,告訴你是什麼你也不懂,不過你倒是該歸位了,老子不需要你那什麼破書了,照樣能得到這寶貝,哈哈!”說完,已經掏出了槍拿在手上。

  我心里一驚,莫非這黑糊糊的墓室真是我馮一西的葬身之地,那測字先生算的可真准,原來這都是命!

  眼看窮凶極惡的森哥就要開槍殺了我和肥佬,呆呆站他旁邊那馬仔卻無聲無息的一軟身子,一聲悶響,就象破口袋掉地上一樣,倒了下去!五官中流出大量的黑色血塊,手腳抽搐,眼見是不活的了,最后掙幾下命罷了。

  我們幾個都嚇了一跳,尤其是森哥幾乎一個箭步就跳開了那馬仔身邊,目光遊移不定,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黑暗中,那個大剛的聲音傳來:“頭兒,快來,有情況!”

  森哥大叫一聲:“阿正,看好他們幾個,誰敢亂動,你立刻開槍殺了他們,我先過去看看什麼情況。你走后邊一起來。”

  我看阿正的手電往森哥跑去的方向轉了一下,趕忙彎腰把那筆記本揣進了懷里,然后裝作若無其事,在阿正的監視下走到了那副畫跟前,仔細一看,果然有情況,牆壁上的畫中,除了死的那馬仔趴地上不動之外,居然又多出來一個人的輪廓!

  畫中右下角的角落里,蹲著一個中年女人,正在用怨毒的眼光死死盯著我們看,我按照畫中那女人所在的位置轉頭去看身后相同的地方,那里空空蕩蕩的卻一個人也沒有

  森哥招呼我們緩緩后退,不到十步的地方,砰的一聲,肥佬的腦袋似乎撞在一堵透明的牆壁上,腫起了一個大包,連聲呼疼。?

  金老片覺得奇怪,伸手去摸肥佬撞到的地方,吃驚地說道:“森爺,這下麻煩了,這有一堵透明的牆壁!”?

  我也伸手摸去,在空中確確實實地存在一堵有形無色的透明牆,那牆非磚非鐵,堅硬異常。

  我若有所思的回頭看了一眼畫對他們說:“咱們是不是被關在畫里了?”?

  四周摸索了一圈,發現周圍都是如此,我們就好比是掉進一個大大的玻璃魚缸之中。于是更加確定的說道:“他娘的真是沒錯!這女人是用這畫把咱們圈起來了,咱們雖然沒有進入畫中,但是離不開畫中所繪空間的范圍。哦,對了,這女人很象租房子給我那個房東梅姨!”?

第12章 殺機一閃

  我心里暗自尋思,宅子里那遺像是用照片做的,說明這女人不是一個古代老死屍,充其量應該是近現代還生活過的人,按照相機出現的年份來看,最多也就是150年左右,這墓室的建造年代可決不會是近現代的事兒,包括那盜洞都象是古人挖的,這他娘怎麼回事?難道我們面對的是一個還沒死透的千年老妖怪?

  大剛和山子聽說死了個夥伴在頭兒身邊,兔死狐悲的都有點喪氣,陰沉著臉看那副畫,表情漠然,而畫中右下角的女人給線條勾勒的活靈活現,誇張的瞪著眼,神情滿是怨毒,仿佛恨不得一下把我們幾個都弄死一樣。

  我瞧了一會兒,知道別的暫時都不重要,必須先解決了這副透著邪氣的畫才行,否則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誠摯的對那森哥說道:“老大,咱們之間的恩怨,我想能否先放過一邊,你要那本書的話,出去后我一定雙手奉上,就算是不要,我畢竟已經記的差不多了,在這個出邪的地方,恐怕只有我那點手段可以對付厲鬼,別忘了在北京時,我還按書上教的機關得罪過您的弟兄,如果您大人大量,放兄弟一馬,出去后我保證拿出所有錢財給您賠個不是!你看行不?”

  森哥恨恨的看我一眼,對著我的槍口緩緩放了下去,我心中大喜,趕忙趁熱打鐵:“森哥,剛才犧牲那位兄弟,你不覺得死的很蹊蹺嗎?一拿出黑焰燈,就出了慘事,這邊畫中也有了情況,我看一定是五丁破相大法在搗鬼,這些事兒,還真的需要我這樣的高手去處理才行!”

  森哥終于被說動了,有點遲疑的回答我:“那倒是,諒你也飛不上天去,不過,要是你敢玩什麼花花腸子的事,我可會讓你后悔生在這世上的!阿正,給他把手電筒,看他有什麼招數!”

  就說話這陣工夫,牆上的畫又有了變化,右下角那女人竟然在畫中緩緩移動,距離那佝僂著背的金老片越來越近,我一眼看到,知道她片刻之間就要對金老片施殺手,于是屏吸凝神准備救人。

  突然,頭頂有東西帶著風聲急速墜落,在我們幾個的強光手電照射下,似乎是一根巨大的尖刺筆直插了下來,正正對准金老片的腦門,我對這金老片有點同病相憐的感覺,再加上惡感還不是很強,于是一腳就把金老片踢了出去,那東西幾乎同時,嘭的一聲,插進了地下的青磚里。

  金老片給我踢倒在地上,嚇的面無人色,緊緊靠在那無形的透明牆邊喘氣。

  我看了看四周,幾乎沒有什麼可以躲藏的掩體,靈機一動,拉著肥佬快速的靠近那副畫,差不多緊緊貼著畫剛站好,頭頂上又唰唰落下幾根鋒利的尖刺,那個叫山子的正抬頭想躲,不防被一根插進嘴里,釘子直直的從兩腿之間穿出去把他給釘在了地上,一聲不吭的死了!

  森哥和剩下的阿正、大剛還算靈活,躲過了這一波尖刺,也是給嚇的不輕,瞪著眼看我和肥佬,不過也不敢走過畫這邊來。

  短暫的平靜過后,除了大量的尖刺越來越多墜落,頂上似乎還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在往下壓,巨大的體積帶著重量,森哥大罵道:“馮一西你個王八蛋,不是有辦法對付嗎?怎麼還不動手!再他媽磨蹭,大家都要變肉餅了!”

  我這時也不客氣了,叫道:“別他媽催老子,都是你拿那個什麼黑焰燈惹出來的禍,你要是不給我把刀,就等著咱們一起完蛋吧!還有,快點扔個膠布過來,我有用處!”

  森哥毫不猶豫的揮手扔過來一把刀,咄的一聲,帶著一卷膠布紮進了牆上的畫中,我拔出來一看,樂了,還不錯,這森哥的裝備都是一流的,這短刀竟然精鋼打造,不過肯定不會是軍用刺刀,因為刀身很寬,拿著就是個唬人的並不實用。

  空中暫時沒有尖刺落下來,我瞥了一眼畫中那女人,現在又呆呆的蹲在角落不動,用手在地上摳著什麼,我心頭一凜,顧不得敵我矛盾不屬于人民內部情況,趕忙招呼森哥小心腳底下,果然,我叫聲出口,面前的地下就伸出了幾只毛茸茸的幹枯長爪,很象那些黑蜘蛛,一把攥住了阿正和大剛的腳脖子,森哥動作靈活,縱身一跳,沒給毛爪子逮著,半空中一轉身,噠噠噠噠,三個人同時開槍,打的地上青磚冒煙。

  肥佬掏出了打火機,緊張的胖臉上都是汗水,對我說道:“老馮,我放火燒了這妖畫,把她變一老燒雞,看她還能不能這麼囂張。”?

  我趕忙制止肥佬:“別燒,畫里頭還有咱們幾個人的形狀,搞不好是咱們身上的什麼東西,你燒了畫不要緊,我就怕連咱們也一起燒死了。”?

  看著畫,我突然有了主意,森哥和兩個手下正拼命的閃避地下伸出來的黑手,一邊用槍突突的亂掃,我可真怕子彈不長眼,飛到我們這邊來,正想著,忽的一聲,一個東西飛了過來,我一看是那把肥佬買的菜刀,從阿正包里掉了出來,活的一樣盤旋著,直奔我腦門劈了過來!

  菜刀來勢快如閃電,我嚇得兩腿發軟根本閃避不開,耳中猛聽“撲”的一聲響亮,我心想這回可真是死定了,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腦袋,想摸摸看是被砍掉了半個,還是整個都沒了。?

  沒想到一摸之下,竟然完好無損,仔細一看原來是森哥百忙之中把背包擲了過來擋在我面前,菜刀正好砍在背包上。

  我死里逃生,不由對森哥有了點好感,心想:“不愧是當頭領的,說一是一,還知道照顧別人!”

  不過被森哥這背包一擲,我腦子里卻有了對策,趕忙喊道:“森哥!再堅持一下,對准畫來一槍!”

  森哥毫不遲疑,烏茲衝鋒槍對著畫中的右下角就是一梭子彈,差點打著我。

  估計那畫中的女人也是被邪術操縱著,正在讓主人享受任意擺布我們的樂趣,沒想到有人如此大膽,竟敢開槍還擊,控制她的邪術不由放松了片刻,身形滯了一滯。

  也就在這一瞬之間,我一看是個機會,飛身跳到畫的右下角,用刀把畫中女人所在的那一部分切了下來,折了兩折,用膠布纏了一百多圈。?

  從我出手,割畫,疊畫,到纏上膠布,快得難以想象,行動之迅速准確匪夷所思,真如同電光石火一樣。我這才知道一個人的潛能被逼的發揮出來時,竟然這麼驚人,連肥佬在旁邊都大張著嘴合不攏。

  畫中的女人應該一向都是禍害沒有抵抗能力的人,哪想到今天碰上我的動作比鬼魅還快,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已經被膠帶包得嚴嚴實實。

  我捏著這片包的嚴實的畫布,覺得里頭好大力氣在掙脫,幾乎要帶著我離開地面,趕忙大喊道:“肥佬你個呆鳥,打火機呢?還不快點來燒。真要眼瞅著哥們完蛋啊!”

  肥佬這才驚醒過來,趕忙掏出打火機來點,只聞見一陣惡臭,那包膠布在地上蹦了幾蹦,灰飛煙滅。?

  我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畫,我們幾個人的身形已經消失了,畫中所繪的情況也慢慢褪色,最終變成一片空白的牆壁,散發出臭氣和灰白的人肉顏色,仔細一瞧,竟是好多塊人皮給針線縫在一起做的畫布,忍不住心頭一陣惡寒,趕忙跳開那面牆壁。

  我想這惡毒女人的妖法算是破了,如果這就是那個被棺材釘紮住的女人,本來還想救她離開,這下完全沒了好感,不由痛恨自己的婦人之仁,差點連肥佬一起葬身在這里。

  周圍平靜了下來,金老片也慢慢走過來,對我佩服得五體投地:“老哥真是神勇,兄弟的膽色和手段能及上你的一半,死也情願,我看你這手段都快攆上那位摸金倒斗的高手秦爺了!不是你剛才救我那一腳,恐怕老朽今天就交代在這兒了!兄弟謝謝你了!”

  我沒有任何得意之情,對金老片和森哥說道:“今夜的情況凶險無比,我沒料到世界上真有如此厲害的妖術,過于大意了,沒做任何准備就冒然來這里搜查,險些死在這里,剛才也只不過是賭上性命搏了一把,僥幸得很,若是一擊不中,咱們都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森哥陰著臉察看阿正和大剛的傷勢,一時沒有理我。

  我看了看肥佬還好,沒受什麼傷,于是趁此機會和那個金老片又攀談起來:“聽你老是提起什麼秦爺,這人是誰?你到底知道不知道那黑焰燈是怎麼回事?我總覺得那燈是個不祥之物,鬧不好會害了大夥的!”

  金老片咧了咧嘴:“說起秦爺的事兒,幾天幾夜都說不完,年輕那陣可是拳打南山猛虎,腳踢北海蛟龍,那份冷靜,那份心機,真是一代倒斗的奇才高手!這差不多在美國呆了十年,孩子都這麼高了!唉,可惜了!”金老片說著用手比劃了個小孩子的高度,不住搖頭惋惜。

  我聽的怦然心動,不由好奇的問道:“記得你說他手上也有本跟我那本差不多的舊書,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拜見一下交流交流,黑焰燈怎麼回事,你還沒說呢,就別賣關子了!”

  金老片接著說道:“這個黑焰燈,我知道的並不多,只是在美國時候,森爺找到我,給我看他一個家傳的筆記本,上面說了這麼幾句話:鷓鴣穿山甲,發丘天管印,墓里黑燈鬼打牆;掘嶺四海遊,摸金校尉留,雞鳴五鼓鬼上身。我一看就樂了,因為秦爺經常念叨的跟這差不多,講的是發丘印,摸金符,雞鳴五鼓鬼上身;蹲葬棺,寒氣墳,穿山掘嶺繞著走,差不多一個意思,都是盜墓四大流派的切口和一些禁忌,對了,那個筆記的主人也是姓陳,不知道和森爺是什麼關系。至于這黑焰燈嘛————”

  正待跟我仔細分說,那森哥走了過來,瞪了他一眼,金老片趕忙閉口不言。

  森哥走到被尖刺釘在地上的山子身邊,陰鬱的伸手覆上了山子圓睜的雙眼,扭頭對我說道:“唉,這一趟真是得不償失,大剛也是不成了,阿正的傷還能有救,都是為了這黑焰燈鬧的,這他媽怎麼回事?惹急了老子就拿你們幾個陪葬!”

  我心里有氣,雖然森哥剛救了我一命,可這話聽著也太刺耳,除了阿正,這人也就是個光杆司令了,還這麼囂張,不由心中殺機一閃,有了其他的想法。

  我把刀扔回給森哥,省得他疑心,畢竟他們倆手上還有槍,翻臉還不是時候。

  我走到躺在地上的大剛身邊,駭了一跳,非常眼熟,因為大剛的腿從膝蓋往下都被地底伸出的黑爪子夾斷了,兩截帶著血的人腳上套著鞋子,跟我和肥佬在盜洞里見到的詭異人腳非常相像。黑暗中,我似乎瞧見大剛的后腦勺凹陷下去一塊,手邊平放著一把手槍,于是趁手電晃動的空檔,悄悄把那手槍塞進了褲兜。

  我對這黑塔樣的漢子沒什麼好感,于是扭頭又去看那個阿正的傷勢,還好,阿正估計是反應夠快沒給那黑爪子夾斷,有點瘸的一只腳站著,也沒有流血出來,我看了一眼阿正的痛苦臉色,走回森哥旁邊,輕聲說:“森哥,阿正有狀況,你看出來沒有?”

第13章 頭發里的疑云

  森哥詫異的看了我一眼,不太明白我說的話。

  我見他不明白,于是扯著他走開了一點說道:“大剛死的很蹊蹺,雙腿給夾斷不應該這麼快斃命,你留意沒有,大剛的后腦勺上有個凹槽,象是被什麼東西砸出來的,那才是致命傷,可是剛才在他身邊的只有阿正和你,至于你應該不會這麼做,所以我才說阿正有問題。”

  森哥皺著眉頭低聲說:“這很難說,萬一是大剛跌落地上時自己磕出來呢?阿正跟我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了,你再想想,阿正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我知道沒有什麼證據的話很難表明這件事,于是繼續給他分析道:“證據我當然有,你瞧阿正的眼神,不覺得冷靜的過分嗎?還有他頭發里肯定藏了什麼東西,我記得你們本來都戴著頭盔的?”

  森哥瞟了一眼阿正,泰然自若的站在那兒不做聲,一場生死搏斗下來,確實很冷靜,凝神細瞧阿正的頭發,影影綽綽的似乎趴著一個東西,給森哥的手電一照,又縮了回去,于是擺擺手示意我一起過去,一左一右把阿正夾在中間,森哥冷冷說道:“阿正,你有沒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或者身體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咱們多年兄弟,斷不能叫你沒了下場。”

  阿正的眼神里掠過一絲慌亂,但很快鎮定下來說道:“老大,我很好,我,我……….啊!————!”話沒說完,竟然一聲慘叫,拋下槍,轉身飛跑了出去。

  森哥一咬牙,拔出手槍就要瞄准,我趕忙攔住他說道:“別著急,森哥,我看阿正只是受了什麼劫持,他頭發里隱約有別的東西趴在那兒,先不要開槍,我們人已經不多了,再有損失的話,恐怕難以逃出去了。”

  我看森哥有點不信,只好說道:“這是我從書上學來的,五丁破相大法過于陰狠惡毒,葬屍之地都會有異象發生,我和肥佬先前就發現過成堆的蜘蛛糾纏在一起,阿正頭發里隱約露出來兩只爪子樣的東西,毛茸茸的,就很象蜘蛛的腳。”

  現在只剩下我、肥佬、金老片和森哥四個人了,力量對比發生了明顯的變化,看著森哥臉上陰晴不定的變化,我想他應該也明白這一點,肯定正在心里作決定。

  我想起剛才從大剛身邊偷偷摸來的手槍還藏在我褲兜里,于是悄悄瞄准了森哥,以防萬一。

  沒過兩分鍾,森哥已經想明白了事情,緩緩說道:“馮一西,金老片,還有這位胖兄,今天的事情實在出乎預料,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現在大家在一條船上,等平安出去了,我自會把關于黑焰燈的事情全講給你們,至于我陳見森是個怎樣的人也不用廢話,以前多有得罪的,還望包涵。”說罷周圍一拱手,掏出那把匕首又遞給了我。

  我示意肥佬從地上揀把槍起來,拿在手上,雖然知道肥佬對于怎麼開槍壓根一竅不通,但畢竟聊勝于無,關鍵時候還有點用處,我拿著匕首對陳見森說道:“森哥,咱們這是在鬧市區的地下,折騰了大半夜,上頭是個什麼狀況,還一概不知,我希望接下來咱們齊心協力,一起找路出去,至于出去后怎麼做,就以后再說,你那黑焰燈要是帶不走的話,還請你不要太固執,免得害了大夥性命。剛才你救了我一命,我都記下了,我馮一西也是條漢子,斷不會做出背后暗箭傷人的事情。”

  森哥點點頭,從背包里翻出幾個彈夾遞給肥佬,四個人就算暫時達成了和解。

  我對森哥說道:“現在有三件事必須處理,一個是死去這三人的屍體,你那個馬仔、大剛和山子,我看必須得清理一下,得防備著屍變化煞,第二就是金老片你們進來的路在哪里,咱們能否順著原路退出去,也得趕緊計劃一下,第三就是那個逃走的阿正,我總覺得他還有救,咱們要不要去找他?”

  森哥看了看手表,無所謂的說道:“阿正的事兒就不要管了,各安天命吧,這會差不多快四點了,天亮前咱們就得出去,要不然大白天一露頭保准就給警察拉走,馮兄弟你拿主意怎麼做吧,我聽你的沒意見。”

  我握緊匕首走到最先死掉那個馬仔的地方,竟然發現那屍體不見了,趕忙晃著手電去看另兩個屍體,這下真的大吃一驚,大剛和山子的屍體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剛才都處于緊張的氣氛下,沒人注意這幾個已經死透的倒黴蛋,怎會知道屍體也長了腳,就這麼不見了?

  難道這鬼地宮里除了我們幾個還有別人?我聯想起死去的大剛后腦勺上,那塊凹陷下去的打擊傷痕,心里有點發怵。

  墓室空蕩蕩的一點陪葬器物都沒有,也不是很寬廣,更不是複雜的千門萬戶般難走,唯一擔心的就是牆壁,別看都是一模一樣的青磚,我只怕不少都是些可以活動的暗門,這就比較麻煩,我們只有四個人,分頭行動的話很容易走散,再說那個跑開的阿正很可能就躲藏在哪個暗門后邊。

  我把心里的想法告訴肥佬他們幾個,然后就問金老片:“你們是怎麼進來的?別藏著掖著了,趕緊說,這里不是久留之地。”

  森哥接口回答道:“我們進來的路怕是沒啥用處了,因為那條路在天亮后就是一條死路,走不得的。”

  我一聽奇怪了:“這,這叫怎麼說?只聽說天黑莫回頭,背后不是人,我還真搞不懂明明白白一條路,怎麼會大白天反而變成個死路呢?”

  金老片苦笑著說:“馮爺你聽我說,這黑焰燈是傳說中的一個古物,說是非常神秘,很值錢的,海河底下藏著一處水底墓穴,昨夜里天黑后,我們幾個人包了一條船停在海河邊上,裝作是船壞了正在修,實際上我們都是潛水下到河底,找到了這個水底墓穴的入口,神不知鬼不覺鑽了進去,忙了半夜也沒啥收獲,還有兩個夥計死在了水里,那個血腥啊,我現在想起來,腿肚子都要轉筋,太慘了!”

  金老片瞟了一眼陰著臉的森哥,接著說道:“我們幾個正在撤退的路上,水底墓穴的墓道里卻冒出了幾個蹲葬棺,這下麻煩了,我們就象碰上了鬼打牆一般走不出去,好在老朽發現了一條地下暗河的通道,連滾帶爬的順著水道摸了進來,一身泥水里除了摸到幾個舊玉片,啥也沒有,后來聽到你倆說話,心焦卻找不著出來的路,幸虧這位胖爺打開了暗門,咱們這才算勝利會師了。”

  森哥這時也插口說道:“這黑燈的事兒,說來話長,我是從我一個親戚的手上拿到個下窖子的經曆筆記,才知道的這檔子事兒,幾年前曾經在南陽的一個山里頭露過面,我那親戚見到過,后來他追查到這燈在天津,就無影無蹤的查不下去了,今晚上是意外,本來沒有想到會碰到黑焰燈的,你和肥佬沒有潛水裝備,就算咱們命大,走到那水底墓穴,我只怕死去那兩個夥計的屍體已經浮了上去,幹我們這行的,沒幾個忠肝義膽的還會等著咱們,那接應的船只肯定早跑了,咱們大白天浮出水面,絕對是死路一條。”

  我這時算是明白了,要想出去恐怕還得從我和肥佬下來那個盜洞打主意,不由自主望了一眼肥佬,出奇的竟然看到肥佬依然很平靜,我心想肥佬這是怎麼了,自打碰到森哥這夥人后,肥佬經常一言不發的,這可不象他的脾氣?

  我這時沒想那麼多了,況且我從來也沒有懷疑自己哥們的習慣,于是簡單的和森哥、金老片介紹了我們下來那條路,最后告訴他們:“象這樣的龍眠地,給高手排下五丁破相大法后,變成了一個人氣不入,陰氣不出的四絕之地,生氣不聚、戾氣不出、鬼氣凝結、寒氣孳生。這種特殊的風水格局能培育出什麼怪物來,還很難說,比如那長毛蜘蛛,我就懷疑是什麼變種,還有這麼多削了皮的死屍究竟作什麼用處的?那個被我燒掉的畫布上的女人,會不會讓咱們平安離去?都是未知之數。”

  金老片噓著氣說道:“三年尋龍,十年點穴,說的還是荒無人煙的野外,這在城市里要想准確點出穴位,恐怕沒有三十年工夫是做不到的?這塊龍眠地的正主究竟是哪個?我金老片倒真想開開眼界。”

  一時四人無話,我和肥佬摸索著尋找我們掉下來那個洞,在青磚鋪地的墓室里邊走邊想這個墓室的正主會是誰?

  我越走越覺得肥佬表現的很可疑,以我倆的交情,他有什麼事情不會不和我商量,況且我倆一直都有單獨說話的機會,但他總是保持沉默,在大學時肥佬再怎麼說是專門學過業餘拳擊的,那時他還沒這麼肥,以肥佬的身手幾場打下來氣都不喘,贏多輸少,那張嘴更是嘰里哇啦沒停過,怎麼幾年不見,身手撂下了,連脾氣也改了?

  我裝作無意識的把手電向肥佬頭頂照了照,頓時嚇了一大跳,我的媽呀!

  肥佬頭發里居然也藏著東西?

  我有點懵了,想起那個阿正被揭穿后大呼小叫的逃跑,頓時不敢驚動了肥佬,忍住發軟的雙腿,走近森哥,對他使了個眼色,示意有情況要單獨說。

  森哥也算是絕頂聰明的人,神色不變,眼角瞧都不瞧肥佬和金老片一眼,就嘩啦啦打開槍機,大聲說道:“且慢!休息片刻,都不許亂動!”然后和我一前一后無意的走開了幾步。

  我湊近森哥告訴他肥佬頭發里有古怪,八成是和阿正頭發里的東西一樣,千萬不可打草驚蛇,嚇走了肥佬,在這種險地可就算是栽定了,救都沒法救。

  森哥皺著眉毛想了片刻,拉著我回來,無意識的靠近肥佬,摸出一根煙遞了過去,招呼我也過來抽一根喘口氣,金老片在旁邊不知內情,插口道:“森爺,馮爺,這里空氣已經很渾濁了,老朽都快透不過氣來了,你們就別抽煙了,要知道我可是一直忍著煙癮不敢抽的。”

  森哥眼一瞪:“你個老雜毛別唧唧歪歪的,這里和海河通著呢,河水會不停的送風進來,別他娘打擾老子的興頭!站過一邊去!”

  我對金老片也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站開,我們有事兒要辦。

  肥佬低頭把煙湊上來點的時候,森哥的手掌無聲無息的拍了上去,可能有點害怕頭發里藏的東西,拍的很靠近脖子,一下就把肥佬給打暈了過去!

第14章 棺液淋浴

  我瞪了一眼森哥說道:“你也不輕點,打出毛病來我可跟你沒完!”

  說歸說,我心里知道剛才那一掌實在是高明,肥佬塊頭本來就大,一招不慎打不暈他,可能就徹底害了他,我自問我自己還拿捏不好這個分寸。

  事不宜遲,我拿出匕首,蹲下來慢慢靠近肥佬,其實我心里一點譜都沒有,對于什麼毛茸茸、軟綿綿的小動物一向就有種天生的恐懼感,這會兒為了好朋友的性命,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輕輕撥開肥佬的頭發,赫然發現一只古怪的蜘蛛,有掌心那麼大,四條毛茸茸的長腿,緊緊扣在肥佬的頭皮上,長腿的中間是一個橢圓形的黑色很扁平的肉瘤,上頭沒有五官,只有兩只眼,嘴巴應該也咬在肥佬的頭皮上,而眼睛似睡非睡的,眼皮耷拉著,還沒有意識到被我和森哥目不轉睛的盯著看。

  我看的頭皮發麻,這死肥佬,啥時候頭皮上趴這麼一個恐怖的東西,居然一聲不吭的,要是就這麼給帶了出去,那我們可真是作孽大了!

  我招呼森哥走過一邊,商量下怎麼辦,那森哥雖然不懼真刀真槍的硬仗,但是對這種詭秘的東西很是害怕,臉色已經白的發青,忙不迭的找出頭盔緊緊箍在頭上。

  金老片也看到了肥佬頭發里那只奇異的蜘蛛,同樣給嚇的臉色發白極不自在。

  我看了看森哥,見他聳聳肩膀也沒有啥辦法,不由心頭焦躁,這可怎麼辦,我是決不會答應把肥佬扔在這里不管的,可是怎樣才能弄死那蜘蛛而不傷到肥佬呢?

  我焦躁了片刻,知道對事情毫無幫助,于是苦苦思索那本《天淵山水縱橫秘術》里頭,有沒有提到過這種情況,森哥見我發呆,湊過來說道:“馮兄弟你得抓緊了,天就快亮了,我那一掌也就能撐一會功夫,萬一他醒過來時咱們還沒有解決,我怕……。”

  聽森哥這麼一說,我心頭靈光一閃,蜘蛛一般都是怕光的,如果有幾秒鍾可以讓蜘蛛楞一下,就有辦法把它從肥佬頭皮上鏟下來,再說這蜘蛛怕是已經和肥佬心意相通了,也就是說肥佬暫時不醒,那蜘蛛也暫時不會發難,對,就他媽這麼辦了!

  但這可是要命的事情啊,又不敢再耽擱下去,我咬咬牙,拔出匕首,招呼金老片和森哥一邊一個摁住肥佬兩條手臂,叮囑他倆等下用強光手電對准蜘蛛猛照它一下,一切准備妥當,我輕輕撥開肥佬頭發,貼著肥佬頭皮把匕首的刀刃輕輕滑了進去,頂在黑色肉瘤的中間,微一用力,哢嚓一聲,那蜘蛛的兩眼瞬間睜了開來!

  幾乎同時,森哥和金老片兩只高強光的手電同時轉了過來,正正的照上這蜘蛛的兩只眼睛,蜘蛛猛然暴露在強光下,四只毛茸茸的長腿一縮,就想鑽進肥佬頭皮里去,我哪能讓它鑽進去,等的就是它毛腿一縮,一瞬間,我手腕猛然發力,刀刃用勁,就把蜘蛛挑了出來,吧唧一聲,摔在青磚地上,森哥一梭子彈打上去,登時斃了這東西。

  我們三個立刻松了一口氣,但我馬上想到為什麼阿正和肥佬會被蜘蛛附身,而我們幾個卻沒有事情?不過這會沒時間考慮這些了,我扶起還在半暈的肥佬,也顧不上擦他前額上淌下來的血,趕忙向我們掉下來那洞口走去。

  墓室並不是很大,我們四個一會兒就找到了那個洞口,肥佬也清醒了過來,除了神色萎靡不振外,倒還沒什麼大礙,我一直留神注意著他,擔心他可不要再中招了。

  森哥一直左右打量那個洞口,從包里掏出一根長長的細鐵鏈,一頭帶著個可以伸縮的鋼爪,嘴里叼著手電,試摸著想順著那個黑洞扔上去,這可是個技術活,我壓根幫不上忙,卻見金老片靠近我身邊,往我手里塞了個東西,我一捏,硬硬的,象一實心木牌,有點莫名其妙,就用目光詢問金老片怎麼回事?

  金老片神秘的笑笑,小聲說道:“馮爺你身手了得,還救過老朽的命,我看你脖子里戴的項鏈不是凡品,極象南洋的佛珠,這位胖爺可什麼都沒有,所以老朽就自作主張,取出一件辟邪的寶物贈送給你,說不定就能克制那種蜘蛛不來胖爺身上搗亂,好在我預備的不少,身上還戴的有,馮爺倒是不用擔心。”

  我趕忙看金老片塞我手里的東西,是一個木牌樣的東西,打磨的油光鋥亮,又有點象是玉石,仔細一看鑲嵌了不少小玉片在上面,整個也就是煙盒的一半大小,看起來流光溢彩,上面雕刻的龍盤虎踞,就是不認得是什麼東西。

  金老片看我狐疑的神情,趕忙解釋道:“這可是個真貨,有名的穿山掘嶺甲!”

  “穿山掘嶺甲?那是什麼東西?”我還是不明白,不過我一邊問金老片,一邊已經取下自己脖子上掛的佛珠給肥佬戴上,我看這個甲牌有個手鏈,估計是戴在手腕上的,于是照葫蘆畫瓢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心想要是沒有辟邪的能力,也不能讓肥佬再中招了,還是我先戴上試試吧。有點懷疑的問道:“這些事兒您老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別是忽悠我的吧?”

  金老片面現尷尬,笑著說道:“這些事情都是我這些年在美國田納西州時候,跟秦爺和他太太一起吃飯時聽來的,秦太的外公早年是一名不世奇才,一身本事兼修穿山術和摸金符,非常了得,可惜已經過世很久了,這枚穿山掘嶺甲就是……就是……就是秦太送給我的祖傳寶貝,據說是古代穿山人在墓里佩帶的辟邪寶物,我這次順手帶了回國,聽森哥說你獲得了那本奇書后,我就尋思什麼時候可以抄個副本回美國,和秦爺手上那本比照著看看,也是一件幸事嘛,我相信秦爺也一定會給你他那本書的副本,這點老朽可以打包票!”

  金老片說的煞有其事,不由的我不信,頓時有了見見這位傳說中的秦爺的念頭,正要央著金老片給我引薦一下時,卻聽的森哥那邊,梆的一聲,力道很足,鋼爪可能碰巧釘上了那個紅木大棺,我心里一驚,叫聲不好!

  已經來不及勸森哥千萬不可使勁,我只好推過金老片躲過一邊,因為我記得那個紅木大棺已經朽的很嚴重,這麼大力一拉,豈不是會拉個散架,想起里面那惡臭的棺液,我直想吐,可不敢給這玩意兜頭一澆,那可真是生不如死。

  果不其然,我就知道這家夥力氣十足,也不知道以前是幹什麼的?隨著他手腕的一使勁,嘩啦一聲,那個紅木大棺的一頭蓋板給拉了下來,很多糾纏在一起的腐爛屍體,惡臭撲鼻的棺液,伴隨著一些泥土,整個都順著洞口兜頭澆了下來!

  森哥壓根沒想到會有這麼大陣仗,一時也忘記了躲避,腐爛的屍肉和黑色的棺液立時給澆了個透心涼,再也忍不住的奔到個角落,蹲下大吐起來,肥佬也是夠嗆,雖然沒有站那麼近,也給濺上了不少穢物,頭暈眼花的一屁股坐地下,把我倆下洞前吃的喝的那些食物都給吐了出來!

  我只有看著金老片,苦笑著無話可說。

  過了好一會,我估計他們倆肯定是連膽汁都出來了,才停止嘔吐,肥佬還好,不怎麼需要換衣服,森哥就麻煩了,整個身子都是臭的,癱在地上,只有出氣的份了。

  我心里偷笑,這個囂張的家夥也有今天!不是在北京那陣子,滿世界派人找我麻煩的時候了,要是早點象金老片這麼好好的跟我說,下半本換來上半本,何樂而不為呢?何苦搞的我象是逃難一樣跑來天津,惹出這麼檔子事兒?

  等他們倆穩定穩定情緒之后,我就想走過去,給來兩句風涼話,尤其是肥佬,這次可讓我有了猛料來嘲笑他,誰知道剛走到那洞口下邊,上面撲通一聲,那具紅木大棺簡直就是貼著我后腦勺,戳了下來,可能是森哥這一下使勁用的太大力,朽爛的大棺也給拽了下來,殘存的屍液幾乎全潑到了我身上,這些可是多年的沉澱精華物質,味道厚實的不行,幾乎把我熏暈了過去,胃里翻江倒海,狼狽的也跑去肥佬身邊,低頭一陣猛吐。

  唯獨金老片毫發無損,笑嘻嘻的看著我們,打著手電往上照照,高興的說道:“馮爺您可真是員福將,這麼大個棺材簡直就是個天然的梯子啊,這下我們就可以毫不費力的出去了,呵呵,本來我還擔心老朽身體欠佳,等會爬不上這個洞呢,這下可省心了!”

  我心里暗恨你個老不死的,別高興太早,上頭還有不少毛茸茸的黑蜘蛛等著您老呢!

第15章 對還是錯

  又折騰了這麼久,天都快亮了,這一夜也該劃上句號了,我估計那個深長的盜洞沒什麼意外的話,七點前我們可以回到小屋,想到衣櫃里那張還釘著六枚棺材釘的女人遺像,我心里咯噔一下,這一趟,似乎還有些事情沒做完。

  那副妖畫里的女人就是租房子給我的梅姨,這一點我非常確信,那種冰冷陰森的神態非常特殊,至于假裝好人給我什麼高人的電話,更是不能相信了,奇怪的是,如果這個棺材釘下頭的女人非常惡毒,給人這麼鎮壓的情況下,還能找來梅姨做爪牙,又為什麼不讓梅姨直接拔了那棺材釘放自己出來呢?這其中必然有些不為人知的原因,那我還要不要找到這女人的屍體燒了呢?

  想想以前布置陣法的高人,我心里很是不忿,這人為什麼除惡不務盡,留個尾巴來害別人?要是當時直接一把火燒了,哪來這麼多破事,除非這女人根本不是人類而是妖怪,燒掉都沒法解決問題,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和肥佬就真的太冒失了,為今之計,只有先回去,搞清楚怎麼回事,再決定下一步怎麼做。

  我和金老片站在下面穩住那大棺材,森哥跳上去看看,離洞口還有一人多高,這時那鋼爪才真正派上了用場,沒怎麼費勁,森哥就固定好了鋼爪,然后把肥佬給拽了上去,我讓金老片先上,這人年紀有點大,還得我在下面幫他一把才能拽著繩子爬上去。

  肥佬用手電往下面亂晃,大聲叫我快點上去,而此時的我,一個人站在下面的墓室中,突然有種非常奇怪的感覺,想要順著繩子爬上去,卻抬不起腿來,豆大的汗珠子頓時順著我的前額淌了下來,在寂靜的墓室中,吧嗒吧嗒的墜落腳下的青磚上。

  那個朱紅的大棺材象堵牆一樣豎在我面前,森哥的細鐵鏈就順著棺材邊垂下來,我用勁全身的力氣去抓,指尖離鐵鏈只剩數寸距離,卻再也伸不出去了,我腦子一片空白,心想這次是真的完了,我和這個墓室看來是有緣分,沒那麼容易離開的,厲鬼已經找上了我,可惜我還沒有個后代來繼承香火,真是糟蹋了這塊龍眠地來葬身。

  我拼命的讓自己冷靜下來,我相信別人不說,肥佬是肯定不會撇下我一個人的,突然,我覺得脖子里似乎有別人的頭發輕輕掃了一下,然后,就覺得有人抱住了我兩條腿,涼颼颼的手又扳住我腦袋向后扭,把我整個人都向后扯去,我手腳不能動彈,腦袋給扯的向后扭了過去,正好這時候在頭頂上,有幾束強光手電的光柱照了下來,讓我看清楚了后邊是什麼東西。

  這東西我想我這輩子都忘不掉了!

  我身后聳身立著一只好大的黑色蜘蛛,腿上的毛很長,掃過我脖頸讓我以為是別人頭發的東西,就是這蜘蛛腿上的長長絨毛,抱住我腿和脖子的是蜘蛛嘴里吐出的絲,蜘蛛那丑陋的眼珠子楞楞的盯住我,嘴唇不斷開闔,已經准備好享用我這頓大餐!

  我啥時候受過這等驚嚇,只有電影里的異形才有的東西居然抱住了我,來個親密接觸,我終于撕心裂肺的狂叫一聲:“我的媽呀!肥佬快來救我!”

  上面的人和那蜘蛛一起被我這嗓子嚇了一跳,森哥的槍立刻開火了,噠噠噠的准頭極好,全都打在了蜘蛛的腦袋上,膿血四濺,我腳脖子一松,趕忙抓住了面前的細鐵鏈子,手腳並用的拼命往上爬,爬了一半,聽見森哥的聲音:“他娘的沒子彈了!”

  我沒顧上理他,肥佬正伸手拽住我衣領死命往上拉,終于把我給弄了上去,我驚魂未定的渾身發軟,就見那只蜘蛛居然也順著鐵鏈子往上爬,我趕忙推著肥佬快往前爬,就聽肥佬悶哼一聲,整個人朝我的方向一撲,把我又給推了下去,跟著就軟軟的趴了下來。

  我大吃一驚,半身懸空在洞的外面,鐵鏈子勒進了我的手里,鑽心的疼痛,看不清楚肥佬出了什麼事情,那只蜘蛛離我越來越近,終于把我給逼到了絕境。

  處在絕境的時候,往往會有驚人的發揮,我發現自己就是這種人,我一只手從褲兜里摸出那只手槍,祈禱里邊還有子彈給我留著,森哥在時,一直沒敢檢查是不是把空槍,這時只好賭一把了。

  蜘蛛的毛腿往下一蹲,被子彈打傷的地方汩汩的滲著黑血,整個身體卻快速的躍了起來,大嘴一開直咬向我伸出的手,把我整條手臂都吞了進去,我閉著眼使勁一扣扳機,我操!槍是空的!頓時腦袋一暈,徹底傻眼了。

  蜘蛛的嘴里好多小牙一樣的東西在吮吸我的手臂,麻酥酥的讓我欲哭無淚時,卻突然感覺蜘蛛的咀嚼動作停了下來,整個身子一抖一抖的把我的手臂往外吐,我想這怎麼回事?趕忙用力抽回手臂,一看自己手腕上戴了個玉牌,頓時想起這是金老片給我的穿山掘嶺甲,莫非這玩意有毒?

  那蜘蛛已經跌落地面,蜷縮成一團在抽搐,我趕緊抓著鐵鏈子翻身爬了上去,肥佬依然還是昏迷不醒,我摸起他的手電照照,發現和那個死掉的大剛一樣,后腦勺一個小小的凹槽,往外滲著血跡,我一看大怒,這分明是森哥做的好事,忍不住大罵陳見森你個王八蛋,落井下石讓老子給你作犧牲品,忘記誰說的,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真他娘的有道理!

  無奈之下,我在前面,拖著肥佬費力的也往前爬去,擋路的大棺材被扯下去之后,我和肥佬原先進來的地方,很清楚的看到有三條岔路,我還記得左右兩邊的岔路都給死屍堵住了,中間這條是我們爬進來的路,不會錯的!

  在一個狹窄的洞里拖著一個大塊頭往前爬的滋味真不好受,這種高難度的工作,把我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已經沒有空閑的手來打手電照路了,我就這樣摸黑往前拼命的爬,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肥佬死在這里,隔一會摸摸他的鼻孔,一直還有氣息,讓我放心了一點。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正往前爬時,我一頭撞上了一個人的鞋底,嚇的我寒毛一炸,忙不迭的后退,那只鞋底顯然也嚇的不輕,死命的往后蹬我,嘴里還哼哼唧唧的嘟噥:“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中有十八歲小老婆,下有吃奶的孫子,您就放了我吧,定當日日給您燒高香,送紙錢!如有虛言,天誅地滅!”

  我一聽樂了,這不是金老片嗎?

  轉念想到他是和森哥一起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立時送開拽著肥佬的手,摸出匕首就撲了上去,壓在他身上,用匕首頂住了他后脊梁,金老片給嚇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我惡狠狠的問他:“好你個金老片!居然是個背后害人的東西,那森哥呢,去了哪里?”

  金老片一聽是我,松了口氣,趕忙求饒:“馮爺你先下來,我一把年紀,肋骨都要被你壓斷了,我金老片雖然貪財好色,卻絕對不是那種卑鄙小人,我一看森哥對肥爺下手,心知他也饒不過我,我這點本領,哪是人家的對手,搶先一步鑽進盜洞就跑了,真的沒和森哥在一起。”

  我知道金老片也是被森哥脅迫進來的人,氣昏頭的情況下,很快恢複了理智,從金老片身上爬下來,繼續問他:“就你這老骨頭,森哥能追不上你?少在我跟前玩假的!”

  金老片喘著氣說道:“真的,我在盜洞里爬了不遠,就看見一雙人腳在前面擋路,趕忙爬過去,把人腳擺在我后邊做成個假人,那森哥追上來后掏出手槍,趴趴幾槍全打那死屍上頭,我這才逃了一條活命啊!又等了好久才掉頭順著森哥的痕跡,找到這條不是死路的洞,這把老骨頭已經要散架了,又聽到后邊有人爬上來,沒辦法啊,只好趴這喘氣等死呢,原來卻是馮爺您哪,可千萬千萬不能撇下我這把老骨頭啊!”

  我看金老片說的象是實情,搜了下身上沒有武器,也就沒有再難為他,只是交代他在最后幫我推肥佬,我在前面拽,使出吃奶的力氣繼續往前爬。

  估摸著時間過去差不多倆鍾頭,應該就要到了,我心里暗喜,肥佬雖然暈迷不醒,但氣息還算深厚,一時半會是死不了的,于是停下來招呼金老片休息下,准備出洞。

  剛喘口氣,就聽到寂靜的洞里,前面傳來一陣聲響,很象是有人在拼命的爬,我趕忙打開手電一閃,只見一雙腳正倒退著往后死命倒爬,我燈光一閃,這人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靜悄悄的。

  我看那鞋子的式樣,應該就是森哥無疑,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倒退著爬回來,難道前邊有什麼東西嚇著他了?想到這里我也非常不安起來,死死盯住那雙不動的腳。

  對峙了好一會,聽見一絲微弱的聲音:“后面是不是馮兄弟啊,快上來救救我,我是阿森啊!”

  金老片扯住我,示意我別上去,這人狡詐的很,難說是不是在玩什麼把戲?

  我打開手電,就見那雙腳上的鞋底全是血跡,還順著邊緣不停的往外流,一抖一抖的似乎快要斷氣了,也就慢慢爬了過去,一看果然是森哥,正大口大口往外吐著黑血,看起來快要死了。

  我這次可不會那麼慈悲的去救他,于是在他身上混摸一番,看有什麼傷痕或者寶貝,摸到懷里時,一個硬硬的東西,我想這莫非就是那個讓他大喜的黑焰燈?正想一把拽出來,森哥竟回光返照般抓住了我的手腕,一字一頓的說道:“馮兄弟,這黑焰燈不能動,要人命的!”

  我可不管那麼多,隨手扇了他一巴掌,掰開手指就拿出燈來,塞進懷里,森哥可能知道我不會救他,吐著血說道:“馮兄弟,是我的錯,求求你給我個痛快吧,我已經不成了,內髒碎了,疼死我了!”說完又是一大口血塊吐了出來,手腳蜷縮起來不停的抽搐。

  我這輩子還沒有殺過人,也從來都沒有過這種念頭,明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命大,剛才必然已經給他害死,但就是這樣,我還是下不了手給他個痛快,這是對還是錯?

  森哥用乞求的眼神看著我手中的匕首,我微微搖搖頭,只見森哥露出絕望的眼神,一大口黑血塊吐了出來,我心里一軟,歎口氣,揮起匕首就想割斷他喉嚨,刀子剛剛離近,就見森哥兩眼一瞪,氣絕身亡!

  一刹那,我呆住了,如果沒這麼湊巧,森哥最終難逃一死,是死于我的刀下,還是自己壽限到頭,這筆帳要算在誰的頭上?

  短短幾秒鍾,我覺得自己變了許多。

第16章 真相大白

  金老片經過森哥的屍體時候,默默的低頭禱告了點什麼,我也情緒黯然,沒想到自己會變成這個樣子,只聽說過逼人造反的,沒聽過逼人殺人的,雖然不是死在我的手上,但我已經有了殺機,當時森哥不死,我恐怕也真會割斷他喉嚨,難道我真的性情大變,不再是以前的馮一西了?

  順著狹窄的洞,我和金老片一前一后,拽著暈迷不醒的肥佬終于爬了出來,還是我那間小屋子,空蕩蕩的一個人沒有,雖然沒有窗戶可以看看現在是什麼時辰,但從門口透進來的光亮來瞧,應該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除了金老片還好說一點,我和肥佬一身的臭液,嗆的人發暈,衣服磨的破爛不堪,滿臉都是黃土,更可怖的是我那條手臂,被蜘蛛咀嚼過,變的黑糊糊嚇人,大天白日的,我也不敢出去洗洗,只好拿出件幹淨衣服叫金老片換上,出去打了桶水來,草草抹了下身子,然后把髒衣服都脫下來丟進那個洞里,又把床墊子抬過來堵住。

  一切忙完,該死的肥佬醒過來了,睜開眼第一句話就是問我:“這是哪啊?”然后一拍后腦勺,叫聲頭痛,倒頭就睡的鼾聲大作。

  我算徹底放心了,一口氣上不來,渾身虛脫,和金老片他們三個人擠在床墊子上,一起睡了過去。

  金老片在旁邊,我總是睡不踏實,沒過一會,我就醒了過來。

  看肥佬呼吸均勻,這廝身體底子還是不錯,應該沒有大礙了,金老片也是睡的呼呼的,不時活動一下身子骨,老骨頭這一晚上可是遭了罪了!

  我取出那個厚厚的筆記本,從第一頁開始看起來,直看的我出了一身透汗!

  原來這本筆記就是我在龍虎山找到那個張天師、張道臨親筆寫的。真是無巧不成書,電影里才會有的奇妙巧事,竟然發生在了我的身上。

  筆記中說的內容大致上是這樣的:筆記主人名叫張道臨,日本侵華戰爭時期,大概是一九四四年,張道臨二十多歲的血氣方剛一小夥子,在龍虎山學道,正逢亂世,天下兵荒馬亂的,懷著獨善其身不如兼濟天下的崇高理想,出山四處云遊,懸壺濟世,治病救人,仗著身有法術,尋常日本鬼子和國民黨的潰兵倒也奈何不了他,所以在大江南北、黃河上下活人無數,博得小有名氣的張天師稱號。

  華北淪陷之后,張道臨隨著難民到了河南南陽附近,一日在城郊的山上挖草藥時,從土中挖出一名年輕女子,這女子自稱是因為前一天山上塌方被壓在下面,靠僅有的一點空氣得以支撐至今,若無張道臨相救,過不了多久就會被活活憋死,今日得君子相救,無以為報,願以身相許。張道臨看她孤苦可憐,又甚懂禮數,就帶了她在身邊,但這女子體質非常瘦弱多病,一天時間的一大半都在屋里躺著調養,不肯見人。

  張道臨對于這女人所說的以身相許根本無意答應,再加上治病救人的公事繁忙,見她不肯見人,只當是女人家臉皮薄,嫁人不成,羞愧一段時間自會好轉,所以一直也就沒有仔細盤問她,見面機會也就少了。此后張道臨參加抗戰,日本無條件投降之后,張道臨攜此女到了天津定居。

  這時騰下手來了解這女子的情況,才大吃一驚,動用龍虎山道術嚴刑拷問下,獲悉了一個驚天動地的真相,這女子竟然是百年老屍,生前學了一些憋寶的邪術,可以看見地下墓穴寶藏,就到處挖墳掘墓,在湖北一古墓中找到一本古書,里面記載一種邪術,依其法修煉,專門剝下活人的皮膚,整張吞下來延緩自己的衰老,已不知有多少無辜性命死在她手中。

  后來到了洪武年間,朱元璋的頭號謀士劉伯溫擺下五鬼軋屍大陣,擒獲此女,逼她服下藥物處于僵死的狀態,連同黑焰燈一起活埋在南陽,准備動用天地玄火整個煉化此屍,不料還沒發揮作用,劉伯溫就死在了朱元璋手上。

  明代末年一六四四年,這女屍逃了出來,但是又被賊貓咬傷,讓黑焰燈給吸住,沒跑出多遠就僵死在土中,三百年后,女屍恢複了很多,擒住幾個嘍羅為自己賣命,了解了不少當時的情況,正想搞個天翻地亂時,卻碰到張道臨出現,一身道術正氣凜然,鎮的女屍不敢妄動,又擺脫不開,就勉勉強強到了現在。

  張道臨得知此事后大驚失色,知道這一切后又變的很是猶豫,畢竟追隨自己多年潛移默化,也一直沒有再出來害人,很難說是不是真心向善,放了她又實在害怕她用邪術再次害人,最后道家除魔衛道的念頭占了上風,就狠下心腸,施以五丁破相大法,活剝其皮,埋入地下。

  在筆記的最后,張道臨寫到,這件事情一直讓他良心難安,一想起那女子苦苦哀求的神情,而自己居然活剝其皮,雖然是為了除魔衛道,但手段殘忍,一直以來,心中非常后悔,也怨自己當時實在沒有辦法,可以在瞬間產生高溫灼燒此女,因為時間不夠同時的話,還會釀成大禍。只好動用邪術,以暴治暴,埋下女屍后,想想不妥,這才寫下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把筆記和黑焰燈一起埋于地下,盼望日后有緣人讀完筆記后,找出那具沒皮的屍體,燒掉她也算是讓她早日超生吧!

  我看完筆記只覺得脊背發涼,看看這個時間表:一六四四年女屍逃脫;三百年后身體複原碰到張道臨;二十五年后我出生,張道臨來給我取名字;又過了二十五年我出差龍虎山,得到張道臨的《天淵山水縱橫秘術》,來天津這女屍的葬身之地!

  這張道臨分明是又想放了那女屍,又不願意自己承擔責任,一個老滑頭!高溫?不就是火葬場那焚燒爐嗎,澆上油,烈火一焚,管她什麼妖,什麼屍,都還不是灰飛煙滅!

  唯獨讓我大惑不解的是,按照張天師所說,這百年老屍和黑焰燈一起被埋在天津的地下已經有年頭了,為什麼三年多前,我會在南陽的一個破屋子里見到黑焰燈呢?難道百年老屍逃出來想回老家看看,剛巧又碰上了五叔和陳臉子?那這燈難道長了腿又帶著老屍飛回了天津?又或者說這黑焰燈還不止一盞?

  看到這兒,我心里也隱隱約約有點明白,五叔說的趴在陳臉子背上的黃衣女鬼恐怕和百年老屍有點關系!而陳臉子和陳見森之間恐怕也有點什麼關系!這一切更和我又是大有幹礙之處,否則為啥連我小時候做的夢,里頭都是些沒有皮的屍坑,那不就是被百年老屍吃掉的人嗎?

  敢情這一切都是老天做好的套,等著我來跳的!想到這里,我忍不住大罵:“好你個張道臨!居然弄這麼大個套來忽悠老子!我操!”話沒說完,肩膀上就給人輕輕一拍,嚇的我一哆嗦,后面的髒話沒有說出口。

  扭頭一看,原來金老片被我驚醒了,這老年人睡的輕,被我這麼一嚷,登時醒了。

  我把筆記扔給他看,一個人點根煙生悶氣去了,肚子餓的咕咕叫,煙也抽的沒滋來味的。

  金老片目光炯炯的一會就看完了筆記,合上后說道:“原來這麼回事!老朽看來,這有緣人必定指的就是馮爺無疑,黑焰燈除了有神奇的法術之外,真的是一個不祥之物,那陳見森不是有緣人,自然被其所害,只是這下一步該怎麼辦呢?”

  我聽的窩火,走到衣櫃那兒,幾把撕開膠布,指著里邊嚷嚷:“你自己來問問這位百年老屍吧!怎麼辦?怎麼辦?我怎麼知道怎麼辦?”

  金老片趕緊別轉頭不肯看,直叫:“我的好馮爺,您就快點關上門吧,這種東西我可不敢沾惹,聽秦爺說這五丁破相大法,誰見誰死啊!”

  我操!我更加沒好氣了,怎麼這破事,淨攤在我頭上了,看見金老片唬的發抖,心中不忍,也就關上櫃子門,走過來坐下。

  我想了想說道:“金老片,這本《天淵山水縱橫秘術》,我看你就複印一份帶回美國吧,順便問問那位秦爺有什麼主意,不枉咱們相識一場。”我從那倒黴的森哥懷里摸出的黑焰燈,暫時還不想讓他知道,于是壓根沒提起來。

  金老片看的出很高興,一豎大拇指直讚我沒有門派之見,實在是高,跟著又遲疑的試探我:“馮爺,還有件事兒,那塊穿山掘嶺甲,您看是不是也該還給我了,一起帶回去?那玩意可是有魔力的寶貝啊!”

  我一聽就又來氣了,敢情你這金老片是為了讓我給你賣命才裝作送給我的啊!登時沒好氣的一揮手:“得了得了,那塊木頭片就當是你拿來秦爺書的定金好了,哪那麼多廢話!”

  看看也到了中午了,那楊賓要給他姐姐送飯去,外面暫時不會有其他人來,于是我叫起來肥佬,出去好好洗了洗身子,換上幹淨衣服,三個人出去吃飯。

  天津的美食很多,可我剛來沒兩天完全不熟,于是肥佬開著車帶著我倆,七拐八繞的去了東門外一家素菜館,許是餓壞了肚皮,八大碗素菜一上,我們仨風卷殘云一頓猛吃,坐在雅間里直喘粗氣。

  肥佬吃完飯,想起今天還沒請假,單位有事情急著要先走,我拉住他問道:“身體咋樣,能吃得消嗎?”肥佬拍拍腦門子說道:“沒事,頭還有點疼,那森哥的槍托砸的還不夠狠,我歇歇就沒事了,你們先聊,我下班再來看你。”

  我趕忙攔住肥佬說:“別,你下班回家好好歇歇吧,我和金老片隨便坐會兒就回去。”于是肥佬就開車先回去了。

  我見金老片也吃的差不多了,于是點上煙招呼服務員沏上茶,開始聊了起來:“金老片,你說你早些年曾經下過古墓,真有這事嗎?”

  金老片說道:“老朽這一把骨頭是只能跟著別人喝湯的份兒,下古墓那是全靠了秦爺和胖爺提攜,十年前秦爺從西藏回來后就金盆洗手,摘符去了美國,老朽舍不得秦爺這一走見不著了,于是丟下北京城潘家園好大一份家業,跟他們一起去了美國,一晃十年過去,我還整天可以找他們打打麻將消磨時間,那秦爺可就頂不住了,對以前的冒險經曆非常懷念,不止一次和胖爺嘟囔著去廣州,找他一個親戚坐坐。”

  我說:“秦爺?胖爺?金老片你就愛亂扣高帽,這兩位也沒那麼老吧,別的不說,我對秦爺那個書倒是最有興趣。”

  金老片笑笑:“那是,秦爺大名叫做秦建軍,和胖子差不多歲數,今年應該有小四十了吧,不過因為當過兵,身體好,看起來那可是很年輕!象你這年齡,今年最多也就二十五六,秦建軍在你這年齡正當兵呢,呵呵,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啊,以馮爺這身手,埋沒民間實在太可惜了,我回了美國之后,一定把上半本的複印件給您弄一套來,您也真應該趁年輕好好幹一場!”

  我瞪他一眼:“好好幹一場!你說的是掉腦袋的事情吧,去去去!少來這一套,馮爺我還沒窮到那地步!”

第17章 怦然心動

  金老片湊上來小聲說:“不是錢不錢的問題,老實講,兄弟我在美國這十年,除了打麻將消磨時間,賺那鬼子的錢,可也是———海了去了!”說著用手比劃了個數錢的意思,接著說:“包括秦爺、胖爺都不缺錢,本來就不是什麼花錢的主,秦爺要不是還惦記國內一些死去的戰友,早就做個富家翁退休享福去了,我說這個好好幹一場的意思是,那《天淵山水縱橫秘術》,隱藏有驚天秘密,可以據此揭開‘龍鳳玉片’的難解字謎,曆史上記載,這‘龍鳳玉片’內容艱深晦澀,包含兩大曆史謎題,第一就是‘鳳舞龍樓’的天大謎團,和秦始皇有關,第二就是‘龍盤仙山’的內幕,事涉幽冥鬼道,和幾大民間傳說都有關系,想當年秦爺秦太和胖爺為這‘龍鳳玉片’記載的秘密,可是新疆、廣西、西藏、陝西、東北跑了個遍呢!”

  我聽的怦然心動:“什麼秘密!有沒有這麼神奇啊?

  金老片說道:“這‘龍鳳玉片’,目前知道的只有三塊,秦太姓楊,祖傳下來那塊是當年她父親在西遼國黑水王墓里頭找到的,解放后在陝西的古田縣也出土過一塊,不過因為運輸機墜毀而失落了,最后一塊裝在玉盒里,被秦爺失落在廣西南丹的融王墓中沒有拿出來,所以目前實際上可以看到的,只有秦太家傳的那塊,但是這‘龍鳳玉片’不能用來做墓主的陪葬品,一般都是在墓室里作為守護神存在,所以秦爺認為這‘龍鳳玉片’的秘文中,那個‘龍盤仙山’的內幕極有可能是長生化仙,逃脫六道輪回的秘訣,但解讀的方式另有他法,這就需要馮爺你的那本書來幫忙了!”

  我聽的目瞪口呆,心中隱隱覺得我拿著的黑焰燈或許也和這件事有關系。

  金老片更加神秘的說道:“秦爺他們當年倒過最離奇的大斗就是廣西南丹九萬大山中的融王墓,那可是九死一生才揀條命回來,可惜最神秘的一個玉盒和銅鏡給失落了,千辛萬苦帶回來十六枚黑戒指,是淩駕于所有陪葬品之上的寶貝,最后猜測是專門用來解釋‘龍鳳玉片’的秘密工具,就象密碼本一樣,現在秦爺手里有了龍鳳玉片密碼,有了解讀密碼的工具指環,但是怎樣把這十六枚指環按順序編號,就必須要你們倆這兩本《天淵山水縱橫秘術》湊齊,才算大功告成,當年秦爺為了找這本書可是腿都跑斷了也沒找著,你說這事兒神奇不?這就叫緣分哪!”

  我好奇的問道:“什麼融王墓?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金老片笑了,想了想說道:“要是連你都聽說過,那他們還能在美國嗎?不過秦爺最近經常提起的,就是融王墓的事兒,總覺得還有不少難解之謎,為這些問題秦爺、秦太和胖爺不知道爭論了多少次,都沒個頭緒。”

  接著金算盤給我講了講融王墓的事兒,大致意思是說:在秦漢年間,古代廣西有一個融國,據傳國中人多會邪術,有的史學家稱之為困惑的國度,記載不多,但是最為離奇的就是這個王國最后整體失蹤了,直到多年以后,有個死里逃生的官員供稱,那融王帶著國民,遠遠地遷移到深山里避世而居,最后一代融王選了處絕世的風水寶地,用邪術逼著全國人陪葬,因為那地方有很特殊的環境,很難被人倒了斗,但是通過這唯一的幸存者的口,絕世大墓的情形才流傳出來,秦爺秦太和胖子三人一番驚心動魄后,順利挖開了這絕世大墓,安全返回,最離奇的,最讓人不相信的,卻是最后時刻,三個人居然暈了過去,后來怎麼回憶,都覺得跟一夢兒似的,抓不著點實際的。秦爺他們一致結論,這不符合融王這狠角色的作風,定是另有內情。

  金老片說的話,引的我目眩神飛,好奇的情緒被勾到了最高處,滿腦子都是那個陌生的融王他老人家,直到金老片說要走,我才回過神來,趕忙扯住他問道:“在下頭時候,你說的那繞口令似的一段話,就是鬼打牆、鬼上身什麼的,到底是啥意思?我也聽說過,但一直不太明白,不急,你說完了再走。”

  金老片清清喉嚨對我說道:“我說的是鷓鴣穿山甲,發丘天官印,墓里黑燈鬼打牆;掘嶺四海遊,摸金校尉留,雞鳴五鼓鬼上身。那意思可多了。按照祖傳的說法,盜墓有四門,穿山掘嶺為始祖,發丘摸金是分支。”

  這些我已經聽五叔說過,金老片說的差不多一個意思,就沒再仔細聽了,只不過金老片后來說,秦爺和秦太一個勁爭論這個鬼打牆和鬼上身究竟哪種局面更糟,沒個結論時。才哈哈笑了幾聲。

  金老片臨走時,問我要手機號碼,我哪里有,那種水壺手機萬把塊一個,貴的要命,只好留了個肥佬的辦公室電話給他,金老片去銀行取錢訂機票時,硬塞給我二萬塊錢,說我正當困難時期,千萬不可沉淪了,要等他的消息,這錢就當是買我下半本書的定金,我看看拾元一捆的厚厚兩磚頭,不好拿,就先收下一萬,心想那黑屋子的確不是人住的地方,還是要換個好點的地方搬過去住。

  金老片估計是直接訂了回美國的票,看他樂顛顛的帶走了我那本書的複印件,就知道這件事意義重大,不是故意忽悠我的。

  我吃飽了也就慢慢往回走,心想天津這地頭我還沒有仔細逛過,幹脆走著回去,路上也好想想怎麼處理屋里那女人的遺像,究竟要不要放掉?

  回到小屋,我也沒有想好究竟該怎麼做,昨夜經曆了太多驚心動魄的事情,這小屋在我眼中也不再覺得可怕了,就想早些休息,躺到床上,迷迷糊糊的也不知睡了多久,半睡半醒之間,耳邊傳來了女人的聲音:“我真可憐……求求你放我出去吧……。”

  我睜開眼睛循聲望去,黑暗中影影綽綽的看見從地下那個坑里,鑽出一個黃衣女子,四十歲左右,向我冷笑著走來,邊走邊說:“你不放了我……大家一起死……死了好……跟我走吧……。”

  我想起身下床,身體卻動彈不得。四肢不能動,但是心智清醒,知道這就是那個被五丁破相大法鎮壓的老屍,只是瞧她如此可怖,不由心中罵道:“丟你老母,看來老爺我要歸位了。”

  我知道只要這百年老屍再走近幾步,我就再也無法收斂心神,必死無疑,就算不死,恐怕也要變成梅姨那樣的小嘍羅給她賣命。

  黃衣女子離我越來越近,面貌也依稀瞧得清楚了,面容白淨豐滿,只是口鼻卻一片模糊,唯獨兩只眼正如我所見相片中的那兩個旋渦,房間里雖然黑暗,但是這兩個黑色旋渦簡直比黑夜更加漆黑,是一種完全沒有生命跡象如同太空黑洞一樣的黑暗。在她蒼白的臉色映襯下,更顯得猙獰可怖。

  我這時才真正嚇壞了,比起墓室里那蜘蛛還要可怕!真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我承認我當時如果不是全身僵硬,一定會尿褲子的。她似笑非笑的緩緩伸出手,就來拉我的手腕跟她一起走,就在她的手剛碰到我的手腕的時候,忽然怪叫一聲,撒手跑掉了。

  我發一聲喊,從床上坐起來呼呼呼的大口喘氣,只見窗外陽光燦爛,耀眼生花,看看表竟已是上午十點了,我這一覺竟然從昨天下午一直睡到現在!

  我環顧左右,房間中一切如常,靜悄悄的,只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喘息聲和心髒碰碰碰的跳動。難道是南柯一夢?

  若說是夢,夢中的情景怎能如此真切?我下意識的抬起手看自己的手腕,這才想起手腕上還戴著金老片給我的‘穿山掘嶺甲’,想不到短短兩天,竟然兩次救了我的性命,看來這玩意定是真品,至少材料是一種有毒或者克制陰邪的稀有物品。我撫摸著已經褪去黑氣的手腕,思潮起伏,對金老片和秦建軍、秦太的經曆又多了幾分向往。

  中午我又煮了兩包方便面,吃過之后躺在床上胡思亂想,我想到這間房子處處透著古怪,再住下去非神經不可,我性格中有一種重大的缺陷,就是太過心高氣傲,都說人不可有傲氣,但不可無傲骨,傲骨我是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的,但我自尊心很強,處處不想被別人看低,又自自恃頭腦靈活身體素質出眾,甚至覺得世間事沒有我做不到的。若不是過于高看自己,也不至于混到現在這個地步。

  江山易改,本性難易,我雖然知道自己性格上的種種缺點,卻無法克服。這時想到逃跑,不由得又激起了我破罐破摔的傲慢之氣,心想我平生從未見過鬼怪,近日來運氣衰落,所以這些不幹淨的東西才會出現,我要是怕了它們,真是枉為男子漢大丈夫了,從北京跑到天津,接著還要往哪里跑?張道臨這個老雜毛,不會那麼容易放我這個替死鬼跑路的。

  說不定這些都是睡眠不足產生的幻覺。再退一萬步想,就算真是鬧鬼,鬼把我殺了,大不了我也變鬼,那時候我再找害死我的女鬼算帳,他奶奶的,大家都是鬼,我還怕她不成?

  時間過的真快,轉眼間已經下午四點多了,我既然打定主意住下去,就抖擻精神,來到我們這小樓的院子里散步,說是院子,實在是小得可憐,左手牆邊有個小小的花壇,右邊拉了根繩子,晾著幾件衣服,地上是正方的大塊青磚所鋪,時間久了,已磨得毫無光澤,整個小院配著這幢二層的洋式小樓,雖然破舊,卻有一種文物古玩所獨有的頹廢之美。

  天津民風淳樸,樓里的居民知道我是新搬來的,都很熱情,圍著我問東問西,我跟他們閑聊起來,對我樓上的三家鄰居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

  在一樓我住樓道最靠里的單元104,旁邊三家都沒人住,二樓最外邊的201是楊琴楊賓姐弟所住,至于202則是一家三口,一對夫妻和他們的女兒,這家丈夫王師傅四十來歲,下崗在家閑著,偶爾出去做點小買賣,妻子三十五六歲,是個會計,大夥都稱她為王嫂,家里有個七八歲的女兒小華在念小學。203的一家是開出租的劉師傅,帶著自己十九歲的女兒劉鳳彩。

  聊了一陣子,快到吃飯的時間了,各家大人都分別去做飯,我光棍一條,自己吃飽了全家不餓,餓的時候隨便煮幾包方便面吃就行了,所以我仍然在院里閑坐。

  六點左右楊琴姐弟回來了,姐姐楊琴回家做飯,楊賓看我在院里坐著抽煙,就湊過來跟我聊天。因為楊賓不上學,又是外地人,沒什麼玩耍的夥伴,他見我也是外地的,而且沒有大人的架子,說話挺逗,就喜歡找我來玩。我對他也是比較有好感的,于是就跟他有一搭沒一搭的閑扯。

  侃了一會兒,楊賓問我會不會講故事,我說:“講故事啊?那我太拿手了,你想聽哪種故事?”楊賓想了想就說:“西哥,講個鬼的好不好?我在老家就特別喜歡聽嚇人的。”我嘴里答應,心中暗罵:“這臭小子,聽什麼不好,非要聽鬼的。這兩天老爺我算是跟鬼纏上了,連講故事都要講鬼的,今天有必要嚇唬嚇唬他。要不然以后他還要讓我講這些怪力亂神。”

  我正盤算著要講哪個驚悚的段子嚇一嚇楊賓,楊琴把飯菜端了出來,招呼我和楊賓一起吃飯。我本想拒絕,但是飯菜的香氣撲鼻而來,這種家常菜我很長時間沒吃過了,連忙假裝咳嗽一聲,借機把口水咽了下去。

  楊賓也拉著我的胳膊勸:“西哥,一起吃吧,我姐姐做的菜很好吃,來嘛,來嘛。”我假裝客套了幾句,便跟她們坐在院里一起吃飯。楊賓讓我邊吃邊講故事,楊琴聽說我會講故事也很高興,讓我快講。

  我緊扒了兩口飯,已經想到了一個段子,我在大學念書的經常給同學們講段子,工作之后雖然沒什麼機會表現,但是當年的經驗還是記得的,講恐怖故事需要營造氣氛,于是我壓低聲音不緊不慢的講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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