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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客闖江湖 第一集 修訂版》第3章
第二集【修訂版】

第一章 多事之秋(上)

自二十年前,【俠客崖】天下論武後,武林多了六大宗師,分別為【少林寺】禪雲、【北宸宮】司徒無學、【築心小齋】卓靜研、【聖邪門】歐陽商、【劍十二神宮】冷敬堯、【血手樓】雨落血……

除了六大宗師外,近幾年來最讓人津津樂道的莫過於天下九大高手,更譜寫出一首打油詩。

儒劍、霸刀、撼天戟;神槍、追魂、日月星;真人、無暇、般若印。

分別指的是,儒劍南宮敬恆,霸刀秦揚,撼天戟徐戰,神槍趙孟俠,追魂勾風中童,日月星慕容峰,無情真人東方無兵,無暇美人沈宜良,般若印惠光。

而由人稱【無不知】的神秘人物,所撰寫的【武林年頁】一書,一季一更,所上榜的年輕高手,也是仿間小道茶餘飯後最喜談論的話題……

黑夜如潮,南宮世家的練武場依舊燈火通明,琉璃燈下,一老二少仍坐在地上。

「義父曾經說過,天劫心經始重在悟,每一層突破的狀態皆不相同,況且無缺的天雷刀法,皆是突破每一層境界後自行參悟的。故無缺敢說自己心、刀相融,每一式刀法皆有其內力適性,絕不多損半分……」冷無缺說到這裡,頓了一頓方對南宮敬恆開口問道:「爺爺方才那段話,對無缺應該不適用吧?」

「不是不適用,而是不完全適用!」南宮敬恆深深地看了冷無缺一眼,繼續說道:「你和不空不同,你可說是一個武學奇才。」說罷,轉頭看向一臉苦瓜的不空,欲蓋彌彰地說:「別誤會!老夫不是在說你笨!」

不空聞言哭笑不得地在心底想:不是在損和尚,難道是在誇讚俺?

南宮敬恆沒有理不空的暗地心思,回頭對著一臉不解的冷無缺繼續解說著:「方才你提及天劫心經重在悟,呵呵……故名思義,便知若無聰慧之心如何練成?況且是達到你目前的層次……不過也因你過份聰穎,才入盲點而不自知。」

冷無缺尚未回應爺爺的看法,不空已然提出質疑地憨聲叫道:「太聰明也不對?俺說老老頭……你可不要亂掰喔!」

噹一聲!南宮敬恆終於還是忍不住了,扣指狠狠地敲在不空滑亮的光頭上,鬍子吹的老高地吼道:「掰你個光頭啦!真是有什麼樣的老光頭,就教出什麼樣的小光頭,真是一樣氣死人啊!」

不空吃痛地咧嘴晃腦,揉搓著光頭一臉委屈地道:「俺是有問題才問的嘛!又沒說不許問?」

南宮敬恆見不空一臉可憐樣,為人長者消了火、軟了心,和聲說道:「好……算爺爺說不清楚,是我不對,那不然這樣!我要表達的意思,就由你來解說好了。」

「誒?」不空聞言訝異地急問道:「俺這麼笨,真的可以幫小冷嗎?」說完不空的臉上竟有一點喜色。

南宮敬恆見狀心想:氣歸氣……但實際上縱不看在老友的面子,對這憨厚的孩子,一雙老眼是怎麼看怎麼順眼,瞧……聽到可為兄弟出點力,他竟如此高興。

冷無缺自方才就十分擔心爺爺說的話,會傷到單純的不空,所以跟著附和爺爺的話說道:「別擔心,儘管說,我聽你的……」

聽到冷無缺全然的信任,不空一拍光頭興奮地叫道:「老老頭快點說!要怎樣幫小冷?」

南宮敬恆搖頭苦笑地自動忽略不空的稱呼後,負手身後踱步向前,徐風吹起白髮銀髯,闔眼開口驀地問道:「不空……我問你,在你眼中什麼是山?」

「呃!」不空雖因一個糟老頭的形象,瞬間大變如一代宗師而為之一愣!但仍不加思索地回答道:「俺看山就是山啊!」

「嗯……」南宮敬恆抬手虛劃宛若撫弄清風,頷首再問說:「不空,那我再問你,什麼又是水?」

此時不空略是疑惑地回道:「俺想想……嗯……水就是水啊!」

「呵……」南宮敬恆回頭笑著看了冷無缺一眼,一臉深意地再問不空道:「什麼是武?你又如何練武?」

不空皺眉用力地想了想後,方回答道:「什麼是武?俺不知道哎!?俺師祖沒教過俺,不過怎麼練武俺知道,練武不就像吃飯一樣,是每天要作的嘛!」

南宮敬恆點頭贊許,示意不空說下去。

不空欣然地邊回想邊直楞楞地說道:「師祖告訴俺,練武就像吃飯一樣重要,所以俺一刻也不敢忘記,所以俺在走路想著練功,坐著也想著練功,漸漸地,俺爬山就會習慣用【菩提飛葉】身法,睡覺就習慣用【金剛護體功】臥禪,就連出恭運起【般若勁】,拉起來都一路順暢!」

「停!」聽到最後一句南宮敬恆連忙叫停。

不空一臉期待地問道:「老老頭!這樣就可以了嗎?」

南宮敬恆指著陷入沉思的冷無缺道:「可以了,接下來就看無缺領略多少了。」

獨自一人留在練武場的冷無缺,腦海裡一直浮現那句話:「山就是山;水就是水」

「爬山就會習慣用菩提飛葉身法,睡覺就習慣用金剛護體功臥禪」。

不空憨然的聲音縈繞於耳,冷無缺不自覺閉上雙眼,思緒飄到另一個境地。

感覺到涼風輕輕吹過耳際,鼻子隱約還聞得到土壤潮濕的味道,以前感覺從未如此清晰,冷無缺手撫九雷切,將創悟的刀招,從第一式「天雷祭天」開始,緩緩地在腦海裡一刀刀演示,快而慢;緩卻疾,式式分解再組合,組合拆散又分解,此刻他方才恍然大悟,那刻意創悟的天雷刀法全輸給不空的佛法自然。

未見其作勢,只見冷無缺轉瞬竟飄然而起,從腰際徐徐拔出九雷切,動作從容而自然,樸拙的重覆直劈、上撩、下砍、橫斬,如初次習刀的少年般體會刀的內涵,也在此中明白南宮敬恆要不空教導自己的用意。

哈哈哈……南宮敬恆笑聲傳來,走近後便含笑說道:「看來乖孫已有所領悟了。」話一落卻嘆了口長氣接著道:「唉……這麼聰明的孫子如果能跟著我學劍,那該有多好?」

冷無缺聞言只能一陣沉默。

南宮敬恆看著冷無缺沉默以對,不禁苦著一張老臉勸道:「無缺,你既然身為南宮世家獨子,再怎麼說也不能不會【書生意氣劍訣】,更何況你未來勢必要接掌南宮世家的家業,如果不學的話,怎能使家族底下的所有成員心服,聽爺爺的話,跟爺爺學劍吧!」

冷無缺眼神閃過一絲歉疚,但仍堅持地道:「爺爺的苦心無缺懂,但是要無缺捨刀取劍,萬萬不可能,實在很抱歉,這件事恕無缺不能從命。」

南宮敬恆伸手拍拍冷無缺的肩頭,老眉微蹙吐出冀望的話道:「爺爺希望你能再多考慮幾天,畢竟這是整個家族的大事……」說到這裡,瞥見伴隨自己的書僮南宮書硯到來,心下疑惑他此時不是該陪老光頭挑即將義診的駐點嗎?怎麼一個人回來了?

南宮書硯見冷無缺在旁,暗對南宮敬恆使一眼色,後者會意對孫子說道:「無缺!大概是這次參與義診的各界來人了,爺爺先去了,考慮清楚再跟爺爺說好嗎?」

冷無缺惦著南宮敬恆冀望,略徬徨的心理,沒注意到南宮書硯行止的怪異,還有那顯得凝重的表情中,隱約似乎有事正在發生……

第一章多事之秋(中)

「說吧?」領頭前行的南宮敬恆對南宮書硯說:「是猛龍幫在城中的樁子動了?還是慕容家的人到了?怎麼要避開無缺?」

跟在身側的南宮書硯恭謹地回答說道:「回老爺!猛龍幫的樁子是動了,不過……其一十三處的人馬在我方監視下,並未像我們想像的,對談少爺展開報復的動作,暫時只能當作幫主馬刺權畏於老爺的威名不敢擅動。」

「嗯……」南宮敬恆腳一踏入大廳,對南宮書硯的話略一思索,隨即問起:「細作對大小姐回復的事項,關於慕容家又怎麼說?」

「老爺……看了消息回報,我指的是暗組的部份,我覺得慕容大公子遠從天都前來,目的並不單純,如劍鷹一組回復大小姐的那般簡單。」南宮書硯一邊說起,一邊審視主子的心思。

「喔……說來聽聽!」南宮敬恆依舊閉眼傾聽,表情是不見起伏。

「從前年起自新任的黑水港都督履任後,南宮家的商船與西歐的貿易,或大或小受到限制,暗組查出這段時間消失掉的商號多達百餘家,替代出的赫然是慕容家及北宸宮控制的商家,遠在天都卻在黑水港暗張旗幟,最可疑的是一張可與我方比擬的商業網,卻未造成我方收益下降,那它存在的目的又在那裡?」南宮書硯沒有直接回答問題,反而一口氣說出南宮家近來最重視的事項,莫非今日與禪雲外出,有何變故讓他察出不妥,在說出之前需要一番鋪陳?

南宮敬恆張眼看著一手栽培的智囊,十六歲的南宮書硯雖尚未成熟,但處理一些事已讓他省了很多心,這次的事故一定足以讓自己動容,甚該是會動搖南宮家與自己心疼的乖孫,否則書硯也不會避開無缺?那自己的老朋友禪雲該是先去為自己操一份心了吧?

端起茶杯招過南宮書硯到身邊坐下來,南宮敬恆慢慢聽著他每分分析,直到暮色降臨……

此時在黑水港街頭。談永藝偕同南宮飛雪往家的方向而去,彼此都沉浸在甜蜜的喜悅之中,一路上倆人默默無聲,熱鬧的夜市人來人往,也絲毫不影響他們,就這樣並肩穿梭過販夫的叫賣聲,踏上精品街的紅磚道上……

「咦!」挽著談永藝的手一緊,南宮飛雪低呼一聲,不落痕跡地拉著談永藝走到一處賣二手古玩的小攤旁,然後她靠在談永藝耳邊輕聲說道:「阿藝,低頭別出聲!」

談永藝看著南宮飛雪右掌朝下,對著眼前的攤主作出幾個複雜的手勢,心底才恍然一些,但對於身旁的南宮飛雪眼神專注地瞟向對面客棧二樓,感到有點疑惑,不過也知道現在不是詢問的好時機,於是也默不作聲,只是牢牢地將客棧二樓上幾人的樣子記了下來。

細細打量正交頭接耳的面孔,南宮飛雪耳邊又聞見幾聲囂張的吆喝,心裡仔細思索回憶一番後,方想起那些人的來歷,她不由驚奇暗道:「三凶六惡!他們不在京北待著,怎到這來?」

尋思之際,鬼刀門、淮幫三堂、馬幫……等武林人士均一一在眼前四處出現,南宮飛雪眉頭一蹙心頭有著不好預感,心念間,只見她微點下頭,右手劃圈暗指四方後,隨即扯著一頭霧水的談永藝,快步往南宮世家而去……

南宮世家內一反往常的靜寂,穿堂上燈火高掛未熄,南宮書硯未待在大廳陪侍老家主,卻在此等待南宮飛雪,見二人進門,隨即快步上前一禮,進前低聲說道:「大小姐請往前廳,外傳少爺身懷歸元寶錄挾寶歸宗,幾方人馬都來了名帖,老家主正煩著吶!」

南宮飛雪聞言輕輕頷首,轉對談永藝鄭重地說道:「阿藝!現在就算我不說,你該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城裡各方武林人士聚集,為的就是歸元寶錄,請你幫我把無缺留在西廂,不要離開南宮家一步好嗎?」

「又是歸元寶錄!」談永藝回想起冷無缺被追殺的慘樣,臉色慢慢冷了下來。

「哼……」南宮飛雪嬌哼一聲回道:「歸元寶錄使人惡膽橫生,竟想在我們南宮家眼皮底下打我弟的主意,老虎不發威,他們還以為我們是軟捏的柿子?書硯走,見爺爺去!大小姐我倒要見識見識那方人物這麼夠膽!」話一說完,南宮飛雪嬌靨如霜地舉步離開了。

談永藝見狀不由怪叫道:「哇咧!母老虎發威,緊閃卡未衰……回去吃補準備幹架卡實在。」回想起房中那香噴噴的狗肉,大腳一晃往西廂而去。一直到聽見不空那高具殺傷力的歌聲,談永藝方回過神來,仔細去聆聽歌詞的內容後,便大驚失色往前一路狂奔!

「世上只有狗肉好,有狗肉可吃才是寶,沒狗肉吃俺會煩惱!要教光頭怎麼好?」哼著「世上只有狗肉好」,不空盯著談永藝一早就用慢火燉煮的狗肉,聞著狗肉和數種中藥混合的香味,不空流著口水,一雙大眼和他的光頭一樣閃閃發亮!

「運動完真是讓人食欲大振啊!」不空摸著咕嚕咕嚕的肚子如是說:「老大都把好康仔暗槓起來,每次都讓俺找得好辛苦!」

說到這,不空竟學著談永藝賊賊地暗笑想道:若不趁這次老大談亂愛的時候,呷一個粗飽,俺誓不為少林歷代以來最優秀的光頭。

「哇哩咧!死光頭,又偷幹恁爸的狗肉!」

聽到談永藝由遠而近,那氣急敗壞的聲音,不空嚇得口水倒流、瞳孔加鼻孔陡然放大,放聲慘呼道:「哇!銼塞啊!!」

不空的哀叫求饒聲中,夾雜談永藝一連串的幹礁怒罵,如此經過數分鐘後,冷無缺在進入房間後所見景象如下。

冷無缺只見談永藝坐在桌前,一隻腳翹起放在椅子上,一手忙著向鍋中的狗肉進攻,而不空則一副可憐的媳婦樣,靠在桌邊呈半蹲狀態,不僅下午被南宮敬恆打傷的痕跡還在,現在又添加了許多繽紛的色彩,身上的洞洞裝顯得又更清涼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藝哥的傑作。

冷無缺忍峻不住地對不空笑問道:「我說不空你又幹了什麼好事,讓咱們藝哥發火啊?」

不空委屈地不敢說話,撇了撇嘴、艱難地擠著被打腫的大小眼,偷偷地瞟向談永藝面前那鍋狗肉。

在冷無缺會意的同時,滿嘴狗肉的談永藝口齒不清地道:「小輪,賣假啊!你論為光頭除了為偷出我的狗肉外,還會為了什麼這麼好膽!?」

話一講完,看到想開口說話的不空,談永藝惡狠狠地道:「惦惦!你絕對要完全保持沉默,你所說的任何話,恁爸都將視為呈堂証供!」

不空縮回正要出口的話,懦懦地頹下了頭,赫見原先閃亮的光頭,剎時黯然無光。

冷無缺有趣地看著這對活寶表演,心想有了藝哥和不空,自己的生活真的添了許多樂趣,但一想到爺爺交給自己的難題,臉上的愉悅又黯淡起來。

談永藝在教訓不空的同時,突然發現冷無缺臉現鬱鬱之色,呆立於一旁,善於察言觀色的他,發覺小冷似乎遇上難以排解的心事,立時撇開不空放下筷子,一臉正經地凝視冷無缺問說:「怎麼了,有事想找我談?」

看到談永藝一臉正經地問著自己,冷無缺輕輕地點了點頭淺略說道:「爺爺要我學劍。」

談永藝聞言登時說道:「哦……說來聽聽。」

一旁的不空則激動的指著自己嗯嗯連叫!

談永藝斜睨了不空一眼問冷無缺道:「噫……小光也知道?」

談永藝看冷無缺點了點頭,隨口便道:「好,放你一馬,小光!把今天的事說來聽聽。」

不空如蒙大赦的急忙說:「報告老大,今天的事是這樣地……」接著就加油添醋地說他們倆今天是怎樣被欺負等等……講到興奮處,已完全忽略冷無缺著急的眼神和談永藝逐漸變青的臉。

幹!談永藝霍然翻桌而起,嚇得正滔滔不絕的不空倒退三尺,差點小便失禁!

第一章 多事之秋(下)

談永藝回頭取出放在床上的【無名刀】,口中還連連罵道:「幹他奶奶的老狐狸!敢動我兄弟,恁爸砍他祖宗的!」

看到談永藝抓狂,冷無缺趕緊一把抱住暴走的老大,大聲喊道:「藝哥!冷靜點,不空還沒說完吶!」

談永藝聞言身形頓然停止,惡狠狠地對不空問道:「還沒說完?」

面對談永藝兇惡的表情,不空一臉驚恐、吞了吞口水艱難地回答道:「報告是!老大。」

嗆一聲!「無名刀」準確地飛進不空的兩腿之間,直接插入地面,不空看著呼吸順暢的褲襠,某重要部位一陣倒縮。

談永藝撿起倒翻的椅子重新落坐後,對冷無缺說道:「小冷,換你接下去說,再讓小光說下去,一不小心恁爸就會中風。」

冷無缺偏頭對著不空無言地笑笑,接著對談永藝慢慢地回答道:「其實爺爺只是在指正我的練功方式罷了……」

聽完冷無缺把事情經過完整說來,談永藝靜默一會,凝重地對冷無缺問道:「你自己又是怎麼想?」

冷無缺一臉為難地回答道:「刀是我的生命,而我又不想辜負爺爺的期望,真是兩難啊!」

不空上前拍拍冷無缺的手表示支持,開口向談永藝問道:「老大!你有辦法嗎?」

談永藝站起身來想了想,背過倆人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讓倆人一陣緊張。

良久後轉過身來,直視冷無缺語帶興奮地道:「小冷!既然你這麼難以選擇,那我們兩個都選、都不放棄!」

冷無缺和不空一臉訝異地問道:「你是說?」

談永藝以不容置疑的口氣道:「一手學劍一手練刀,小冷你要刀劍雙絕!」

冷無缺和不空聞言直呼:「怎麼可能?!」

見倆人如此反應,談永藝陰陰笑道:「說不可能,是你們程度太差!」接下來的話,更是宣判了倆人進入註定被折磨的結局。

談永藝邪邪地、用力地說道:「親愛的小弟們!我、們、要、特、訓!」

在那西廂的談永藝似已忘記歸元寶錄之事,跟冷無缺、不空侃的天花亂墜,而前廳裡的南宮敬恆卻緊皺著眉,看著面前桌上的名帖沉默不語。

南宮飛雪趨近翻閱一張張名帖,掌握南宮家情報細作的她,十分清楚它們代表的份量,把它們放到一邊,她低頭閱起細作傳回的消息後,才對現在的情況有些了然,黑水港這些牛鬼蛇神,給爺爺面子的多數是正道上的人物,無非客氣地說想借寶錄一閱以求寸進,而見不得光的那些……哼……看了他們的行徑,南宮飛雪美眸泛起冷意。

「爺爺!」南宮飛雪看向南宮敬恆問道:「您怎麼看?與我─方交好的各家不提,三兇六惡、鬼刀……連淮幫與馬幫的人馬都出現了,那些賊子包藏禍心不講,竟以無缺傷了他們大多子弟為由找上門來?」

南宮敬恆看了南宮飛雪一眼未作回答,開口反對著南宮謙信夫婦問道:「謙信你們夫妻倆怎麼看?」一手端起茶杯闔眼輕啜,等著他們的說法。

南宮謙信略一沉思便開口說道:「爹,這很明顯是有心人佈的局,只不過孩兒不解的是,幕後那人針對的真是無缺手上的寶錄,還是我南宮世家?」

見公爹點點頭轉向自己,尤思綺亦開口說道:「爹,不論是針對無缺或家族,媳婦只知目前情勢對我家不利,要不媳婦稍信要父親派人來援?」

南宮敬恆聞言露出飽含深意的微笑,搖頭說道:「呵……吾這把老骨頭還動的了,不用勞動親家了,不過思綺……聽說慕容家也來了人,不知妳知不知道?」

呃……南宮敬恆突然提及慕容家,尤思綺一愣後趕忙說道:「媳婦不敢瞞公爹您……」說到這她瞧了南宮飛雪一眼,說道:「慕容家大公子近日會前來,主要是其十分仰慕雪兒,所以……」

「所以妳就擅自為吾的孫女作主!」南宮敬恆聲音薄怒地截口說道:「莫說慕容家與朝庭、北宸宮各方牽扯極深,這次無缺之事他們是否干涉其中尚難說,妳呀妳……」

「爺爺別氣……」南宮飛雪趕緊上前為南宮敬恆撫胸順氣,一邊對母親說道:「爹曾許過……婚事由我自己作主,況且……」

「好了……都別說了!」南宮敬恆拍拍孫女的手,肅然乾坤獨斷道:「傳令下去!所有子弟給吾緊盯城內的動靜,現在起,吩咐衍墨、三十六劍侍護在無缺身邊,尤其要把小怪物看緊了,要是讓他與外邊那些人碰上了,小怪物性子又橫,事情就難收拾了。」

說到談永藝教南宮飛雪嬌笑破除冰霜地說道:「是!爺爺,我這就下去安排,阿藝敢不聽我的看我怎麼收拾他!」話一說完,對南宮敬恆一福後,隨即離去。只留下眾人不知是為即將到來的險境,還是南宮飛雪與談永藝隱約的情事各有所思……

談永藝和兄弟們侃了半天,直到時近深夜,突然一陣咕嚕咕嚕聲響了起來,他和冷無缺循聲望去,才發現聲音來自不空圓滾滾的肚皮。

「嘿……」不空不好意思撫著肚皮乾笑道:「老大……俺餓了耶!本來俺清空肚子要吃狗肉的說。」

聽不空提到狗肉,再看看他為吃奮不顧身的慘樣,談永藝與冷無缺不由相視一笑,談永藝看著自家小弟餓癟了臉,笑罵出口道:「恁老師咧!若不弄點東西給你吃,老光頭一定說恁爸【苦毒】你,小冷去弄一口鍋、油和兩罈老酒來,恁爸和小光到莊子後面等你!」

冷無缺聞言也不多問,笑著起身出門而去。

談永藝帶著不空逕自往莊後行去,穿過一道隔開前後院的拱門,經過下人居住的一片平房,南宮家後圍牆邊種了一片高聳的老榕樹林,林邊假山傍著人工湖水,曲折的石橋繞著錯落的花圃,夜晚看不見花美卻聞到花香,而此時談永藝對這一切視若無睹,他帶著不空邁進榕樹林,抬頭尋找今晚的點心。

「喔!有了……」談永藝發現今晚的目標後,停步對不空笑道:「嘿……你餓了厚……老大找給你!」說話間一手指上黝黑的枝椏之間。

見老大笑的奸,不空懷著不好的預感慢慢地往上看,直到他看到一個足有兩人合抱大的虎蜂窩,用力地吞下口水開口問道:「俺……俺說老大!你說的宵夜不會是這東東吧?」雖然預感已成事實,咱小光光依然很難接受。

「嗯……」談永藝很肯定地點著頭,用十分讚賞的眼光看著不空說:「不錯變聰明了喔!今天我搞定那隻黑狗時就發現了,這可是讓男人吃了砰砰叫的好東西,聽老光頭說,你的般若勁已經有七層功力,嘿嘿……那麼用來抓【虎蜂】嘟嘟好!」

談永藝直接忽視不空呆滯的表情,要剛來到的冷無缺把東西放下,自顧自的說道:「待會小冷把蜂窩一刀砍下來,記得只能砍上面的連接處,對!就是那裡,用天雷祭天那招剛好,然後小光運起金剛護體接著,等虎蜂全撲在身上時,再轉用般若勁把它們震暈,記得是震暈喔!死了就不能泡酒了。」

冷無缺見談永藝在興高采烈中敲定不空的命運,在拍著不空的肩膀要他認命同時,心中也在暗想:少林至剛至柔的絕技,竟被老大用來抓虎蜂,天曉得自己的刀法,改天會被發揮成怎樣的創意?

就這樣在藝哥的策略下,兩個苦命的小弟搏命了盞茶時間,更辛苦地將一隻隻虎蜂泡進十斤老酒裡,直到熱油將蜂蛹炸熟的香味傳來,兩人辛酸地感謝上天,一切終於有了代價。

第二章 暗雲幢幢(上)

第二天一早遍找三人不著的南宮飛雪,在下人的通知下,終於在偏僻的後園找到橫臥在地的三個醉鬼。

看談永藝躺在幾個酒罈子邊上,他們該不會把酒窖全搬來了吧?南宮飛雪本來怒沖沖地上前,想一把扭住他的耳朵問罪,沒想到一看見談永藝掛著口水、憨憨的睡相,她驀地無聲一笑,輕輕地靠了上去,抹掉他嘴角的污漬,聽他不知嘟嚷著什麼,她眼底全是溫柔的光芒,解下披風替他蓋上,對劍侍囑咐幾句便轉身離開……

而和一往靜謐的南宮家相比,東街上的如意作坊可就熱鬧多了,財掌櫃笑呵呵地招呼這群鶯鶯燕燕,天都已近冬了,還穿的這麼少,繡花閣的姑娘可是把他這老傢伙,搞得陣陣心猿意馬啊!

紅瑛和綠翠好不容易擠開幾個姐妹湊上前來,紅瑛開口即撒嬌道:「財哥……哥,人家好不容易讓西歐死紅毛送了一匹綿絲,你可要幫人家多作件漂亮的衣服吶!」

財掌櫃剛被紅瑛的膩語加波濤擠的暈,這邊的綠翠也嬌滴滴地呼聲道:「財格格……你看這件琉璃掛多漂亮,你要幫人家好好縫綴在這喔!」說話間一件琉璃首飾貼上胸,那一抹嫩白幾乎教財掌櫃扭了眼睛。

「好了好了……兩個小浪蹄子,這發著騷教財哥怎麼作事!」繡花閣的老鴇春媽一邊笑罵一邊說道:「財哥!不好意思,前幾晚來了幾位西歐的爺們,讓姑娘們侍候得歡了,便賞得大方了,還說等手上一批買賣完成,要招待幾個朋友上門吶!」

「恭喜恭喜!客人大方賞了錢物,莫要忘記讓老財沾點光啊!」財掌櫃一邊量著紅瑛的腰身,一邊客套地說。

「瞧您客氣的,我們今天不就來嗎?」春媽笑盈盈地說:「這客人說也好笑,臨走還千交待萬交待,說明個兒上門的客人定得招呼好,說是一啥麼京裡大家子來,有著大把的銀子,另外好笑的是,他連蠻子也要招待上窯子,您看苦哈哈的蠻子那來的物事和人談生意吶!嘻……」

「媽媽……這妳就不知道了。」剛量完身的紅瑛接著說道:「那大鬍子說啊!他們的刀呀槍呀多好,換了蠻子的毛皮,回國是大大的賺,要不是中間人太貪,他們可是賺的更多啊!」

聽到這,財掌櫃不由佩服姑娘們消息靈通,心中一動便開口問道:「春媽,這陣子城裡生人多了,生意最近忙不忙乎?」

誰知春媽聞言嘆了口氣說道:「我倒不希望這些爺多上門,可知道他們都是找南宮家麻煩來的?」

「是啊!」綠翠也湊上說道:「老爺子可是好人吶!他們說如果南宮家不交出大少爺,便要教南宮家好看吶!」

「想動南宮家,也要有本事啊!」財掌櫃指著門口談永藝的看板刻意說道:「砍得猛龍幫龜縮的談永藝,現在就在南宮家,不知妳的客人遇上他的刀,還吹唬的出來不?」

一時間殺氣騰騰的肖像,唬的綠翠等人一愣愣地,只有春媽接道:「聽南宮老爺子沒少提過談少夠狠,嚇得他媳婦和手下屁都不敢放一個,不過好漢敵不過人多啊!再說猛龍幫也不是滅了,這幾天那小六子還在都督府外晃悠吶!」

猛龍幫?都督府?兩者又有啥關係?財掌櫃疑惑著看春媽已招呼姑娘出門去,連忙收拾一下趁腦子還記得清時,上南宮家通個消息去。

啊咧……幹,誰人說古人釀的酒很淡,騙恁爸蓋累……談永藝撫著太陽穴罵罵咧咧的,宿醉後的感覺看來不是挺好受的。

談永藝皺巴著臉,惺忪的視線見冷無缺和不空仍倒睡著未醒,他不禁邪邪得意地笑道:「跟恁爸拼酒,猴不加啊呢……」

話落,談永藝抬頭望天空那層層雲朵後那顆火亮的太陽,看來時間已經中午時分了,於是打個呵欠伸完懶腰後,大聲叫道:「小冷、小光……起床囉……」

冷無缺聞聲便張開眼睛,只是頭痛的感覺使得他偏著頭,一時片刻直不起身子來。

談永藝見狀賊賊笑了幾聲,本要取笑一番,但見不空仍呈大字躺著,一付雷打不醒的樣子,他好笑地又喊道:「小光還賴床,快起來啦!」

幾番叫喚都沒能吵醒不空,再睹小冷憋笑連連,雖然很含蓄了,但談永藝卻氣地牙癢癢的,只見他隨手拿起地上的空酒罈,用標準的投籃姿勢對準不空道:「小光,再不起來你就倒大楣了……」

沒有反應就是沒有反應,談永藝怪叫一聲啊咧,便將幾十斤的大酒罈往不空身上一扔。優美的拋物線直直砸下,只見不空似乎察覺到危機,猛一睜眼,在酒罈就要碰撞而至之際,半赤裸的身體在他功行發動下金色流光乍現,未見他作勢,光頭上的泥沙震散飛揚,再見其雙手倏然一拈,將酒罈收於懷裡,然後聞他輕呵一聲,手勢半轉半放,那大酒罈子便似陀螺般被擲到地上,非但沒有碎裂,更是原地不停溜溜旋轉著。

`不空抹掉頭上冷汗,待見談永藝賊笑兮兮的,便瞭然是自家老大捉弄的把戲。

「老大你會下地獄的!」不空嘟嚷地喃喃著:「謀殺佛門最優秀的和尚,俺家的佛祖會懲罰你的……」

站在不空旁邊的冷無缺依稀有聽到不空的些許抱怨,不由地嘴角稍稍揚了起來。

談永藝見冷無缺眼睛的笑意和不空垂頭動著嘴皮,心下就知道有人不滿地碎碎唸著,只見他眼珠子一轉,就要去欺負某個最優秀的和尚時,但可能是佛祖真的顯靈庇佑不空,這時一名身著白衣勁裝的南宮劍侍走了過來。

「少爺、談少爺……大小姐請您們至西廂,她有事與您們相商!」

噫?談永藝這才想到昨晚忘記跟小冷說,武林人士來找碴一事。

談永藝朝冷無缺和不空嚴肅說道:「小冷、不空,我們趕緊洗臉刷牙,然後去西廂找小雪……」

見談永藝急燥地說完便匆匆離開,冷無缺拉著愣愣的不空就跟上去,心裡則想著是甚麼事讓藝哥這麼著急……

第二章 暗雲幢幢(中)

西廂房。南宮飛雪蹙著柳眉,纖纖指尖偶爾撫著額上美人尖,而煩惱的源頭似乎就在她手上那厚厚的一疊文件。

談永藝三人一進屋便發現愁眉不展的南宮飛雪,而冷無缺在一路上,從把守人員的增加,空氣中憑添沉重的緊張氣氛,縱然談永藝未提到事情前後,但他也隱隱感到些許不對勁,只是他並沒有猜到,這一切會是自己招惹來的是非……

「小雪!」談永藝招呼了一聲,便隨意地坐了下來。

南宮飛雪見三人先後坐定後,展顏強笑道:「你們來了呀!用過午飯了嗎?」

談永藝聞言搖頭擺手道:「還不餓,等妳把事情說完,我們三個再去吃就好……」

「這樣呀……」南宮飛雪微微咬著貝齒,看了看冷無缺後,遲疑了一會才又張口道來:「無缺,事情你都知道了嗎?」

冷無缺被問地很茫然,拋出的眼神很是疑惑。

南宮飛雪美眸往談永藝一溜道:「阿藝,你沒有跟無缺說嗎?」

談永藝見冷無缺一付霧殺殺的樣子,有點不好意思地乾笑道:「好像忘了跟小冷說了……」

南宮飛雪撫著雪白的額頭,俏眼不滿瞪了談永藝一眼,然後朝冷無缺道:「那我來說好了……」

聽到南宮飛雪將昨天發現武林人士、至各方名帖來訪南宮家,有表面以禮相待的正派人士,也有以被自己所傷的邪派弟子要脅的三凶六惡等等……無一不是為了那莫須有的歸元寶錄,包藏禍心地來找自己,更將這把火燒到家裡來。

冷無缺聽到這已沉不住氣地站了起來,傲眉倏揚渾身冷意地道:「要找我冷無缺,何需如此多廢工夫,怕我會含糊了他們等人嗎?」

見南宮飛雪祈求地望向自己,談永藝淡淡地道:「小冷先稍安勿譟,等你姐說完再作打算,之後不管你要怎麼幹那些王八烏龜,我都挺你……」

冷無缺聽出那話裡的份量,為了自己不怕得罪正邪二派無數高手,那付在所不惜的從容,心頭不由一暖,激動的心稍微平息了些,然後便坐了下來,將視線放到南宮飛雪身上。

南宮飛雪感激地朝談永藝笑了笑,接著語氣凝重且不容人所拒地道:「無缺,如今你不再只是那逃過千里追殺的刀尊少君冷無缺,更是我南宮世家的獨生子、大少爺,所以姐姐不管你多麼憤怒,都必須要冷靜下來,千萬不可衝動地獨自去捲入這場風波……」

談永藝抬手壓了壓雙眉一展便要開口的冷無缺後,緩緩地道:「小雪,那老狐狸有交待甚麼嗎?」

南宮飛雪嘆了一口氣,柔聲說道:「怕無缺有閃失,爺爺命三十六劍侍隨身保護,也怕你出去鬧事,所以這段時間,爺爺要你和無缺待在家裡不要外出……」

談永藝聞言好氣又好笑,心想老狐狸還真了解自己,真他媽的有夠賊,不過就算自己不惹麻煩,小冷按捺的住嗎?

念頭轉到這兒,冷無缺果然不出所料地抗聲道:「冷無缺絕不靠家中保護,當一個縮頭烏龜,姐……請妳回頭告訴爺爺,請他老人家不要插手,我會一力承擔下來……」

「閉嘴!簡直是不知所謂,你可知道外頭是多少敵人,連我們南宮家都要忌諱三分,你獨自一人能對付的了?」南宮飛雪嬌靨薄嗔,眼眶泛紅地繼續叱道:「你要是有了閃失,家裡的人會多麼傷心,爺爺大怒下,江湖會引起多大的血雨腥風……」

談永藝見南宮飛雪氣急敗壞地罵著冷無缺,小冷的想法他很是認同,但小雪的想法也沒有錯,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怎麼勸解……在他為難之際,門口外傳來一聲報。

「大小姐、少爺……外頭一名自稱如意作紡財掌櫃的人,說有要緊事找談少爺。」

氣氛僵硬的讓人很難受,一直不出聲的不空也是坐立難安,談永藝拍了拍不空的光頭後,朝門口下人道:「讓財掌櫃進來吧!」

財掌櫃一進廳堂,生意人敏銳的神經便感覺到氣氛怪怪的,不過笑吟吟望著自己的談永藝讓他心下略安,於是他稍微整理思緒後,便朝所有人一禮,然後拿了一個包裹走向談永藝,遞給他後方哈腰道:「談少,這是小人昨天趕製的衣服,依您俊逸的外表,特意設計鑲銀邊的黑褲,還有粉紅色長擺套衫,希望談少喜歡……」

談永藝沒啥心情打開新衣服,但也不忍駁人家討好的好意,於是點頭道:「老財啊!謝謝你了,只是現在我們在討論要事,晚點我會試穿看看,有問題再找你,成嗎?」

財掌櫃頻頻哈腰道:「對不起了諸位,小人是打擾了……不過……」

談永藝見財掌櫃欲言又止,也想到他本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暗笑一聲後道:「老財有事就快說,別他媽的吞吞吐吐的。」

南宮飛雪此時也平靜下來了,談永藝不知道,她可是知道如意作紡背後的能量到底有多深厚,於是也不敢待慢地道:「是呀!財大掌櫃您就甭客氣了,有事就說吧!看我們能否幫上忙……」

見他們都誤會了自己,以為自己是來要好處的,財掌櫃暗暗苦笑幾聲,才在催促下將一早從春媽那兒得到的消息一一說來。

第二章 暗雲幢幢(下)

聽財掌櫃說完後,談永藝隱隱覺得事情有些蹊蹺,於是先將小冷的事擱著,低頭苦苦思索著這中間存在著甚麼樣的關聯?蠻族、西歐商人、京裡大家子……林老哥說過蠻軍發動戰爭,我記得刀械等物品屬於管制物品,蠻族以毛皮交換,嗯……還有中間人,若老財沒有亂說的話,那這就擺明的是有【爪扒子】通敵……

談永藝想到這兒,難免覺得消息未免來的太容易了,於是疑聲道:「老財……西歐商人會有這麼笨的人嗎?消息到底準不準確呀?」

「小人不能很肯定!」財掌櫃小心翼翼地答道:「這是繡花閣春媽無意說出的消息,據小人判斷,她不須要信口雌黃,而男人到那風月之地,酒喝過了些,再加上美女在懷,吹噓胡話皆在所難免,所以……」

嗯哼……談永藝點點頭示意理解了,他也知道很多男人因女人在抱而壞了事的,故也不多琢磨了,心想通知林北勇前來調查便是,現在還有另一個問題還待自己釐清。

猛龍幫沒有來找自己報復,說是怕了南宮世家那就算了,不過也不應該銷聲匿跡了吧?嗯……猛龍幫小六子在都督府外晃悠,猛龍幫?都督府?兩者有啥關係?

「小雪,猛龍幫這陣子還是一樣沒有聲息嗎?」談永藝隱約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在財掌櫃告辭離去後,才打破沉悶的場面開口問道。

「你是懷疑到猛龍幫頭上去了?」南宮飛雪沉吟了一會後,似乎猜到談永藝的想法,接著又道:「應該不太可能,猛龍幫應該沒那麼大的膽子,當內鬼也沒有那個實力,不過都督府向來很是感冒猛龍幫份子,那小六子會接觸都督府,我也料想不到,看來我得提醒一下爺爺了……」

說到這兒,南宮飛雪嘆聲道:「黑水港怎麼如此多事,無缺的事尚未解決,國家大事卻又是刻不容緩,阿藝……你好好勸勸無缺,我得先去找爺爺……」

南宮飛雪離開後,談永藝愈想愈不對,感覺有滔天的陰謀正蘊釀之中,所有事串聯起來,讓他深以為事情絕不單純,雖然仍無法解開這層迷霧面紗,但目前知道的事情,還有自己的想法,還是必須快點讓林老哥知道……

談永藝叫喚一名下人拿來紙筆,待他寫完後,折妥置入信封內後,著下人用火漆密封,然後道:「小光,拿這信到繹站,啊……不行,這麼重要的信,如何能托外人送去鎮海關……」

嗯……有了,那天林老哥走之前,有派他的護衛持信物給我,說有要事便至極品軒找劉掌櫃,談永藝想了想後,將信交給不空道:「小光,你把信和這個腰牌拿去,到極品軒找劉掌櫃,請他把這封信用最快速度送到林老哥手上,記得……別在那裡逗留,辦完事後立即回來。」

不空應偌後便匆匆離開了,談永藝轉頭望向冷無缺道:「小冷……我知道你不想拖累家人,但是目前局勢還未明朗,你先調整到最佳狀態,如果到時候無法避免的話,我絕對不會阻止你,現在你還是先聽你姐姐的話吧!」

冷無缺沒有說話回應,只是握著九雷切的手指,翻白了顏色……

鎮海關元帥府。

聽完屬下的情報後,徐戰還真好奇談永藝這個年輕人,從林北勇告知自己他們當日的談話後,他便欣賞著談永藝的見識,也因此命人調查他的身份來歷……

調查到今天,疑慮的念頭雖未停止,但關於談永藝此人的人品倒是滿意,重義硬撼猛龍幫一十六人,再加上談永藝口述兵法,趨強取弱、一擊必殺,嗯……只是殺人手段稍嫌兇殘。

此子可用是可用矣……不過他憑空出現的身份來歷,除了與冷無缺、不空出現在黑水港之後的資料外,關於他之前的一切都無跡可尋,為大局所想,這人雖說是名人才,但值此敏感時機,再考慮看看吧……

徐戰低頭深深看著桌上,那紙喀馬草原上,探子回傳的情報,蠻子有別於往常的行軍動態,真教人難以捉摸呀!若非那小子說出來,想必吾只注意【天都】,而忽略了黑水港那一塊,難免將會在之後戰場上吃大虧……

元帥!林北勇打斷了徐戰的沉思,執禮報告一聲後,便站在原地待徐戰召進。

徐戰笑了笑道:「北勇,來的正好。本帥剛好有事要你去辦。」

林北勇走進來後,本要拿出揣在懷裡,今晚談永藝剛傳至的飛鴿密函,但軍令為先,故肅手挺胸等著徐戰發令。

「北勇!拿本帥一半印信,到黑水港接管港府兵權……留意黑水港每分動態,加緊察看船隻貨物進出……」徐戰拿出一塊金澄色玉珮遞給林北勇道。

遵命!林北勇收起虎符,接著拿出信件遞向徐戰道:「元帥,這是談永藝寄來的信件,請您過目……」

嗯……徐戰低沉地發出疑聲後,並不多說便展開信閱讀起來。

老哥……現在黑水港局勢混亂,一干武林人士齊聚此地,為的是那莫須有的歸元寶錄,若城內大亂,難保無人利用此機混水摸魚……另外,據情報了解,黑水港煙花之地繡花閣,一名西歐商人酒後透露,將和蠻族人士、一名不知名的人士齊聚,而那名神秘人物,目前只知是從京裡來的……除了上頭所述,猛龍幫向來與都督府不合,卻被人發現猛龍幫人小六子和都督府似乎有接觸,小子我當然不知道原因幾何,便將可能的細節告知,讓貴元帥定奪……

徐戰看到後來表情有些凝重,只見他思考一陣後,突然露出老謀深算的微笑,拿起桌上的筆墨寫著要給予談永藝的信函,就在書寫完畢後,目射虎光朝林北勇發號司令。

「北勇,原先任務不變,不過那都督心裡若有鬼,事情就不易辦理了……所以本帥令大牛率五百大刀營協助你接管港府兵權,徹查都督是否涉嫌貪瀆,另外……」徐戰說完後,將一紙信函封妥後,遞給林北勇囑咐道:「千萬要記住!你只能透過極品軒將密函交予談永藝,目前你不要和他見面、接觸……」

待林北勇接令離去後,徐戰走了出來,抬頭望著天空降下的雨絲,默然道:「你們以為戰真不知、當今聖上不知嗎?」

徐戰稍微感愾的神情又一瞬轉為期待道:「談永藝……希望不要讓戰失望,這次就當作考驗吧!」

這三天以來,南宮世家的門檻被無數人踏過,名帖如雪花般不停遞來,南宮家表面上有條不芠的處理著,但誰都知道緊張的情勢就快一觸及發……

禪雲抬頭瞧著山下蜿蜒約十里的黃土官道,往返少林已用去了三天的時間,既然北宸宮有意打破江湖的平靜,身為南方巨擘的少林敢不奉陪!更何況他們竟算計到自己的老友身上,氣得自己連一鍋狗肉都啃不下,老書蟲耐著性子再等一會,老光頭已帶著打手回來了,等著俺嘿……

儘管老光頭率人急於趕回,但齊集於南宮家的各路人馬,說明著事情從來都總與人心相違……

畫面拉回到南宮內院的後園,只見漫天飛葉在冷無缺矗立的周圍紛至沓來,九雷切一道道氣壓粉碎一葉葉的殘綠四散。清早的冰涼風聲沙沙,蟲鳥不鳴於林,壓抑的刀氣橫掃,冷地很靜、靜地很詭異……

談永藝擔心之餘亦暗讚小冷刀藝的進步,方要上前跟冷無缺說幾句話,前院卻傳來吵雜的喧嘩聲。

噫……談永藝心下一動,朝冷無缺、不空使個眼神,便聯袂往發出聲響的前院而去。

第三章 攪局、僵局、變局(上)

從遠處透過假山旁的樹林縫隙望去,只見前院共數十名兵器在身的人,分成二個陣營各佔一處,右側二十餘名站地歪七扭八,口裡不乾不淨地罵罵咧咧的。而左側有幾名青衣中年人,看不出誰是頭頭,幾人後頭一群約十幾名傲氣十足的年輕人……

談永藝稍微瀏覽一番後,再將視線移到南宮敬恆身上,只見他坐在太師椅上,鎮定地喝著茶,好似眼前的人絲毫引不起他的興趣,只有自己發現老狐狸眼底偶爾閃過的怒氣,心念轉動過後,談永藝壞笑一聲,領著冷無缺和不空走上前去……

談永藝走到南宮敬恆身邊,一手掏著耳朵,一手從茶壺倒了一杯熱茶,大剌剌地坐了下來,幾個聽聞過他與猛龍幫一戰的來人,目光不由在他身上打量一番,談永藝對此似毫不在意,反而是南宮夫人眼底的不滿引起他的興趣。

只看他擠眉弄眼地對南宮敬恆說道:「老頭!怎麼幾天沒見,你家媳婦一直對我拋媚眼,恁爸真的會歹勢耶!」

「靠!」南宮敬恆聞言低呼,要不是顧及形象,真想學不空對他豎起中指,伸手招過孫子坐在身邊,他搖頭苦笑道:「小怪物你怎麼帶無缺過來,是嫌場面不夠亂嗎?」

「恁爸啊知?」談永藝嘻嘻道:「又沒有人告訴我們不可以過來湊熱鬧,嘿嘿……反正你這大人在家,應該不會讓人家欺負小朋友厚?」咱藝哥此時一臉乖寶寶地對南宮敬恆說道。

南宮敬恆頓時哭笑不得,看冷無缺盯著場中看,便轉對他問說:「無缺,這幾路人馬裡,左邊的你別理,右邊那群牛鬼蛇神,你認得有那些?既然他們上門來了,不用顧慮太多,在自個家裡有爺爺撐著!」說到這裡,儒劍已有一絲火氣。

冷無缺聽出爺爺的愛護之意,開口緩緩說道:「認得幾路人馬,黑衣的是鬼刀門的,在京南道上我宰了幾個雜碎,黃衣的該是淮幫的,我記得去年九月望秋時,當時共有三十多個垃圾圍堵我,全被我一刀兩斷喂王八,至於其他零零碎碎的人渣……我記不清了。」

冷無缺的語氣平平淡淡地,卻已勾起南宮敬恆的怒火,冷眼看向場中,他口中卻開始說:「左邊正道人士不會輕易動手,畢竟老夫還在這兒……至於右邊要特別注意的為首三人,黑衣的無鬚漢子是【鬼刀 古天恨】,矮個子的是【淮幫風堂堂主 海龍浪】,剩下那個猥瑣男子便是【馬幫副幫主 樊安】,除了鬼刀你惹不起外,其他的就看著辦,攪得愈混愈好……」

他沒挑明向誰言,談永藝知道南宮敬恆是在示意自己,談永藝笑罵一聲:「老狐狸,居然抓恁爸當苦力!」,多少猜到南宮敬恆的用意,無非想模糊焦點,可能因為那群正派人士與南宮家有些交情,或有著其他緣故、理由,故要自己這個無名小卒,沒有顧慮的人出手。

想到這裡,還在想如何攪局,怎麼從南宮敬恆身上撈點好處的談永藝,卻被一個尖銳刻薄的聲音給惹毛了。

「笑死人了……冷無缺你躲在大人後面,是不是還沒斷奶?」站在古天恨旁邊一名束髮黑衣俊秀男子,正朝著冷無缺惡意的叫罵著。

一段尖酸的話一落,同屬陣營裡,更是傳出騷動和一句句不堪入耳的恥笑……南宮家眾多劍侍和南宮飛雪為首的幾名精衛,紛紛怒目相向,只待南宮敬恆一聲令下,便要將那群辱罵少爺的鬼刀門弟子,狠狠地撕碎……

南宮敬恆沒有開眼,只是輕輕的說了一句,僅談永藝一人聽到的話。

「小狐狸,老夫說錯了,鬼刀門要殺要鬧隨便你,出了事老夫會扛……」

其實就算南宮敬恆不說,談永藝亦被那群嘴巴不乾不淨的人給惹毛了,不過加上來到這世界來,目前傍上的大樹都開口承諾了,心下更是無所顧忌……

「我咧低頭趕羚羊,風吹草枝擺!」談永藝按住冷無缺後,越過南宮家眾人,朝那名束髮男子劈頭就罵道:「看三小?只會打嘴砲的娘娘腔,有種就出來,不然就是狗娘養的……」

一席話說的束髮男子臉色抽慉,眼見他便要衝出來和談永藝拼個生死,但鬼刀古天恨輕哼一聲,他又恭謹地退了回去。

「好一個利嘴小子,想必就是前些日子挫敗猛龍幫的談永藝是吧?」古天恨饒有興趣地盯著談永藝,臉皮動也不動地説著。

正邪二派人馬聞聲不約而同望向舉手投足皆狂傲不羈的談永藝身上。

「正是恁老爸!沒腦子的傢伙還真多呀!竟都認為小冷有那本甚麼歸元碗糕的……」談永藝囂張地應了一句,只見他接著緩緩步入場中央,不顧有人臉色難看,他竟對著古天恨輕哼一聲道:「老白臉,很會帶小弟嘛!看娘娘腔小白臉龜縮回去,嘿嘿……就知道你平常沒少給他奶吃。」

噗嗤……連連地憋笑聲傳開來,緊張的氣氛因談永藝惡意的詆譭邪派魔頭古天恨而瓦解,有的正派宿老更故意投遞同情的、曖昧的目光在古天恨身上,彷彿在訴說著他和自己子弟真有搞那方面的意味……

古天恨平淡無波的臉龐上隱約有些怒氣,而他身後的子弟亦忍受不了談永藝的調侃了,一個一個祭出刀來,待師傅一聲命下,就要取談永藝小命。

談永藝只是氣惱那年輕男子出口傷自己小弟,隨口說說而已,想不到大家反應這麼大,看來如果不是那個老白臉人緣不好,就是他根本就是個武林的斷臂山、斷伯伯……

心念流轉後,談永藝捉狹地朝古天恨道:「老白臉,還真沉得住氣呀!不過這樣很容易讓人以為你是默認囉……」

見古天恨沒有回話,只是對著小白臉弟子說著些甚麼,談永藝還在猜測中,就見古天恨忽然雙目一亮,如有若實質的精光暴射向談永藝。談永藝心下一凜,氣運周天,保持淡然表情回視。

古天恨冷冷看了談永藝一眼,其中的寒光讓人心底一冷,只見他淡淡說道:「這小子狡猾,令吾不得不上這個當,幫他攪混水……不過若不教訓他一頓,那便教天下人笑吾鬼刀無能……交給你了!應天。」

是師尊!屈應天躬身後轉頭喝道:「尖嘴利牙小子,讓本人看看你有沒真本事!」

鬼刀門大弟子,江湖稱呼為鬼君子的屈應天,已精通鬼門刀法三昧,雖年方二十七,但一身功力已直指許多老前輩,只見他向前用力一踏,磅礡的聲音轟然,足見他深厚的內力,又見其抽出七尺厚背刀,平平指向談永藝。

談永藝心下暗暗震驚他的功力,從腰際拔出無名,深吸一口氣默運心法,自天劫心經第一層開始,神光初現意繞周天、第二層百氣納聚,到第三層凝氣成珠,眼睛盯緊對手右肩,饒是對手功力高於自己,他知道此戰需勝,禪雲的告戒南宮家上下不知,不行險使用禁用的力量,怎麼可能一戰立威!

第三章 攪局、僵局、變局(中)

當氣勢交搏震起一地黃沙,屈應天低吼一聲大踏一步,厚背刀掄斬談永藝面門!

面對衝擊而來的殺刀,談永藝宛若進入另一個角色,冷然森涼的容顏漾起邪笑,左腳一踏向上竄飛,一派從容忽視眼下的殺機,在眾人眼前這幕宛如定格,談永藝的黑髮慢慢變白,當一紫一紅的妖瞳一現,人群中出現數聲驚呼!

在談永藝刀下倖存的南宮芷玲及鐵衛,當妖瞳出現時,只覺他那翻飛的白髮驟吹寒雪,凍得自己心上、身上不停棘涼。

而南宮敬恆與場中有數的高手亦一瞬凜然,談永藝的氣場詭譎地竟將各方隱隱平衡的氛圍打破,在他們的眼中這來歷不明的小子,此刻已不可輕乎!

像是瞭然眾人的反應,談永藝笑的張狂,露出森森白牙,雙肩一晃飄移、無名出閘!

屈應天的刀宛若斬上虛影,只覺談永藝驟然消失,右腕發力厚背刀翻轉,他前奔的右腳一踏一頓,虧是多年的經驗與反應,折返的刀方能來得及迎上一抹天外驟來的黑色流光。只見屈應天猛然收勢,腕使六分氣勁斜斬而出,卻不料談永藝倏忽止步,身子一滑朝自己左側近迫而來……

噹!一聲,屈應天無奈地急忙徹刀相迎,談永藝亦一觸即收、毫不留戀,無名詭譎地頻刺、斜劈,讓屈應天失了先機,只有挑、擋、拔、讓一陣忙乎,饒是烈焰焚心卻又進退不得……

糾纏!在談永藝心底只有這個念頭,要將敵人氣到失去方寸,在疲於奔命之時,再給予他致命的一擊。但在屈應天看來,談永藝的舉動簡直是無恥,不過依他對戰經驗豐富,隱隱覺得不妙,敵人贏在速度,就算自己不被殺傷,也會累壞……

鄙視歸鄙視,屈應天腳踏七星,巧妙地劃一方圓,雙手握刀一掄道:「猛鬼出籠!」

突見屈應天暴起發難,一時不備,只覺有千萬道黑影朝自己撲來,勁風襲過、鬢髮扯動,在無可避隱之際,談永藝呔一聲舞刀亂斬,腳下連連後退,縱使他防的極快,一道刀風仍穿越防禦,血色一現!傷痕出現在他的額尖。

「哼!」當血液浸入紅瞳,談永藝不滿地冷哼出聲,血液讓殺意昂揚,看著屈應天再度進逼,他嘿然一聲!右手快轉一撩,只見他腰一沉再擰,既狠且快的一刀劈斬,正是倣效血手樓的「血刃無邊」!

快狠的刀斬碎屈應天召喚的游魂,至此他開始將談永藝重新估計!腳步急踩飛掠、無名刀鋒掠髮三分,在半步中兩人趨近!

屈應天左腕攀上刀身、果斷右肘前擊……談永藝卻是刀翻人轉、左腳旋踢!

砰…一聲!腿肘相碰一剎……倆人俱退三步,煞住腳步的談永藝盯著屈應天,戰意到此已臻高昂,忘記周圍有多少人虎視耽耽,眼前人的鮮血該會滿足談永藝顫動的快意!

無名指著屈應天,談永藝將黃泉貼緊左腕,眼中敵手的動態是如此清晰,他輕輕一笑……引動南宮敬恆的專注,帶給古天恨一陣心悸,當古天恨直覺躍起欲救愛徒,屈應天身形已動……談永藝冰冷的字句敲醒對手的喪鐘!

「魔刀無常……渡、蒼、生!」幽幽飄搖,談永藝一瞬一滅,屈應天因眼前矇矓的身影,出現致命的幌然,黃泉勾引萬千冤魂,掩埋過他渺小的生息,空洞的灰眼只剩無盡的疑惑……

「應天!」在古天恨嚎叫聲中,談永藝隱密地收黃泉入袖,靜靜地立於場中,似乎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強忍著哀痛,古天恨將愛徒交回子弟手中,切齒地對談永藝說道:「你竟敢殺了應天!」

「屁話!」妖瞳閃爍後,談永藝嗤聲道:「火拼那會不死人?你第一天出來混喔!」

古天恨怒極反笑地說道:「嘿……說得好!行走岸邊那會不濕鞋,只是你有無賠上命的準備?」說話間他的兵刃「骨刀」已慢慢撤在手中。

「全是廢言!」又是張狂的一句,談永藝忽視危機般湊近一步說道:「恁爸我隨時準備發白帖,自家小弟可以送上山頭兼唸經,你呢?誰會送你這老屁精?」

「找死!」聽到此,古天恨終於忍不住刀劈出手道:「今天不殺你!吾便不是鬼刀古恨天!」

見古恨天出手,談永藝急退數步間仍不住嘲諷道:「大欺小沒爛鳥……別以為你吃定我,比起南宮老頭,你還差很多……殘雷驚空!」與冷無缺不同的是談永藝刀拋左手,右掌貼刀疾轉!旋風般的黑幕,悍然侵蝕骨刀的刀鋒。

噹……噹!古天恨、談永藝刀刀交鋒,骨刀老辣、無名無畏,群眾專注於兩人攻守,好像已忘記最初的目的……而數十招過去,談永藝發現對手已從狂怒趨於冷靜,自己卻已漸漸出現乏力之感,瞥見南宮飛雪憂形於色,暗一咬牙一招勝負!

而自始至終靜觀的南宮敬恆,亦察覺戰鬥已到最後,邊蓄勢以動邊對冷無缺說道:「無缺……小怪物的實力真出乎吾之預料!看著他最後一招,你該體會刀馭人與人馭刀的差距!」話是如此冷靜地說著,看他刺秦劍已出三寸,也怕談永藝有所閃失。

冷無缺心已紊亂,九雷切已握在右手,不空金剛不壞與大悲掌蓄勢待發,只要老大一有閃失,他要在場諸人明白,光頭和尚為兄弟可以泯滅慈悲!

第三章 攪局、僵局、變局(下)

忽見談永藝一刀逼開對手,饒是古恨天刀勁已傷他內腑,吞下逆血冷然喝道:「魔刀幽恨冤難填!」妖瞳倏隱白髮蓋頭,刀鋒引動九幽嘆息,昔日南宮飛雪那人劍合一,在他手上重現!無名劃出一片真空,幽魂張牙舞爪撲殺古恨天。

「雕蟲小技!」古恨天強隱驚駭地哼一句後,骨刀橫於胸前,左掌一圈抑制迫人的刀風,弓步一崩前撲喝聲:「鬼王怒嘯!」骨刀破空響起尖銳的嘯聲,刀風化為鋒利的針雨,欲刺破淹來的黑幕!

轟一聲!刀勢一交鋒!勝負出一線!古天恨悶哼一聲,頂冠、胸間護甲碎裂灰髮拋亂,談永藝卻是衣袍破裂無數針扎的血洞驟現,人已踉蹌而退!

見古天恨將追斬而出,冷無缺、不空身形也同時移動,但比他們更快的是一柄閃亮的刺秦劍,和急竄入門的一聲禪唱!

阿彌陀佛!一抹黃色的流光穿入古天恨與談永藝之間,南宮敬恆聽出老友的聲音,刺秦劍一轉攔住鬼刀門眾,「書盡春秋道古今」劍筆行書,鬼刀十七門眾刀落狼狽而散!

正是趕到的禪雲,看到合自己脾胃的談永藝一副慘樣,老和尚大為光火護短的怒道:「鬼?俺專渡鬼上西天!羅漢怒吞天!」一揮袍袖,一個巨大的拳頭轟向古天恨。

「前輩!」古天恨看清來人,只來得及驚呼出口,隨即被重重轟退,也虧他一聲敬呼,教禪雲收回一半力道,要不他鐵定成了名符其實的鬼王。

宗師出手現場一片噤若寒蟬,禪雲將昏迷的談永藝交到不空手上,一雙瞪大的眼睛掃視著眾人,良久後方開口說道:「諸葛小子先照顧好小怪物,小光頭拜了碼頭認了老大,俺老光頭就護了這小輩,至於你們這些人俺懶得管,哪裡來就從那裡去!」

聽到禪雲如此說,正道人等有再大的理由,也得敬他幾分,而馬幫、淮幫等人卻是見了跟隨進入的幾人,才明白今日已時不我予。

淮幫海龍浪暗酎:「神槍趙孟俠與少林羅漢堂般若印惠光,外加羅漢堂高手,禪雲擺明護著南宮家,嗯……」

而馬幫副幫主 樊安卻似有所仗恃地說道:「若是憑前輩幾句話,便要馬幫放棄為兄弟討個曲直,那馬幫是否就被認定軟弱可欺?樊安恕難從命!」見海龍浪若有猶豫,樊安連忙暗使眼色。

海龍浪隨之意會地說道:「是啊!前輩,少林執南武林正宗,淮幫雖屬北地綠林,亦是十分景仰,不過……」說到這兒,海龍浪故意一停頓瞟了南宮敬恆一眼,再接著說道:「前輩甫一進門,便折了吾方古當家的,對談永藝殘殺其子弟不聞不問,更與儒劍前輩把冷無缺傷我綠林百餘人視為無聞,莫非前輩視我等皆是下等賤命不值一提?」

哼!禪雲暗哼一聲想道:若非北宸宮就憑你們也敢在南武林叫板……他尚未答話,南宮敬恆已耐不住脾氣了:「你們口口聲聲說討公道,真要論公道吾全接了又如何?北地一路圍殺我孫,不講江湖公義反折百人顏面丟盡,今日吾孫義兄見無缺受辱忿而出手,古天恨動手不計身份,哼……原來北地全是信口雌黃的混帳!」

儒劍一番話聽來情理佔先,而樊安卻不當一回事地說道:「鬼刀是鬼刀,別扯上我等,冷無缺身上有無歸元寶錄馬幫不管,老實告訴前輩,北地爺們認的是真金白銀,冷無缺壞我買賣、殺我兄弟,交出人一切好談,敬二老德高但凡事該說公理是不?」

在鬼刀重創後,面對宗師禪雲,他強硬的姿態讓禪雲、南宮敬恆生疑,樊安的話吃定了禪雲宗師敏感的身份,此時場面一片靜寂,是非曲直混淆地難以決斷。

南宮家劍拔弩張,在擒鳳坡往北十餘里深山,一處隱密的小谷中,一座隱密的農莊內,猛龍幫幫主馬刺權看完一紙傳書,憤慨地拍碎一張桌凳,怒氣沖沖地道:「那慕容小子仗著家裡,居然敢對我指三道四的……。」

馬夫人在一旁勸慰道:「老爺,您就別動肝火了,而且在妾身看來,這次慕容仲英的計劃倒是件好事。」

馬刺權聞言疑惑地看著馬夫人,似為那被人騎在頭上撒野,對己方仍有利而疑惑。

馬夫人格格輕笑道:「慕容家的原來目的無非製造南武林的混亂,只不過慕容仲英一下子動用太多棋子,驚動了禪雲前來,生意正在緊要關頭,他如今被少林梗住進退皆難,急要我們動作,無非想轉移視聽罷了!」

馬刺權點點頭表示了解,但還是有些疑問地問道:「那這樣對我們算是好事嗎?」

「哎呀!老爺怎麼這樣迷糊啊?」馬夫人柔媚地瞟了他一眼道:「軍方派人接管都督府,限制通關、貨物遲滯,若不製造混亂,如何有機可趁?所以妾身認為目前還尚須與慕容家合作……」

馬刺權才恍然大悟道:「夫人言之有理,只是要如何引起混亂呢?」

馬夫人妖媚的身軀一揉,美目略現深沉地道:「想那談永藝等人囂張狂傲,四處得罪人,冷無缺樹敵無數……格格……縱使南宮家再如何強大,也受不了如此折騰……所以我們也不用多費工夫,只要將談永藝傲慢的姿態誇大,爭風吃醋的形象四處傳言,那麼慕容仲英必然會推波助灡,我們等著坐收漁人之利便是了……格格……」

馬刺權聽完也隨著夫人的笑聲哈哈大暢……但馬夫人卻在此時閃過一個念頭,究竟是誰放出謠言,找冷無缺麻煩的?不是吾等所為,難道會是慕容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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