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卷 東方 六一七、懲戒
僅僅是心口的一點暖意,已讓韓一鳴本來有些困難的呼吸順和起來。韓一鳴意外之極,本來以為這回這白龍若是為難自己,自己是必死無疑了,十有八、九還要成為丁師兄的累贅!不料此時卻生出意外來,一時之間,不知該是歡喜還是擔憂。
只聽丁五的聲音道:「尊使請息怒,請高抬貴手,放過我師弟。他年幼,不諳世事。凡事都是我這個做師兄的不好,請尊使放過他罷!」韓一鳴心中想要說:「師兄,我沒事。」可是卻說不出來,原來在這白龍森冷到了極點的眼眸之下,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忽然急中生智,在心中想道:「凡事與我師兄無關,凡事都是我自為之,你若要責怪,只管來責怪我便是!」這白龍既然看得到自己心中所想,那就在心中想了告知它!但他這樣一想,右手手心忽然一熱!韓一鳴雖不能動彈,卻察覺這點熱自手心而起,慢慢漫過手心,順著他的胳膊延伸上來,到了肩上便向著背脊、腿腳、和另一隻而去。不多時韓一鳴全身都暖和過來。與此同時,他能抬起來,迎向那寒冷得令人敬畏的森然之眸望去了!
迎上這雙眸子,韓一鳴這才發現,這對眸子竟是銀色的!韓一鳴愣了一愣,眨了眨眼,再看之時,卻見依舊是黑色的眸子。正以為自己眼花了,又眨了眨眼,又見一對銀色的眼眸對著自己細看!韓一鳴猛然明白過來,白龍的眼眸本該是銀色的,所謂的黑眸,不過是一種幻象罷了!自己看到了它眸子的本相。
這對銀眸冷到了極點,眸中是一點銀光,卻是白亮得讓人眼眸都不能直視。週遭是淺淺的銀灰,看上去異常冷漠與冷淡,沒有一絲暖意。韓一鳴不禁心道:「真不愧是無情之物,也只有這樣的眼光,才能看一眼便置人於死地!」此時他身上回暖,全然不懼,迎住了那銀眸細看!但他與銀眸對望,全然就成了僵持局面,只是韓一鳴不曾察覺。
僵持了一陣,那對銀眸之中,銀光流淌,銀渦旋轉,深淺不一的銀色之中雜著些許銀灰,絲絲縷縷,有著對他視而不見的淡漠。韓一鳴毫不在意這白龍對自身是何看法,只要它看不出自己心中隱藏的過往,便無所畏懼了!實則如今小乖去了何方?金蛟又身在何處,他都無一得知!韓一鳴只擔心它憑著它的靈力,借助自己的雙眸,看到連自己也不知曉的事物!尤其是小乖與金蛟的下落。小乖不能就這樣交在它的爪中,金蛟亦然!金蛟好歹近兩千年靈力,或許還可以與它一搏,但小乖,卻只有五百年。雖說靈物靈性都是天成,但它的靈性在這已然成龍的白龍面前,不堪一擊。一個只有五歲的孩童,如何去與一個成年人角力呢?必敗無疑!而這敗,就是死字當頭!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那白龍冷冷地道:「你靈山果真要隱匿它麼?」韓一鳴一聽這話,心頭一鬆,這白龍果真不曾自自己眼中看到它所想看的一切!小乖,至少目前還不會為他所找到!只聽丁五的聲音道:「尊使的意思,我不明白!我並未隱匿什麼,它何時離開的靈山,我也不知曉。」只聽白龍冷得讓人連魂魄都凍起來的聲音道:「你日日餵養它,如今又是靈山的掌門,如何不知曉?連你靈山之物,都要推個一乾二淨麼?」這聲責問之中,雷聲隱隱,韓一鳴知它怒了!心中越發堅定了要好好護著師兄離開的打算。
丁五道:「尊使說的沒錯,我是靈山掌門。但我只管靈山弟子,靈山我同門師兄弟的下落,我自然是知曉的。連師長的所在,我也俱都知曉。但它不是靈山的弟子,它只是來靈山住些時候,與我們同在靈山呆了些時候罷了。它是自如來去的,我不能約束於它。它也不受我約束!」韓一鳴心中微微歎了口氣,丁師兄這樣一說,就將所有的干係都擔在了他的肩上!靈山掌門,要對靈山的一人一物都瞭如指掌的。大師伯曾經這樣說過。
一陣沉寂過後,只聽那白龍冷淡地道:「今日讓你們來,乃是我想給你們一個機會,交出孽物,我便不予追究。倘或你們一意孤行……便到那時便不要怪我不給靈空留情面了。」韓一鳴聽它說出「靈空」二字來,有些意外。丁五卻不言語,片刻之後,道:「尊使好意,我十分感激。但我果真不知它去何方了,我靈山的許多弟子甚而不知它何時離去的,並非一意孤行!」說到這裡停了一停,又道:「尊使若要對靈山降罪,就請降於我身上。我身為靈山掌門,理當承擔尊使降罪。」韓一鳴立時回頭去望丁五。
丁五直身站於距他三尺的右方,他身上衣裳乾淨,雖說他是靈山體貌最為不出色的弟子,身軀也是十分肥胖,下頦處有一處鞭痕,但面上神情,卻是十分寧靜。雙眼之中寧定之極,彷彿說出來的是今天晚飯吃什麼菜一般。韓一鳴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麼,只聽白龍冷淡的聲音道:「那便先罰你一罰,以懲戒你身為靈山掌門,卻一無所知之罪!」韓一鳴只覺一道銀光閃過,丁五的身軀就在他眼前癱了下去!幾乎是癱在了韓一鳴腳邊!
韓一鳴愣了一愣,卻也是立時便彎腰卻扶他,卻哪裡扶得起來。丁五的身軀忽然之間便變得沉重遲滯,頭垂在胸前,身子沉沉向下滑去,韓一鳴連忙叫:「師兄!師兄!」雙手撐入他的肋下,要扶他起來。卻是扶不起來,才扶起了一半,心中已是無限的惶恐,全身都顫抖起來,連扶住丁五的雙手,都抖得不能自已!一連扶了三回,都沒能將丁五攙起來,反倒是韓一鳴雙腿抖得再也站立不住,跪到在丁五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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