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卷 客 六三一、相邀
丁五道:「師弟,有人前來請你去做客。」韓一鳴道:「師兄,那是何人?」丁五道:「平波道長。」韓一鳴愣了一愣,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會是平波道人!誰來請他他都不意外,只有平波道人來請,真是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丁五道:「師弟,你是知曉他與我們派的淵緣的,他來請你,你便去罷。」韓一鳴一來不知平波道人為何會來請自己,二來對平波道人心中有些成見,便道:「師兄,他可說了來請我作甚?」丁五想了一想,道:「師弟,他只是請你去做客。別的也不曾說起,你只須小心些便是了。」韓一鳴頗有些不想去,但又聽師兄這樣說,卻是不能不去,便道:「好,師兄放心,我會小心的。」丁五道:「師弟,你早去早回。」韓一鳴道:「我去了便回來。」丁五默了片刻道:「這也不成,想必你是要在那裡住些時日的。」
韓一鳴又是一愣:「還要住幾天的麼?」丁五點頭道:「想來是的。道長請你去,斷不會讓你到那兒便回來。你能回來之時,快快回來便可。」韓一鳴禁不住道:「難不成我去了便不能回來麼?他還要禁我的足不成?」丁五道:「你去了,若不得他允可便回來,他會以此為借口,尋你的不是之處的。」韓一鳴頗不想去,平波道人他本就厭惡,不欲與之多來少去的。雖說他與本派的師祖有些故舊,但韓一鳴早已記著沈若復的話,將所聽到的都忘到腦後去了。真要記著從前的過往,還不被平波道人欺負死?停了一停,又問道:「師兄,我能不能不去?」丁五道:「師弟,你還是去罷。」韓一鳴歎了口氣:「好的,我去。」
回到靜心院中,韓一鳴也不收拾包裹,本來也沒什麼要收拾的。但心中不願,不由得坐在床邊發呆。平波道人向來與自己不睦,韓一鳴十分痛恨於他,他又何嘗不是對韓一鳴恨之入骨?兩人見面再沒什麼好事,便是眼睛對在一起,也是惡狠狠地火花四濺。他厭惡平波道人卑鄙無恥,平波道人惱恨他乃是因他對自己全然沒有弟子的樣子。韓一鳴也知自己在平波道人面前極是放肆,不似在別的長輩面前那般有禮。他還真是貨真價實靈山的長輩,好歹也是師祖的故人,可是對他卻是怎樣都尊敬不起來。他面貌已然猥瑣,所作所為更加令人看不過眼去,如何尊敬得起來?
他呆呆坐在床邊,一語不發,甚而連顧清泉進來,也視如不見。顧清泉是個坦蕩之人,走進走出都見他呆若木雞,便問:「小師弟,你怎麼啦?」韓一鳴回過神來,道:「師兄,我在想,平波老道這個時候請我去做客,意欲何為?」顧清泉對他上下打量了幾眼,道:「平波老道請你去做客?」韓一鳴道:「是呀!此事令我著實想不明白,我與他向來便相互看不順眼的,他請我做甚?」顧清泉道:「想這許多又有何益,你去便是。去了再說,臨機應變即可。」韓一鳴知曉師兄說的也對,便道:「是,師兄指導,我記在心中了。」
頓了片刻,道:「師兄,我有句話要對你說。」顧清泉道:「你只管說來。」韓一鳴道:「我並不想去,乃是因此時不是離開靈山的好時機。」顧清泉默然不語。韓一鳴道:「緣故想必師兄也知曉一些。」顧清泉道:「師弟,你不必說了,我心中有數。我會小心的,你想說的話,其實多數師兄弟們都知曉。現下師兄弟們回來了大半,未回來的也都在路上了。大師兄過不幾日也會回來。再者還有幾位師尊在此,是絕不會袖手旁觀的。」韓一鳴點了點頭,顧清泉說的不錯。顧清泉頓了一頓,又道:「實則你現下去平波老道處做客,是再好不過了。」
韓一鳴一愣,顧清泉道:「師弟,你該多在他處呆些日子才是。」韓一鳴心中奇道:「我是巴不得早些回來,他卻為何要我多呆些日子呢?顧清泉笑道:「小師弟,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話韓一鳴聽懂了,師兄的意思,自己在平波道人處,好歹可以知曉平波道人的意圖與所為,一時心中放鬆,道:「師兄,我明白了。我會小心的。」顧清泉道:「師弟,你收束些性子,不要太過任性。或許你真能看到許多意外之事呢。」
他略微收拾了一下,不過帶了換洗衣裳,背上鳴淵寶劍,深深吸了口氣,走出門來。他再到丁五處,丁五道:「師弟,你已準備好了?」韓一鳴道:「師兄放心,我預備好了。這是掌門秘書,請師兄收好,我回來再來取。」丁五也不多問,接在手中,另一隻手將一件事物遞與他道:「好的,師弟,我先保管些日子。這是平波道長的請諫,你拿了去。」韓一鳴接過來,只見是兩張合在一起的薄木板,面上磨得十分乾淨,手觸只覺溜滑,不知是經過多少雙手打磨出來了。打開來,只見平波道人的大名便寫在上面,四個字都墨色深濃。除此之外,再無一字。
丁五道:「這是平波道長的名貼,你看。」丁五伸手在另一片木板上輕輕一點,那片木板上便顯出幾個字來,敬請貴派弟子韓一鳴到我派做客。韓一鳴看了一看,道:「他肯拿名貼來請我,還真是給了我天大的面子,嗯,我這便去。」丁五指了路給他,道:「你向正北方去,這名貼之上,會有他們派內的引路符,你飛近了,引路符便會出現。那時你便知曉近了。他們派中也會有人出來迎接你。」韓一鳴一一答應了,將那名貼拿在手中御劍飛離靈山,向著正北而去。
他飛了一陣,手中的名貼忽然漾出一道光芒,奔著前方去了。韓一鳴便知近了,略飛得慢了些,細看經過之處卻與他曾去過的梵山、塵溪山皆不相似。梵山與塵溪山都遠離喧囂塵世,而平波道人這道觀,卻是在一個極其繁囂的城郭旁一座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