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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盞》第40章
第40章 ch.40

重臨怒氣無法宣泄,總是要遷怒旁人,一時之間,府上人人自危。反倒是驪姬又來找容玉說話,她唇色鮮紅,妝容光鮮,也的確不像是有多傷心的模樣:“聽說你這幾日把重大人氣得够嗆。”

容玉淡笑道:“也還好。”

驪姬伸手在她臉上摸了一把:“我本來就說,有這樣一張臉而不好好利用,多浪費。”她掩唇輕笑,指尖鮮紅的蔻丹更襯得她容顔艶麗:“所幸你還不算笨到家,不是總一味順從到底,總有些人喜歡犯賤。”

容玉聽她這樣說話,覺得新奇有趣,便問:“姑娘可是曾也心動過,後來覺得無謂便放開了?”

驪姬一楞,更是笑得花枝亂顫:“沒有,沒有,我只是看到一些事……”她微微走神,又很快回過神來,用兩根手指托起她的下巴:“這個世上,該被騙被利用的,總歸是要被騙被利用,而聰明人不必吃虧就懂得怎樣才不會吃虧。要知道,重大人的另一位侍妾,這幾日見你鬧了,她也跟著鬧,結果只會令人頭疼。”

容玉又問:“依你所言,溫柔和順反而不好?”凡人真是奇怪,若是她,自然喜歡溫柔和順的人。

“我不是說這樣不好,只是一直如此,未免失了趣味,該鬧的時候就該鬧,該裝大方的時候就要裝大方,這態度要變幻莫測,才教人覺得新奇呢。”驪姬側過臉,媚眼如絲地橫了她一眼,“你看看你這什麽眼神,一點都不妖媚。”

容玉微微一笑:“聽了姑娘這一席話,真是勝似讀過十年書。”她是女媧弟子,身居高位,別人捧著還來不及,誰會仔細去看她的容貌,九重天庭之上,所有人都說那個容玉真是人如其名,却也不會仔細去看,也不會有誰教她這些,她就好像一座冰冷的琉璃雕像。

她站起身,拍拍容玉的手背:“我明日就該走啦,只是看你傻透了,才來說這些話。至于信不信,都在你自己,我可不在乎。”

送走了驪姬,重臨很快又來。容玉對他的到來也幷無太大想法,還沒說話,便聽他冷冷地開口:“收拾東西,等下就走。”

容玉欣然道:“那就直接走罷,不必收拾了。”

“也是,反正別院什麽都有,就算有缺的,你說一聲,自有人會幫你采買回去。”

“什麽?”容玉疑惑。

“再過十日便是我大婚的時候,你知道你不會願意看到這些,就想讓你住到別院去,我會時常去看你。”

容玉沒說話,晚風拂過,外面的樹木嘩嘩作響。她突然警覺,周圍有妖氣,而這妖氣十分的狂亂,不同尋常。她回頭往外一看,只見傅錚站在門口,臉上是壓抑著的怒氣:“仙子,你跟一個凡人還在胡鬧些什麽?”

重臨站在容玉身前,想擋住對方的視綫,他本能得不希望對方用這種眼神看她。

容玉冷淡地開口:“你又來作甚?上次的教訓還不够?”

傅錚上前幾步,一把捏住重臨的咽喉:“凡人,就憑你也有資格喜歡仙子?”他摸索到他心臟的位置,指尖微微用力,破開皮肉:“你只要說一句話,我就放了你。”

重臨怒極攻心,他雖不是習武之人却也非手無縛鶏之力之輩,竟會在他手中連掙扎都不能:“你做夢。”

“你說一句話,只要說了,我就放過你。”傅錚盯著容玉,“仙子,你看,這個凡人馬上就會因爲貪生怕死而背弃你,你爲何偏偏要選他?我就不好嗎?”

容玉在圓凳上坐下,臉上無悲無喜。

重臨看不見她的表情,只當她無法出聲,便道:“你錯了,我不會背弃她。她不把你放在心上,只因她只愛我。”

傅錚冷笑地伸手破入他的心口,捏住了他的心:“現在呢?”

“也……不會……我不會……”

啪的一聲,一顆心被扔在容玉面前。而容玉幷未阻止,只是眼睜睜看著。傅錚狂妄地大笑:“仙子,我原來以爲你只是性子冷淡,現在看來,却像是真的沒有心一樣!”

容玉翻轉右手,她的手指纖長白晰,像是不染血腥:“我之前只是教訓你,幷不會真的下重手,就是因爲你幷無造業,可你現在戕害無辜凡人,我就再容你不得。”

重臨倒在地上,深深地望著她,似乎强撑著一口氣只爲她的解釋。何必還要解釋,這結果不正是一目了然?容玉看著他,覺得凡人果真是奇怪極了:“我對你只是虛情假意,從頭到尾,沒有一絲一毫的真情。不過,我會爲你報仇的,你大可以安心地去。”

重臨依舊死死地盯著她,眼角却有泪滑入那片血泊。隔了片刻,他終于氣絕,可那雙眼却不曾合上。

容玉站起身,直直向傅錚走去。她身上的仙氣不再被束縛,自由地舒展開來,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只是勉强支撑方才沒有跪倒在地,更不用說逃跑。她又踏前兩步,傅錚再也承受不住這重壓,屈膝慢慢要跪下,可他還在掙扎,不肯在她面前示弱。

容玉抬起手,按在他的頭頂。他微微顫抖著,抬手握住她的手腕:“緣何仙子狠心至此……”

“只因你傷了無辜之人。”

“當年,我妖族何其之盛,又爲人所驅逐殺戮……何談無辜?”

容玉低頭看著他,那竹精的眼泪突然落在她的手心,是滾燙的。她原來以爲她與旁人的不同,只在于一顆心,可是眼下她終于明白。

“仙子……你說人與妖,妖與仙,究竟又有何不同?”

容玉無法回答,抽回手,一拂衣袖,那竹精立刻化爲一股細沙,被風吹走。

世情這一課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修成,她根本沒有情。但凡別人會有的七情六欲,她都不會有,因爲她是沒有心的。

容玉閉目思索,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口,那裏正激越地跳動,令她口乾舌燥。原來是爲了這個,一直以來,她所求的也只是這個。一意孤行,不撞南墻不回頭,她只是爲了這顆心。

她甚至都無法說清,她這樣做,究竟是對是錯。

她睜開眼,眼前的場景却是變了,似乎又是一個陌生府邸。她走了幾步,只聽窗格中飄出一個聲音:“夫人,子君的尸首已經在家祠停放幾日,還是早日下葬罷。”重臨字子君,聽這話語,說話的人怕是重臨的父親,割據一方的諸侯了。

“子君死得太慘……竟是被、被……”那女子帶著哭腔道,“我日日做夢,都夢見子君全身是血站在我的面前,怎麽都不肯再世爲人,他說他不甘心……我後來找了高人,只有這個法子,子君才能瞑目。”

“唉,那些雲游方士的話怎麽能信?罷了罷了,你若覺得如此可行,便這樣去做吧。”

容玉聞言,轉身禦風往重府的家祠而去。

重臨的魂魄尚未聚全,她抬手在半開的棺木上一點,就可見端倪。也不知是誰,竟然在他的魂魄之上留下印記,哪怕輪回轉世之後,也會記得臨死前那一刻絕望:“不論過去多久,哪怕一百年一千年,容玉,總有一天也要你承受我當日的痛苦。”

容玉微微苦笑,這是她造下的業障,她自然會去承擔。

她沿著凄清的路慢慢走著,似乎什麽都沒想,又似乎一片混亂。

突然,她停住脚步,只見一個黑髮的清秀少年正蹲在地上,一點點從砂礫裏挑出閃著光暈的魂魄,再小心翼翼地把挑出來的放進一隻小盒子裏。他挑揀得很認真,垂在背後的黑髮遮住了半面臉頰——那時他的修爲尚淺,連發色都還是黑的,不似如今那樣灰白。

可這僅僅是多此一舉,她只是隨手一揮,那竹精的魂魄碎裂,怎麽可能還能被這樣一點點拼回去。

容玉靜靜地看著,許久不動。她已將前塵全部想起,也不需要由山蜃産生的夢境來引導她被封住的記憶。

這之後,她回到天庭,向師父請罪。然後,她上了封神台,成爲最後一位上神。師父也在那日進入冥宮。

那日,站在最高處俯瞰衆生,她所思所想,却只有一件事。

如果可以,她只想要一顆心。她一直苦苦追求著的修爲和仙法,只是以爲,只要足够强大,即使沒有心,也不會有人將她視爲怪物,她和一般人都沒有什麽兩樣。可是僅僅是表面看上去沒有什麽不同,她自己十分清楚。

而三十年後,她的命運是進入冥宮,將它徹底封印。她心思靈敏,解開了冥宮中的星盤,逃離出來,却躲不開循著她身上的死氣追踪而來的冥宮。她以一半修爲爲代價,同玄襄換來同命契約,終于爭取到了緩合的時間。

這之後,她思慮謀算,想到了改寫命盤之法。只是命盤處是開天闢地後最後一處混沌之所,除非本身就有混沌氣息,否則根本無法靠近。“二氣升降,清者上爲天,濁者下爲地,自是混沌開。”古籍都是如是寫,如果仙氣爲清,那麽魔氣就爲濁,只要她有了魔氣,自然能够將兩者融爲一體,成爲混沌,她就能够接近命盤,于是便著眼在邪神的新君玄襄身上。

容玉閉上眼,在心中默念咒文。幾番輪回,她的修爲幾乎散去,所幸她在七世輪回的最後一世爲人,將軀體藏于那冰封之地,山蜃爲啃噬她身上留存的骨血而來,陰差陽錯,却也用夢境助她恢復記憶。

她三魂出竅,直飛本朝都城南都。她對內城的格局不算陌生,輕車熟駕地尋到了郡王府內。

裴炎因携容玉出走,大大得罪了容家,被裴郡王禁足半年閉門思過。這其中的禍端其實還是容玉留下的那封信。只是後來她被元丹擄去,南都被攪合得天翻地覆她也不曾得知。容勛丟了一個女兒,得到裴家的助力,官跳三級,升遷爲刑部尚書。

容玉踏進裴炎的別院,只見他正站在桌邊,手執書卷。她隔了窗格子,輕聲道:“裴世子。”

裴炎一個激靈,猛然回頭,却見她站在那裏,白衫單薄,容玉如玉。

他不知是悲是喜,是怒是怨,疾步走出房門:“你好大的膽子,竟還敢回來!”

容玉微微一笑,抬起手指虛點著他的額頭:“我是來找重臨的,我有話要對他說。”

裴炎怔了怔,表情微變。

容玉輕聲道:“我的時間不多,所以你要說什麽,要做什麽,請儘量快些。”

裴炎伸出手去抓她的肩,却直接穿透過她的身體,他又呆了一下,不可置信:“你這是……怎麽了?”

“只是魂魄離體之術,我現在只是凡人,無法保持這個狀態太久。”容玉看著他,“雖然已經太遲,我還是來說一聲抱歉。”

“一句道歉又有何用?你以爲我會差你一聲抱歉?”

“那麽你想要什麽?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

裴炎看著她,一字一頓道:“我要你這一世。”他痛恨她,却又不希望她一命抵一命,以此償還當年他所受的摧心之痛。他後來想,他當年最想要的原來只是容玉的悔恨,也許這一世重新開始,他會完全放下。

容玉楞了一下,隨即道:“可是這一世,我已經許了別人了。”

裴炎皺眉:“就是那個教書先生?他難道還能好過我這個郡王世子?”

容玉微微笑道:“幷非地位高低,而是珍惜之心。我很珍惜他。我想世子現在也該有了心儀之人,其實我們都不該糾纏往昔而不釋懷。”她話音剛落,就聽見回廊處傳來輕盈的脚步聲,遲家小姐身姿輕捷,直接穿過容玉的身體,投入裴炎的懷抱:“裴郎,你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些什麽?”

容玉淡笑著,轉過身去,漸漸消失在庭院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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