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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盞》第24章
第24章 ch.24

第二十四章

容玉一歲歲長大,又漸漸出落回原本的容貌。

她發覺一件事。她原以爲自己已被罰得足够重,淪落到七世輪回的境地,誰知也有和她差不多倒黴的、被天庭上貶下來爲人。

那是她在道觀中的一位叫靜賢的師姐。

她有一回被那靜賢師姐在夢中的尖利呼喊給驚醒,她的雙手無助地抓著,嘴裏不斷地念著應淵帝君和芷昔的名字,便是在夢中也滿是痛苦之色。容玉要遲鈍些,在所有同房的師姐妹被嚇醒好幾回,她才發現,一聽之下,竟還是她有過幾面之緣的人。

別的師姐妹紛紛去求師父換房,而容玉沒有。

輪回之時,是不可能會帶有前世的記憶,她修爲高深,且又是無心之身,才能成爲唯一的例外。而靜賢的記憶無疑是被人打開了。

她靜待了幾日,終于在夜深之時,霞光乍現,房中忽然多了一人。

那是位白色衣衫的姑娘,看上去還像是秀美的少女模樣。她走到床鋪前,伸出一隻手,按在那個人的額上,臉上微帶厭弃之色。她才剛開始吟唱咒文,手腕便被握住,容玉緩緩坐起身來,從枕下抽出一張符紙貼在她的手背。

她猶如被火燒了一般退開好幾步,圓圓的杏眼裏滿是不可置信:“是你?!”

容玉看著她,很快便想起之前的幾面之緣:“你是元始帝座座下的弟子,芷昔。”

芷昔很快便鎮定下來,嘴唇微動,容玉很容易就辨認出那是一段控制神智的言咒。她大方地等她念完,才道:“你這個施術手法,不像是帝座親手教導的。莫不是偷學的罷?”

芷昔面不改色,嘴硬道:“你怎麽就知道不是師父授意我來做這件事?”

容玉微微笑道:“當年我在凡間游歷之際,彥卿君不過是一名小仙。他是什麽樣的人,我還是有些清楚的。”

芷昔衣袖一展,她們忽然置身于荒郊野外,曠野中冷風從四面八方汹涌而來。容玉搖搖頭:“雕蟲小技。”她默念了一句咒語,她們又重新回到房中。

芷昔瞪著她:“你現在不過是一介凡人,難道就非要壞我的事麽?”她撕下一片衣角,那衣角忽然變成一個舞劍的小人,寒光乍現,向容玉刺去。

容玉隨手拿起靜賢的發帶,輕輕一扔,那發帶也變成人形,手執銅錘,追打著芷昔變出的小人。芷昔一擊掌,那舞劍小人變成一隻蝴蝶翩然飛走,而容玉用發帶變的小人突然化爲一枝捕蟲草,將蝴蝶直接拍死。

她氣得够嗆,跺了跺脚轉身便走。

容玉也沒去追,回身在靜賢的額上一按,原本正在睡夢中掙扎的靜賢突然平靜下來,再次進入沉睡。

容玉本以爲此事就這樣解决了,誰知翌日,師父開早課時,領來了一位白衣少女:“這是你們的小師妹芷昔,本是江州人士,逃難來到此處。”此時時局動蕩,常有戰亂,以避難作爲理由是再尋常不過。

容玉從經卷上抬起頭看了一眼,又漠然低頭。

芷昔徑自走過來,目不斜視,壓低聲音道:“你到底怎樣才能不管閑事?”

容玉不答話,只是提筆在宣紙上用簪花小楷細細寫道:“待卿放下心魔之日。”

芷昔瞟了一眼她寫的字,皺眉:“我不管你曾經是誰,你現在只是一介凡人,你鬥不過我的。”

容玉失笑,提筆又寫道:“子非吾,又怎知吾要同卿相鬥。”這是七世輪回的最後一世,她也當累積些功德,爲下一世成爲真正凡人而積福。可惜世人皆爲名利困,又或是追求修仙之道,無法理解她想成爲一個人凡人的心情。

芷昔刷地抽走她正寫字的宣紙,一手按在她的案台前:“你總說我師父以前怎麽樣,又還叫他老人家的名諱,你也不看看你的臉,想占這種便宜還早著。”

容玉瞥了她一眼:“我若要說和你師父同輩只會是被占便宜,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你不記得了。”

芷昔指著她抖了半天:“你胡說!”

正在前面講早課的師父重重咳嗽一聲:“你們等早課完了都留下來。”

早課之後,別的師姐妹各自散去,唯獨她們兩人被留堂罰抄書。

芷昔抄了幾篇便沒了耐心,手指一點,那羊毫小楷便自己在紙上寫寫劃劃。她轉頭看容玉,却見她抄書都抄得津津有味,開始還用柳體工工整整的寫,後面寫得煩了就轉成行書,最後開始又模仿張旭的狂草。

不過是抄書,居然還弄出這麽多花樣。她撇了撇嘴角,不說話。

容玉一邊在紙上龍飛鳳舞,一邊漫不經心地問:“元始帝座應當也時常罰你們抄書吧?”

芷昔道:“我師父可比你看上去老得多。”

“你師父如你這般年紀到凡間修這處世之道的時候,可不是現在這個模樣。”

“我師父常說,他年輕時候比紫虛帝君更加瀟灑,比應淵帝君更加英俊。”

容玉回想了一下,頷首道:“他說得不錯。”

芷昔轉過頭看著她,正在紙上滑動的筆也靜止不動:“……什麽?”

“應淵君太年輕,我不瞭解,同離樞君倒是有些往來。比離樞君瀟灑的仙君應該有不少,比他英俊的倒是不多見。”

芷昔抿嘴一笑。

容玉道:“如此說來,元始帝君倒是一直安好?”

“現下是好些了,之前師父出戰邪神,受了很重的傷。”芷昔搖搖頭,“據說那個玄襄是個七隻手八隻脚的怪物,所以才一直常勝。”

“這些都是傳言。”

“……而且那位不好提起名字的上神還成了玄襄的禁臠。”

容玉手裏的筆杆突然發出了哢擦一聲。她既驚又怒,驚的是她現在只是一名凡間女子,怎麽可能會有力量捏碎筆杆,怒的却是她竟在這謠言裏當了一回禁臠。只是轉念一想,她原本一直都沒有什麽情緒變化,現在竟開始會怒會笑,又覺得十分欣慰。

芷昔見她忽喜忽怒,不解道:“你倒底是準備哭還是笑啊?”

容玉不同她一般見識,埋下頭繼續抄書。

抄完書,已經過去大半日,又受了師父一頓訓,方才被放回去。

芷昔被分到容玉的那間房中,正好又同靜賢在一間,十分方便做手脚。她尚有顧慮,不知容玉是敵是友,便試探道:“你還是會阻礙我的事?”

容玉同她幷肩而行,一路走過道觀後的溫泉,裏面水汽纏繞,正有幾個師姐妹在裏面沐浴,時不時傳來細細的低語:“如果我看見了,自然要阻止你。”

芷昔瞪著她:“你可知道她對我們做了些什麽?”

“願聞其詳。”

她咬牙道:“她叫掌燈,原來是應淵帝君座下的仙子,却爲了一己私情害了我的姐姐。我要讓她食不知味,寢不能寐,就算她還能回天庭,也要看到我就恐懼。”

容玉點點頭:“如果我是你,不會這樣做。”

“那你會這麽做?”

容玉作了個噤聲的手勢,悄悄走近後面的溫泉,在樹上挂著的道袍上翻了又翻,挑出屬于靜賢的那件,連帶著裏衣卷成一團,塞到芷昔手裏。

芷昔捧著衣物,呆了一呆,喃喃道:“……你好卑鄙。”

容玉當年出家之時,曾修書家中告之此事。父母後來也曾上山來看她,生身母親摟著她掉了幾滴泪。彼時道教正是最盛,若有兒女侍奉道君,也是件幸事。更何况容玉這一世的生身父母膝下尚有別的兒女,便也是稍有不舍,更多欣慰。

這幾年除了每逢過年便有些什物送上山來,幾乎便了斷了塵緣。

容玉原本以爲如此便不會和凡間孽緣有什麽牽扯,誰知這幾日恰逢她誕辰,收到了一封書信。

那書信是她當年剛出生時,指腹爲婚的未婚夫寫的。

打自她被送上靈山之後,就沒有收到過這位未婚夫的隻言片語,只當是徹底斷了聯繫,眼下却寫信來,令她有些納悶。

芷昔見她收了信,却不拆開看,心裏癢癢:“你不看?”

容玉將信放在桌上:“不必看。”

靜賢笑道:“靈犀師妹總是沉得住氣,要我,總要看一看寫了些什麽。”

芷昔瞪了她一眼,她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芷昔拿起信封,掂了掂:“寫得還挺厚。”她最佩服那些可以洋洋灑灑扯下筆千言的人,便轉頭望著容玉:“我可以拆開看嗎?”

容玉拖著腮:“但請隨意。”

芷昔三兩下便將信封拆開了,裏面果然有四張信紙,便展開了,念道:“玉潤姑娘——咦,你叫玉潤?那可有珠圓?”

果然就是這樣,容玉道:“那是我塵世裏的姊姊,不,現在已經是女居士。”

芷昔看一行念一行,語帶嘲諷,念完了還道:“寫得不錯,只是你這位塵世裏的夫君馬上要殺到山上來,拉你還俗,你可如何是好?”

“只好勸這位居士有情皆苦,不如一道放下塵緣,我出家,他也出家。”

“你原來的名字真喜慶,珠圓玉潤,不知道潤在哪里了。”

容玉問:“你可記得你的誕辰在何時?”

“六月初八,怎麽了?”

她正色道:“你現在叫芷昔,如果你生在普通凡俗人家,多半就叫初八,雙八——這還是別致的,若是隨意點的,就是狗剩,狗娃子,或者俗氣些的,叫翠花香花……”

芷昔擺擺手:“够了,你不用再說了。”

靜賢奇道:“普通凡俗人家?芷昔師妹難道不是凡俗人家的女兒?”

芷昔聞言,森然轉頭,朝她一笑:“靜賢師姐,想必你近來鮮少噩夢,不如——”

容玉原本以爲,她那個出生時就指腹爲婚的前未婚夫不會真的找上門來。畢竟他還算是書香門第,做不出這種丟臉的行徑,結果却同她想得大相徑庭。

師父說,此乃塵緣未了,閉門不見不過是逃避。

容玉只得滿心不願去會客廳見客。

她的未婚夫姓嚴,名字她根本沒記到心裏去,可足見她的誠意,便是打定主意同塵緣一刀兩斷。她推門進去,朝著背對著她站的年輕公子行了一禮:“嚴居士。”

那位嚴公子回過頭,本來滿臉喜色在看見她的一瞬間變了變:“玉潤姑娘。”

他看容玉的幾位姐姐,都是尋常姿色,却不知道她竟然出落出如此容貌,便是粗布道袍、木簪及發,也難掩美貌。

容玉頓了頓,道:“現下我道號靈犀,嚴居士可叫我靈犀。”

“好罷,靈犀,”嚴公子上前一步,“同我回去,這道觀不要再待了,我同你從小便指腹爲婚,你是我的妻子。”

容玉微微一笑:“嚴居士,我已出家,自然不會再沾染凡塵俗氣。”

嚴公子大步踏到她的面前,本來大步過來衣袖生風,却不知道什麽緣故,膝蓋一軟,直挺挺地跪倒在她的面前。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却是從來沒有說要跪一個女子。嚴公子的臉頓時綠了。

容玉知是芷昔在背後搞鬼,只有當作不知道。她淡然伸出手,在他頭頂上拍了三下,淡然道:“嚴居士,有情皆苦,無情皆孽,不如放下。”

嚴公子的臉色已經由綠泛黑。

容玉退了出去,還好心地虛掩上門,以便他一個人暗自神傷。身後果然站著芷昔,她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

容玉看著她,嘆了口氣。

反倒是芷昔不放過她,跟了上來:“你之前說以前抱過我的,那你未來凡間前,是哪位仙君?”

容玉語氣平淡:“就是你說過成了玄襄的禁臠的那個。”

芷昔呆住了,隔了許久才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是……”她又捂住自己的唇,想了想,又好奇起來:“那你和那個玄襄……”

“什麽都沒有。”

她抬起頭,看著天邊,唯有世事如浮雲芻狗,哪有什麽永恒。

“我們同邪神那場戰爭,其實已經結束了。”芷昔突然說。

容玉微微頷首。

“你不想知道結果?”

“何必要問?”容玉笑了笑,“如果沒有扭轉敗局,你怎會站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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