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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婢上龍床(穿越升職計1)》第2章
第二章

  滿嘴油光?

  其實于芊芊是說來安慰自己的,頂著于靈兒的名字,她心中忐忑不安,對接下來的日子有些手足無措。

  盡管占著穿越的優勢,她識字,也看得懂南國人類似古文的文字,還多了古人不知曉的現代知識,但是以她所學的一切,似乎不太適合用在眼前的境況。她是北國送來的陪嫁丫鬟,主要的用途是陪睡……呃,是侍寢,任陌生男子狎玩……說得好聽點叫通房,實則和賣身的花娘沒兩樣,只不過服侍的男人只有一個,運氣好點可能被擡舉爲姨娘,卻是一輩子被正室夫人壓著翻不了身,是死是活由人拿捏,否則就是被打發出去,最多配個看門小厮,生下來的孩子也是奴才,由著主人打罵或是賣掉。

  那她是該努力爭取主子的寵愛,把嬌嫩的瑩白身軀搓洗得白嫩,當成祭品獻主,還是先假意屈從,再捏造個什麽癸水來了的藉口先躲過這關,再圖謀後計?

  她一點也不想被個不認識的男人一口吃掉,畢竟她這具身體還不到十六足歲,稍具女子玲珑有致的體態,但是尚未發育完全,白白給糟蹋了,人生就毀了。

  可是不獻身嘛……人家白養一只米蟲幹什麽?通房丫鬟不能拿來當粗使丫鬟使喚,說是丫鬟,身分又比一般灑掃丫鬟略高一等,高不高、低不低的,連她都覺得爲難了。

  于芊芊煩惱著不知該如何是好,總不能開門見山的直言道她是來偷兵符的,讓人幹脆點把兵符交出來,省得她還要費心思去偷,偷著了她還得苦惱自己能活多久......

  她垂眉沈思,無視一旁的管事以眼神暗示她要下跪向王爺請安,半點規矩也不懂的站得背脊挺直,一下子皺眉、一下子擰鼻、一下子輕咬唇瓣,渾然不覺有人面色冷峻的觀察著她走神的神態。

  「見到王爺還不跪下,你們北國人不知何謂禮數嗎?」嬌軟若莺的女聲帶著一絲不容抗拒的淩厲,像是以高人一等的姿態訓示不知進退的下人,口氣中含著一股冷傲。

  入鄉隨俗、入鄉隨俗、入鄉隨俗……于倩倩口中念念有詞,勉強自己跳了……三秒左右,說了句給王爺請安,隨即站直身。

  反正一屋子是人,只有她一個人是外人,她用眼角前後瞄了幾眼,裡裡外外站了不下二十幾個人,由他們站立如松的身姿看來,有一大半是會武的,而且身手不差。

  唉!不就是個晉王府嘛!有必要派這麽多高手防守嗎?戒備森嚴得連只蚊子都飛不出去,擺明了逼她當賊,連點笑臉都沒有……「放肆,沒有王爺的允許,誰准你起身?」

  又是同一個女聲,更爲嚴厲的出聲指責,好似于芊芊只要有一句頂撞的話就要打板子伺候,打得她再也出不了聲,成爲一個死人。

  一再任由那女子出聲,所謂的王爺卻高坐上位,一聲不吭的把玩著紫砂描金節竹紋青花茶碗。

  于芊芊偷偷覷了一眼,那穿著绯紅色挑線穿花襦裙的女子映入翦翦雙瞳裏,她绾著流雲髻,做未嫁女子的打扮,頭戴芙蓉玉簪,斜插三根點翠銜珠發钗,發鬓上是石松葡萄雙喜頭花,珠钗的價值不菲,但也不算昂貴,稍具身分的管事婆子也戴得起。

  而那一身衣物非緞即錦,有幾分後宅婦人的貴氣,看得出她在府裡的地位不低。

  可是在入京前,果兒曾說過晉王府的後宅形同虛設,一個通房側室也沒有,先頭的晉王妃早早過世了,忙于戰事的晉王無暇立妃,因此她入了晉王府便是獨一個。

  那麽,眼前這秀眉明媚、面白似雪的研美女子又是何人,竟大剌剌管起王府的瑣事了?

  于芊芊的個性其實八面玲珑,慣會看人眼色,可也絕不是別人欺到面前來還悶不吭聲地由人欺壓的性子,那傲氣便不由自主的冒出頭。

  「你是王爺嗎?」

  「什……什麽?」正想藉機發落于芊芊的錦心略微一頓,表情有些錯愕。

  「還是你是王爺肚子裡的蛔蟲?」姑奶奶吵架沒輸過,連霸三屆的辯論冠軍,要不是最後一次感冒失聲,她大學的輝煌紀錄是完勝,想和她論口才,得練個二十年再說。

  「灰蟲……」那是什麽蟲,從未有過聽聞。

  「王爺還沒死呢!輪得到你嚎喪嗎?你是眼睛瞎了或是天生視覺有障礙,王爺好端端地坐在那喝茶,他位髙權重都沒開口說一句話,試問你何德何能敢截胡,膽敢犯上讓王爺成了有嘴巴的啞子?」不管哪個朝代,愛出鋒頭的人永遠也少不了。

  「截胡?」這是什麽意思?

  一旁看熱鬧的溫半城一臉嚴肅的板著臉,他本是努力要當個不苟言笑的冷面軍師,卻在這時噗地笑出聲,察覺兩道冷厲的眼刀射過來,他趕緊正經八百的收起嘴角笑意。

  「大……大膽,王爺是你這等賤民可以任意羞辱的嗎!你立刻給我跪下,磕二十個頭向王爺賠罪,我們王府不容許有人對王爺不敬。」沒料到這北國送來的女子竟如此膽大包天,一時氣急的錦心臉色漲紅的大聲喝斥。

  「請問你是誰,初來乍到我對你不甚熟悉,何必聽你命令?」王府內的未婚姑娘總不是公主吧!公主住在皇宮裏,這點常識她還有,而晉王並無姐妹,所以她也絕非郡主。

  不論于芊芊能不能成爲通房,或更進一步當上姨娘,她都是北國公主派來的陪嫁丫鬟,身分擺在那裏,除非是王爺的妃妾,否則論理來說,這府裏的女子還沒有一個人的地位能高過王爺的女人,她是享有特權的。

  和親是兩國結盟的大事,如果晉王府連個小小的通房都容不下,這話若是傳了出去,相信晉王也吃罪不起。

  掃了帝王的顔面不說,還有可能引發兩國的不合,讓北國人有名正言順出兵的理由。

  所以小有仗勢的于芊芊才不怕得罪錦心,要嘛是王爺發怒,把不識相又氣焰高張的她趕出去,她正好能灰溜溜地隨送親隊伍回北國,再尋機從公主手裏偷回賣身契。

  要不也能藉此試探王府的水有多深,也好弄清誰是軟柿子、誰是硬鐵板,誰該避遠點,誰能讓她從中撈點好處。

  從細微處看大處,藉由這樁微不足道的小事來看晉王府的風向,以及晉王的行事作風和對通房的態度,她的進退之間就取決他會怎麽做,是會雞蛋裏挑石頭,趁機把人滅了,或是明理地處置。

  「我叫錦心,是府裡的管事……」

  不等她說完,于芊芊故作驚訝的瞠大眼。

  「原來你們南國和我們北國人不一樣,是女人當家做主呀!難怪王爺至今沒說過一句話,那我是不是該向你行禮,是要下跪三叩首,或是奉茶敬上,稱你一聲錦心主子?」你敢受禮我就敢跪,看誰的臉丟得大!

  「你……你在胡說什麽,我……我哪是什麽主子,我只是王府後宅的管事……」一句「主子」把心大的錦心說得樂了,她表面斥責,實則樂陶陶地暗自竊喜。

  錦心早年也是被人捧在手掌心的官家千金,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受人吹捧,她打小就心氣高,認爲非將相公侯者配不上她,日後必是高門命婦,享一品诰命。

  殊不知一場官商勾結,她牽連在內的父親因此丟了官位,名下財産充公,一家獲罪全都倫爲官奴,她也由高高在上的名門閨秀,一夕間跌入谷底,所有想望霎時成空。

  爲了不被賣入煙花之地,她先想辦法賣入南甯侯府,從粗使丫頭爬上一等丫鬟,並讓趙小憐在出嫁時選了自己當陪嫁,用意是想藉由成爲晉王妃的趙小憐攀上高位,好徹底擺脫罪奴之名。

  一般來說,若非自小在主子身邊伺候的家生子,很難當上一等丫鬟,而錦心她辦到了,可見心機有多深沈。

  不過她算計來算計去反而失了先機,因爲她表現得太出色,模樣又生得俏麗無雙,加上才氣過人,讓主母備感威脅,無法放心。

  所以趙小憐選定了另一個姿色中等的二等丫鬟爲通房,對貌美如花又聰穎的錦心則毫不考慮,她再傻也不會爲自個找了個爭寵的對手,讓自己落于下風。

  知道趙小憐的種種安排後,錦心的心裏不可能毫無埋怨,她漸漸地對主子不上心,也另有一番盤算。

  喚山不來,我去就山,爲什麽一定要靠對自己起了防心的王妃呢?只要她肯用心,做好府裏的每一件事,王爺也會看到她的種種付出,進而收了她當屋裏人,獨寵她一人。

  正妃她不敢妄想,只要受寵,是妻是妾並無分別,府中大權依舊掌控在她手中。

  錦心一直以來以此心態管理偌大的晉王府後宅,依恃著是趙小憐留下來的舊人,又以出色的手段受到南懷齊的信任,加上南懷齊長年在外鮮少回府,她有如王府主母般,無人約束的日子過得太舒坦了,讓她也有些得意忘形,逾越了本分。

  「既然是王爺後院的管事,你到前廳來所爲何事?我跪不跪王爺,是王爺的事,幾時淪到一個管事插嘴,莫非你也是王爺的女人,只是名分未定,才未有尊卑之分?」于芊芊一臉「無知」的詢問,藉此探知錦心在府裏的地位。

  是王爺的心上人呢,還是什麽都不是?

  見兩人間沒互動,也不曾有一個眼波交會,沒看過小說也看過電視的于芊芊一眼就能看出錦心是剃頭擔子一頭熱,看起來冷得像一座冰山的晉王根本對她全然無心,只不過由她瞎鬧罷了。

  看出兩人並無奸情,于芊芊的背挺得更直了,入王府的第一仗她一定要打得漂亮,好讓晉王加深印象,有利于她日後的行動。

  「我……」錦心一心想成爲王爺的女人,但這羞人的話說不出口。她玉顔微紅,含情脈脈地看向南懷齊,盼他能以一句話定下缱绻情意,了結她多年的等候。

  可惜錦心沒聽到她想聽的那句話,只有冷冷的秋風掃過庭園中的落葉,蕭瑟的聲音令人心寒。

  「錦心,退到一旁,此事由不得你插手。」尊卑確實有分,他不會讓個下人壞了王府的規矩。

  「王爺……」被喝退的錦心面露訝異,面子有些受傷的想張嘴,問王爺爲何不顧她的顔面,反偏袒一個外人,但是溫半城適時地拉開她,朝她一搖頭,以眼神制止她添亂。

  適逢兩國聯姻的敏感時機,一是南國晉王,一是北國公主,家事等同國事,底下的人不得多嘴,照章行事便是,否則牽一發則動全局,不能不謹慎。

  南國人是不可能對屢次犯境的北國人放下戒心,北國人也不會放棄進犯南國的野心,兩相和親不過是做個樣子,各自心中都有一把尺。

  若能兩國和平共處,互不侵犯,讓百姓們免受戰火之苦自是最好,過往年年征兵、增稅快讓他們吃不消,早盼著烽火不起,子弟們有書念、有飯吃,有幾畝地、有三兩間房可安度余年。

  可是說來容易行之難,富國想要更多的土地和礦産,窮國想把糧倉填滿,有牛有羊有富余,誰也不肯讓出半畝田,偏又想從對方手中搶走所需的一切,勢必得用武力解決。

  「你進了我晉王府,便是我晉王府的人,不再是北國人,府裏的規矩給本王牢牢記住了,只要犯一點小錯,本王不管你是誰送來的,一律杖責。」他眼下是不想計較,瞧她一條條雖是說得有理,可那滿口你你我我,,也是個尊卑不分的,他治兵嚴格,自不會縱著家裏人沒規矩。

  「等一下,那我的規矩該向誰學,總不能你們說了算,編一套來诳我吧?」先小人,後君子,她絕信不過他們。

  于芊芊看太多宅鬥小說了,有時要整死人不用出刀出劍,一句「沒規矩」就足以壓死人,讓人冤死了也無處申訴。

  「這點錦心會告訴你,由她來安排……」

  關于後宅之事,南懷齊並無太大的耐性,他只管丟給凡事辦得妥妥當當的錦心處理。

  因爲他後院沒有女人,自然無妻妾爭寵的糟心事,而且他長年待在北疆,久久才回府一次,對府內的大小事還沒錦心熟悉,因此他如今也照往例交給錦心,認爲她不致令他失望。

  長期沒接觸女人,平日相處的又是粗莽的軍中漢子,南懷齊對女人的小心思可說是不放在心上,他哪曉得女人要使壞心眼,那是千軍萬馬也擋不住,比兩軍交戰還可怕萬分。

  「再等一下,王爺請看看我,再看看錦心姑娘,靈兒的容貌也算小有姿色,不知王爺聽過『美人相忌』這句話沒?」她不會把命交到一個用白眼看她的女人手上,太危險了。

  正要提腿離開的南懷齊眉頭一颦,「什麽意思?」「規矩是人說了算,但是你說的和錦心姑娘說的或許有出入,醜話說在前,咱們不妨用白紙黑字寫下來,照本學規矩,免得我做對了你說錯,我按規矩來卻有人陰著來,畢竟我是不懂規矩的北國人,對或錯只憑你們一句話。」她不吃虧,更不吃悶虧。

  南懷齊銳利如刃的雙瞳眯起。「你認爲王府有人敢欺上瞞下,存心苛待人?」她眉一聳,笑得有幾分可恨。「樹大有枯枝,房子大了有老鼠,誰曉得哪個床底下藏了個不懷好意的,我是北國人,王爺對我有戒心,相反地,我也怕王府有老鼠咬我腳指頭,不如攤開來講,誰也不賴誰。」「……錦心,明日午時前將府裏的規矩一條一條寫下列表,交給她。」南懷齊面上有隱約的黑影。

  「她?」錦心臉上布滿難以置信。

  于芊芊又搖頭地添了一句,「東西還要王爺過目了才行,簽章證明,我信不過一人攬權的錦心姑娘。」一人攬權……南懷齊若有所思,眸底幽光一閃,這句話他聽進去了。

  「一次把你的要求說完。」

  「是你說的喔!」她的秋水眸子瞬間發亮,興奮異常。

  「我要說了,通房的月例錢一個月給多少?有沒有四季衣物貼補,一季幾套?平日膳食幾菜幾湯,會不會被克扣,以次充好,或是吃冷掉的馊飯、剩菜剩飯?衣服要自己洗還是有專人收洗,能有幾個丫頭伺候,我有一個小婢用得很順手,不想再換……我能出府嗎?要不要派兵隨護……」「停——」他後悔了,不該由著這丫頭得寸進尺。

  一旁的溫半城也聽得傻眼,守在門外的侍衛亦呆若木雞,不過是婦人的瑣事,怎羅唆得沒完沒了,明明很簡單的後宅事爲什麽這麽麻煩,他們的妻女、妹子也這般?

  大家開始深思,平日是否太疏忽家中的女眷。

  溫半城看看眉頭緊鎖的南懷齊,不免投以同情的眼神,王爺應該頭很痛吧!這個舌頭不打結,講話連珠炮的女子將是他的家眷,王爺這輩子的耳根很難清靜了,真是可憐。

  「我再說一句話就好,絕不羅唆。」

  好粗的青筋,他不會要爆血管了吧!EQ真低。

  「說。」他不信她還能說出更挑戰他耐性的話。

  于芊芊無視他的冷臉,小聲且帶著討好的語氣道:「如果我被虧待了,府中有沒有申訴管道?」一時間,廳堂四周籠罩了一層冰霜,讓人有種全身凝結的寒意,沒人敢吐氣,靜得恍若死城。

  許久之後——

  「滾,把她帶下去,短期內不要讓本王看到她——」免得他一時失手掐死她,影響兩國邦誼。

  破天荒的,向來冷靜自持的晉王居然發出令人錯愕的咆哮,對象還是一名身長不及他肩膀高的小女子。

  「哈——哈——哈——太有趣了,她真那麽說了?真是個妙人,我沒在場實在太可惜……早知道有好戲可看,我何必眼巴巴的回府找罵挨……」笑得前俯後仰的風吹柳猛拍大腿,兩排白得剌眼的牙齒怎麽也阖不上,笑聲一聲高過一聲,洪亮如鍾,笑到盆氣還用手拍胸口順氣,十足的幸災樂禍。

  他實在有些後侮走得太快,沒先繞到晉王府逛一圈,要是曉得會鬧騰出這龅戲,他甯可挨粗暴老爹的拳頭也要搬張矮凳到此一遊,享受一下戰場上的殺神被一名小女子擊潰的奇景。

  「笑夠了沒,想和我過幾招嗎?」南懷齊冷著臉,斜睨笑到不行的無品男子,那微黑的臉色又更沈了。

  一見到好友挽起袖子,露出結實的手臂,技不如人的風吹柳硬生生地停住笑聲,還不小心嗆了一下。

  「咳!咳!你這是遷怒、惱羞成怒,人家也沒說錯呀!美人相忌,擺明了不相信你府上美若海棠的錦心,換成是我的話……」「換成是你又如何?」南懷齊的眼裏有濃濃的警告,要他謹言慎語,不要因一時嘴快而英年早逝。

  風吹柳想笑又努力忍住,「這是王爺府上的私事,我不多嘴,可是王爺待在王府的時間確實不多,錦心她……呃,是不錯,把晉王府裏管理得井然有序,不教外人說一句不是……」她確實有功勞,對晉王府助益良多。

  「把你的後話說完。」說一半,留一半,定有下文。

  「只是,沒有一個女人會平白無故地對一個男人好,若說沒有自己的小心思,我是斷然不信的,自從王妃逝去後,王府後院再無其他女主人,唯有盡心服侍的錦心,若是有一天來了個女人要分走她手中的權,王爺說她肯讓不肯讓?」女人耍起狠來連男人也招架不住,他那老爹就差點被那群窮凶惡極的姬妾給拆吃入腹。

  不論在哪家後院,有兩個以上的女人就有紛爭,她們搶的是同一個男人的寵愛,誰勝誰敗攸關在府裏的地位,以及日後的子嗣前程,因此誰都想坐上那獨一無二的主位。

  「爲什麽不讓?錦心終究是個婢子,她再能幹也有嫁人的一天,晉王府也得有王妃把持大局。」雖然他尚未找到看得順眼的女人,但是他不可能不再娶,他需要兒子傳宗接代。

  南懷齊的想法正是天下男子心中所思,妾再尊貴也越不過正妻,何況是皇親公侯之家,寵妾滅妻這等事是不可能發生在晉王府。

  他重用錦心並非是看她貌美,有意納她爲妾室,而是他長年在外,府裏內宅不能沒個管事的人,錦心的管事能力有目共睹,又是已故王妃的身邊人,他才決定姑且由她暫管王府內宅,他要的只是府裏不亂即可。

  他在內宅時日少,也不要丫鬟服侍,亦無通房小妾,能用的人並不多,再者內宅之事本該由女子接管,身爲前王妃的一等丫鬟,錦心是理所當然的不二人選,他用她管理後院乃是情理之中。

  不過晉王府的內宅其實也沒什麽好管,不就是幾個灑掃丫頭、看門婆子和廚房人手,按時發月例、不時地警醒幾句,將裏裏外外打理得整整齊齊,讓主子回府時有口熱湯喝、能洗個舒服澡,將人服侍得妥貼就夠了。

  多年的軍旅生活讓南懷齊習慣了簡單,他對吃與住的要求不高,有得吃、有得睡就很好了,比起北疆無米可食的刻苦,都城的鮮果肉食算是奢侈了。

  風吹柳但笑不語,微勾的嘴角彎起,他把要說的話留給同樣看得通透的溫半城。

  「錦心爲什麽要讓呢!這些年王爺不在王府,全交由她管家,王爺認爲她今日的派頭看起來是個侍婢該有的姿態嗎?她都像是半個主子了。」未經傳喚,內宅女子不得擅入廳堂,即便是姨娘、小妾,若無夫婿的允許是不得離開所住的宅院。

  而錦心顯然是逾越本分了,她不僅如一府主母率衆相迎,還無視男女之別的站在衆人最前面,讓一幹管事、小厮、婢仆立于身後,像有意彰顯她在王府中不可動搖的地位。

  隨王爺回府的他初一見便感不妥,身爲一名婢女,錦心的行徑似乎過了些,也太造次了,毫無上下尊卑可言。

  但畢竟是晉王府,又有王爺這個正經主子在,他雖眉頭皺了一下也不多言,各府有各府的規矩,王爺不覺小婢逾禮,他又何必多事,這是王爺的家務事,怎麽也由不得他人多嘴。

  「是嗎?」

  半個主子……

  「何況靈兒姑娘沒有說錯,王爺都沒開口說話了,她一個內宅管事豈能越俎代庖,裏外不分?王爺不說也有管事代傳,再不濟,王爺的長隨也成,哪能由個婦人出面。」溫半城想到是牝雞司晨,一個丫頭把自己擡得太高了,他擔心若是處理不當,恐會招來禍端。

  「你們似乎對那名北國女子的印象不錯。」南懷齊一雙幽深黑瞳冷冷散發懾人的寒光。

  一聽到「印象不錯」,聽出話中冷意的風吹柳、溫半城一個讪笑的摸鼻,眼神飄忽,一個幹笑地偏開頭,不敢對上他冷漠的深瞳,對言語爽利的于靈兒,他們的確心存一份好感,敢言、敢正視王爺的女子並不多,還有模有樣的討價還價,真是不吃虧的主兒,不知是真不怕死,還是無知者無懼,一來就將了管家多年的錦心一軍,下了她的顔面,也立下自己的威風,讓人不免忍不住好奇,不知她還能出什麽怪招。

  「王爺,府裏的申訴……管道要設在何處較爲妥當,由何人負責此事……這話說得有些奇怪,但點子倒新鮮。」風吹柳感興趣的喃喃念著,換來一記狠瞪。

  「你把她的話當真了不成,本王的府裏豈有不肖下人?」她簡直太把自己當回事了,竟敢打他的臉。

  「王爺府上的婢仆安不安分屬下是不知曉,不過在王爺奉召回京的今日,爲何不見瑾兒相迎,反而是丫鬟出頭,是忘了知會他呢,還是他不肯見人?」那才是正經主子,雖然身世上有些不清不楚,但明面上的身分還是擺在那的。

  南方瑾,五歲,名義上是晉王南懷齊的嫡長子,當年趙小憐難産三天三夜才生下的兒子,也是南懷齊目前唯一的子嗣,趙小憐死于血崩,連兒子的一面也沒見著。

  這是不爲人知的王府秘辛,趙小憐生前曾背著南懷齊與府外男子私通,證據確鑿被人捉個正著,她也承認了此事,她確實別有所愛,獨守空閨的孤寂難以陪伴她熬過一天天。

  南方瑾便是在這節骨眼有的,連趙小憐本人都不敢確定誰是孩子的父親,她原本是打算在孩子呱呱落地後偷偷送走,佯稱胎死腹中,誰知她什麽退路都安排好了,卻逃不過上蒼惡意的捉弄,在分娩的痛楚後所迎來的竟是死亡,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最信任的婢女錦心將孩子抱走,而後斷氣。

  「咳!咳!世子爺,這事不提,你瞧這日頭多好,適合在京郊策馬狂奔,再擺個酒席同樂一去連日趕路的辛勞。」溫半城使了眼色,要風吹柳慎言。

  晉王府裏什麽事都能提,唯獨「那院子」是忌諱,最好連提都不提,就此打住,那是禁忌。

  果不其然,原本神情漠然的南懷齊驟地沈下臉色,面冷如霜,布滿戾氣的臉上陰霾籠罩。

  「是呀!是呀!該去跑跑馬,過幾日等王爺把北國女子的通房名分給定下了,約幾個故舊咱們去京外跑幾圈,我家老頭有座莊子在附近,跑累了也有地方歇歇腿。」擺酒就不必了,他怕喝不下。

  王爺的冷面是千年冰雪,酒還沒喝只怕就凍成冰了。

  南方瑾是一道不可言的禁忌,于靈兒又何嘗不是止于嘴邊的毒瘤,雖然她和其他兩名女子是依照北國習俗送來的通房,可誰看不出她身負使命而來,是另有圖謀。

  南懷齊不可能收了她,何況他本就一向不近女色,多的是投懷送抱的美女他不屑一顧,豈會被個來曆不明、心懷不軌的北國女子打動?即使她有南國佳人的嬌媚。

  現在大家比的是耐性,看誰先動,在自家的地盤上,他晉王還看不住一名小小的女子嗎?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兩名北國女子你做何處置?」凡是北國人都不得掉以輕心,即便是女子亦不可不防。

  平白多了兩名姬妾的風吹柳故作苦悶的一撇嘴,「好衣好食當菩薩供著呢!先讓她們抄一百遍《女誡》。」抄完了還有《金剛經》、《大藏經》,心誠則靈,供奉佛前祈求他老爹、老娘延年益壽,老蚌生珠了。

  玄武侯並不風流,偏偏妻妾衆多,有皇上賜下的、有長輩送的,同侪親友間也添上兩個研墨的,一院子的莺莺燕燕少說三、四十名,他一個破身體吃不消呀!力不從心。

  因此玄武侯的子嗣不豐,除了風吹柳這個正室所出的獨苗外,余下只有五、六個庶出女兒,再無男丁。

  他也急呀!想多生幾個兒子,免得被目無老父的獨子氣死,可是他的女人們肚皮不爭氣,不論他再怎麽努力耕耘,痩田還是不見收獲,急煞了他一頭白發。

  「甚好。」他應該比照辦理,省得生出一堆事。

  「王爺,那你做何打算呢,將人扔在後院不聞不問,任憑她自生自滅?」那般有趣的女子就該讓她多鬧騰幾回,讓人開懷開懷,每日笑三回,人生無憂亦無愁,歡快呀!

  光聽好兄弟當初的描述,風吹柳便心癢難耐,他有預感此女會掀起,陣狂風暴雨,叫人期待不已。

  南懷齊冷然地一瞟,「難道你要本王去親近她?」可笑。

  「近而不親,總要給她機會翻點浪起來,不然我們怎麽知道北國人到底想做什麽?」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北國人布下的線,若是他們能捏住了,便可一一循線而上,將潛藏在城內的北國奸細一網成擒。

  于芊芊是北國人的箭,也是南國人的餌,她一個人不知不覺中成爲兩個國家的棋子,而身在此局中的她毫不自知,滿腦子還想著是偷兵符好呢,還是潛回北國竊取賣身契的好。

  她的煩惱很小,不若一票男子憂的是家國大事,想著如何將她利用個徹底,反過來拔草除根。

  「除了兵權和掠奪,他們還能要什麽?」一群貪婪的螅蟲,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哀鴻遍野。

  對于北國人不知滿足的野心,南懷齊深惡痛絕,他駐紮北地不僅僅是抗蠻,還有洞嚇的意味在,使北人生懼,不敢越雷池一步,想燒殺擄掠還得惦著有幾條命可「難說,皇上天壽有限,宮裏傳出消息,皇後和秦王似乎坐不住了。」風吹柳語意隱晦,有所暗示。

  南懷齊濃黑劍眉往上一挑,「妄想不該他得的位置,死得快。」「南國自來立嫡不立長,大皇子早亡,二皇子德王是貴妃所出,三皇子孝王、四皇子義王的母妃爲淑妃、賢妃,六皇子信郡王的母親位分不高,八皇子年幼尚未開牙建府,衆多皇子皆不及五皇子秦王尊貴。」他不提七皇子出身的晉王,蘭妃的死是晉王心中的痛。

  風韻若桃花,舞姿驚天地。

  當年以一舞擄獲帝王心的絕色佳人早已如落花遠去,即使她曾獨寵後宮,曆時十余年仍聖寵不衰,就連皇後也不及她的風采,只能暗暗飲恨,被迫讓出自己的帝王夫婿。

  可惜美人多劫,帝王的寵愛無疑是一把無形刀,將蘭妃送上風口浪尖,後宮的嫔妃沒一個不恨她,欲置她于死地。

  「讓他們暗地去厮殺吧,本王不涉入其中。」他打算坐收漁翁之利,等他們殺得精疲力盡之際,再以逸待勞。

  一把天子寶座坑害了多少無辜冤魂,他要拿下來,爲枉死的冤者揚一口氣,讓亡靈在九泉之下安心瞑目。

  南懷齊想到他溫婉賢慧的母妃,淩厲的眸中透出一絲孺慕的哀傷。

  「那位靈兒姑娘呢?」他真想拿府裏那兩位來換。

  南懷齊看了一眼過於關心的風吹柳,看得他心裏犯嘀咕。

  「放心,我讓绯衣盯著她。」任何一個隱患他都不會犯過。

  「绯衣,她不是你身邊唯一的女暗衛?!」他一度以爲王爺會收了她,就是不爲妾也至少是位夫人。

  震驚的不只是他,連溫半城也露出驚訝的表情。

  「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後院是女人的地方,不派绯衣,難不成要本王送個男人進去?」他冷笑著一橫目。

  是不奇怪,可是那于靈兒只是一名通房而已,犯得著派出武藝精湛的绯衣嗎?

  隨便找個會拳腳功夫的武將之女佯裝丫鬟盯著就成,王爺此舉未免太慎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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