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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婢上龍床(穿越升職計1)》第9章
第九章

  「芊芊姐姐、芊芊姐姐,我好想你喔!我以爲你們不回來過年了,我每天等呀等的,等得望眼欲穿,一不小心就多長了一歲,我老了,可以娶芊芊姐姐當老婆……」一道穿著紅襖小褲,腳上是鑲了兩顆粉色珍珠虎頭鞋的小人兒,虎頭虎腦的跑過來,邊跑邊興奮的大喊著,一群丫頭、小厮跟在他後頭追,雙手大張地以防他跌倒。

  跑得近了,才看清這是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公子。

  在細心照料下,小臉多了光采的南方瑾似乎圓了些,在一件一件厚實冬衣的穿戴下,整個人看起來像吹了氣般的圓滾滾。

  個子倒是不見長高,不過人壯實了不少,兩眼清亮有神,話也變多了,充滿了自信。

  令人意外的是,一身華美衣物的錦心也出現在迎接的隊伍中,還站得滿前頭的,府裏人對她恭恭敬敬的,沒敢攔在她前面,讓她一枝獨秀,令人一眼就能瞧見她的身影。

  不是特別的耀眼,可是看得出是精心打扮過,百合花湖水藍月華裙,蘆花白底的緞面立領綴白毛襖,外面罩著白色繡柳錦衣,腰上系著白玉流蘇,衣飾嶄新不生皺褶,該是剛做的新衣裳,顯得秀麗婉約。

  至于頭上戴的也絕對不是一個一等丫鬟戴得起的珠钗寶簪,丹鳳銜紅寶石累絲珠钗、嵌寶石花蝶珠簪、琉璃金絲步搖,雙耳垂挂的是滴水觀音碧玺耳墜,連纖白細腕都套著一只赤金纏絲瑪瑙镯子。

  沒猜錯的話,這些是已故王妃趙小憐妝奁內的陪嫁物,若非是來自主子的賞賜,那便是她私下取用,實在是膽大包天。

  「叫姑姑。」冷著臉的南懷齊一掌拍向兒子額頭,擋下他往前衝的身子,不教他撲往于芊芊身上。

  「壞爹,放手,以大欺小非君子所爲,我認我的親,與你何幹?你這是行不仁不義之舉。」他悶頭往前衝,鴨子劃水似的劃勒雙手,可是頭上那只大手讓他劃了老半天還在原地打水,只能氣憤不已的瞪人。

  「你是我兒子,你的親戚與我無關?」

  他挑眉,不因兒子才五歲……不,過了年已是六歲而縱容劣行。

  南方瑾想了一下覺得有道理,放棄了掙紮,黑溜溜的眼珠子轉了一圈,改換上膩死人的軟糯,笑道:「爹,你回來了,辛苦了,孩兒這廂給爹行禮了,爹萬福金安。」「誰教你的谄媚?」他眉頭一皺,露出不悅。

  一旁的董夫子一聽,差點抖得像篩糠。

  「我聰慧,不用學呀!爹在北疆打敵人真是太勞累了,爹趕快去休息,孩兒長大了,會幫爹處理事情了,你回屋子裏稍做梳洗再躺一會兒,孩兒領芊芊姐姐回春泥院,她院子裏還有很多事要忙……」狡猾的狐狸帶出小狐狸,口條突飛猛進的小人兒當真好學上進呀!

  短短時日已學會使用迂回戰術,拐彎抹角地將話語繞來繞去,看似是單純的體貼父親,可最終那句話才是真正的目的,霸占疼寵他的芊芊姐姐,人小鬼大的和親爹搶起女人。

  可惜小狐狸再聰明也敵不過見多識廣的王爺爹,他的小小伎倆人家根本沒放在眼裏,只讓他自做聰明的胡攪蠻纏,看他能做出多少博君一笑的淘氣事兒。

  「她得與我待在一起。」這小子倒也滑溜,值得栽培。

  南懷齊看兒子的眼光多了抹深思,心中有了某種盤算,國之棟梁由小幼苗長成,終爲大樹。

  青天霹雳,南方瑾大驚。

  「夫子說男女授受不親,爹是堂堂親王,豈可壞人名節,莫要自毀聲名。」「她是我的女人。」

  想搶?下輩子投胎去。

  小瑾兒怒了,不再裝腔作勢的唱大戲,「壞爹,芊芊姐姐是我的,你不可以跟我搶,你是王爺,你以後會有一堆的女人,我只有這一個,你搶我的不要臉……啊!好痛。」太過分了,居然敲他腦袋瓜子,他會長不高啦!小小的南方瑾噘著嘴,很不高興地瞪著親爹。

  「誰說我以後會有一堆女人?小小年紀不學好,把學過的課業抄上一百遍,寫完之後放在我書桌上,我會一一查看有無疏懶怠惰。」不拘得緊一點,日後必定是個惹禍精。

  「一回府就罰人,實在不是親爹,太壞了……」南方瑾小聲咕哝,亮晶晶的雙眼看向他的救星。

  「芊芊姐姐,我手痛,沒人在大過年還罰人抄書的,這是虐童。」「虐童?」南懷齊眉頭一挑。

  他還真想一虐,把這根處處與他作對的小豆苗給搓直了。

  「是呀!抄書真的很痛苦,芊芊姐姐也被罰過,個中辛酸我有切身之痛,不過……」于芊芊開口了。

  面露欣喜的南方瑾聽得快樂無比,有同黨的感覺真好,一起受罰的交情是情比金堅,可是那個「不過」,揚起來,他的小心也跟著往上,提。

  「你也知道小樹苗長歪了是歪脖子樹,人見人嫌,沒人想多看它一眼,要趁長勢還沒歪之前給扳直了,不然就成不了一棵好樹。」抄書對小孩子好,邊練字邊識字,一舉兩得。

  「芊芊姐姐……」

  嗯……他怎麽覺得哪裏怪怪的,樹長得直不直和他有什麽關系?他到底要不要被罰呀!

  一遇到歪理,堆的于芊芊,他的聰明腦袋也被搞暈了,一直想著歪脖子樹,歪脖子樹不是樹嗎?樹有直的和歪的之分,那扳正的樹要做什麽,還不是一棵樹,只是不歪。

  「好,你乖,讀書去,你爹受傷了,很重的傷,不能久站,芊芊姐姐扶他回屋裏,你不可以鬧你爹,他的傷口還沒好全呢。」她看了一眼含笑而望的男人,粉頰一下子就紅了,有些羞意。

  一百人對上一萬,按照她十分陰損的攻城法,果然在三日內拿下敵人一座城池,她希望能少死些人,所以自制狼牙棒代替刀劍,把人打暈了綑成粽子,要敵方花錢來贖。

  這也算是功德一件吧!減少傷亡。

  可是她把狼牙棒的釘子改成削尖的木釘,雖然打不死也痛得哭爹喊娘,人是沒死沒錯,身上卻多了數不清的血洞,要死不活地被五花大綁,還叫對方的君主擡銀子來買回人質。

  而且她的遊擊戰也奏效,幾個邊陲小國鬧得不可開交,你指責我,我啐你兩口痰地互相怪罪對方越界,你搶我的牛羊,我就偷你大米,要打要殺人多得是,放馬過來。

  當壁上觀的南國大軍輕松多了,啃著烤羊腿,喝著馬奶酒,披著羔皮衫,拿著「收來的」戰利品大享年節。

  搶嘛!不就跟你們學的,就准你們餓狼撲羊的劫掠南人財物,我們不能把「自己的」的東西拿回來嗎?

  這叫有樣學樣,當兵的多少有些匪氣,偶爾兼差當個土匪過過痛,你們眼紅個什麽勁,有本事再來搶呀!

  于芊芊就是這麽對面上一讪的兵士喊話,一次兩次的洗腦,用百辯不失一語的巧舌讓他們相信這樣做是對的,人家都挖到老家的祖墳了,還不狠狠反擊回去,給他們點顔色瞧瞧怎行?

  于是戰事很順利地平複了,有溫半城、風吹柳等人坐鎮,受了重傷的南懷齊當然要回京城養傷,順便向皇上覆命,他幸不辱命,打得敵軍退兵百裏外,暫無賊子犯境,君上可安枕。

  「什麽,爹傷著了?!」南方瑾驚慌地睜大眼,圓亮的眼倏地一紅,好不慌張地東看西瞧,看爹爹傷在哪兒。

  「是呀,很嚴重,你看他都瘦了一大圈,臉頰也凹下去了,訓示你的嗓門多無力呀!他這會兒是勉強的站著,說不定多說兩句話就倒下了。」于芊芊裝出一副愁苦的模樣,好似南懷齊已傷得奄奄一息,不久人世了,實則心裏笑開了花,直道小孩子再精明也是小鬼一枚,太好騙了。

  他的嗓門無力,多說兩句話就倒下了?劍眉橫豎的南懷齊一瞟愁上眉目的女人,由鼻孔輕輕一哼。

  聽到哼聲的于芊芊眉頭一抖,差點破功地笑出聲。

  南懷齊的傷的確很重,幾乎救不回來,不過事過境遷,當時的危急倒成了今日的笑談,還能拿來當捉弄人的小消遣,若是一箭穿心了,此時還笑得出來嗎?早已滿府挂白幡。

  南方瑾一聽,小臉繃緊的趕緊上前托高爹的手臂,妄想以小小的身軀攙扶父親。

  「爹,我扶你。」

  看他認真的神情,南懷齊寬慰地揚唇,「我還走得動,傷是傷得重了些,但還撐得住。」哇塞!這神人呀!居然也學她裝起來了。

  她抽了抽鼻子,似是強忍悲傷,「是呀,王爺是帶兵打仗的,這點傷……王爺哪看在眼裏,他多躺三、五個月也就好了。」要裝大家一起裝。

  「三……三、五個月……」小臉刷地一白,驚恐萬分,扶著父親的小手變成握,還握得非常用力,好像一放開父親就不見了,他會成了沒爹的孩子,孤零零一個人。

  「瑾兒,回房多看點遵,以後這晉王府你是正經的主子了,得多費點心。」南懷齊語氣慎重地拍拍兒子的頭,表情多有嚴父的期許,盼著兒子有出息,功成名就。

  小瑾兒哪知道自己被坑了,還是被兩個最親近的人狼狽爲奸給挖坑埋了,還想著要對爹好一點,他還小,不急著討老婆,芊芊姐姐就讓給可憐的爹吧!

  由王府大門往內走要過兩進院子,列隊迎接的仆從、奴婢排成兩列,「傷勢甚重」的南懷齊由于芊芊扶著,另一手是搭著他手臂的南方瑾,三人同行往前。

  「王爺……」

  瞧著走近的挺拔身姿,羞紅臉的錦心故作嬌態地一福身,她看似卑微地垂著頸線纖細的螓首,盈盈笑眸羞中帶媚,眼波輕勾地一抛,媚態橫生,說有多誘人就有多誘人。

  誰知南懷齊看也不看她一眼,視若無睹的越過腰肢輕彎的她,臉上溫柔的笑意給了淺笑低眉的于芊芊。

  錦心錯愕,手上繡著並蒂蓮花的錦帕握得死緊。

  「爹,你休息,我幫你倒杯茶來。」進了屋子,南方瑾很勤快,他難得當個不和親爹頂嘴的孝子。

  「不用了,我的傷不能喝茶,你先回院子,我躺一下閉閉眼,晚點再一塊用膳。」他也知道見好就收,再裝下去就露餡了,這小子精得很,不先打發走,很快就會發現上當了。

  「好,爹,我先回去了。」欲走還留的南方瑾很不舍的一再回頭看向于芊芊,很大人的歎了一口氣。

  「芊芊姐姐,我明天再去你院子找你玩,你要等我喔!我養了一只只會睡覺的烏龜。」明天她會睡在我床上,你找不到。

  南懷齊頗爲惡劣的暗暗得意,對耍了兒子一記毫無愧疚,他裝虛弱地咳了兩聲。

  南方瑾依依不舍的離開了,暫時旗開得勝的晉王爺哪有,絲傷重的模樣,他反手摟住正要走開的小女人,薄唇放肆的吻上殷紅色檀口,似是怕人來搶的吻得她喘不過氣來。

  「王爺,你的傷……」真亂來,他當是蚊子叮的傷口嗎?大力拉扯還是會讓傷口繃開,加重傷勢。

  「小事。」不能抱著她才是大事。

  「小事?」于芊芊水眸一眯,施展一指神功,朝他左胸一按,擁著她的雙臂驟然僵硬無比。

  「是小事,戰場上誰沒受過傷,我還活著不是嗎?」咬著牙,他額上的薄汗已經滲出。

  本來還想按得重一點,狠狠地教訓他的不自愛,但是聽見他略帶自嘲地說完最後一句,她頓時心頭發酸地環抱他。

  「王爺的傷不是小事,在我看來比天還大,你傷身,我傷心。」身傷有藥醫,心痛無法解。

  身軀一震,化爲繞指柔,「芊芊,累你傷神了。」她搖頭,整個人埋在他懷裏,身子微微抖著。

  「我不怕傷神,就怕你不肯睜開眼,你的身體好燙,臉色白得沒有一點血色,我惶恐的趴在你胸口,聽著你微弱的心跳聲。」那時候,她很怕很怕他再也醒不過來,旁人在耳邊說了什麽完全聽不到,她也不知是哪來的堅持,運用僅有的醫學知識幫他降溫,一次又一次,直到雙手都僵直了還不肯放棄。

  她心中只想著,救活他、救活他、救活他……非救他不可,她不能眼睜睜地看他就此沒了氣息,她的心好痛。

  若非這一遭,她也沒想過自己早已對他動了心。

  當了兩世人,她這才體會到什麽是愛,非要到生死關頭她才能看見自己的心,原來她早已深深淪陷。

  「都過去了,別怕,我不是正看著你嗎?」察覺她是真的害怕,南懷齊心口一暖,將她抱坐在榻上,殺敵無數,令人驚懼的粗厚蒲掌以難置信的輕柔拍著輕顫玉背。

  于芊芊鼻一吸,酸澀的哽著音,「哪有過去,它在我心中生根了,你不曉得你那時有多凶險,他們催著趕著是讓我來見你最後一面,想讓你走得了無遺憾……」一想到他當時命懸一線的模樣,她還是有些後怕,差一點她就失去了他,錯過了一生摯愛。

  什麽時候愛上他的,她也說不出來,只知道使著小心機和他鬥智時很快活,她避著他,他尋著她,兩人你追我躲的樂在其中,她還以爲是緊張生活中的一點小樂趣,誰知早在不知不覺中對他上了心。

  他低笑,輕吻她嘴角,「我是了無遺憾呀,你不就來到我身邊了,讓我心裏歡喜。」「你歡喜我不歡喜,你胸口開了那麽大的一個洞,你就不痛嗎?日後就算痊癒了也會留下猙獰疤痕,讓人一瞧見就心驚你曾經和死亡那般接近。」他算是死過一回的人了。

  「你嫌棄嗎?」南懷齊撫著她柔順秀發,心窩漾著暖意,此時的他心中並無稱帝天下的野心,唯有滿滿的她。

  她氣惱地捶了他沒受傷的肩,「嫌棄,嫌棄,非常嫌棄,誰會喜歡一個滿身坑坑疤疤的男人,夜裏見著了會嚇死。」「偏偏你中意得很。」他握住她捶肩的小手,不想她捶痛了手。

  「那是我一時瞎了眼,被豬油蒙住了……啊!壞人,你套我的話……」她怎麽就嘴快,沒給縫緊了。

  沒防備地說出心底話,于芊芊那個懊悔呀!比吃十個臭雞蛋還嘔,恨不得嘴巴上多個蓋子,像水井蓋頭,不用的時候上蓋封井。

  不同于她的沮喪,相較之下南懷齊就顯得意氣風發,眼角是上揚的,唇畔的笑意滿得關不住,濃得叫人無法忽略的愛憐從眼中溢出,他只覺得滿心均是這嬌豔女子的身影。

  「芊芊,我心如你心,情深不相負。」

  這是他的承諾,永生不忘的誓言,她是他今世最深的牽絆。

  忸怩了一下,她面若紅霞。

  「你不負我,我就跟著你一輩子,若是君有二心,我便……」「休」字未出口,他的修長食指已點住她水豔朱唇。

  「絕無二心,信我。」

  此時此刻,愛戀滿懷的南懷齊的確並無二心,他甚至暫時忘了因母妃遭皇後毒手,故而自己有意謀取天下,用人人趨之若鹜的帝位來羞辱戀棧權勢、高位的皇後之事。

  然而他也忘了帝王無家事,家事即國事,他的個人情感取決于朝上衆臣,他們是國家的中流砥柱,士人的谏言重于男女間的情愛,總有一天他必須面臨要守住真心所愛有多麽困難的考驗。

  「心包在肉裏瞧不見,誰曉得你有幾顆心,我不相信天長地久……聽我說,不許打岔,我的心裏只有你一人,你的心裏也只許有我一個人,多兩個、三個都太擠了,我心眼小,不能與別的女人分享你,哪天你身邊不只我一人時,我不會留下。」她會走得遠遠的,眼不見、心不痛。

  一夫多妻的觀念她怎麽也接受不了,甯可錯過也不願心碎,十步之內必有芳草,何必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樹上,不論有多愛,心還是自己的,碎了就沒有了,回不到原來的完整。

  「芊芊……」她的話令他心疼。

  「對了,你的兵符到底藏在哪裏,你先前怎麽說我看過好幾回?」對于始終偷不到的恥辱,于芊芊一直念念不忘。

  滿腹深情被驟然打斷,南懷齊哭笑不得地望著懷中的小女人。

  「你還想偷不成?」

  她咕哝著,就是想看看嘛!

  「你答應幫我的事要做到。」

  于芊芊的不甘心只能吞回肚子裏,她是不會偷兵符,可是想到偷兒生涯中唯一的敗筆,堵在胸口的那口氣就消不了。

  「我已經吩咐下去了,不日便有消息。」

  她的賣身契,以及一名十三歲大的少年,她的親弟于青松。

  深銅色赤鐵臂環牢牢地套在南懷齊的左臂上,于芊芊一只白皙小手正著迷的輕撫著環上古文字浮印,一下一下地順著紋路撫摸。

  「紅……紅蕖,你會飛?!」

  太叫人驚訝了,她居然親眼看見武俠功夫中的草上飛、飛檐走壁,人的足尖可以不落地,藉物踩物的飛在半空中,違反地心引力的跳來蹦去,身輕如燕的在一壓就彎的草枝間行走。

  她是怎麽辦到的,一株,甚至是一大叢草也絕不能承受一個人的體重,別說是踩著草飛了,光是一只繡花鞋隨手一扔,韌草便難支撐,隨即彎腰,俯首埋土。

  于芊芊看著紅蕖的绯紅色身影如流虹劃過天際,輕巧若絮的翩然而落,她心裏實在羨慕,簡直可以用眼饞來形容,心想著自己要練多久才飛得起來,若有這門輕功,哪裏攔得住她去光顧?

  「屬下绯衣。」紅蕖……不,一身火豔勁裝的绯衣恭敬地拱手一揖。

  「绯衣?」她眼底的困惑一閃而過。

  她有個身懷絕技的丫頭?

  「主子,紅蕖姐姐爲何自稱屬下,她不做主子的奴婢嗎?」好奇怪,紅蕖姐姐好像變了一個人似,怪不習慣的。

  紅蓮納悶地在一側小聲的問著,驚愕中回過神的于芊芊贊許的看了紅蓮一眼,這丫頭的話提醒了她一件很重要的事,紅蕖……绯衣不再服侍她了嗎?要由暗轉明了?

  「是呀!紅……绯衣,你不當我的丫頭了嗎?你的主子終于願意讓你化暗爲明了?」是因已經相信她不會做出危害王府的事了嗎?

  绯衣眼底訝色一閃,詫然于纖纖的聰慧。「姑娘幾時發現屬下是王爺的探子,只爲貼身監視姑娘的舉動?」「什麽,紅蕖姐姐是密探?!」

  紅蓮驚呼,一臉難以置信,平時相處如親人的好姐妹怎會不是奴婢?

  于芊芊拍拍大驚小怪的紅蓮,讓她別喊得衆人皆知,王府內不全是忠心耿耿的下人,還有他人安排的眼線,她的大呼小叫易引人注目,泄露自己身分已被人得知一事。

  她是細作的事得瞞下來,她和王爺商議過了,爲了瞞住有心人的耳目,他們一個得佯裝不知道她是北國人派來的女細作,一個得繼續偷兵符,瞞天過海的將計就計,反將人一軍。

  「其實绯衣來到我身邊的第一天,我就察覺有異了,相信绯衣也發現了,一開始我有事會避開你,只叫紅蓮去做,她不機伶,但老實,我說什麽她就做什麽,從無二話。」而绯衣在做事之前會先考慮一下,認爲不妥會加以阻攔。

  「第一天?」绯衣素來淡然的神情微變,不信自己多年來高明的僞裝會被識破,那是不可能的事。

  「丫頭手上有繭並不奇怪,可是你卻生在虎口處,可見你長年握著兵器,或是習武時必須握住某物,我自認爲夠警敏了,耳聰目明能觀八方,可是你卻多次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我身後,我卻未察覺,那不是我的耳力退化了,而是你確非尋常人。」一名身負重任的北國人,謀略過人的晉王怎有可能不防備她,讓她如入無人之境的在王府閑晃?

  所以她也防著,連最早跟著她的紅蓮也不放心,她不是個有根的人,在這個世界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沒有穿越的同伴和可依靠的家世,必須自己摸索著活下去。

  紅蓮和紅蕖是相處過了才放下戒心,她知道她們沒有相害之心,于是她也待之以誠,在磨合的日子中産生信任,人心是肉做,日子久了便慢慢地建立起亦友的情誼。

  「姑娘明慧。」她善使劍,一手挽花劍法使得出神入化。

  很想說「你自謙了」的于芊芊苦笑。

  「難怪王爺對我私底下的小動作了如指掌,原來是拜你所賜,雖然被人監視的感覺不好受,不過我能體諒,換成我是王爺,也絕對不會掉以輕心。」看她嘴上說不在意卻咬牙切齒,不太自在的绯衣忽生愧意。

  「王爺命屬下保護姑娘。」

  「別屬下不屬下的,聽了剌耳,以後我改口喚你绯衣,你不是丫頭,是我信任的人。」她總不能把王爺費心培植的暗衛當奴婢使喚,否則她也良心不安,畢竟人家學有專精,是專業人士。

  信任的人……绯衣動容。

  「是的,姑娘,绯衣願護你左右。」

  看绯衣的個頭沒她高呢!卻一副少年老成的嚴肅樣,于芊芊笑笑地一揮,「能護就護,護不住就走,我是命一條,你也是命一條,不要爲了我把命丟了,以命相護的恩情我承受不起。」「姑娘……」绯衣心頭一陣暖流流過,她眼眶微濕。

  從來沒有人以她的安危爲上,關心她的死活,她是王爺收留的兵士遺孤,戰爭讓她家破人亡,王爺讓她住、讓她吃、讓她習武、讓她成爲有用的人,不再顛沛流離,她唯一的信念是效忠王爺,願爲他馬革裹屍,肝腦塗地。

  可是姑娘卻告訴她不要爲了保護別人而不顧一切,把命都豁出去,沒有誰該爲誰犠牲,她的活著就是對姑娘的回報。

  怎麽能毫無感觸呢!這是第一次有人對她付出真心,不是暗衛、不是丫頭,只是單單的「绯衣」,姑娘看重的是她這個人,而非她背後的身分,她是绯衣,是一個人。

  「好了,別給我哭鼻子感傷,說什麽萬死不辭的感謝話,我從北疆帶回不少土産,咱們分幾件上等的皮毛給瑾兒送去,做成小帽兜、小皮靴一定很好看,再弄個白狐圍脖,襯得他小臉粉嫩可愛……」小孩子就要有孩子的朝氣。

  不讓绯衣、紅蓮因身分上的轉變有些糾結,故作快活的于芊芊一手拉一個,面上笑呵呵的轉移話題,拿南方瑾這小子來當話題,說著小主子的小衣小褲、小飾物。

  北疆一帶確實無糧無作物,荒涼一片,冬雪漫天,寸草不生,可是卻讓趁火打劫的于芊芊淘出不少好東西,北方幅員遼闊,皮貨、山參、玉石遍地都是,幾乎唾手可得。

  不識貨的北地人只吃動物肉,過多的皮毛賤價抛售,一根根的山參有小孩子胳臂粗,起碼上百年了,還有寶石、美玉……那真是取之不竭呀!滿滿的十大車都讓她命人給拉了回來。

  南懷齊在春泥院旁又撥出個小院子充當她私人庫房,將掠奪來的私産全往裏頭擱,幾間屋子塞得沒法轉身,走了一趟北疆回來,她居然身家頗豐,可比富家翁。

  幾個女人鑽進放置皮草的屋子,東翻西找的拉出幾張玄狐皮、紫羔皮、大毛黑灰鼠和狼皮,比了比大小長度,又挖出幾顆鵝軟大小的紅、綠寶石,預計縫在裁成衣的皮裘上當盤扣。

  于芊芊對誰都很大方,錢財是身外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她穿越前的生活也過得不錯,有車有房,還有一筆餓不死人的小積蓄,她這一穿,平白便宜了她那雙不負責任的父母,想想真不甘,她應該預立遺囑,悉數捐出。

  「主子,好大的珍珠,縫在帽兜上一定很威風,一整排的珍珠,瑾主子肯定歡喜,一整個貴氣呀!」捧著一匣子色澤光滑的雪白圓珠,紅蓮驚喜的大喊。

  「嗯,珍珠磨成細粉用來敷面也不錯……啊!我記得有張鑲寶石的小弓,正適合瑾兒……」他該練箭了。

  「姑娘,不用急于一時,東西太多了,先挪一些回院子,等有需要了再來取。」怎麽有財大氣粗的感覺?

  于芊芊一回頭,失笑地一拍額,她的確太心急了,看見成了搬運小工的绯衣兩手滿得快拿不動,她只好放下手中的玄狐皮,幫著分擔一些重量,拎著能做成一雙毛鞋的雪兔皮。

  「……主子對瑾主子真好,不忘捎帶好東西送他,瞧瞧這皮草的毛色……咦!那不是春兒姐姐嗎,她到我們院子來做什麽?」真奇怪,躲躲閃閃的,像怕人瞧見似。

  紅蓮沒旁的本事,認人的眼力最敏銳,加上脾氣好、性情溫順,王府內宅的丫頭、婆子她無一不識,上下打成一片,沒人不與她交好,一有東家長、西家短的閑話就跑來和她論道一番,俨如小小的八卦站。

  「春兒是誰?」好像不是她們院子裏的丫頭,她沒見過。

  「春兒是錦繡閣的二等丫頭,奴婢給她們那院子送過月銀,她有點偷奸耍滑,喜歡占人便宜,沒好處的事絕對不做。」人不壞,只是懶惰,老是找著藉口偷懶不做事。

  「她來找你嗎?」看春兒鬼鬼祟祟的樣子,于芊芊柳眉微蹙,有了不好的預感。

  紅蓮搖頭,「春兒姐姐不太看得起奴婢,認爲奴婢是外來的,她最多和守門的婆子多聊幾句,奴婢跟她沒交情。」「那她來幹什麽?」真叫人費疑猜。

  「跟上去瞧瞧不就知曉了?」

  追蹤是她的長項,绯衣身先士卒,不動聲色的迅速尾隨其後。

  绯衣會武,于芊芊是經驗老到的賊,紅蓮弱了點,但勝在身形嬌小,三人小心翼翼地隱藏蹤迹,一路跟著名叫春兒的綠衫丫頭,從偏門進入主屋,上了台階。

  她們看到春兒左顧右盼的,瞧瞧四周是否有人走動,又將耳朵貼在門板上,行迹詭異,似在聽屋內有無動靜,接著有些笨拙的潛入于芊芊久未居住的屋子,稍稍打量了一下屋內擺設,忽地一矮,不知將何物塞入吉祥如意雙花團枕底下,又快速退出屋子,滿臉慌亂地奔出春泥院,腳下的粉底繡花鞋差點滑落也顧不及穿好。

  錦繡閣住的是已故王妃趙小憐的陪嫁仆人,如今正主兒已不在了,把持著閣裏事物的是挂著內院管事頭銜的錦心,擅入春泥院行鬼祟之事的春兒若是無人指使,她有幾個膽子敢在正得寵的王爺寵姬頭上動手腳?

  不用去追查她背後的那個人是誰,真相呼之欲出,還需要煞費苦心去猜測嗎?只是這一伎倆用意爲何,難道害了別人,自己就能得利嗎?

  「主子,你看,是一堆書信。」一等春兒走了,耐不住性子的紅蓮第一個衝進屋裏,她熟門熟路的掀開枕頭。

  那是一條繡著纏枝牡丹的煙紫色鳳绫繡帕,方方正正的摺疊成豆腐狀,將繡帕展開,裏頭包著約十封左右用泥金宣紙書寫的書信,一封封依前後次序排列得整整齊齊。

  不過因緊張的緣故,信紙上有些抓皺的摺痕,擡頭寫著「靈兒卿卿,吾之所愛」,以下是洋洋灑灑、文情並茂的才子佳人互訴情衷,遣詞用字何其深情,纏綿慵懶。

  「這黃文俊是何人,他寫豔詞的造詣倒是自成大家。」不來寫幾篇豔本太可惜了,他有大才。

  以于芊芊的現代眼光來看,這幾封信文筆流暢,把花前月下的偷情描述得十分含蓄,若能再露骨些,添點情不自禁的動作,那就更加刻骨銘心了,令人難忘。

  「住王府後第三條巷子深處的二進院子,一個屢考不中的落第秀才。」绯衣向來清冷無波的聲音重了些,尤其是那一句「屢考不中的落第秀才」,幾乎是咬牙切齒。

  「咦!绯衣,你還真清楚,你去偷看人家深夜讀書嗎?」唇紅齒白美相公,佳人暗傾情……西廂記啊。

  绯衣面一冷,「能與王府比鄰皆良民,王爺曾命绯衣查探過近鄰一二,知其品性。」「他仰慕我哪!我該不該小有得意一番?」住在深閨也有人攀牆送情書,可見她美名在外。

  美人家中坐,玉郎折春杏,莫不是一枝紅杏出牆來。

  「姑娘,這是在壞你名節,其心險惡,若是王爺瞧見了這些書信,姑娘百口也莫辯。」明擺著陷害,想毀人清白。

  「喔,是嗎?」兩眼忽地一亮的于芊芊搓著雪白下颚,嘴角露出一抹令人心驚膽顫的賊笑。

  「主子,奴婢把這些下流東西通通拿去燒掉,王爺看不到就不會生氣了。」氣呼呼的紅蓮漲紅臉,急著湮滅證據。

  于芊芊素手一揮,「留下,別動它們。」

  「姑娘?!」

  她暈頭了嗎?這害人的玩意兒怎能留著?

  「……真想看看王爺的表情,他是信我呢,還是相信眼見爲實?」男人的真心不是看他說了什麽,而是怎麽做,她興奮了,充滿期待,迫不及待地等著看南懷齊到時的表現。

  绯衣不贊同的搖頭,「姑娘,有些事開不得玩笑,王爺他……呃,和前頭王妃鬧得不太愉快。」其實她是知道一些內情的,深閨寂寞的王妃趁著王爺領兵在外時與人私通,甚至讓那名男子穿房入戶,在錦繡閣顛鸾倒鳳,行雲雨之事,被突然有事回城的王爺捉奸在床。

  因此王妃難産而亡,所産之子的身世遭受質疑,小孩子眉眼未開時看不出肖誰,只看了一眼的王爺便將小主子丟給錦心照顧,從此不聞不問,也不曾有過探問。

  「她是她,我是我,即使王爺的身分再尊貴,我也只想知道他值不值得我傾心相戀。」她也怕愛成絕情,一夕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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