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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寵醫妃》第261章
第269章 別(卷三末)已修改......

 他的聲音很低,低得幾不可聞。但縱使他聲音不小,夏初七也聽不見。她只能伏在他的懷裡,想到她的小十九,想到殺了小十九的東方青玄,心臟彷彿被人活生生掏了一個窟窿,痛得窒息著,大聲地痛哭了出來。

 「阿七不哭。」

 「阿七!」趙樽過來,抱住她,幾乎粗暴地壓著她身子,把她的人連同她的腦袋一同裹入了大氅裡,眉頭皺得極深,把如今還能聚起的所有安撫都給了她,把心底所有的恨與痛,全部都藏在了心底。

 「東方青玄,你這是……何苦?」

 喃喃的叨叨了幾句,她推開趙樽,猛地撲了過去,趴在船頭上,看著平靜得幾乎沒有了波瀾的江水,只覺心臟的某一處傳來一陣劇痛,那是一種難以言表的痛楚,幾乎湮沒了她全部的感官,甚至在這一刻,她忘了這個男人殺害了她的女兒,心中百感交集,竟是慟動不已。

 「小十九……」

 「東方青玄……」

 「小十九……」

 「東方青玄!」

 夏初七看著面前空蕩蕩的甲板,顫抖的身子幾不可抑,嘴皮一直發抖。

 一前一後,兩道巨大的落水聲傳了過來,趙樽身子狠狠一僵。

 「砰——」

 「砰——」

 如風痛呼一聲,猛地跳下船板。

 「大都督!」

 「往後……」東方青率低低一笑,像是聽見了一件極為可笑的事,「本座沒有往後了……」電光火石之間,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他卻猛地推開如風,優雅的身子往後一倒,整個人就往江心急快的墜了下去。

 「不——」如風顫抖著唇,「撲通」跪倒在地,「大都督,從那一日之後,我已經與十九殿下講明,往後我都跟著你,一心一意。」

 「跟你主子去吧,這些年你跟著我,我脾氣不好,委屈你了。」

 「一命還一命而已。」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下,東方青玄輕輕推開如風,優雅的拂了拂左手臂上的袖子,「我這條命,算是抵給你們家孩兒的——從此,我們兩不相欠。」說罷,他似是想起什麼,瞥了如風一眼。

 很顯然,他說的不是假話,刀上真的有劇毒。

 「大都督——」如風極快地撲了過去,穩穩的扶住他,飛快地撩起他的袍袖來。果然,只見那一隻受傷的左手臂上,已經烏紫了一團,而手腕的下方,醜陋的傷疤極是難看,與他美豔的臉,顯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說什麼?」夏初七不敢相信世上有如此絕決之人。

 他許音一落,突地抽出腰上的繡春刀,在自己那一支原本就殘缺的左胳臂上狠狠的刺了一刀,待鮮血溢出來,在船板上滴上濃濃的一灘之後,他才挺直了身子,靠著船板,輕輕笑開,「這一把繡春刀,跟我多年,最是懂我的性子。今日來之前,我在刀身上淬了劇毒……」

 「生氣了?不要生氣,生氣不好看。」看著在趙樽懷裡瑟瑟發抖的她,東方青玄目光深了一瞬,又笑了,「放心,雖是聽命行事,但本座一人做事一人當,殺了人,自當給你們一個交代。」

 「你無恥!」夏初七咬著牙,搖著頭,仍是不太敢接受這個現實。

 他的語氣極為和緩,輕鬆,就像只是在談論天氣一般。

 「為你們趙家做牛做馬這些年,如今飛鳥尺,良弓藏,本座也是無辜得緊啦。所以,殺女之仇——這筆賬,你不應當記在我的頭上,應該記在趙綿澤的頭上。」

 眾人都看得明白,只要他一個用力,就可以讓東方青玄命喪黃泉。可二人對執良久,他的劍還是沒有刺下去,一雙冷眸半闔著,不知在想些什麼。僵持了片刻,東方青玄輕輕一笑,那一雙妖媚如花的眼兒,媚媚的看著他,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自嘲,隨後,他輕輕撥開了趙樽的劍,慢慢退後著,靠在了船頭。

 「你是該死!」趙樽執劍的手,微微的顫抖。

 「想殺了我!?」

 趙樽冷冷抿著唇,劍尖慢吞吞往裡壓入,眸中狂烈燃燒的火焰,已被逼到了極點,但東方青玄卻一直帶著笑,白皙修長的脖子上,已有鮮血汩汩滴落下來,一滴又一滴,與他大紅的飛魚服混在一體,可他仍是一動不動,從容地看著趙樽。

 東方青玄緩緩勾起唇角,笑得極為嫵媚,就好像抵在他要害上的東西,根本就不是一把劍,半點都不在意,甚至還緩緩近了一步,「這還需要我說麼?因為我愛慕著她,思之若渴,戀之若狂,我嫉妒如斯,豈會讓你們的孽種留在世上?一刀就可以解決的事,我豈會讓她麻煩我一輩子?再說,我食君之祿,自當忠君之事。不殺,如何交差?」

 「為什麼要這樣做?」

 趙樽面上冰若寒箱,他一隻手扶住她,另一隻手緩緩抽出了腰上的佩劍,只聽見「唰」一聲,劍光冰涼的閃動著,劍尖已經指向了東方青玄的脖子。

 緊緊揪著趙樽的衣襟,夏初七顫抖的身子,站立不穩。

 「你……不……不可能……」

 「我沒有必要撒謊。」東方青玄輕輕瞄了一眼不遠處的如風,又看向趙樽,妖治的唇上,笑容多了一絲涼意,「我早就知道如風是你的人,故意讓他以為孩子還在,以為那只是一個貼身,這樣他才有辦法阻止你。其實,延春宮死的那個,才是你們的孩子。」

 「不!」夏初七瞪大眼,「東方青玄,你在撒謊!」

 她抱著滿腔的希望,但事實太過殘忍,東方青玄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字,極為緩慢的補充了一句,「我說那個孩子死了。她早就死了,在延春宮的那天晚上就死了。呵,就當著晉王殿下的面兒,被我一刀劈死的。」

 「你在說什麼?」

 「轟」一聲,夏初七腦門兒炸開了,微張著嘴,一時間,不知所措。若不是趙樽及時扶住她的身子,她鐵定會軟倒下去。但是她的耳朵不好,以為自己只是看錯了,幾乎下意識的,又追問了一句。

 「孩子死了。」

 果然,迎上她殷切的眼神兒,東方青玄唇角一彎,語氣輕鬆的笑。

 「你此話怎講?」夏初七的心裡,倏地升起一股子不詳的念頭。

 「如今你還能為我考慮,等一下,你或許會想殺了我。」

 她在「出主意」的時候,沒有任何人說話,場面一直靜靜的。趙樽沉默的看著她,東方青玄也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等她說完,他才輕輕撣了撣衣袖。

 想到他身上發現了這樣棘手的事兒,夏初七也頭痛不已,思考一下,她建議道,「為朝廷賣命的日子,朝不保夕,實在不值當。我看你不如一走了之算了,憑你的本事,在哪裡不能過好日子?不如,你隨我們乘船北上?」

 「等著啊?」東方青玄笑看著她,妖嬈如精,「可我如今等不了了呢?」

 「對不住你,我一直有在想辦法,但是眼下的技術,實在不允,還需要等一段時間。等我到了北平,一定能夠做出來,你等著……」

 聽他問起,夏初七除了尷尬,又多了一分內疚。

 原來他一直在惦著這件事?

 東方青玄抿著唇角,看一眼她身側不動聲色的趙樽,輕笑一聲,抬了抬那一隻殘缺的左手腕,又是一句不答反問,「你為我做的假肢呢?」

 「你的事,我聽說了,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夏初七一愣,尷尬地捋了捋頭髮。

 「你為何不先問我如何了?」

 東方青玄優雅的肘在船頭的木板上,腰上懸著的繡春刀依舊發著鐙亮的光芒,他的目光,從趙樽的臉上慢慢挪到夏初七的臉上時,終是牽開了一抹笑意。

 「孩子呢?」這是她的第一句話。

 兩艘船慢慢的靠近了,夏初七迫不及待的登上甲板,可她雀躍和期待的心情,在沒有看到小十九的時候,登時就沉了下去,彷彿墜上了一塊鉛。

 他看過來,卻沒有馬上應她,嘴上帶著笑。

 夏初七激動的吶喊了起來。

 「東方青玄!」

 就在離浦口碼頭不遠處的江中間,一艘懸掛著「錦衣衛親軍指揮使司」的黑色旗旛迎風而動,那一艘黑船停靠在那裡,甲板上的東方青玄一襲大紅飛魚服飄飛如火,在冷風烈烈的風口上,彷彿與天色融為一體,整個人像鑲了一層碎金,豔麗的讓人不敢直視。

 事實證明,她的擔憂是多餘的。

 可是聽完這些話,想到他們的小十九,夏初七的心思不免焦急起來,她看著江水與天光交接的餘光,恨不得官船能生出一對翅膀,馬上就飛到浦口,就能看到東方青玄和她的小十九。但她又更害怕——東方青玄不會在浦口等他們。

 他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洪泰帝。

 好一會兒,才聽見趙樽的聲音,「除了他,誰又動得了東方青玄。」

 丙一說了情況,場面一時肅靜。

 丙一道:「東方青玄驕侈暴佚,屢興酷獄,屠戮忠臣,鑄成冤案……先行羈押,再令三法司會同審理……聽消息稱,這一次,是驚動了太上皇做出的決定,恐怕整個錦衣衛都會遭此大劫……但是,他們在大都督府上,並未找到東方青玄的人。」

 「趙綿澤怎樣說?」

 趙樽冷著的臉上,情緒皆無。

 然後,她就看見丙一說,「聽說昨兒晚些時候,原本關押在錦衣衛詔獄裡的朝廷要犯,全都無病而終了,包括謝長晉一黨,連婦嬬都未放過……朝廷派人一查,他們都受到了極為嚴苛的酷刑。今兒大早朝儀,以蘭子安為首的一干臣工,在奉天殿上陳了數道奏摺彈劾東方青玄,舉他十宗罪,要求朝廷處理……」

 丙一急匆匆趕過來的時候,夏初七並未聽見。她是在察覺到趙樽突地僵了身子,這才調頭看過去的。這時,她才發現,江面上的陽光不知何時收了起來,波光麟麟的水面上,似乎也添了一絲晦澀的暗芒。

 「殿下,出大事了!」

 從此,天高皇帝遠,他們一家三口,好日子終於來了。

 冷風獵獵,二人依偎在甲板上,看遠山長空,不免雀躍。

 這種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事兒,也就晉王殿下幹得出來了。夏初七似笑非笑的白他一眼,抿嘴靠在他的身上,心裡反覆演練著一會兒見到小十九的情形,心思不免越飄越遠。

 「……」

 「爺何時吃過醋?」

 「這回不許吃醋。」

 趙樽側眸看來,笑了笑,「好。」

 「去年的七月十九出生……今天正月十六,是啊,剛好半歲。」夏初七愉快的笑著,把手插入他的臂彎裡,頭靠了過去,由衷地感嘆道,「一不小心,她都半歲了。我們這爹娘做得真是不稱職。一會兒你見到東方青玄,得好好感謝人家,聽見沒有?小孩子可不是那麼好帶的,咱們的女兒肯定調皮得很,沒少給他添麻煩。」

 「剛好半歲。」趙樽的眸底也有笑意。

 「哦。太好了。」夏初七按捺著自己慌亂的心神,試圖平心靜氣,不去想那見面的激動,可還是做不到,幾乎每一個字都帶著笑意,整個人的情緒都飛揚了起來,「喂,我們的小十九……幾個月了?」

 「快了。」趙樽就站在她的身邊,身上黑色的大氅迎風袂袂翻飛,與官船上的「晉」字旗旛渾然一體,樣子極為懾人,聲音更是有力,「看到沒有,最遠處的那一座山,等繞過了那裡,再有二里路,就到浦口碼頭了。」

 這些日子以來,害怕被趙綿澤的眼線盯上,他們兩個一直未敢去看小十九,更加不敢把小十九接回晉王府裡來。為了她的生命安全,只能任由她待在東方青玄那裡,不聞不問。今日終於船離京師,官船上的所有人,都是趙樽自己的,她終於可以大聲的問出來了。

 他們與東方青玄約好了在浦口碼頭見面,如今還未到地方,但她的心跳已經開始加快,那種久別之後,再見女兒的渴望,緊張得她呼吸都急促起來。

 「趙十九,何時可以到達浦口?」

 登上北上的官船,與前來送行的人群揮手告別之後,船隻很快便駛入了河道,順風順水,夏初七懶洋洋的倚在船頭的桅杆上,看著一望無際的江水,一種終於脫離了鳥籠的感覺,讓她的心胸開痴無比。

 大抵是為了給他們餞行,今兒的天氣極是柔暖,陽光灑在尚未化盡的積雪上面,散發著一種銀白色的光澤,遠山近水,河流靜默,閃著一片片麟麟的波光,像被人鑲上了一層淺淺的金邊,光暈耀入眼簾,催人心怡。

 說罷,他揮了揮衣袖,留下呆怔的洪泰帝,大步邁出了乾清宮。

 「這個東西,兒臣原本是不想呈給父皇的……但如今,既然父皇對兒臣還有一道空白聖旨的情義,那兒臣也應當禮尚往來。」

 望著洪泰帝突然失神的眼睛,趙樽突然怪異的一笑,探手入懷,拿出一本陳舊泛黃的手札,輕輕搭在了崔英達捧著的紫檀木匣子上。

 洪泰帝喉嚨口一堵,「老十九……」

 他目光很涼,聲音也很涼,高高的昂著頭帶著一種孤傲的絕決。

 「若是兒臣有一天連保命的能力都沒了,活著何為?」

 趙樽目光微微一動,沒有去接那個匣子。

 「老十九,你恨父皇,這些父皇都知道。但一代江山一代皇,穩定才是大計。朕要一片太平的天下,想要百姓安居樂業,不想再有內戰,這份苦心,你一直都知……但是,若將來有一天,你無法自保,朕准你自行擬旨,這聖旨上,你想寫什麼,就寫什麼吧。」

 他問得很奇怪,但洪泰帝竟是不需要再問,也理解他是問為什麼聖旨上是空白的。他輕輕一笑,眉目間的皺紋,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

 「為什麼?」

 趙樽終於緩緩轉頭,只看著面前頭髮花白的父親。

 「殿下。」

 崔英達一愣,看他了一眼,憑著幾十年的侍候經驗,終是明白了,他指的是那一道什麼都沒有寫的空白聖旨。他諾諾應了一聲,入內拿出一個長方的紫檀木小匣子來,連同裝在裡面的聖旨一併遞到趙樽的面前。

 「崔英達,把聖旨交給晉王殿下。」

 視線穿越了時光,可他的面前不再是那個六歲的稚童了,而是一個比他還要高大的男人,一個也可以翻雲覆雨的男人了。他眼皮跳了跳,突地一刺,有一股子濕熱的東西湧出來,他背轉過身,抬起袖子擦了擦,又冷了聲音。

 「爹,你為什麼要殺死我?我做錯了事會改的……爹,你真的不要我了嗎?爹,樽兒長大了,會孝敬你的……爹,以後樽兒再不調皮,再不把你當馬騎……爹,你不要殺我好嗎?」

 洪泰帝咳嗽了幾聲,在崔英達的扶攜之下,慢吞吞地從簾子後方走了出來,然後他看著趙樽頎長堅毅的背影,一步一步走近,想要靠近他說幾句話。然而,就在這短暫的距離裡,他的腦子裡竟又一次出現了六歲的趙樽,他小小的身子,跪在他的面前,目光裡有恐懼,有害怕,眼神不時地看著他提在手上的劍。

 趙樽站住了,但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

 「老十九——」

 似是沒有絲毫的眷戀,他轉身理了理衣袍,調頭就大步往外頭。他的腳步聲很重,很穩,每一步似乎都在安靜的宮殿裡,敲出了一個沉重的節奏。靜,靜,一平寂靜。可就在他即將跨出門檻兒的一瞬,洪泰帝卻突地喊了一聲,打破了這一種詭異的寂靜。

 「多謝父皇。兒臣走了。」

 趙樽冷峻的面孔上沒有半分表情,只再一次叩首。

 「去吧,你母妃,朕會照看。」

 他的聲音很平靜,乾清宮裡也很安靜。隔了一道明亮色的簾子,洪泰帝隱隱看著他挺直的身影,嘴唇抖動了幾下,一隻滿是褶皺的手,終是緊緊的捏牢。

 「兒臣拜別父皇,拜別母妃。」

 乾清宮裡,趙樽拂開袍角,叩首在地。

 這些天,趙樽向她講了許多前往北平之後的事兒,大到如何訓練親兵,小到如何佈置房間,卻絕口未提他的抱負,也未提貢妃還在乾清宮,他到底要怎樣做。但是她知道,他是一個做事有計畫的人,如今形勢迫人,暫時脫離權利的風險圈,不失為一個韜光養晦的好辦法。

 想到這些,夏初七心裡不免唏噓。

 老皇帝對貢妃的情,始終抵不上他的江山。如果貢妃去了北平,趙十九就會像一匹脫了疆的野馬,恐是再難由他管束,這一點老皇帝也不得不防。

 看他那般,她全明白了。

 但是趙十九沒有明白回答她。

 在這之前,夏初七其實提過,讓他把貢妃接走,由她來照看。

 這是一個與後世觀念不同的時代,不管他與洪泰帝之間有多少恩怨,應盡的孝道一點都不能少。尤其現在貢妃的身子不好,一直未有醒來,他心裡肯定是掛心的。

 在臨走之間,他要去乾清宮拜別爹娘。

 她在府裡亂轉的時候,趙樽一個人入宮去了。

 官船得晌午之後再出發,夏初七一大早起來,隨意吃了點東西,就開始在各間屋子裡檢查,生怕有貴重之物遺漏,那一副守財奴的樣子,惹得晴嵐與甲一幾個人默默搖頭。

 天兒還未見亮,晉王府朱漆的大門外便停滿了馬車,很快,在眾人的吆喝聲中,大大小小的箱籠被搬上了馬車,等待運往碼頭,再坐官船直入北平。

 剛過了上元節,千呼萬喚的啟程的日子,終於到了。

 建章元年正月十六。

 「阿七,辛苦你了。」

 不過,聽她這樣說,趙樽也是長鬆了一口氣,將她一摟。

 實際上,她也一直有吃著藥。因為她吃了那治耳朵的藥,她便不能在這時懷上孩子,不用他說,她已是在千萬百計的避丶孕了。

 「……」夏初七不知該說他迂腐,還是該慶幸他的迂腐了。可看著他嚴肅自責的樣子,不免又有些想笑,「好了,這個事兒,就不勞爺操心了。我省得,往後我都吃著藥,成了吧?」

 「不該……恣意妄為,應事先準備一下。」

 「嗯?為啥?」

 趙樽一想,臉色有些難看了,「是爺不好……」

 她實在沒有想到,晉王殿下連這種事兒都注意到了。她拿古怪的眼神兒瞅他半晌兒,突地咯咯一笑,壓在他身上,捧起他的臉來,膩歪著聲音說,「我是指……剛才……嗯,如今不也來不及了麼?」

 「……」

 「嗯?」他面色一沉,「月事不是剛來過?」

 「現在遲了。」她故意逗他。

 在「生子之事大過天,傳宗接代大過地」的思想熏陶之下長大的趙樽,想要一個兒子繼香火那簡直是一定的。而且這種事兒,即便是在後世,也有大把的男人不懂得操心,但他竟然會在歡好之後想到避丶孕,不由她不感動。

 「趙十九……」夏初七喚一句,隨即沉默了。

 他嗯一聲,「那次生產,實在凶險。爺不想再經第二次。」

 這話聽上去有些費勁兒,但卻很好理解,夏初七隻怔了一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她卻下意識有些不太敢相信,「你的意思是說……不要讓我懷孕的?」

 趙樽一嘆,「可致婦人無孕的藥。」

 「哪種?」

 他抿著唇,有些遲疑,「那種。」

 夏初七一愣,「什麼藥?」

 「阿七,你可有那種藥?」

 趙樽看了她片刻,把她的身子挪過來,側抱在懷裡,也不知想到了什麼,面色稍稍沉了些許,且那一隻勒在她腰間的手,也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啊哈哈,小妖精……」夏初七臉上笑意更濃,「咋了?」

 喟嘆一聲,他順開她垂在肩膀的頭髮,「笑夠了?」

 在趙樽的認知裡,任何一個女子對夫婿都是敬畏的,溫馴的、卑微的,在家當從父,出嫁亦從夫,一輩子都得以夫為天。但她的思想裡從無男尊女卑之念,那一種獨立於世人的,彷彿不需要任何男人的驕傲,幾乎是從她的骨子裡透出來的。這樣的女子,普天下就她一個。可也就是這樣的女子,讓他在無法理解之餘,有時竟也會生出一種淡淡的惶懼,一種他以為自己永生都不會有的惶懼——一面享受著她的依靠,又生怕她不再依靠。

 阿七這個姑娘一直都是特別的。

 一句狗血的「小妖精」,再一次把夏初七逗樂了。他趴在他身上哈哈大笑起來,笑得肩膀在抖,整個人都在抖。趙樽不知她為何而笑,眯眼看著她,有些琢磨不透她的心思了。

 「……」

 「你個小妖精!」

 可她是個好人麼?絕對不是。尤其看他無奈的樣子,她逗他興趣更濃,整個人趴到他身上,手越發放肆不說,還低頭看著他,嬌嬌的笑,「那可怎生是好?我還覺得先頭那滋味兒尚可,想再嘗試一回……」

 「阿七,不鬧,一會爺受不住……沒積分了。」趙樽扼住她的手,聲音裡略添了有一絲瘖啞。可他這個時候提起積分,實在有些煞風景,夏初七隻一愣,憋不住的悶笑了一聲。

 「嗯?是不是不誇。」她得寸進尺。

 「……」

 「誇不誇?誇不誇?」

 看晉王殿下活學活用的矯情樣子,夏初七半眯著眼,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唇角突地一揚便邪性發作,魔爪伸過去,吃吃笑著。對他上下齊手的胡亂折騰,那狡黠的模樣兒,像一隻得了勢的小狐狸。

 「怕你驕傲。」

 「為何?」

 「不誇。」趙樽臉一黑。

 「咦,感動了?」夏初七看他的樣子,腆著臉兒湊過來,在他臉頰上啃了一口,「感動了,就誇我吧?」

 若說男人最動情的情話是「放心,一切有我」,那麼女人最動聽的情話就是「與你在一起就開心」了。尤其夏初七的聲音好聽,就像那剛出鍋的粽子,甜甜的,軟軟的,糯糯的,著實讓趙樽哆嗦了一把,恨不得把這姑娘揉到自家身子裡,合二為一。

 搖了搖頭,她道,「無所謂!反正跟你在一塊,做什麼都行。」

 想去的地方就多了。夏初七來到這個要人命的大晏王朝,還沒有好好遊玩過。可是她又怎會不知道,藩王在藩地上雖然有絕對的自由,卻也不能私自離開藩地。但凡離開一步,都得請皇帝的聖諭。也就是說,去了北平,也就是困死在了北平。

 「到了北平,日子便空閒了,阿七可有想去的地方?」

 看她退避三舍的樣子,似是真的不願了,趙樽唇角不著痕跡的跳了下,把她退開的身子又撈了回來,低頭看著她,不再逗她,語氣也嚴肅了不少。

 「喂!你的積分已經用完,可別再有想法。」

 感覺到他蠢蠢浴動,夏初七無語地瞪他。

 「……」

 輕嘆一聲,趙樽道,「只有累死的牛,哪裡有犁壞的地?」

 他說得一本正經,又暗含騷氣,但卻似乎毫未察覺她耳朵的問題。夏初七鬆了一口氣,自嘆是自己「做賊心虛」,多慮了,嘿嘿笑著,就軟軟地貼了過去,挨緊了他,手指卻在他腰肌上輕輕掐著,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你這個人,如今愈發的壞了。分明是你未盡性,偏生要賴我身上。明明我吃虧一些的。」

 「爺不是問了麼?」他凝視著她,順便捏捏她的臉兒,「問你可有盡性?你知道的,這是留在京師的最後一晚了。等再從北平回來,也不知是怎樣的光景,所以珍惜眼下,若是阿七未盡快,爺可以捨命陪君子的。」

 「比如……問我什麼話?」她一臉糾結。

 「問什麼?」他眉目微斂。

 「爺,你可有……什麼要問?」

 心裡猛猛一抽,她環抱在他腰上的手緊了緊,目光閃爍著看他。

 「去!如今你是愈發會說話了。」夏初七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突然間腦子激靈一下,汗毛都快豎了起來——不對勁啊!如今趙十九與她說話,似乎會下意識地面對著她。而且,他總喜歡拍她的頭來提醒她,這事兒,似乎都快要形成默契了。只要他一拍頭,她就知道他要說話。

 看她分明不識逗,卻又不肯認輸的小模樣兒,趙樽笑著將她拉入懷裡裹嚴,順便把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也收了回來,低低笑道:「有咱家小神醫在,如何能不癒?爺說過,阿七便是良藥。」

 「該我問你,內傷癒合了麼?」

 夏初七耳根一燙,熱得把手翻出了被子,腳卻狠狠蹬他一下。

 「阿七……可還盡性?」

 夏初七氣息未平,懶洋洋的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將一頭柔順黑亮的長發鋪在他身上,八爪魚似的死死扣住他,呼哧呼哧喘著氣,樣子極是滑稽。趙樽順一下她的頭髮,額上的汗意,襯得他越發剛毅,渾身都是荷爾蒙的味道。

 一番雲與雨之後,萬籟俱靜。

 ……

 這一段話他說得極是溫柔,從未有過的溫柔,甚至還帶了一抹不常見的哄誘,只可惜夏初七一個字也沒有聽見。就在她暗自揣測著,以為又要落入魔爪,又要被他戲耍之時,他卻冷不丁一貫而入,她短促的「哦」一聲,身子一顫,翻個白眼兒,竟是徑直去了。

 他納她入懷,從背後抱了她過來,頭俯在她的耳邊,啞聲道,「受到教訓了?……誰讓你先前吊得爺不上不下的?爺若是不振振夫綱,治治你,往後還不得被你欺負了去。好了,這便……給你。」

 「……」

 剜心刺骨一般的折磨,終是撕碎了她的理智,額上密密麻麻的冷汗,也出賣了她的真實想法,她勉強地睜著一雙迷茫的眼,看著他,一字一字咬牙切齒,「趙十九,我扛不住了……你弄死我好了。」

 「不……要……要……不要。」

 「嗯?」

 「我不要了……」

 「饒不了你。」

 「……饒了我。」

 「嗯。我有病。」

 「嗚……你有病!」

 「無礙。阿七便是爺的藥引子。」

 「嗚,這到底是誰為誰治病?」

 從迴光返照樓開始,她一直覺得自己肯定是貞潔烈婦,那種事兒只是為了彼此感情的昇華才做。有與沒有,並不是生活的必需。可是這一刻,她鄙視自己,痛恨自己,也討厭趙十九逼她如斯,逼得她一連吐出無數個要字來。

 除了喊他的名字,抓扯他的頭髮,她已經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這樣一種甜蜜到極點的折磨,燃燒了她的四肢百骸,每一處骨縫裡都像是爬滿了螞蟻,那是一種難耐的,急需的,她從未有體會過的……讓她恨不得跳入烈火中焚燒的情緒。

 「趙十九……趙十九……」

 她不想閉眼,因為閉上了眼睛,她就聽不見。可是在他甜蜜的「懲罰」裡,她卻是不知不覺的閉上了眼。懲罰太美!她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那是一種什麼樣的體會,更是做夢也沒有想到像晉王殿下這種高在雲端的人也是十八般武藝全會。他瞭解她甚於她,他下口的每一下,都不是痛,只是癢,癢到骨頭裡的癢,癢是身上的每一處。誰說僅僅女子狐媚要人命?男子更是會催命。

 「乖乖的……不動。」

 「你要做甚?」

 他的聲音溫如春風,可夏初七還是品出了一絲不懷好意。

 「這一次侍候得不好,爺再試試別的。」

 「喜歡?——才怪!」

 「嗯?」他目光疑惑,「阿七不喜歡?」

 她承認自己很沒骨氣,又一次輕易地落入了晉王殿下的陷阱裡,只嗯了一聲,剛一閉眼,便覺得鼻尖上傳來一道若有似無的刺痛。她「嘶」一聲,激動地睜開了眼,「趙十九,你打擊報復。」

 「乖乖閉眼。」

 趙樽低頭,一個吻啄在她的鼻尖。

 「你想要幹嘛?」

 他明明說得一本正經,可那一雙明明滅滅的黑眸裡,卻分明掩藏了一抹極為不懷好意的情緒。夏初七睨著他,身子沒由來的顫慄一下,產生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趙樽審視著她假裝「賢惠」的臉,似笑非笑,「不必了。阿七先前侍候得爺那般好,現如今,該我侍候你才是。」

 「爺,原本該我侍候你洗的,結果又勞了您的駕。」

 為免失態丟人,她佯裝羞澀的笑。

 只一眼,亂了她的心跳。

 在房幃之事上,夏初七以前是個懶人,大多數時候都是由著晉王殿下侍候,這一回也不例外,好不容易勤快一回,都被他給截了道兒。一陣天眩地轉的吻擁之後,等她再一次找到呼吸和神智,這才發現自己躺在喜榻上,身上的那廝一雙幽深的眸子半眯著,帶著一抹顛倒眾生的淺笑。

 靠近,試探,躲閃,追逐,鉤纏,緊絞……舌與舌之間的嬉戲,情侶間的玩樂,甜得宛如剛釀出的一碗蜜,消魂之態,令人神魂顛倒,火辣辣如燎原之勢,燃燒得她身子更軟,神情嬌憨含媚,他眸子猩紅如獸,不知何時把她洗淨,托出浴桶,走出淨房,回到了那一張還鋪著大紅喜被的喜榻之上。

 「以身抵債如何?」他低笑一聲,唇貼了上來,夏初七又好氣又好笑,原本還想要垂死掙扎一番,可趙十九今時不同往時,竟是很有些技巧,幾個回合下來,她眼皮兒無奈的眨動幾下,便服了軟,手指巴巴搭在他的肩膀上,除了喉嚨裡幾個含糊的嗚咽之聲,一個字都吐不出。

 「你一文都無,賠得起麼?」

 「無事,爺賠你。」

 「趙十九,看你把我衣服弄得!」

 趙樽心如擺鼓,卻沒有閉上眼,而是勒住她的腰身,把她重重地扯了過來。「撲通」一聲,水花飛濺,夏初七驚叫一聲,在浴桶裡與他掙扎一番,直起身來,甩了甩濕透的頭髮,穿著一身完全貼肉的浴衣,對他瞪目而視。

 再堅毅的人也抵不住這樣的風情。

 她聽話的垂下頭,髮絲落在他的身上,手卻爬上他的肩膀,纏於他的頭髮之間,臉上帶著一抹慵懶的笑,「趙十九,閉上眼……我想親你。」

 「過來。」

 輕「嗯」一聲,趙樽的嗓子已是瘖啞之極。

 「怎麼?難受了?」

 這樣對視一眼,她逗他的心思退散了。

 天地萬物皆靜,只有他的眉目在面前。

 可夏初七未聽見前一聲,在她萬籟寂靜的世界裡,從趙十九的唇邊吐出來的每一縷呼吸,都因為耳朵聽不見,觸覺更靈敏,感官催化了情思,也催動了她身體的血液。

 前一聲滿是慾念的阿七,和再一聲只有情義的阿七,顯然有了不同的含義。

 「阿七……」

 第一眼看上去,她只是一個瘦骨伶仃黑不溜啾的小丫頭,除了一雙骨碌碌的眼睛比旁人多了幾分機靈,不像個尋常村姑之外,看上去也沒什麼不同。可幾年下來,如今的阿七,竟是出落得這麼令人驚豔,美得他想要將她私藏,美得他哪怕有一天真的坐擁天下,也不敢以天下之重來比擬於她。她是他的力量,一種讓他可以去披荊斬棘的力量。

 夏初七似笑非笑的說著,捋了捋染了水漬的眉梢,動作自有一種慵懶的女兒嬌,看得趙樽心裡一激,熱血登時逆竄。從他第一次從清凌河的水裡把她「釣」起來開始,這個姑娘在他的世界裡,一步一個變化,也一步一個驚喜。

 「嗯?妾身正忙著呢!您是爺,不要動,等著妾身侍候就行,若要你親自動手,那多不好?」

 「進來一起洗!」

 趙樽目光一眯,撫向她的頭,等她抬頭看來。

 「阿七……」

 夏初七低著頭,專注著手上的「工作」,渾然未覺。

 「阿七,進來!」

 這樣的侍浴要人命,侍得晉王殿下快要崩潰了。

 夏初七狡黠的笑著,猜測他會不會想要扇自個兒的耳光,沒事兒說什麼有病要治,而且還是內傷?看他想與她親近,又不得不繃住臉的樣子,她極為得意,更是無所不用其極,手指沾了一些香膏胰子,輕輕搓開了,便拍在他身上各處,打著圈兒地為他按洗,忽高忽低,忽上忽下,可每到關鍵之處,卻偏偏避開,偏偏不去碰觸他。

 「……」

 「不是你要求治內傷的?」她驚疑,「不先洗乾淨如何治?」

 「……」晉王殿下神色凝滯。

 「不許動。」夏初七眉兒彎彎,笑容如妖似狐,「治病呢。亂動可就治不好了。」

 「阿七……」他去拉她的手,想把她拉到浴桶。

 這樣令人噴血的一幕,原就極為挑戰晉王殿下的視角感官,更何況他侍浴之時,那青蔥的指尖,就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地按捏著,摩挲著,每一下都似無意,卻又似挑逗,使他素來一流的自制力,迅速敗退……

 淨房裡很快便備好了水,熱氣騰騰的屋子裡,霧濛濛一片,在這樣的冬夜裡,顯得尤為氤氳纏蜷。夏初七披散一頭烏黑如瀑布的長發,發尾垂及腰間,時不時掃擺在她雪白的脖子和肩臂上,也掃擺在她一襲薄煙沙的浴衣上。那浴衣款式卻是她自行設計,再讓晴嵐製作的,絕對的後現代風格,肩膀上細細的一根綢帶,下方敞開的薄紗綢緞裙裾,只在關鍵地方繡上一些別緻的花樣,若隱若現地藏著她勻稱如玉的身子,而一雙踩在地上的赤足,嫩如玉筍,白如凝脂,在霧氣中如同九天之上的仙女兒落了凡。

 「如此,爺便受用了。」

 他冷峻的表情未變,心裡卻是喜悅無比。

 她這一段日子裡,兩個人躲在晉王府裡過二人世界,黏糊得跟一個人似的,這夫妻之事自是沒少做,但平素都是他主動的時候多,夏初七這姑娘嘴上說得夠糙,但主動的時候卻極少,偶爾湊上來親個嘴已是極為罕見了。可男的潛意識裡,其實都有盼著自家媳婦兒會主動的侍候,哪怕鐵血冷漠如趙樽也不例外。

 「那……爺,妾身先侍候您沐浴。」

 夏初七俏皮的眨眼,聲音軟糯。

 「好,治!」

 「治斷根」三個字,她加重了語氣。趙樽身子僵一下,瞬間產生了不太美妙的聯想,理智告訴他,應該馬上遠離,方能自保。但懷裡的姑娘是那般的明豔妖俏,淺笑靨靨,仿若一朵枝頭含苞待放的花兒,一展顏,便催化了他的神經,哪怕明知前方是陷阱,他也要往下跳,哪怕明知她就是一杯毒酒,也要喝。

 「咦,有病,怎麼能不治?咱不僅得治,還得治標治本,徹底治斷根。」

 狡黠一笑,她嘴裡嘿嘿有聲,湊過去又抱緊他脖子。

 夏初七怎會察覺不出他身體的異樣?

 手上溫熱的觸感傳來,趙樽心裡一動,高冷的姿態有些端不住了。他不著痕跡地放開她,身子往後挪了挪,不急不徐地道,「罷了,還是不要治了。」

 「這般如何?」

 燭火下的趙十九,容色更增幾分高華。夏初七與他對視著,輕咳一下,口乾舌燥地舔一下嘴唇,小狐狸似的,咬住他徘徊在嘴邊的手指。

 趙樽微微一眯眼,覺得她這麼幹脆肯定有詐,那緊著她下巴的手,不由輕輕一晃,低低問,「那小神醫,打算如何為爺診治?」

 「看出來了。」夏初七再吐一口氣,點頭,「內傷不輕,得治。」

 「阿七要不要檢查一下?」他凝視著她,眼裡裡的攻擊性明顯。

 「趙十九,你確定沒病錯地方?」

 夏初七唇角微微一顫,睨著趙十九輪廓分明的俊顏,還有那一雙專注看人時深邃且有力的眼,心臟兒怦怦亂跳著,震驚了。趙十九會說這麼牛氓的話,實在讓她始料未及,至少腦子裡盤旋了三轉才微微吐出了一口濁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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