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頤芳閣
「娘,你找我們來,到底有什麽事?」
孟應虎將丫鬟遞來的桂圓紅棗茶推到妻子面前,大掌溫柔地輕握了她的小手,縫蜷濃情盡在不言中。
「我找你們夫妻來是爲了義鵬的事,好歹你們是他的大哥大嫂,幫我勸勸他,你們的話或許他聽得進去。」大夫人歎了口氣,原以爲會先辦二兒子的婚事,沒想到會出這樣的意外。
「義鵬什麽事?」孟應虎挑眉問。
「你姨娘又來信了,希望爲娘促成若霏和義鵬的婚事,可義鵬還在等著靜兒,都已過了半年,他還不死心。照我看來,只怕是凶多吉少。娘實在不願讓他再癡等下去,還有他這陣子是在忙什麽,早出晚歸,
不見人影,准又是爲了尋找靜兒的事在忙碌,這樣下去可怎麽辦才好。」大夫人實在不知該如何勸二兒子,只好找上大兒子夫婦幫忙了。
「沒想到義鵬對靜兒倒是挺癡心的。」裴琉璃啜飲了口桂圓紅棗茶,她是進門後才聽妤嬿提起有關公孫靜的事情。
「只可惜老天不幫忙。若霏這孩子對義鵬是癡心一片,那麽多年來心意不改,應虎你就幫我勸勸義鵬吧。」大夫人無奈地歎道。
「娘,老二的事,我幫不上忙。」
孟應虎夾了塊桂花糕到妻子唇邊,示意她張嘴,裴琉璃橫了他一眼,紅著臉咬了口。
「你身爲大哥的都不肯幫忙,那我還能指望誰呢?」大夫人沒料到大兒子一口回絕,語氣不悅。
孟應虎眉頭微皺,看來不把話說清楚,娘今日是不打算放過他們夫妻了。
「去把章老叫來一趟,還有,你們全都退下。」孟應虎對著一旁服侍的兩名丫鬟吩咐。
兩名服侍大夫人的丫鬟連忙退下,趕去五少爺院落請章大夫來一趟。
「應虎,你叫章老來做什麽?琉璃,你不舒服嗎?」大夫人望著才剛進門一個月就懷有三個月身孕的大媳婦,緊張地問。
「娘,我很好,你不用擔心。」
裴琉璃絕美的小臉朝她一笑,不好意思再讓身旁的男人當著婆婆的面餵她,她臉皮可沒他那麽厚,接過他又遞來的桂花糕,自個兒吃了起來。
「娘,等章老來了,叫他跟你說清楚,你就可以知道老二這陣子早出晚歸是在忙什麽了。」孟應虎淡道。
大夫人雖滿懷疑問,也只能等了。約莫一刻鍾後,章老匆忙趕到頤芳閣來。
「大夫人您急著找我來,可是少夫人身體不適?」章老在踏入小廳時發現孟應虎夫妻在,故有此一問。
「章老,我身子好得很,你不用擔心。」裴琉璃含笑說完,掩嘴打了個哈欠。懷孕之後,令她特別覺得容易累。
「章老,把老二這陣子常麻煩你的事全說出來。娘,這件事希望你知道後能保守秘密,老二不希望太多人知道。琉璃累了,我先帶她回房休息了。」孟應虎話一說完,即摟著愛妻離開。
「章老,到底是什麽事,你快說啊!」大夫人聽大兒子這麽一說,心下更急了。
章老瞥了眼四周,確定無任何閑雜人等,這才開口:「大夫人,二少爺找到靜兒了。」
「什麽?」大夫人驚呼,沒料到他一開口就是這麽驚人的消息。
「至于爲什麽二少爺找到靜兒一事爲何不願讓人知道,那是因爲……」章老娓娓道出靜兒目前身體病弱又中毒的事。
大夫人聽完後,沈吟許久,這才再開口:「靜兒中的是什麽毒可有查出來?」
「依我推測,可能是赤焰門的赤血毒,這毒十分難解,目前我仍沒個頭緒。」
章老畢竟不是江湖中人,對于這赤血毒只耳聞過,並不知如何解。
「赤焰門又是個什麽樣的門派?」大夫人這一聽,也不由得擔憂起來。連章老都束手無策,這該如何是好?
「聽說赤焰門是專門培訓殺手的門派,所培訓出來的殺手,出手都是一劍穿透左胸,不讓人有活命的機會。若是有人僥幸存活下來,那名殺手會再次出手完成未完成的任務,這也是二少爺不想讓人知道已找到靜兒的原因,就是怕殺手會再次找上靜兒。」這件事是愈少人知道愈好。
「原來如此。」大夫人聽完後,對于二兒子蓄意隱瞞一事,也就不再責怪了。
「可靜兒身上的毒可怎麽辦?」
「聽說靜兒的大哥似乎有法子可解,正在找尋解藥。」
「靜兒既然是慕容瑩,當我提及義鵬爲了她要取消與慕容家的婚約時,她爲何不肯說呢?」對于這一點,大夫人頗有微詞,真不知靜兒是在想什麽。
「這點我就不知道了,要問靜兒本人。」
「罷了!看來若霏是注定與義鵬無緣了。」誰叫二兒子就只喜歡靜兒呢,只能再次對不起妹妹和若霏的期盼了。
「大夫人,我可是很久沒有看見二少爺打從心底真正開心的模樣了,唯有在面對靜兒時,二少爺才會笑得那樣自在放松。」
上回二少爺帶看他夜闖靜兒的香閨,瞧見靜兒時二少爺臉上那抹溫柔憐惜的神情,可讓他驚愕不已呢。
「開心?是啊!當娘的只要孩子開心就該知足了。章老,方才你所說的話我可是全忘了,什麽都不記得了。」既然二兒子爲了要保護靜兒不願讓人知道,她就當成沒聽過這回事吧。
「是,大夫人,我什麽事都沒有說過。」章老呵呵大笑。
大夫人原本無奈的神情在瞧見章老大笑的模樣後也忍不住笑了出來,至少她現在可以真正放心了,靜兒那丫頭回來了。
「周老爺下個月初十壽宴、郭少爺月底喜宴、蘇夫人兩個月後預訂的滿月喜宴、林老爺預訂三個月後的家宴……」
丘掌櫃在客雲樓主子的廂房裏,一一報告目前客雲樓預訂的宴席名單。
「菜色客人有無指定?」孟義鵬翻閱著丘掌櫃送上來的訂席名冊,隨口問。
「沒有。客人全權交由二少爺決定菜色。」丘掌櫃如實回答。
「好,菜色我會和兩位大廚商討。酒樓內的客人有無反應菜色的問題?」
「是有客人建議能否做個幾道點心,但我們只是做酒菜的生意,又不是像春滿樓那樣專做糕點的生意。」丘掌櫃直覺認爲客人是走錯地方了,要求得沒有道理。
孟義鵬瞥了眼丘掌櫃不以爲然的神情,淡道:「我倒覺得可以考慮。有時間我會想想這個提議。」
丘掌櫃一楞,連忙收起臉上的神情。二少爺既然這麽說了,那就表示這個提議可行,聽二少爺的話准沒錯。
「二少爺,竈房已准備好藥膳粥和甜湯了,這次的甜湯是杏仁湯。」丘掌櫃雖好奇二少爺這陣子三餐都要竈房准備不同的藥膳粥和甜湯,到底是要送給誰吃的,仍不敢多問。
「好。若沒事的話,我要先走了。」
孟義鵬收起名冊,想到經過他這一個月來的細心調養,靜兒的身子總算長了些肉,精神也比之前好太多了,雖然仍不甚滿意,但至少有進步了。
「不好了!二少爺,出事了!」
門外陡然傳來小厮的嚷嚷聲,下一刻,顧不得禮儀,匆忙推門入內。
「你這是在做什麽?!在二少爺面前慌慌張張成何體統!」丘掌櫃不悅地板起臉來低斥。
孟義鵬揚手示意丘掌櫃停止責罵,直接問道:「出了什麽事?」
「二少爺不好了,有不少人吃了飯菜,全都鬧肚子疼,客人們懷疑我們的菜不幹淨。」小厮一口氣急忙說完。
「什麽?!」
孟義鵬臉色大變,倏地起身,大步走出廂房,身後緊跟著丘掌櫃。
當孟義鵬來到二樓時,發現有不少客人抱著肚子趴在桌上喊疼,往樓下望去,情形也是一樣,有不少客人認出他來,激動地口出惡言。
「孟二爺,這是怎麽一回事?!爲什麽大家吃了你們客雲樓的飯菜全都鬧肚子疼,你可得給我們大家一個交代才行!」
「各位請放心,客雲樓會負責到底的。丘掌櫃,麻煩派人顧馬車將這些人全送到孟記藥鋪,請老五查清楚原因。還有,每人給些銀子當作賠償,另外登記這些人的名字,下回來客雲樓用膳,全由客雲樓埋單。」孟義鵬朗聲朝衆人說,音量大到一、二樓都聽得到。
丘掌櫃和幾名小厮連忙分頭進行,幾人負責去請馬車,幾人負責扶客人下樓等候,待將所有客人送上馬車,隨即趕往孟記藥鋪。
這日正午,是客雲樓開業以來頭一次提早打烊。
孟義鵬來到竈房,召集所有人,衆人臉上忐忑不安,在問過兩位大廚和所有助手後,並檢查所有食材均無異後,其中一人突然驚喊:
「對了!怎麽沒有看到阿財人呢?」
「阿財是誰?」孟義鵬銳利的黑眸停在那人臉上。
「回二少爺,阿財是剛來我們竈房幫忙沒幾天的人。」那人緊張地回道。
「我想起來了,今兒個最早來到竈房的人就是阿財,可剛才還看到人的,怎麽現在不見人影了。」其中一名助手說。
孟義鵬俊臉沈凝,環伺竈房一眼,最後來到角落的大水缸前,掀開木蓋,用杓子舀了一杓,湊到鼻間嗅聞。
「這水缸的水是誰准備的?」
「是阿財准備的。」其中一名大廚回道。
「把這些水送去縣衙,檢驗一下這水是否有問題,然後繼續找出阿財的人來。」孟義鵬朝衆人吩咐。
「是!」衆人異口同聲。
「今日客雲樓提早打烊,收擡一下吧。」話一交代完,便離開竈房。
「二少爺,我們可是要趕去城西?」石祿緊跟在主子身後,已到了用午膳時間了。
「不,先去藥捕一趟,再趕去城西。」
當孟義鵬趕到藥鋪,問過孟繼允後,確定衆人是吃了被加入瀉藥的酒菜,才會肚子鬧疼拉個不停,得知並無大礙後,便急忙趕往城西。
「小姐,孟二爺遲了,都已過午時了。」
梅香送上參茶,瞧了眼窗外,這是一個月來不曾發生過的事。
公孫靜輕啜了口蘿茶,臉上不見著急,待將參茶喝完後,望見梅香眉頭緊皺,不覺輕笑。
「他會來的,就算有事無法抽身,他也會派人來通知的。」
重逢後,他開始管起她的三餐來,而她當然十分開心有他親自侍候,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小姐,你要不要先吃一點東西,免得餓著了。都已過了午膳時間。這個孟二爺到底是被什麽事給耽擱了?」梅香嘴裏叨念著,心底可舍不得小姐挨餓。
「我還不太餓,我要等他來。」公孫靜堅持要等到人來才用膳。
房門外陡然傳來叩門聲,梅香急忙趕去開門,門拉開的同時,嘴上也碎念著:
「孟二爺,都過了午膳時間了,小姐一直在等……少主!」
梅香話說到一半,在見到門外站著的人時,臉色倏地刷白!望著眼前那張含笑看似無害的笑臉,一股冷意頓時竄過背脊。
公孫靜在聽到梅香語末的兩個字後,慌忙擡頭望向門外,在瞧見來人時,蒼白的小臉微變。
來人有著修長挺拔的身形,一身月牙白錦緞,月要束金帶,清俊爾雅的外貌加上眉眼含笑的神情,看似十分親切溫和。
「梅香,你方才說的孟二爺是誰呢?」慕容徹推開擋路的丫鬓,大步踏入房內,在瞧見臉色有異的小
妹後,臉上的笑容加深了。
「瑩瑩,怎麽見到大哥來一點開心的表情都沒有,不歡迎大哥來看你嗎?」
「大哥。」公孫靜輕喚,心底卻慌張了起來。
慕容徹坐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一會,臉上滿意地笑開來。「梅香,你將小姐照顧得很好,瑩瑩看起來比之前有精神多了。對了,梅香,你還沒回答我,方才你提及的孟二爺到底是誰?瑩瑩是在等他來嗎?」
慕容徹笑得一臉溫柔,望著面前局促不安、不善隱藏自己真實情緒的小妹。從小她就不擅長說謊,長大了還是一樣,眸底多了抹疼寵。
「……少主,我……」梅香嚇得直接跪了下來,求救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公孫靜。
「梅香,你這是在做什麽呢?我都還沒獎賞你將小姐照顧得這麽好,你跪下來做什麽?莫非你背著我做了什麽事,沒敢讓我知道嗎?」慕容徹臉上的笑容不變,似是對她下跪的舉動不解,徑自替自己倒了杯茶啜飲。
公孫靜注視著面前笑容不變的大哥,忍不住在心底歎息,腦海裏不期然浮現已逝娘親曾對她說過的話。
「你大哥慕容徹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不了解他的人通常都會被他的笑臉所騙,是個笑裏藏刀的狠角色。但你不用擔心,他絕不會傷害你,因爲你是他這輩子最疼愛的妹妹。」
「大哥,其實你都知道了吧。」公孫靜由他方才的問話中輕易猜出來,也猜想或許這間宅邸裏除了梅香每日回報她的狀況,另有他人也奉命做這件事。
「瑩瑩,你覺得我該知道什麽呢?」慕容徹大掌輕撫妹妹仍然蒼白的小臉,但似乎豐潤了些,含笑的眸底掠過一抹深沈。
「大哥,我這輩子都會是你最疼愛的妹妹,對吧?」公孫靜握住他輕撫她小臉的大掌,撒嬌地轉移話題。
「這是當然。」慕容徹笑得一臉疼寵。
「所以無論我做了什麽令你不開心的事,你也不能怪我喔。 」公孫靜拐彎要求一個保證。
「放心,大哥怎麽舍得怪你,要怪也該怪你身旁的人沒有提醒你才令你做錯事。」慕容徹仍是笑得一臉疼愛,溫柔的語調一點也沒變。
聞言,公孫靜自認不是他的對手,無奈地歎了口氣。
「大哥,娘說得一點也沒錯,你果真是個笑面狐狸。」
慕容徹哈哈大笑,瞧著妹妹抿嘴、一臉委屈的神情,這丫頭一點心機也沒有,直率善良的性情一點也沒變,爲此他感謝二娘。
「所以呢?你打算對大哥說什麽?」
「大哥,我喜歡義鵬,兩年前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我真的不能沒有他,大哥你成全我好嗎?」公孫靜雙手握住他的手臂,雙眸泛起水霧,蒼白的小臉上盡是乞求。
慕容徹含笑深沈的眸光凝視她良久,歎了口氣。面對疼愛的妹妹的軟聲哀求,他還真無法硬下心來。
「傻丫頭,就當真那麽喜歡嗎?」溫柔地輕撫她的小臉。
「喜歡。」公孫靜點頭如搗蒜。
「知道了。」慕容徹無奈地笑道。
「謝謝大哥!」公孫靜開心地笑得燦爛,起身投入他懷裏,抱住他的脖頸,不停地在他耳邊直道謝。
慕容徹抱著疼愛的妹妹,大掌輕撫她背脊,感覺懷中人兒的身子明顯較之前瘦弱見骨的模樣豐腴了些,爲此他的確該感謝孟義鵬。
「大哥,梅香將我照顧得很好,我打從心底感激她,你可不能罰她呢。」公孫靜在他懷裏擡頭,尋求一個保證。
「你這丫頭這時倒挺精明的,大哥答應你就是了。」慕容徹輕捏她小巧的鼻子,笑得一臉疼寵。
「梅香,你還不快起來。大哥是個守信用的人,他說不會罰你就不會罰你了。」公孫靜對跪在地上的梅香示意,要她快站起來。
「多謝少主。」梅香直到此刻才松了口氣,但連忙站了起來,但身子仍是一陣虛軟,可見方才被嚇得不輕。
慕容徹無奈地橫了眼懷裏的妹妹,這鬼靈精丫頭!
「靜兒。」
陡然,一道熟悉低沈的嗓音響起。
公孫靜聞聲望向門外,果然看到一抹修長的身形站在門外,沒注意到孟義鵬在看到她坐在別的男人大腿上時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義鵬你來啦!」公孫靜開心地欲起身,纖腰卻被摟抱住,她轉頭訝異地望向笑得一臉溫柔的大哥。
「梅香,侍候好小姐,不准她出來。」慕容徹將公孫靜抱起,挺拔身形起身的同時,將她抱坐在椅上,搖頭外加以眼神制止,公孫靜只好不再出聲。
「是,少主。」
在門口聽到裏頭的對話,孟義鵬不難猜出眼前身著月牙白錦緞的男人是誰;能讓靜兒親昵地偎靠在一起,此人必是慕容徹,也就是靜兒的大哥。看著他含笑朝他一步步走來,心下已有了准備,于是將食籃遞給一旁的梅香,轉身走了出去。
看著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公孫靜心底急得想出門一探究竟,就怕兩人會一言不和打起來。
「小姐,你急也沒有用,還是先吃午膳吧。」梅香將食籃放在圓桌上,端起用陶忠裝好的藥膳粥,走到她面前來。
「我現在哪還有心情吃啊。」她心底忐忑不安極了,大哥對義鵬一向沒有好感,不禁著急地起身來回走著。
「小姐,你就別急了,先坐下來用膳吧。你這著急的模樣要是被少主看到,只怕會更惹少主生氣。」梅香將她扶坐回椅上,軟聲勸說。
公孫靜這時才冷靜下來。梅香說的沒錯,大哥嘴上雖是答應了她,但心底卻是不情願的,她最好還是不要太顯露出對義鵬的感情。只好乖乖聽話,吃起藥膳粥來。
小院裏,兩抹身形相當、容貌同樣出色的男人,一藍一白互相對峙著。
孟義鵬俊朗的臉上隱含戒備,打量著面前眉眼含笑,笑得一臉牲畜無害的男人。直覺告訴他,眼前的男人絕不像他笑得那樣無害,眼前的慕容徹不禁讓他聯想到大嫂的大哥裴琥珀,同樣也是挂著一張笑臉,但私底下卻不如表面來得簡單。
可這個慕容徹給人的感覺,似乎又比裴琥珀要來得深沈、難以捉摸。
「孟義鵬,你該感謝瑩瑩喜歡你,否則我下手絕不會那麽輕。」
慕容徹打量著孟義鵬。瑩瑩就是爲了這個男人,兩年前才留在白虎城,不願回靈山島;這個孟義鵬依他看來,不過爾爾。
孟義鵬黑眸微眯,仔細思考他話中之意,迅地黑眸迸射出一道厲光。
「是你派人在客雲樓的酒菜裏下瀉藥。」
「沒錯,挺聰明的。」慕容徹笑得十分開懷,眼底多了抹贊賞。哼!算他反應夠快。
「爲什麽要這麽做?」孟義鵬鐵青著臉,若非顧及這家夥是靜兒的大哥,他絕不會就此罷休的。
「因爲我高興。」慕容徹走近他,清俊的臉上仍挂著笑,滿意地看著他怒意橫生的臉。「你明明已取消和瑩瑩的婚約,就不該再來糾纏她。可你這個孟二爺行事卻不夠光明正大,一個月來每日翻牆進入瑩瑩的閨房,還讓梅香爲你掩護。身爲瑩瑩的大哥,豈容你毀了她的清譽,下瀉藥不過是給你一個小小的警告。若非顧及瑩瑩的心情,我想做的絕不止這些。」
孟義鵬冷眼看著慕容徹笑容末變,卻字字句句暗藏威脅,這男人果然如他所料,不好應付。
「那你背後下藥害人,又豈是光明正大之人。」這人比他更不磊落,還有臉說他!
慕容徹雙手拍掌,大笑出聲,在他身周轉了圈,再次站定在他面前,仍舊是眉眼含笑。
「我慕容徹從來就不是個光明正大、行事磊落之人,你盡早認清對你也好。」
「你想做什麽?」孟義鵬防備地注視著他。
「如果我說,你既已取消與瑩瑩的婚事,就不准再來糾纏她,你可做得到?」
「公孫靜就是慕容瑩,慕容瑩也就是公孫靜,只是名字不同罷了,但都是我今生要娶的人。」孟義鵬目光笃定地望著他。
慕容徹仍是笑睨著他,但笑眼中多了抹陰沈,似是極不甘願地啓齒。
「我答應瑩瑩,會成全她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心願,即使我對你並不認同。」
孟義鵬沈默不語。
「我已找到可以解除瑩瑩身上余毒的血玉蟾蜍,但尚缺一味重要的藥。」
「什麽藥?」知道他這麽說必有用意。
「冰晶菓乃淩鳳國才有的療毒聖品,在我用血玉蟾蜍吸出瑩瑩體內的毒血時,必須再馬上服下冰晶菓,才能將她體內的余毒徹底清除。你大嫂裴琉璃與宮中關系密切,相信取得冰晶菓並不難。」
據他所知,淩鳳國在去年曾進貢一顆冰晶菓給當今聖上,原本他打算闖進宮盜出此物,但在得知裴琉璃嫁入孟府後,就決定將這差事轉由孟義鵬負責。
「我馬上回府請大嫂幫忙。」孟義鵬一聽,打算馬上離開。
「在拿到冰晶菓之前,慕容府並不歡迎閣下,孟二爺你可聽明白了?」慕容徹在他身後涼涼地說,笑語中透著不容錯認的警告。
孟義鵬腳步一頓,身子一僵,再度跨步離開,打算盡快拿到冰晶菓。
目送孟義鵬僵硬的背影離去,慕容徹臉上的笑容微斂,眸光深沈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