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錯覺？

錯覺個頭！

第一個月的訓練，對雙城來說可以形容為生不如死，這四個字也許是太誇張了一點，但除了這四個字之外，他還真找不到更適合的詞語來形容他的心情。

利用他不用工作的時間，赫連曉真把他帶到城外，先從比較低階的變異獸開始，他會教導他這種變異獸的長相特徵跟需要注意的事項，然後為了能讓他深刻記得這些教導過的知識，乾脆在解說完後來一場實地訓練。

他當餌，赫連曉真獵捕給他看，當餌是因為這樣才能測試他是不是真的有把他剛剛說過的話融會貫通，真的有把那些知識記在腦海裡的話，自然而然就會懂得怎麼引誘那些變異獸，要到哪裡去引誘，怎麼在引誘的同時順便保護好自己。

當餌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雙城要在城外到處找變異獸可能會出沒的地點，然後要確認泥地的腳印，要知道分別的顏色跟形狀代表什麼，然後找到變異獸之後，還要被變異獸追著跑，赫連曉真絕對不會在一開始就幫他，每次都是在他被變異獸給追得快要喘不過氣的時候，赫連曉真才會出現，並且用最快最有效的方式獵殺變異獸。

悲慘的是，要是在赫連曉真示範的那一瞬間他因為太累沒看清楚，那麼就準備整個模式重來一次，直到他看清楚怎麼做，並且成功狩獵到變異獸為止。

他沒有辦法拒絕赫連曉真變態的要求，那都是有道理的，被變異獸追了幾天之後，他發現自己不但奔跑的速度變快了，還更能夠利用地形，就算是在森林之中也不容易因為奔跑而被樹根絆倒，不會莫名其妙差點從上坡滑到下坡，也知道變異獸的追逐方式，如果真的打不過時，要怎樣才能躲開變異獸的追逐。

這一切都是有用的，因為他的實力實在是太弱，與其先教導他怎麼狩獵，不如先教他怎麼逃離變異獸的攻擊。

所以第一個月的訓練，除了讓他可以跑得更快之外，還學會在奔跑緊張之下依然可以細心的觀察周圍，利用環境，如何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而赫連曉真，一開始他就玩得挺開心的，不要說他不懂得心疼，要是在這樣的訓練裡放鬆，那絕對會是最糟糕的對待方式，現在辛苦一點，總比遇到危險時有什麼萬一來得好，這點是他從父親訓練小爹的態度中學習到的。

不管父親平常多麼寵愛小爹，多麼任由小爹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一旦遇到攸關生命的大事，父親絕對會非常嚴厲的教導小爹直到他學會為止。

開頭的溫柔不是真正的溫柔，總管事在他對父親的態度百思不得其解時這麼對他說。

讓他沒想到的是，雙城從頭到尾連一句抱怨也沒有，就算在他還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的時候，依然一句抱怨也沒有，只要他說，他就去做，臉上從一開始的疑惑到瞭解，慢慢的散發出一種堅韌的光芒來。他想，為什麼長相其實不是頂尖的雙城總是可以吸引到戰士注意力的原因，很可能就是這種看不見的光芒，那讓雙城看起來是如此的耀眼，就算在茫茫人海中，他依然有著屬於自己的風采。

這樣的他，怎麼可能會不進步？

「下一個月我們要朝比較危險的區域前進，你回家也必須多多練習，體能方面一定要跟上，每天多吃一點多運動一點，儘量將食物中的養分和變異能量攝取到身體裡成為自己的一部分。」

從地上把雙城給拉起來，今天的訓練是在野外的一個小山坡上，這裡沒有什麼能夠讓你躲藏位置，也沒有可以供你利用的任何東西，在所有的地形裡，這一類的反而比較危險，要是遇到速度比自己快一點的，除了正面搏鬥之外，沒有其他的應付方式，要是對方不但速度快，力量還比你大，那好吧！請跟上天禱告希望自己能夠幸運一點。

「我已經很努力在吃了。」雖然自己做的東西很好吃，可是胃量就那麼大，怎麼吃也只會把自己給吃撐了，很難吞更多的東西到自己肚子裡去。

這時候他就覺得不公平，就算赫連曉真的體格的確是比自己高大不少，但他相信胃的大小頂多就差一點點，為什麼他有辦法吞進去比自己多四倍的食物而且還吃得津津有味？

「還是不夠，吃不下去，代表你運動的還不夠多。」捏捏雙城的手臂，捏捏他的雙腿，跟訓練前比起來，更加的結實不少，膚色也稍微曬黑了一些，是很漂亮的淡蜜色澤，跟以前蒼白的模樣比起來，這樣的雙城顯得更有精神，臉上的神情也不再那麼淡漠。

「再吃下去，我只會變成大胖子。」在嘴邊嘟噥，手臂跟雙腿都酸得要命，今天他是徹底的在狂奔，跟變異獸比誰的耐力比較好，一直跑到昏過去後被赫連曉真給叫醒，這才發現今天的目標被對方給殺了。

只是赫連曉真說他不用再去引一隻來重新訓練，這一個訓練本身就是練習耐力，別看這種變異獸小小的，可是卻很會跑，有的時候狩獵需要的並不只是那種會攻擊你的變異獸，還有某些變異獸擅長逃脫，但身體卻是非常適合食用的大補品，這類的變異獸很受歡迎，想要獵捕就是跟它比速度跟比耐力，每一個戰士都要試著去獵捕看看。

「你看過戰士有胖的嗎？」

雙城仔細一想，好像沒有，自從他來到空見城之後，就很少見到體型比較胖的戰士。

「為什麼？」

「因為我們的運動量相當大，而且越強大的戰士真正消耗起熱量來，會比一般人還要快，如果你以前有看到體型比較胖一點的戰士，那絕對是因為他的階位不到那麼高，但卻試圖用食物裡的能量去提升實力，身體消耗不了的結果，就是讓體型比一般人虛胖。」

原來是這樣，外城這一類的戰士比較多，通常都是家族裡的族長或是族長的長輩，他們外出狩獵的時間短，一旦家族有人狩獵到比較珍貴一些的變異體，肯定至少有一份會送這些人的嘴裡，這就造成赫連曉真所說的狀況。

「聽你說，我才知道過去家族裡的一些觀念有多可笑。」無理的分配方式，沒有辦法達到最好的效果，這樣的家族，又怎麼會變得強大，原來想要強大，就要先懂得捨棄，捨棄自己不需要的東西，即使那樣東西再怎麼珍貴。

「雙城，最好的不一定最適合自己，而最糟的卻不一定是沒有用處的。」

雙城知道他在安慰著什麼也在暗示著什麼，可是有些根深蒂固的東西，不是說想改就能改那麼容易，就像如果今天他把赫連曉真對他說過的話，跑去對家族的族長說一次，他會真的因此就有所改變嗎？

他不信。

「我會再努力的。」雙城對赫連曉真說。

赫連曉真知道他應該覺得安慰，他有一個好學生，可是心裡真正想說的話卻是，你已經夠努力了。

城主府的訓練室只要是城主府的人員，申請就可以進入訓練，一般來說都是沒有出去巡邏時，才會有人申請，不過因為赫連曉真從小到大都是在這裡成長，住也是住這裡，訓練室已經快等於他第二個家，有事沒事他想要發洩心情或是試試新招，他就會往這裡跑。

「曉真！」

赫連曉真正準備找個人對打時，自己的二哥就出現在他的後面拍拍他的肩膀。

「二哥，你怎麼會在這？」

赫連秀傳不常出現在訓練室，他是一個喜歡動腦袋勝過動身體的人，但那並不代表他不夠強大，他只是比較喜歡有效率的「運動」，因此能讓他「運動」到的時候幾乎那是在巡邏的時間，很少來訓練室裡做模擬訓練或是對戰。

「最近老爸要回來，皮不得不繃緊一點。」

赫連雲京看起來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人，對很多事情都漠不關心，可是一旦能得到他的關心，他就會非常注意對方的安全，想要時時刻刻照顧自己的孩子，那當然是不可能，最好的方式就是把他們訓練得更強大一點，這樣他們就不會有安全上的問題。一直以來這個方法沒有出過差錯，因此每一次他回空見城時候，通常也就是這幾個孩子皮要繃緊一點的時候，要是沒有半點進步，那絕對是死定了，就算是求小爹也沒有用。

「啊！你不提我差點忘了這件事。」

之前就有通知父親他們快要回家的這件事，但是因為通訊效果的問題，還有父親他們兩個有時候會心血來潮又轉到哪裡去一下，所以通知跟最後回來，通常都會差上一段時間，最近他跟雙城練習得頗有成就感，時間又排得很滿，結果竟然忘記這麼重要的一件事。

「你竟然會忘記？」赫連秀傳訝異的看著自家的么弟，每一次父親他們回家，他永遠都是最期待的那一個，但是他剛剛聽到了什麼？

「最近比較忙，忙到忘了時間。」

「忙什麼？」

「當老師。」

「你？當老師？我不曉得城主府裡的戰士有哪一個需要你當老師。」

曉真的武力值是不差，不過能在城主府工作的戰士，基本上都是藍卡起跳，換句話說，曉真目前是屬於最底下的那一層，就算他的基礎打得比誰都還要扎實，但有誰會特地請他當老師？這會不會目標也太近了一點？

「喂！你這什麼意思，我也很強的好不好！」看自己哥哥那個表情就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他現在是藍卡，那是因為他刻意壓制下的效果，為了把基礎打得結實，因此他並沒有在達到程度後立刻去做升級這件事情，想要升級成靛卡，是隨時都可以辦到的一件事。

「你是不差，不過如果那個戰士稍微目標高遠一點，就會想辦法找個紫卡戰士當老師，而不是找一個最底下的藍卡戰士。」一聽就覺得這個戰士八成是剛進城主府的傻子，才會被曉真這麼容易就呼嚨過去。

「他不是戰士，他是虛子，不過要說戰士也可以，經過我的一番訓練之後，他現在絕對有橙卡的等級。」他才不會因為自己二哥的幾句話就意志消沉，那是因為他不明白真正的實際狀況才會這麼說。

「虛子，你喜歡的人？」如果不是，特地去訓練一個虛子做什麼，雖然他多多少少有被自己家的小爹影響，不再認為虛子只不過是強大戰士附屬品而已，但與其把時間花費在一個虛子身上，寧可用在一個剛開始學戰技的紅卡戰士身上，那樣效果會更好更快。

除非那個虛子是他喜歡的人，那自然例外，把自己喜歡的人訓練得強一點，父親的觀念影響了他們，所以他第一個反應就是赫連曉真有了喜歡的人。

媽的！這傢伙惦惦吃三碗飯就對了，他們家裡除了小黏之外，三個做哥哥的都還沒有找到自己喜歡的人，現在這個最小的竟然已經有了一個，這實在是太不尊重自己的兄長，絕對要找個時間好好教訓他一下。

看二哥馬上就要出去撂人來打他，赫連曉真連忙阻止。

「不是啦！那個是我的朋友，一個虛子朋友，他很想要當一個戰士，而且跟其他虛子比較起來，他身高比較高，力氣比較大，人也挺聰明的。」像連珠炮一樣的不斷說著雙城的好話，試圖解釋自己跟雙城的關係並不是二哥想的那樣子，誰知道他的哥哥只是手朝旁邊一伸，很快就有人把準備好的資料都交給他。

「靠！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到哪裡，資料就帶到哪裡？」赫連曉真瞪著那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影，那是二哥平常處理公事的幫手，雖然擁有著靛卡的資格，但更令人讚歎的是他的腦袋，大部分空見城的一些公開資料他都記在腦中，不公開的資料他也可以迅速的從城主府裡的每一台電腦裡找到他想要的資料。

納藍沒有理他，對他笑了一下就跟赫連秀傳解釋一下剛剛的那些資料，不是很多，畢竟雙城不是什麼多重要的人物，但該有的都有，像是最近雙城成為倉庫工作者跟時常出入城外的訊息，都寫得挺清楚的。

「你知道他是不完全體對吧？」

「當然，一開始就知道。」

「那如果你想要他當你的虛子，最好有一點心理準備。」看起來很平凡的一個人，長得是不錯，可是赫連家可以提供給赫連曉真選擇的虛子，每一個都比他漂亮，不曉得小弟看上他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我說過，我們只是朋友。」

「現在是朋友，以後不見得是，對我而言，多一點心理準備會比較好。」他沒有多管閒事到連自己弟弟的虛子都要干涉誰可以交往誰不可以交往，從資料上看起來，這個雙城也沒有什麼惡習，一個人可以獨自生活至今也不容易，有趣的是上面的注釋，此人不從事性交易。

這資料是誰寫的？他當然曉得不完全體的一些問題，但是沒料到資料上竟然會連對方有沒有這方面的問題也標出來。

靠著這點，他對這個叫做雙城的就沒有多大的惡感。

並不是說他看不起那些利用自己身體生存下去的不完全體，為了生存，沒有什麼不可以，這個時代沒有那麼重的道德觀，他只是覺得如果可以不依靠性交易就讓自己好好的生活下去，這代表對方有著一定的韌性，一定的堅持，通常這一類的人都比較令人激賞。

不過光靠這點想要成為赫連家的人……

「我還是覺得你想太多。」

赫連秀傳聳聳肩，決定不繼續把話題放在這上頭，他現在只擔心等一下一眨眼，父親就突然出現，然後感覺到他最近的進步很小，接著把他拎到恒久看不到的地方揍他一頓。

「你的這個可以換一下了吧？」從赫連曉真的旁邊經過，看到他胸口的藍卡後停了下來，他可以感覺到自己弟弟現在的實力，藍卡對他來說會不會太詐欺了一點，是想要騙誰？

「我知道，我只是最近沒有時間去弄一張卡而已。」每一張色卡都要自己去想辦法獲得，所以如果要把藍卡換成靛卡，那麼他就必須去找到位階足夠的變異獸，取得它的心臟然後把骨卡放進它充滿血液的心臟裡頭。

「沒有時間？喔！我懂了，又是跟那個雙城有關，算了，至少跟我比起來，你不但有了自己的虛子，能力上面也有所加強，要是父親回來，是我比較淒慘。」

「二哥！」這話聽起來是在可憐自己，但是他怎麼覺得聽起來很酸？

赫連秀傳大笑，用力拍打自己弟弟的肩膀。「我說曉真，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真的對對方沒有意思嗎？你什麼時候對一個普通的虛子這麼盡心盡力過？想完之後還有很多的問題等著你呢！」

他們家的老麼，聰明是聰明，不過有時候腦筋不太能轉過來，要不是個性良好的話，跟大哥差不多是一個模樣，至少大哥還比他奸詐一些，這算不算是被他們給寵壞了？赫連家可出不了這樣燦爛直率的個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