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因為赫連曉真的藍卡藏在衣服裡頭掛著，因此當他幫雙城把獵物扛回家時，那些認識雙城的人也不覺得有什麼，頂多就是覺得這一次雙城帶回家的戰士似乎也太英俊了一點，一頭烏黑張揚的發，一雙蔚藍無比的眼睛，幾乎沒有任何缺陷的五官組合在臉上，看起來就是一張沒有任何需要改動的俊美臉龐。

雙城早知道赫連曉真的俊美，只是赫連曉真屬於高階戰士，就算個性平易近人，他也不覺得自己有那個條件資格去從對方身上得到什麼，赫連曉真願意幫他把獵物扛回家，他就已經非常感激。

赫連曉真跟在雙城的後頭進入保護區，他知道這一區，是專門給一些沒有家族也沒有庇護者的虛子跟不完全體居住的地方，這裡很安全，時常會有高階戰士在暗地裡巡邏，只是他沒想到這樣安全的地方，居住環境卻不怎麼樣……或者該說雙城的居住環境不怎麼樣。

剛剛有經過其他幾戶人家，房子看起來雖然不是很新，但是佈置得還挺美觀的，但雙城住的地方，不管是外表，還是裡面，都空蕩蕩的，除了最基本的傢俱外，什麼東西都沒有。

「你家一直都這麼空？」曉真向來是有什麼說什麼，而且他覺得雙城看起來也不是那種很介意別人如此問的人。

「不，之前更空。」

他當初分到這一間屋子時，除了床之外，就只有廚房工具，連桌椅都沒有，這並不是空見城的政策不好，而是自己的家族太過吝嗇，就算他是一個沒有用處的不完全體，給幾張桌子幾份床單也不算什麼，他被趕出家裡時，除了兩套替換用的衣物跟一件外套外，什麼都沒有。他只能慶倖那時候還不是冬季，要不然絕對會被冷死在屋子裡頭。

「你不是家族出身的？」

曉真當然知道空見城的法令，基本上絕對可以讓雙城維持一定的生活，卻不會多出更多。

在這個時代，光靠法令的幫助活下來，也沒辦法活得更久，所以空見城也不會因為資源充足就給予無條件的幫助。只是空見城當初的法令都經過確實的規劃，也從一般人的想法中去大概設想過，結果卻造成雙城這種居住環境的可能，只有一種。

雙城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會揮霍超過自己分額的人，而且光是看他努力在狩獵區狩獵變異體就知道，他也懂得為自己賺取一些資源，所以會讓他如此貧困，就只可能是當初他沒有家族的幫助。

「我是，只是我以前的家族不是什麼大家族。」雙城不會因為自己生活不好就說自己家族的不是，他們至少讓他能活到十二歲了不是嗎？

「哼！」

就算雙城不解釋，曉真也猜得出來，他沒想過竟然有家族會吝嗇到這種地步，就算這個年代大家生活都不容易，但是給一個家人一些傢俱跟生活用品，還不算什麼難事，竟然忍心讓一個孩子從最基本的生活工具開始想辦法賺取，那家人是什麼樣的德行也就不難猜想。

「還缺什麼嗎？我幫你弄來一些，不用花到錢。」

「真的？」雙城不會傻到有不用錢的東西卻去推拒，有時候自尊心這種東西，根本就不必要。

「當然是真的，這些年來空見城一直在重新規劃城區，那些被推倒重新建設的區域留下大量的工具，不能用的就被銷毀，能用的就放在城主府後方的倉庫讓需要的人去取用，只要登記就可以拿，只是真正去拿的人很少。」

大部分的人還是喜歡新的工具，尤其木製品對一些戰士來說是很容易製作的東西，要不是為了不浪費，也多次想過乾脆就丟掉算了。

「我不知道……」

「你家族果然有問題。」基本上這些福利什麼的資訊，都有發給空見城的每個家族知曉，而雙城不知道的原因，絕對就是家族裡的人沒跟他說，或者是說不想要幫忙故意不說。

雙城苦笑，雖然他早知道自己的家族是什麼樣的狀況，但是想到可能只是因為不想幫忙，就讓他這些年來除了食物外還要想盡辦法弄生活用品，他就覺得心裡酸澀。

「跟我來，倉庫離這一區並不算遠，不過看你這屋子，需要的東西不少，光靠你一個人想要弄完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頭豬等一會再處理。」牽起雙城的手，立刻離開這一個空洞洞的居所，一起踏進安全區外經過的公共運輸車，也沒想過自己這樣拉著雙城的手有哪裡不對。

但跟在他後面小跑步的雙城，臉卻微微的紅著，不是因為跑步的關係，他的體力沒有糟到因為一點小跑步就氣喘臉紅，而是因為被牽著的手。

那種感覺很奇怪，連上床這種事情他都跟別人做過了，只是牽個手而已，雙城也不懂自己為什麼臉一下子就熱了起來，而且就算被拉進了車裡頭，也沒提醒曉真放下。

微微的抬頭，可以看到曉真剛毅的下巴，自己的身高不算矮，在虛子中算高的了，但是還是比曉真矮了快一個頭，曉真看起來還很年輕，還有機會再長，這樣的身高在戰上中也算是高大的，不曉得他到底是來自什麼樣的家族，可以培養出這麼厲害又這麼好個性的孩子。

城內的公共運輸車速度不快，但因為距離不遠，所以一下子就到了，曉真看到倉庫外頭的人，高興的揮手喊了一下。

「嘿！管家大人，你怎麼會在這裡？」

雙城順著他招手的方向看過去，又是一個高大的戰士，只是穿的比較正式一些，不像是經年在外狩獵的模樣，但雙城不會這樣就覺得對方比曉真弱小，因為那整齊的衣袍外面，竟然掛著一塊紫色的骨卡，雙城的眼睛差點沒凸出來，他覺得他這輩子所有的驚嚇大概都集中在這一天了。

「巡邏完了？」

總管事看著曉真，溫和的微笑，一張俊美溫和的臉，看不出來年紀，雙城知道越是強大的戰士，通常就越難從外表猜測年齡，實力可以讓他們保持身體的年輕，聽說上一任城主的外貌，看起來跟二十多歲的青年沒什麼兩樣。

「當然，又不是什麼大事，喔！對了！這是雙城，長得挺不錯的虛子，我今天剛認識的！」

「我不是虛子……」

「你是。」

雙城沒想到首先反駁自己的竟然會是前面這位紫卡戰士。

紫卡戰士伸手輕輕的碰了他的眼角。

「這就是虛子的證明，就算不能孕育孩子也一樣，天底下沒有完美，但正因為不完美，我們更要懂得珍惜。」

雙城疑惑的看著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看對方，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這些，也不明白對方話裡的意思。

「虛子的出現是人類試圖改變命運的方法，改變命運造成的結果，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都應該所有人一起承擔，而不是放在某一小部分的人身上，不完全體承擔的已經超過他們所能承擔的責任，所以你要學會珍惜，除了你自己，沒有人能看不起你。」

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這些，這讓雙城愣了好久好久，然後眼眶才熱了起來，但多年來的堅強並沒有讓模糊視線的淚光落下，對著總管事，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謝謝您的一番話。」

「不需要道謝，我只是說了一個事實，基本上在空見城中，像你這樣的虛子很少，一般都是來自於剛加入空見城不久的家族。」

也只有那種底蘊不足的家族才會不懂得這些，或者應該說他們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想這些，所以總管事也不會因此多責怪這些人，什麼事情都要管，是管不完的，而且通常別人的告誡，還不如自己去體悟深刻。

雙城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點頭承認總管事的推測，跟曉真或是總管事相比，他們這些剛加入空見城的家族的確是跟鄉巴佬沒什麼兩樣。

「好了！別說這麼多，快！我帶你去挑你需要的東西。」

「曉真，城主大人問你今天什麼時候回府？」

「不確定，有什麼事情嗎？」

「沒什麼，城主說這幾天你雙親可能會回家一趟，如果你想見見面的話，就別到處亂跑。」

「好！我知道了！」曉真揮揮手，拉著雙城往倉庫跑。

雙城被他這樣拉著，只能匆匆忙忙的跟總管事行了一個禮，緊接著人就被拖進了倉庫，讓外面的總管事搖搖頭，實在想不到他這樣的個性到底是像誰，赫連家的幾個兄弟，就赫連曉真最好動，而且也最開朗活潑，不看外表的話，真的完全想像不到會是赫連家的人。

這算是小久的成就？

總管事這麼想著，心裡暗笑不已，說不定這就是真正的原因，也只有小久那樣的虛子，才有辦法教出這樣的孩子來。

倉庫很大，非常大！

運用了空間原理所建蓋的倉庫，裡頭比外面看起來更大一些，倉庫裡的東西非常多，但是整理得非常有條理，所有東西都分門別類放置整齊，想要找什麼，管理室裡頭還有目錄可以看。

「這些都可以免費自由取用嗎？」

管理員是一個漂亮的虛子，看了雙城的臉龐一眼後，像是瞭解了什麼，溫和的微笑著，將目錄翻到其中一頁。

「基本上這一個倉庫的東西都可以自由取用，不過我建議你可以看看這一頁，應該會比較適合你。」

雙城還沒動，一邊的赫連曉真就已經拿了過來。

「這個不錯，用來清潔衣物床單還可以順便烘乾，你拿一個。」也沒問雙城，主動就在目錄上勾選，然後又看到一整組的料理用工具，同樣勾了起來。

戰士的瞬間記憶力向來強大，剛剛只進去雙城的屋子裡一下子，他就知道什麼東西是雙城有的，什麼東西是雙城沒有的，而且因為目錄裡有不少工具雙城連看都沒看過，所以他挑選的速度反而比雙城快了好幾倍，也非常的適合正確。

原本雙城還想把目錄拿過來說他自己選擇就好，但是看看赫連曉真的速度，再看看那些目錄上他甚至搞不太清楚作用的工具，雙城把手縮了回來，讓一邊的虛子笑了起來。

「讓他們來吧！他們一個個都身強體壯的，工作不交給他們交給誰，你叫什麼名字，我叫紋核。」

「雙城。」

「雙城？看來是有意義的名字，不錯！你多大了？」

「二十三了。」

一般正常的虛子十六歲時家裡的人就會找到願意庇護虛子的戰士，漂亮一點的更是還沒長開來就有許多戰士上門主動表示，現在空見城最有名的就是緋蓮一家的虛子，有名的原因是因為之前緋蓮家的虛子成為上一任城主的家納，那可是至高的榮譽，可惜雙城那時候根本就還沒出生，沒機會見到那位城主家納的風采。

有名的不只是對方的身分，還有對方至今依然被認為是空見第一美人的容貌，以及那堅強勇於面對一切的個性，在雙城的心裡，這樣的一個人，完美得就像故事裡才會出現的人物，跟他這種平凡，甚至可以說是不堪的小人物相比，感覺是那樣遙不可及。

二十三歲依然沒有戰士庇護，雙城知道這樣的事實在認識他的人眼中，是多麼可憐又可悲。

「是嗎？我也二十三耶！有空找我來聊聊，這管理員的工作挺無趣的……啊！還是你也來做，反正管理員還缺一個？」

這個叫做紋核的虛子也是一個個性開朗的人，才剛認識雙城而已，就已經像認識多年的老朋友一樣，讓雙城覺得自己今天是不是不小心跑到另一個世界去了，怎麼今天遇到的人都這樣好相處，又熱心？

「我？可以嗎？」

管理員的工作應該是屬於城主府才能調派的，通常不是要能力不錯，就是家族背景顯赫，他不過是一個不完全體……

「當然可以，雖然說這些年工作的虛子變多了，但還是很缺，要是全靠城主府調派，人手要什麼時候才能滿額？你想要這份工作的話，我就幫你申請，薪水不錯喔！」也不管雙城同不同意，他已經從抽屜裡拿出一份申請書，又拿出一枝筆，全部遞到雙城的面前。

雙城稍微看了一下，真的是很好的工作啊！

只要管理倉庫的目錄，確認每一樣東西都在正確的位置上，跟前來索取的任何人說明功用，並記錄人員工具的出入，這樣就可以擁有他現在能得到的資源的兩倍薪水。

對那些大家族的人來說，獲得的很少，可是對他來說，卻是驚人的多，如果可以擁有這一份工作，那麼除了原本他可以獲得的資助之外，又多了兩份資源，這樣一來生活根本不會有任何問題，他不需要再出去狩獵，還可以有多餘的資源去換取一些自己想要的東西。

「你想要這份工作？那趕快填一填，我拿去跟總管事說一聲，明天就可以上任了。」

赫連曉真已經幫忙選好所有的工具，剛剛兩個虛子的對話，他都有聽到，心裡也覺得讓雙城在這裡工作會是一個很好的選擇，這樣一來不但可以將倉庫的工作人員缺額補上，還可讓雙城的生活過得好一些，他應該早一點想到的。

「咦？真的可以嗎？」為什麼他們都說得很容易的感覺？

「當然可以，快！我幫你填好了，年齡二十三，名字雙城，身分虛子……」

「我不是虛子……」

「一樣啦一樣啦！」

紋核像揮蒼蠅一樣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身高？為什麼要寫身高？我當初就沒有寫，體重？連這個也要，真麻煩。」然後也沒有問雙城，自己填了數字上去，讓雙城眼睛瞪大，上面的數字並不是正確的，但沒差多少就是。

紋核很快的填完他能填的空格，剩下比較重要的部分就遞到雙城手中。「快！填完就可以交出去了。」

誰知道，雙城還是沒有填寫的機會，這一次換赫連曉真接了過去，然後在上面填了起來，他去過雙城的住所，自然知道地址在哪裡，而且身為城主府的管理人員，想要知道什麼樣的資料容易得很，根本不用問雙城，聯絡了一下城主府的戶政管理處就馬上獲得一堆連雙城自己都不太清楚的資料。

「好了！明天你就可以來工作了。」

緊接著，紋核看赫連曉真填完資料，立刻再遞上一份管理員的工作說明書，其實只是薄薄的幾張紙。

接過這幾張薄紙，雙城愣愣的看了看紋核，然後又愣愣的看了一下赫連曉真，最後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那笑容是一臉的莫可奈何，但是卻又高興的，讓一邊看著的兩人也笑了起來。

真是的……今天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出門踩到變異狗的黃金嗎？

怎麼會一切都這麼不可思議？

雙城回到家後，發現赫連曉真在倉庫幫他選的東西都已經送到家裡，甚至都裝置好，放在適合的位置上，讓他連調整都不需要調整。

原本有些空蕩蕩的屋子，在放滿了傢俱，還有一些小小的裝飾品後，看起來終於真的像一個家，讓雙城在脫掉鞋子踏進屋子裡後，忍不住慢慢的移動步伐，雙手一點一點觸碰著這些樣式古老，但卻有一種古樸美的傢俱器材，從櫃子外頭到櫃子裡的工具，每一樣都一點一點小心翼翼的觸碰著，直到他再也沒有辦法懷疑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他這才仿佛全身都失去了力氣，整個人坐倒在地板上，望著這一個陌生又熟悉的房間發呆。

一開始他真的不曉得赫連曉真是誰，就算赫連曉真的名氣頗大，但是對他來說，就連城主的名字叫什麼他也要想好一陣子才能想起。

畢竟他為了賺取能讓自己好好活下去的資源，就耗費了他所有的精力，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多餘的心思去瞭解那些不關自己的事情。

不過當他看到總管事身上的紫色骨卡，然後又聽到赫連曉真喊對方管家大人時，他就大概明白了一點。

總管事的身分很特殊，能在城主府工作又被稱為管家的人只有一個，而能叫總管事為管家的恐怕也只有一個家族的人才有這樣的資格。

所以赫連曉真的身分很好猜，即使他一點都不像是來自赫連家那樣龐大家族的人。

因此原本想要邀請他回家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他只會邀請一種戰士回家，就是讓他心動，願意和他上床的戰士，知道他個性的人，都知道如果雙城開口邀請對方到家裡去，那代表什麼。

但赫連曉真怎麼可能會懂，他離自己的生活圈太遠，而且就算懂，恐怕也沒那個興趣吧！

身為赫連家的人，就算虛子的人數少，但能供他挑選的卻不少，想要漂亮的就有漂亮的，想要氣質好的就有氣質好的，而他，長得又不是最漂亮的，氣質也不可能比得上那些大家族出身的虛子，而且連算不算個虛子都是問題。

所以他怎麼開得了口？

想到這裡，有點喪氣……

他不敢妄想赫連曉真會喜歡自己，或是願意庇護自己，這種事情打從他認知到自己是一個不完全體的事實後，就從來沒有妄想過，但不管是誰，活著就是會有夢想，他的夢想很簡單，除了活下去之外，就是可以有一個人讓他愛著，一個值得他喜歡的人讓他愛著。

對方不需要特別付出什麼，一點點的溫暖就好。

所以在不曉得赫連曉真身分的時候，他真的覺得生命裡終於出現他一直渴望的人，藍卡的身分有點高，不過即使只有很短暫的肉體關係也好，他希望將來自己的回憶裡，能有那麼一小小的亮點。

誰知道……

歎了一口氣，重新審視了一下家裡的擺放，然後將少數幾個比較不合意的位置重新擺好，正打算弄點吃的給自己時，大門被敲了兩下。

他隔著窗戶就可以看到外面的人是誰，隔壁的住戶，同樣是一個不完全體，不過生活過得比他好一些，因為長相不差，常常有戰士過來關照，用肉體換來的資源讓他生活並不匱乏，因此模樣看起來也總是充滿精神。

戰士大部分都很慷慨，除非自己的家族資源不足，要不然對於虛子或是他們這種很明顯的「弱者」，出手大多很大方，在這邊住著的不完全體，有的生活過得還比外城的大家族好。

雙城上前打開大門，一張笑盈盈的臉龐就沖著他給了一個兩頰跑出酒窩來的甜笑，樣子是非常可人，只是雙城並不喜歡，他知道這是對方的手段，笑容裡能有幾分真實天曉得。

「雙城，你接受庇護了嗎？」

來者也不是那種會拐彎抹角說話的人，雖然常常會戴著假面具去面對一些人，不過說話的方式還是算直接。

「沒有，你哪裡聽來的消息。」雖然雙城並不是特別歡迎對方，但是人都進來了，他還是倒了杯水給對方。

「我今天看到有一個很棒的戰士幫你扛東西進來，然後又看他帶你出去，沒多久你家就有一堆的傢俱裝備，這不是接受庇護了是什麼？戰士雖然慷慨，但是也不會慷慨到這種程度。」來者的名字叫做絲連，常常叫得快一點會被誤以為叫做思念，挺好聽的一個名字。

「他是我今天認識的一個高階戰士，幫我一個忙而已，這些不是他給我的，是他幫我從倉庫調來的，我以前不曉得倉庫有這些傢俱可以申請。」

「啊！你不知道？我還以為你喜歡家裡空一點，看起來會比較大間。」

絲連沒有騙人，他是真的這樣認為，畢竟倉庫那裡有傢俱可以領是大家都曉得的事情，他來過雙城家裡幾次，每次都看到空蕩蕩的，雙城也不是很在意的樣子，所以一直以為雙城是因為這個屋子空間太小，所以不想要放置太多東西，免得覺得擁擠。

空見城發放的屋子嚴格說起來不算太小，一個人生活放點傢俱其實很剛好，不過因為現在人口跟變異前相比起來稀少太多，每個人可以分配到的土地面積都大，就算是小型的家族，族裡的每一個人被分配到的房間幾乎都比這裡大不少，所以絲連一直誤以為雙城過去還沒被家族送出來時，住慣了大房間，突然住到這樣小的地方，不習慣太擁擠才故意不擺放傢俱。

雙城沒有懷疑他，因為絲連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是什麼壞人，如果他知道自己需要，肯定會幫自己幾句，就算自己的個性在這一個區域並不是很討好，但也還不至於備受欺負。

「不，當初我們家族剛搬到空見城，要記的事情很多，所以忘記告訴我這些事情。」即使對家族沒有什麼情感在，但念在畢竟讓他在那裡生活了十二年的時間，他不打算說家族什麼不好聽的話。

只是就算雙城這樣子說，基本上絲連也只是聽聽，他才不相信一個初到空見城的家族會不好好注意有關於空見城的每一條規矩，不過也因為雙城這麼說，他對雙城的感覺稍微好了一些。

過去就算是鄰居，他跟雙城往來的機會並不多，主要是雙城的個性常常會被人覺得自命清高，尤其在其他人利用自己的身體換取生存的資源時，他卻硬要利用自己單薄的力量去換取所得，那會讓一些人看得很礙眼，好像他身上那些一看就知道他生活多辛苦的打扮，在群眾之中顯目得讓人沒有辦法不去注意，偏偏又是那樣格格不入。

不過跟雙城說過幾次話，大概瞭解到他的個性，現在雙城的解釋，讓他曉得他的心地也許不想大家所想的那樣，那一雙總是冷淡的雙眼，也許並沒有看不起什麼人的意思。

「反正你現在知道就好，不過倉庫裡的東西大部分都是舊的，有的功能雖然正常，但實際用起來還不是很方便。」

他當初在家族也不是什麼受寵愛的成員，基本上只要是不完全體，都不是那種會讓家族特地培養的一分子，但因為空見城這些年來歷屆城主都將城裡管理得很好，除了資源比其他小城市豐富充足外，觀念也被培養得比較通達一些，所以就算他在家族裡根本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當初他能自己生活後，家族還是給了他不少資源才讓他獨自搬出來住，因此他就算知道倉庫有免費的工具可以取用，卻一次也沒去過。

「能用就好。」總比什麼都沒有來得方便。

「也是……所以那個戰士並沒有想要庇護你？」

雙城點點頭。「怎麼可能？那可是藍卡戰士，如果不是正好遇到，跟我這樣的人說不定一輩子都不會有交集。」

絲連撇撇嘴，雖然他知道雙城說的是實話，但他畢竟同樣屬於「我這樣的人」其中一分子，聽起來就是有點刺耳。

「像我們這樣的人又怎麼了，連作夢都不行嗎？」

雙城看向絲連，抱歉的一笑。「對不起，我不太會說話。」

「我也知道，你要是會說話的話，其實把那個藍卡戰士留下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又沒有要他庇護，只是一夜的話，你也不是沒那條件。」

雙城自己不知道，但他的確有自己的魅力在，即使長相不是頂好的那種，但畢竟算是漂亮的，再加上一頭豔紅的頭髮，明明應該有著熱情的性子，但臉上永遠是那樣淡然，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那種矛盾的特質，就是會讓人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說什麼啊！我條件可差遠了，今天去倉庫，接近城主府那裡，才發現那裡的虛子真好看，氣質也好，不是我可以比的，說不定等一下他就把我給忘了，就算再次見面，也認不出我是誰來。」

「我知道啦！說說而已，不過如果真的還有見面的機會，他不會忘記你的。」雙城不是那麼容易被人給忘記，之前他討厭他的一件事，就是每一次到他家裡的戰士，要是看過了雙城，只要有問過他的名字，下次再來時，沒有一個會忘記雙城叫什麼，長什麼樣子，明明就只是見過一次面而已……

雙城對他的評價，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

只是，在他的心裡，又何嘗不是希望對方真的可以記得……